最近江湖总有那么一个魔头叫宇文文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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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跟着宇文文静到了目的地之后,满堂红心中的难安更加明显了,因为这个目的地,就是“那里”!
渠阳城西,坞水河畔,就是天下著名的唐氏十六阁伏门,昔日的正道之首,百年前的名门望地,而今摇摇欲坠,只剩一块模糊牌匾挂在门首,唯剩二字,甚为醒目——唐门。
宇文文静站在唐门门口,心里免不了的一阵感慨。想起自己当年在唐门第四阁做大弟子的时候,那时的唐门是何等恢宏气派,就连下人小厮走出唐门也是趾高气扬。
那时的他鲜衣怒马正值年少,穿着唐门的服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透着少年人的英气,几位阁主对他向来是青睐有加,就连门主唐风也说他会成为唐门的顶梁柱。可一转眼,为了白十六,他害死了唐风,背叛了唐门,与众师兄弟反目,成为唐门的耻辱。他化身为魔,血洗江湖,被正道之首的唐门日日追打。昔日长辈个个对他横眉冷对,那些钦慕爱恋着他的师兄妹们对他也是一脸嫌恶。
即便如此,宇文文静依旧记得一点:他是唐门的人。
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唐门,他曾有那么一个亦师亦友亦父的人将一生都献给了唐门,所以他对唐门的感情永远无法斩断。而那个人,叫做唐四。
宇文文静深吸了一口气,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疯狂的岁月,却又好像将一切都忘记了。他从未想过此生能再次踏足唐门,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这一刻宇文文静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救赎,他再也不会因为唐四而自责,不会因为白十六而痛苦,不会因为凤凰而狰狞。
因为一切都过去了,属于宇文文静的魔头时代已经随着他跟凤凰的那一战而结束,世上早就没有了宇文文静,一百七十年,唐门尚且衰败如此,慕白居已然化为泡沫,还有什么值得他恨与爱?对,魔头宇文文静已经死了,他是宇文文静,他是世上的另一个宇文文静。他不该继续为魔,唐门没了,慕白居没了,接下来他要做的,是要伏厉万魔教跟着一起消失。
宇文文静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心中一片清明。他想:上天让我重生于此,我必然是带着我的使命。我要为百年前的一切画上一个结尾,让一切都归于尘埃。我那可笑的过往,不需要任何人记住,只有这个小孩知道就够了。
宇文文静笑了笑,抬起步子往唐门走去。
满堂红看着宇文文静的背影欲言又止了一番,犹豫着跟了上去。
*
沈浪与那知府在房中等了许久,派去的人却一直没回。沈浪心中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想着依落心那样标致超凡的人物,即便自己先前与他嘱托许多,他也未必听得进去。又想着自己怎就如此轻易的将一切说与他,像个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一般。于是不免懊恼。
他这边七想八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那落心的话太过古怪。说什么是落宇求他带走落英,莫非之前落家庄离落宇表现的一切都是骗自己?他不知宇文文静说的落宇就是那小孩落英,所以妄自猜想:也许那落心说的才是实话,落宇并不相信自己,因为自己是江湖人,而水昭又是朝廷人。
落家庄最怕的是什么,是江湖和朝廷。那皇室忌惮落家,落家同样忌惮皇室。所以落宇此举大概是为了转移皇室注意力,让落心带走落英,又将矛头指向宇文文静。宇文文静与其背后的慕白居跟百年前消失的那些名词如此雷同,皇室知道后定不会坐视不理。落宇大概是得知了最近江湖发生的怪事,所以才趁机浑水摸鱼让落心带走落英,从此落英便能逍遥自在,落家后代也不会再受皇室牵制。
看来落宇是信不过自己和水昭,所以才瞒着自己演出了那么一场戏。想到这里,沈浪便觉得心里十分不舒坦。
本是亲密无间的三兄弟,却因为结婚生子而将自己和水昭看成了外人,从此他关心牵挂的便是妻儿,为了让落英活的逍遥,不惜瞒哄了义兄。
落宇,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沈浪想着这几年落宇的变化,心里凄恻无比,落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痴心自己的小书生,自己却依旧陷在失去的情感中不能自拔。或许自己早该看透,所谓物是人非,所谓一去不返,是自己先放了手,怪不得别人,又何必耿耿于怀。这几年的痛苦权当是偿还落宇当年的情感,从此便该断了这念想,一干二净,清清楚楚。
沈浪嗤笑一声,突然觉得轻松许多。
就在这时,派去请宇文文静的人回来了,那人附在那知府耳边唯唯诺诺说了几句,知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沈浪便知自己的猜想恐怕是对的,落心果然不会乖乖任人摆布。既然落宇希望落英不再受皇室牵制,那落心又怎么会让落英被朝廷的人抓住,他一定趁这机会带落英跑了。
跑了也好,既然这一切都是落家自导自演,自己也不必再为那小女孩分神。
想到此沈浪也不在纠结,三言两语打发了知府,让他回禀水昭莫要再管此事,又留了封给水昭的信件,那知府才准他走。
刚出府衙,才行两步,便被许诺给注意到了。
许诺在府衙门守了许久,生怕沈浪和落英接触之后发生什么变故,便寸步不离的盯在门口。沈浪一出来他立马迎了上去,也顾不得再想其他,一脸急切的喊道:“沈浪!”
沈浪见许诺在此,心中暗道他果然跟踪自己,便庆幸在客栈时候没有和落心同路,面上却故作疑惑:“许诺,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回白衣谷了?”
