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金钱镖-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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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镖师吃了一惊,急仰面往上看,苇塘后又发出数道旗火来。没影儿低叫道:“这里藏着大拨子人哩。”“唰”的一声,从后面冲出一条黑影来。这条黑影疾如飞隼,落到三镖师面前。
没影儿魏廉缩步挺刀,侧目细看。还未得看清,猛听黑影喝道:“哪里走?打!”也不知是什么暗器,分向三个人打来;三镖师霍地一闪。这黑影又一窜,连人带兵刃齐下,挟着一股子寒风,照没影儿扑来。
没影儿一撤步,挺刀封住门户。这才看出,来人是一个穿一身黑色短装夜行人,手摆着一对乾坤日月轮,当头照魏廉砸下。没影儿把精神一提,喝道:“来得好!”往左一上步,避开贼人的正锋,手中翘尖刀往外一展,“顺水推舟”,反向敌人左肋斩来。这敌人霍地往右一倒退,又一伏身。原来从没影儿身后,突然打过来一件暗器,是紫旋风发出来的。这敌人身手好不矫捷,竟与先前遇见的那几个人大不相同。
没影儿乘机伏身而进,利刃照敌人上盘扎去。只见这敌人唰地一个旋身,左手乾坤日月轮往外一挂,右手的日月轮反向魏廉“华盖穴”点来。魏廉一闪,敌人右手的日月轮拦腰斩到。
铁矛周季龙、紫旋风闵成梁一齐大怒。两个人一纵身,双双跟踪而上;一声不响,竹节鞭和八卦刀齐照敌人攻来。敌人霍地一跳,喝了一声:“呔,上啊!”双轮一摆,复又攻上来。苇塘后,“唰唰唰”一阵乱响,应声连窜出三个夜行人;个个轻装短打,各持利刃,分三面抄过来。铁矛周季龙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拦路劫人,什么道理?”三个夜行人齐声答道:“朋友,你长着眼珠子没有?你瞧太爷像干什么的?”铁矛周怒骂道:“我瞧你们像土匪!”那使日月双轮的还骂道:“瞎眼的奴才!你们三个东西分明是强盗,你还敢装好人?……伙计们上啊,把这三个秧子捉住了,活埋!”一纵身,日月双轮照魏廉当头砸来。
没影儿魏廉霍地一闪身,冷笑道:“你这不要脸的臭贼!你简直是豹子手下的贼羔子,你还腆着脸装乡团?别给你娘的现眼了,爷们不吃你这个!”翘尖刀一领,往心窝就刺,双轮、一刀打在一处。闵成梁、周季龙挺刀鞭赶到,就与那后出来的三个人交手。
这三个敌人,一高、一胖、一矮,手中兵刃是单刀、双钩和一条七节鞭。长长短短,软软硬硬,很不好对付。紫旋风闵成梁把牙一咬,狠了心,将掌中厚背刀一紧,施展开六十四路八卦刀;迅猛异常,极力的挡住刀、鞭二寇。铁矛周季龙手持竹节鞭,与虎头双钩相打。他的竹节鞭不如他的铁矛纯熟,夜战尤其不济。却是他手劲强,膂力大,足与敌人支持得过。三个敌人只有那使七节鞭的手法狠辣,其余二人只是副手;所以虽是三比四,倒也一时分不出优劣来。
没影儿魏廉偏偏又遇见劲手。敌人这一对日月双轮是外门兵器,专夺对手的兵刃;只要被轮子内的月牙咬住,只一绞,一甩,对方的兵刃就要出手。没影儿早识得这兵器的厉害,为应付强敌计,急忙地展开了小巧的功夫;蹿高纵低,乘虚抵隙,将这翘尖刀上下飞舞,随着轻巧的身法,只想把贼人缠住。刀法一味地封闭遮拦,身法一味挨帮挤靠。来往走了十几个回合,天气燥热,已累得出了汗。
贼人这对日月双轮,得自名家传授,共有七七四十九手;运用起来,有崩、拦、剪、捋、挂、封、闭、锁、耘、拿十字要诀。敌人虽够不上炉火纯青,可是招术轻灵,已得窍要。只见他把招术一撒开,攻守进退,挥霍自如,十分的猛辣。
