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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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拿去,抵押在周屠夫家。都是乡里乡亲,这么点事,他肯定会答应。”
宜悠和沈福祥异口同声的开口:“这不行。”
“你把钗子收好,我去赊账。二丫、长生,在家好好看着你娘。”
宜悠拉住沈福祥的衣摆:“不用,爹,我有办法让周屠夫自愿给咱们猪肉。”
见从大到小三双眼睛齐齐的盯住她,她也不卖关子:“我这次掉进水塘,不是因为浆洗衣裳时不小心,而是因为周勇调皮,抽走了我垫在鞋底下的方石。”
沈福祥大怒:“周勇那小兔崽子,枉我和你娘还对他千恩万谢。”
其实中间隔着重生,宜悠早就把这事给忘得差不多。要不是今天猪肉的事提起来,她还真没往那边想。看爹那怒发冲冠的模样,她窝心的同时,赶紧劝解。
“爹娘消消气,反正女儿我这罪已经受了,你们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周虎摁水塘里淹死。与其两家撕破脸闹得沸沸扬扬,不如趁机捞点便宜,也算为我出一口气。”
“哎。”
叹息过后,沈福祥握紧的拳头却是松下来。果然接下来的事很简单,周虎涨红着脸承认了自己失手。周屠夫虽然长了一脸横肉,但也不是那恶人。抡起棍棒教训儿子一通后,他提溜着儿子耳朵,亲自登门道歉。
“我们家也没啥好东西,这点肉就当给二丫压压惊。至于那求医问药的银钱,沈四兄弟你说个数目,我们一定悉数奉还。”
沈福祥与李氏也都是和善人,此刻气差不多消了,忙拒绝:“城里大夫说了,二丫平常就有些体弱,不完全是虎子的错。还都是孩子,你们也别太苛责他。”
友善而诚恳的态度,再次让宜悠觉出了云林村的好。朝一脸歉疚的周虎笑笑,都是半大孩子间的玩闹罢了,她不怪他。
“周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这次多亏虎子跳下去救了我,还得谢谢她。”
周屠夫一家把宜悠一顿夸,两家谈的很愉快。投桃报李,临走时周屠夫很爽快的许下承诺:“没想到沈四哥是个爽快人,以后我家这肉,只收你本钱。”
沈福祥再三推辞,协议终于达成。宜悠拉着弟弟,再瞅瞅面前这一家子。这就是她的家人,比起陈府那些有头有脸的主子,一点都不差,甚至还更好。?
、第八章
万事俱备,只欠开工。沈福祥要下地收拾庄稼,做包子的活计就落在了宜悠和李氏身上。
“娘,我来跟你一起做。长生别调皮,不然姐姐生气了。”
包子好吃才能卖得好,至于好吃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云林村西北角有座山,村中那条小溪就是山泉流下来的。山上多青石,十里八乡的人家盖房子都去那采。开凿出的青石中夹杂着一种发白的石头,材质过软做不了地基,一般抠出来弃置山脚,经年累月堆在成了一个小废石丘。村里的孩子们一般喜欢在石丘边玩,并给石头起了个名,唤做白石。
前世在陈府,偶然之中,她见过厨娘不小心掉进锅里一小块白石,结果烧开的水格外干净,还带着一股子甜味。后来她琢磨着,用这水做了糕点,味道果然别具一格,陈德仁也格外喜欢用。欣喜之余,这事她藏得严实,就连那厨娘都不知道。
重生以后不用再去讨好假惺惺又凉薄的陈德仁,这秘方也能用到正处。今早起来,她就捡了一块白石煮水。如今半天过去,打开锅盖,捞出锅底发黑的白石,她舀一勺水咂摸下,味道果然跟在陈府尝过的差不多。
“娘尝尝,用这水和面,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好吃。”
李氏吹吹,就着勺子喝一小口,眼睛亮起来:“二丫怎么知道的?”
