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满天-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厅中的幽静。书培皱著眉头看过去,于是,他大吃了一惊,那是张熟悉的面孔,那高举双手猛拍的竟是殷振扬!怎么,他又跑出来了?怎么?采芹一个字也没对他说过?他困惑的望著殷振扬,于是,他看到有个穿著咖啡色丝绒上装的男人,从一个黑暗的小角落里站起来,迳直走向殷振扬。他在殷振扬对面坐下来了,不知道对殷振扬低声说了句什么,殷振扬停止了鼓掌,笑著靠进椅子里,大声的说了句:“姓关的,你怎么说就怎么好!谁教你是我妹夫呢!哈,我这个倒霉蛋,专当人小舅子!”彩霞满天43/48
这是什么话?乔书培情不自禁的对那个姓关的看过去,灯光下,那男人有一张非常吸引人的脸孔,轮廓好深,挺直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黝黑的皮肤和浓浓的眉。他燃起了一支烟,又对殷振扬说了句什么,殷振扬就笑了起来。小弟送了一瓶酒去,他们在开瓶、倒酒、碰杯、喝酒。
书培心里有些恍惚,头脑里有些发晕。他瞪视著殷振扬和那“姓关的”,看他们微笑,谈天,举杯,喝酒。然后,书培觉得琴声有阵混乱,显然采芹弹错了音,那“姓关的”直跳了起来,似乎有尖锐的东西刺伤了他,他立即抛下殷振扬,站起身来,走上台去。书培也往台上看去,心脏一下子的跳到了喉咙口。采芹已停止弹琴,她用手支著额,正倚靠在琴盖上,似乎不胜怯弱。姓关的直冲上去,用手一把扶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话,采芹摇摇头。姓关的坐了下来,琴声继续下去了,姓关的接替了采芹,他弹得如行云流水。采芹低垂著头,她整个人,似乎都倚靠在“姓关的”的怀里。
书培的心神更恍惚了,头脑更昏晕了。陈樵的话重新在他耳畔响起:“她不是一个人,有另外一个弹电子琴的男人和她在一起……他们亲热得厉害……”
他的呼吸急促了,他死死的盯著采芹和姓关的。采芹慢慢的站了起来,把电子琴完全交给了那个人。书培注意到那人给予了她一个最关心最温柔最怜惜的凝视。天哪!书培的心脏绞扭了起来,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怪不得殷振扬喊她妹夫,他懂了!他终于懂了!怪不得采芹决意离开他,他懂了,他终于懂了!怪不得最近采芹不回家,他懂了,他终于懂了。她真的有了一个第三者,她真的变了心,背叛了他,他懂了,他终于懂了!采芹走下来了,她一直走到殷振扬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殷振扬递给她妹妹一杯酒,他的嗓门依然很大:
“我看你的身体糟透了,你应该去看医生!”
采芹虚弱的笑了笑。该死!她那笑容依然牵引著他,像有根细线从她身上直通他的心脏,她一颦一笑都拉扯得他心痛。采芹握住那杯酒,一仰而尽,她又用手支著额,呆坐在那儿,殷振扬递给她第二杯。该死!你要灌醉她吗?他再也按捺不住,从自己隐藏的角落里站了起来,他连想都没想,就径直走向了采芹和殷振扬。
他站在他们面前了。“我能不能加入你们?也喝一杯?”他沉著声音问。
采芹蓦然抬头,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书培!”她喃喃的喊:“你来做什么?”
“这儿是公共场合,没有挂牌子说不许我进来啊?”他说,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哈!”殷振扬怪笑了,看看乔书培又看看采芹,再看看那正往这边注视的关若飞。“真是一次伟大的聚会!”他对乔书培举杯。“欢迎,妹夫!”
又是妹夫?书培心里比雪还明白了。他端过采芹面前的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直视著采芹,他说:
“你知道你是什么?你是只狗熊!”
采芹睁大眼睛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听过‘熊捡棒子,捡一支丢一支’这句话吗?”书培说,微笑著。“东北人把玉蜀黍叫做‘棒子’,狗熊常常半夜到玉蜀黍田去偷棒子,它们又笨又贪心,看到了棒子,就用左手把它检起来夹在右手胳肢窝里,到了下面,它又看到另一支棒子,就用右手捡起来夹在左手的胳肢窝里,这样,它每一伸手,原来的棒子就掉了,它一路捡,一路丢……”他再倒满了酒杯,啜了一口:“到最后,它仍然只有一根棒子。”他盯著采芹,笑容消失了,他的眼光痛楚、怨毒,而充满了恨意。“你为什么不最后再捡我?”
采芹被击倒了。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默默的盯著他,她的嘴微张著,拚命的吸著气,胸部一起一伏,她重重的呼吸,似乎得了呼吸困难症。她的脸色更白了,连脂粉也遮盖不了那份苍白,她的嘴唇上毫无血色。
书培看了电子琴一眼。
“他叫什么名字?”他冷冷的问。
采芹不答。殷振扬笑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嘻笑著说:“鼎鼎大名的关若飞,他在娱乐界的名字响当当,比你这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轻蔑的望著书培,因为他的痛苦而得到一份报复性的快乐。
书培抽了口气,是了!关若飞,他听过这个名字,采芹提过这个名字。“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原因,是吗?”他盯著采芹,脸被酒和怒气所染红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是,他的声音仍然维持著平静,像海啸前的那股伏流,缓慢而凝重的流动著。“这就是你最近不愿回家的原因,是吗?这就是你永远累了的原因,是吗?关若飞,这就是整个问题的关键!陈樵告诉过我,我却不肯相信,关若飞,他是你的第几根棒子?”