没影儿又对付了十几招。猛听得铁矛周大呼一声,“铮”的一声响,敌人那对虎头双钩没捋住铁矛周的钢鞭,铁矛周的钢鞭竟砸着敌人的月牙钩。若不是钩有护手,贼人的左手钩竟得脱手。可是这一来,贼人更吃苦头,叫了一声,“飕”的窜下来,左手背和虎口竟震得十分疼痛。铁矛周大呼,抡鞭便追。那使七节鞭的贼人忙抛了紫旋风,把铁矛周截住。当下,七节鞭和竹节鞭打在一处。
紫旋风的八卦刀,翻翻滚滚,力敌二寇,有攻无守;铁矛周战胜,敌人忽然减少了一个;紫旋风越发得手,“唰”的一刀,用了招“飞星赶月”,道声:“着!”那使单刀的敌人,竟随着紫旋风的刀风退了下来。黑影中虽看不清,听动静,想必也负伤了。
紫旋风哈哈大笑道:“这样屎蛋,还想在这里打劫?”收刀急看,铁矛周的竹节鞭与敌人的七节鞭,一个鞭梢带得悠悠的生风,一个鞭节带得钢环哗啷啷响成一片,斗得十分激烈。看铁矛周的武功,绰绰有余。再看没影儿魏廉,他那把单刀,竟不是日月双轮的对手;只有闪展腾挪,不敢删砍劈剁。单从兵刃这一点上,便占了下风。
紫旋风把八卦刀一摆,便要过去帮助魏廉;突然见没影儿故意卖了个破绽,“举火烧天”,把刀锋往上一扬,照贼人面门就刺。贼人的日月轮一晃,便来找魏廉的刀口。魏廉急急地往回一撤招;贼人的左手日月轮“春云乍展”,急又一进步,断然喝道:“砍!”右手抡“金龙归海”,斜肩带背砸来。
魏廉斜身往旁一窜,旋身猛进,翘尖刀刚刚地避开轮锋,急攻敌人左侧。这一招疾如掣电,几乎与贼人相碰。满想冒险成功,这一刀定可刺通贼人的左软肋。哪知敌人这种兵刃实在厉害!日月双轮往外一推,这是一个虚招;却是身躯半转,倏然一个败势,左手轮竟照翘尖刀套来。
魏廉暗道不好,急忙收刀。哪想敌人这一招也是虚的,右手轮此时也抡起来,用尽浑身力,猛往下一砸,“当”的一声,如火花乱迸。魏廉右手发麻,翘尖刀竟被砸落在地上。敌人日月轮趁势一推,直奔面门而来。
好魏廉!势已落败,心神未乱;猛然双脚一登,面向后仰,“飕”地倒窜出一丈多远。百忙中,左手早摸出一块飞蝗石子。这贼人好狠,日月双轮一摆,道:“哪里跑?”“唰”的一个“龙形一字式”,快似脱弦之箭,追了过来。
这时节紫旋风闵成梁刚刚抄赶至前,厉声叱道:“呔,看招!”右手厚背八卦刀一抡,“横扫千军”,从敌人侧面邀击过来。刀花一晃,左手抡起鸡爪飞抓,“悠”地照那使日月双轮的贼人抓去。贼人急闪,魏廉一扬手,飞蝗石脱掌而出;“啪”的一声,恰好打在贼人左腮上。
这一下是股急劲,使双轮的贼人腮肿牙破,“哎呀”一声,扭头一窜,窜进了苇塘,紫旋风提刀便追,却又悬崖勒马,连跺了几脚,便即止步。
没影儿魏廉趁敌人退走的当儿,飞纵到落刀之处,先把刀拾起,转身来接应铁矛周。那使七节鞭的敌人很是乖觉,见同党接连败逃下去,猛奋全力,抖七节鞭,喝道:“躺下!”“哗楞楞”的一个盘旋赶打,把七节鞭抡圆。
这一招不论你有多大本领,使什么兵刃,也得用“旱地拔葱”才能躲开。铁矛周急忙往起一纵身。敌人一个“怪蟒翻身”,“飕飕”地脚不沾尘,一连几纵,已到了苇塘边,回头冷笑道:“二大爷不陪了!小子们把脖子伸长了,早晚挨着二大爷的刀。”铁矛周季龙怒叫:“贼小子别走!”往前一纵身,追了过去。身躯方在一起落之际,敌人猛然一抬手,“格登”一声,一股寒风奔铁矛周面门打来。铁矛周赶紧低头,“飕”的一下,一支袖箭擦头皮打过去。惊得铁矛周一身冷汗,再看敌人,已没入苇塘之中。
那没影儿魏廉、紫旋风闵成梁也全赶过来。三人分散开,沿着苇塘,蹑足潜踪地搜察过去。听声觇迹,芦苇禾秆乱摆,敌人似奔西北一带退走。三镖师会在一起,没影儿很觉惭愧,向紫旋风说道:“闵大哥,我真谢谢你。”
闵成梁道:“自己兄弟,何必客气?”