宜悠垂眸,陈府的事说出来对爹娘是一种伤害。既然已经过去,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昨天我告诉过娘,昏迷那几天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怎么做包子。娘,这事你可别告诉其他人。”
李氏瞧着女儿的谨慎,她自然不会往坏处想,只觉得二丫被程氏给吓住了,原先活泼张扬的一个孩子,现在这么小心翼翼。
心里再次为程氏记上一笔,连同那五年哄得她女儿五迷三道,她咬咬牙:此仇不报我跟你改姓程。深呼吸一口气,面对儿女时,她又是那个温柔的娘亲。
“这可是好事,二丫放心,娘又不傻,怎么会乱跟别人说。”
娘刚才的表情非常不对劲,宜悠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不过很快她没心思顾念这些,瞅瞅日头,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娘,我来调馅,你切菜。”
李氏点头,长生揪住姐姐的衣襟,一双小脏手在红棉袄上印出两只黑爪印。
“姐姐,我也要干活。”
“行,你去洗洗手,把酱油和盐给我拿过来。”
做一小盘餐点,想要尽善尽美并不算很难。可一次做许多份,想要那么出彩简直难如登天。宜悠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家包子一炮而红,自然要多下点功夫。好在她有耐心,拿着小盆,一点点的拌着馅料。
明明是大锅饭,生生让她花整为零,所有步骤都精工细做。好在有长生这个听姐姐话的孩子,不知疲倦的跑来跑去端盐递酱油,红扑扑的小脸忙得不亦乐乎。
“二丫看看,皮这样行不?”
李氏和好了面,宜悠拿筷子搅搅,瞅瞅成色差不多。他们家没银子,所以只能在面皮选料上动手脚。前世她试过,黍子粉和苞米粉成色味道都差不多,不过口感粗细上稍有差别。但是前者比白面还要贵,苞米粉便宜一半还要多。
适当加点面粉,完全能中和苞米粉过粗的劣势。一开始她就决定,包子用这种两面混合面皮。
“娘和面是用锅里我烧开的水吧?”
李氏点头,宜悠放下筷子:“还是娘厉害,这皮做出来的包子肯定好吃。”
被女儿夸得高兴,李氏干活更有奔头。没过多久沈福祥拔完草回家,也加入进来。他力气大,抻面是一把好手,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一家人终于包好了200个包子。
宜悠伸个懒腰,听长生凑过来说道:“姐姐,我好累。”
她也累,不过这还是两辈子第一次这么痛快。擀皮包馅捏紧,一家人聚在一起,劲往一处使。整个下午,她觉得心里格外有着落。
“我们去洗脸,该睡了。”
姐弟俩出去,李氏和沈福祥将包子放在离灶台近的地方。擦擦汗感慨道:“二丫是真长大了,我一下觉得心里松快许多。”
沈福祥站在那,半响嗓子眼挤出四个字:“委屈你了。”
李氏鼻子一酸:“我没事,只是明天咱们卖包子的事,怕是不顺遂。”
“有我呢。”
宜悠进来拿汗巾,刚好听到爹娘说话。明天不顺,这又有什么说头?慢慢往外走着,她刚好看到篱笆墙外,长生在与一个半大孩子说话。
“你们家的包子,肯定没程家的好吃。”
清脆的童声提醒了她,程家两字让她一下明白过来。邻村也有户人家卖包子,他们常年做这买卖。那户人家,正是程氏的弟弟。
重生后恍如隔世,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如娘所言,明天新开张怕是不会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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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顾虑重重,但宜悠还是有信心。她做出的包子,肯定比程家的要好吃。再说都费工费料包了出来,总不能因为一个程氏半途而废。
天还没亮,沈福祥起来劈柴,李氏烧火。过了大半夜,原先宜悠拳头大的包子膨胀起来,变得跟沈福海拳头差不多大。
大锅是现成的,昨天他们拒绝医药银子后,周屠夫将他家空闲的蒸笼送了过来,勉勉强强凑齐了。热气上来,传出诱人的香味,宜悠亲自控制着火候。
香味越来越盛,月亮逐渐下落,第一笼包子马上出锅。
“四弟和四弟妹一大早就包包子,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人未到声先到,程氏站在篱笆墙外,一块来的还有沈福海。宜悠本以为,他们会在别处动手脚,没曾想两人就这么大喇喇的直接过来。
看来他们家以前脾气太好,这俩人都敢明着骑到他们头上。
宜悠拉住长生,继续看火。爹娘都在边上,她一个闺女贸然说话,只会落人话柄。以程氏的精明程度,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不想整个云林村都传:沈四家那个闺女少条失教多嘴多舌,沈四两口子由着闺女闹,一大家子都是不懂事的泼皮无赖。
“二哥和二嫂怎么这时候来了?”