采芹仍然不说话,仍然只是呆呆的看著乔书培。仍然大睁著眼睛,仍然拚命的吸著气。乔书培再灌了一杯酒,他的手落在采芹的手上,盖住了那只手,他开始捏紧她,用力的捏紧她,似乎想把她的骨节全体捏碎。
“你一定早就想离开我了,是不是?你走得平平静静,你当然平平静静,因为我的留条给了你最好的藉口,是吗?”他摇摇头,眼里的怨毒更深了。“你真是高段!你是第一流的好演员!你可以让我自责得差点自杀,而你却和新的男友悠哉游哉的弹电子琴!你……你……”他更紧更紧的握牢她的手:“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过著双重人格的生活,是吗?白天,你是他的,夜里,你回到我的身边,怪不得你累了!累了!永远累了!哈!”他笑了,他的笑容惨淡得像哭。“我居然为了你神魂颠倒,我是傻瓜。不过,请你告诉我一句话,关若飞确实比我强吗?”她仍然不回答。他摇撼著她的手:
“说话!你说话!不要再做出这股茫然无助的样子来!我不会再被你这对眼睛所骗!你流泪了吗?你为谁流泪?多美丽的泪珠,闪亮得像一颗颗小星星,最好能串成顶皇冠,罩在你那纯洁得像天使一样的小脑袋上……”“乔书培,放开她!”忽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一惊,愕然的抬起头来,就和关若飞那对深刻的眼光接触了。关若飞正挺直的站在他们面前,一脸的愤怒和激动。
“乔书培,放开她!”他再说,语气里有种坚定的力量:“你弄伤了她!快放手!她已经要晕倒了!”
望著关若飞,浓眉,深邃的眼睛,又性格又漂亮又吸引人的脸型。鼎鼎大名的关若飞,他的名字响当当,比你这个大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松开了握紧采芹的手,直视著关若飞:“你心痛?”他问。“我是心痛。”他答,坐了下来,也直视著他。“如果采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会伤害她一根小指头!”
“如果?”他冷哼了一声。“如果?你用了好奇怪的两个字。难道到这种时候,你们还要遮掩什么?放心,关若飞,假如采芹能为了你而整日不归……”
关若飞一把抓住了殷振扬胸前的衣服,殷振扬正在那儿看把戏似的看得津津有味。而且,他已经有了七分醉意,被关若飞这样当胸一抓,他吓了好大一跳,本能的用手臂一格,咆哮著问:“干嘛?你要跟我打架?有没有认错对象?”
“告诉他!”关若飞压低嗓子怒吼著:“告诉这个莫名其妙的书呆子,采芹为什么需要夜以继日的工作?你说!殷振扬!你告诉这个混小子,采芹为什么要跑场,一天赶到三个地方去演奏!你说!你说!”“不关我事!”殷振扬格开了关若飞,仍然嘻笑著,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大概她喜欢跟你老兄在一起,你弹她唱,她弹你唱,这叫夫唱妇随吧!”
“殷振扬!”关若飞怒不可遏:“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欠下的赌债,采芹拚了命在帮你还,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喂喂喂!”殷振扬喊著,把关若飞的身子压了下去。“这是公共场合,你一直警告我不要引人注意,你自己怎么这样乱吼乱叫的!你要我告诉乔书培什么?你何不自己告诉他?你爱采芹,不是吗?你敢说你不爱吗?如果不是有你老兄陪著采芹跑场,采芹会跑吗?怎么!你这个王八蛋!他妈的!你的男儿气概那里去了?你连恋爱都不敢承认……”
“你们……不要吵了吧!”忽然间,一直不开口的采芹幽幽然的开了口,她用手背拭去了面颊上的泪痕,把手怯怯的伸给关若飞,她凝视著关若飞,悲哀的,温柔的,却口齿清晰的问:“关若飞,爱我是件很耻辱的事吗?你为什么不承认呢?”关若飞怔住了。他迎视著采芹这对大而明亮的眸子,感到她那冰冷而微颤的手伸向了自己,他就整个心都紧缩起来了。他瞪视著她,心里有点儿明白,也有点儿不明白。她却又细细的、柔柔的钉了一句:
“你不爱我吗?”“见鬼!”他诅咒著:“你明知道我爱你!整个餐厅从经理到小弟无人不知!”采芹轻叹了一声,回头望著乔书培。“对不起,书培。”她轻声说。
书培狐疑的望著这一切,他狐疑的看看殷振扬,又看看关若飞,再看看采芹,他的目光停留在采芹脸上。
“你在帮殷振扬还债?”他问:“你在跑场?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那么,你也在绿珊瑚表演了?……”
“不要再问了!”采芹疲倦的锁起了眉头。“哥哥是对的,如果没有关若飞,我也不会有兴趣跑场……还债,那是另外一个问题。我喜欢这种生活,书培,对不起。对我而言,你那种生活实在太单调了!”
书培的眼光又尖刻了起来,他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他的声音又变得沉痛而沙嗄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你终于承认了,你是存心要离开我?你早就想离开我了?你厌倦我了?”彩霞满天44/48
“唉!”她低叹著,似乎疲倦得快死掉了,她垂下眼睫毛,望著桌布上的格子。“书培,我们的童年都过去了,你知道,童年的爱情都是不成熟的。而我们却在不停的长大,不停的改变我们自己的兴趣。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虽然在一起,却一直彼此伤害,你说过,我让你失去自尊,失去亲情,失去朋友……”“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他涨红著脸说。
“是的,是过去的事。”她低语著:“我们的现在却是由过去堆积起来的,所以,你不能把过去一笔抹煞。我们彼此都伤害太深了,在一起,只是增加双方的痛苦……”她吸了口气:“好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承认了,我是一只捡棒子的狗熊,好了吧?你让我去吧!”
他伸手用力托起她的下巴,他命令的说:
“你看著我!”她被动的抬起睫毛来,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