之前许诺从沈浪那里得知了虚甲老人已死的消息,便急着将这条消息传回慕白居,于是假说自己要回白衣谷养伤跟沈浪分了手。但许诺行事谨慎,他怕沈浪再回头查苍茫派的事,于是暗中跟了一阵,恰好沈浪在客栈与宇文文静三人撞上,却因沈浪对宇文文静的身份有怀疑便大打出手,许诺一边庆幸沈浪对自己信任,一边又担心出了纰漏,于是报了官让官府横插一脚,本想自己趁乱出现带走沈浪,却不想那官府不知怎的把他们全抓走了。
许诺见沈浪对自己的态度并无变化,便猜想他没来得及和落英接触,心中放心不少,“我方才在大街上见你被官府的人押走了,心中焦急便跟了这里,沈浪,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惹上官府了?”
沈浪皱起眉头,一脸怪异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刚刚遇到了英儿,她却好似不认识我似的不跟我走,我一着急便跟另外一人打了起来,之后官府的人又莫名其妙出来了。”
“那你怎么出来的?落英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许诺微微变了脸色。
“说来话长,我行走江湖多年与官府也有交情,他们认出我的身份便放我出来了。只是英儿她……”说到这里,沈浪沉下脸,一脸的复杂。
“她怎么了?”许诺追问。
“我怀疑跟她被人下了魔怔,她居然不认我这个伯伯,反而认另外一人。”
“什么?”许诺奇怪。
沈浪解释道:“我跟另外一人打了起来,她却追着别人叫伯伯,她定是被那人蛊惑了。”
许诺握紧拳头,心中惊恐的想到:不,落英不是被蛊惑,那神秘人定是百年前的慕白居旧属,落宇与他认识,所以落英才叫他伯伯!慕白居知道魔王复活了,知道魔教假借他们的名号行事了,所以——消逝了百年的那个慕白居,恐怕是要真正重出江湖了!
*
宇文文静醒来后,有很多事想不通。
他记得自己是因为唐风的死而坠入魔道,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害死了唐风。他记得自己是很敬爱唐四,却又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怕见到唐四。他死在凤凰手中,死在唐四面前,可为什么最后那一战自己是跪着的。为什么唐四的眼神那么冷淡,为什么自己的心情那么哀伤,为什么凤凰会说:“你这辈子也得不到白十六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而且,下辈子依然没有机会。”
我为什么要得到白十六的心?
宇文文静清楚的记得前世的每一件事,却又对前世的每一件事都想不通。因为在他脑海里,他对白十六没有爱,他无法理解前世的宇文文静为什么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就像他无法理解这一世他的心里为什么存在这么多恨一样。
他恨这个江湖,恨慕白居,恨白十六。
所以他坚信,自己醒来,是为了恨。他要这个江湖和当年的自己一起殉葬,为了那些他无法想通的事,为了弥补前世那些他得不到人。
于是他来到了渠阳,来到了唐门。
可他却没想到,在这坞水河畔,唐门的大门口,他却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一更来晚了。
第42章 妖道观叶
宇文文静抱着落英进了唐门,满堂红随后跟上。三人刚刚进门内;就好似触动了某个机关似的;身后大门砰地重重关上;天空跟着变了颜色。
“奇门遁甲?”满堂红惊呼一声,下意识转身踹门,可身体未到门前却又被某种非自然的力量硬生生挡了回去。满堂红一脸的惊诧,脑袋跟着飞速运转起来。
没有人知道;满堂红其实就是唐门最后一任门主;闻声阁就是唐门的化身。当年的正道牛耳如今以演化成为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为了不给唐门抹黑,满堂红发誓此生不会说出他和唐门的关系;也不会再踏足唐门。
如今阴差阳错;他在宇文文静的带领下进了唐门;违背当年誓言,却又惊诧发现唐门里别有乾坤。
谁会在唐门种下了奇门遁甲的方阵,又是为了针对何人?满堂红一头的雾水。他确信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再无唐门遗孤,而唐门已经衰落,对任何势力毫无威胁,还有谁会拿唐门做文章。
莫非是他的仇人?不,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和唐门的关系,到底是谁……
满堂红转身看了宇文文静一眼,宇文文静一脸的淡然,好似对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并不奇怪。
满堂红突然恍然大悟,直直的看向宇文文静。
他说他叫落心,落心,落家庄的人!落家庄是慕白居在这世上仅存的唯一旧属,慕白居的门主白十六出身唐门。所以落心能认出自己是唐门人,他带自己来唐门,别有目的!
满堂红沉下脸,习惯上扬的嘴角慢慢扯直,整个人也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变得严肃许多,他问宇文文静:“落兄好像一点都不奇怪,莫非早知道这里有阵法?”
宇文文静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转头继续往唐门里面走去。满堂红紧跟而上,追问道:“是你下的阵?你是什么时候布下的,为什么要布这样的阵法,你想抓我,不是很轻易的事吗?”
宇文文静头也不回道:“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
宇文文静停下脚步,望着变幻不定的天空,“我倒也想知道,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眼皮底下耍出这样的把戏,真是厉害。”
满堂红见他依旧面色不变,甚为不信地说道:“呵,落兄的本事自然是厉害的很,你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宇文文静将目光移向满堂红,“我的目的?”
“慕白居与我唐门渊源颇深,算起来我唐门也欠你慕白居许多情分,当年慕白居凭空消失,我祖父就预料到他还会有再现江湖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一天偏被我遇上了。”满堂红想起如今唐门的现况,心中觉得十分讽刺。
宇文文静眉间微微耸动,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即将浮出水面。他按捺住性子,不动声色的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