李氏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特意瞅了眼挂在天上的月亮。意思很明显:大半夜的,你俩来我家串门,是想偷鸡摸狗还是有别的不良居心。
程氏心下一紧,无端想起前几年娘家嫂子说过的那几句话:我瞧着李家大娘子,就你那四弟媳妇不是个简单的。别人都当她面团似的好欺负,但我总觉得李家就她心眼多。
当时她没往心里去,这些年四弟和李氏可不就是面团。就连他们那大闺女,也被她轻松捏在手里。可自从昨天后,她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现在再看面前的四弟妹,怎么瞅怎么邪门。
沈家全族就数四丫长得最出挑,一旦老四家日子好起来,可就不好拿捏了。不管是为了弟弟,还是为了他,老四家这包子生意都不能开张。
“这不闻到香味过来了,老四,你这包子可算帮了你二哥大忙。为了族学那事,他东奔西跑,今天正好想请村里耄老们来商量,我们正愁招待什么好,你包子就来了。当家的我说怎么着,老四一家一心为族里,没等你吩咐,就主动出力。”
宜悠气笑了,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程氏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就是再重活两辈子,也拍马都比不上。
抱过长生,她附在他耳边说两句。
“做好了,等下姐姐给你编蚂蚱。”
有奖励!长生眼睛亮了,掀开帘子跑出去,扯开嗓子说道:“二伯母,包子是我们家要拿去卖的。”
喊完后他一溜烟跑出篱笆墙,冲进了夜色中。
李氏戳戳丈夫,沈福祥点头接话:“二哥二嫂,今天正好赶集,我想着推点包子去集上卖。”
程氏没想到,向来锯嘴葫芦的四弟,此刻会主动开口。踢沈福海一脚,她朝他使着眼色。
沈福海咳嗽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弟,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族里说一声,可就是你的不对。咱们沈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世代耕读传家,现在你做这货郎贩子的营生,让我怎么跟死去的爹交代。
这样,你这包子哥全要了。有难处你就说,以后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沈家这几百口子人。”
一顶顶大帽子还真会压人,宜悠正准备出去,就听见她娘开口。
“二哥,我们卖包子,当真丢了咱们沈家的人?”
说这话的同时,李氏盯紧程氏,言语间却是十足的诚恳,似乎真的在用心请教。
有些话看似很有道理,冠冕堂皇得说出来让人云山雾绕。但仔细掰扯出来,那就完全是胡扯。李氏这一问,还真把沈福海问住了。
、第九章
面对弟媳妇的疑问,沈福海不知该说什么好。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况且他小舅子也是卖包子的。这当口如果他点头,不就是打自己嘴巴。
程氏脸色晦暗不明,见丈夫不开口,她忙亲切的上前:“我和你二哥也是为了你们好,做买卖可没那么简单,这里面门道多着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亏本。再说日后云林村其他人提起来,难免会说三道四。”
话里话外,倒是把沈福海那说法圆了过来,明言苦口婆心是为他们好,还不忘诅咒他们家亏本。
宜悠听多了这种夸大其词颠倒是非,她很了解二伯这一家子,好胜心强,见不得任何人比他们好。偏偏他们又贪婪,又想从这些穷亲戚指头缝里扣出点油水。爹手很巧,上辈子也想过闲时做点匠人的活计,可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