彼此一计议,不再追敌,仍然探堡。绕过了苇塘,三人慢慢走着,权代歇息。走出两箭地,互相招呼了一声,一伏腰,又飞奔起来。刚刚又走出二里多地,猛听背后快马奔驰之声,夹杂着呼啸。三个人不禁回顾,口虽不言,都觉得前途越来越紧。
一霎时蹄声渐近,没影儿魏廉在暗中一扯闵、周二人,立刻齐往青纱帐钻进去,屏息静窥后面来人。也只一转眼顷,两匹快马一前一后,顺大道从后面驰来,竟扑向古堡而去。三个人暂不稍动,容得蹄声去远,再听胡哨声,仍在后面,却似绕奔正东去了。
又过了一会,没影儿钻出来,低低对铁矛周、紫旋风说道:“二位看怎么样?贼人步步安设埋伏,我们还不?”紫旋风默然筹思,反问铁矛周季龙道:“三哥你说呢?”
铁矛周把下唇一咬道:“冲啊!冲到哪里算哪里,实在闯不过去再说。”紫旋风身量高,跷足北望道:“可是,你二位瞧,古堡那边闪着灯光哩。”没影儿道:“是么?……但是咱们倒要过去看看,只要小心点,别掉在里头。”
三人立刻把精神一振,二次趱行,不走正路,曲折前进,不一刻发现了那片大泥塘。又往前走,在西北面远远展开了黑压压、雾沉沉的一片浓影,这很像是古堡了;却有一点黄光,在浓影上面闪耀。三镖师隐身在荒林中几棵老树后,往前端详。要从立身处直走过去,似嫌不便,当中正隔着一大片空地。南面也不行,那是一条土路。这须要绕奔北面和西北面才好。
没影儿睁开一对圆眼,相了相;向伙伴一打手势,竟抄荒林奔田径小道向北面溜过去。却才举步不远,“梆梆梆,皇皇皇!”竟又有一起梆锣巡更下夜,恰从正北面走来。听更点,敲的正是四更。三镖师都觉得奇怪,怎么这转眼工夫,竟耗了一个多更次?
三镖师不愿露相,急忙缩步,想退回荒林,已是来不及。恰有田径小道当前,三个人蹲下身来,藏在禾田内,相隔半箭地。突闻巡更的发话:“喂!深更半夜,伸头探脑,干什么的?”
紫旋风只道是行踪已露,挺身而起,回手拔刀,正要向外窜。没影儿魏廉急忙一把拉住,附耳低语道:“大哥别忙,再听一听。”铁矛周也道:“也许是诈语。”紫旋风依言而止,雄伟的身躯,急忙蹲伏下来。
不想三个人才这么一咕哝,那敲打的梆锣,陡然住声,跟着飕飕地听见纵跳之声,望见黑影闪动。接着从田径那一端,射出两道黄光,又是孔明灯。灯光似车轮一转,倏又隐去;立刻飕飕地射出几支响箭,跟着窜过三个人来。全是青衣装,短打扮,各持利刃往这边扑来。
没影儿暗道一声不好,对闵、周二人道:“这是他们的卡子。”
紫旋风又看了一眼,悄声招呼同伴:“不错,一定是卡子……”距古堡已近,若露出形迹来,容他们堡内的人跟卡子上的人一通气,就糟了;再想探堡,更不易了。紫旋风道:“退!”没影儿头一个蛇行鹿伏,往后撤退下去;闵、周二人也忙退下去。
这一来,却上了人家的一个当。敌人一梆、一锣、几支响箭,便把西北一路堵住了。
紫旋风等听得这三四个打更的往来搜寻、咒骂,并不当回事。依然拿定主意,大家改奔西面;西面并没有人。铁矛周道:“这时候有四更天了么?”
紫旋风摇头道:“决计没有。”铁矛周季龙道:“我想着也没有。”没影儿道:“大概三更来天,我们只有一更多天的活好做。”紫旋风道:“赶紧入窑吧!”说罢向古堡仔细一望,堡内堡外悄无人声,却从里面挑出一盏红灯来,好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