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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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马蹄的滴答声,她坐在马车上,摩挲着穆然留下来的方形印章。一件件的回忆着这些日子的事,很快马车入城,而后停在知州府门口。
到了!宜悠睁开眼,撩起帘子被碧桃扶下车。望着面前宽大的知州府门,她感慨万千。上次来时这里还是陈德仁的地盘,尹氏如前世一样,高高的坐在正房的主座上,皮笑肉不笑的睥睨着云州所有人。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她不用再战战兢兢,也不用步步惊心,里面的主人是她所熟悉的。而她,却要去确认自己的担忧。
“穆夫人来了。”
来迎接她的是吴妈妈,她穿着深紫色的棉袍,比起一个月前更加红光满面。
“天寒地冻,劳烦妈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是走几步路罢了。听说穆夫人身怀有孕,如今你可得小心些着些。”
吴妈妈驾着她的胳膊,搀扶着进入正房。一入内宜悠就觉得不同,原先满房的花瓶摆设,如今全变成了花卉。至于花卉摆不到的地方,也就干脆空出来。
这样一来,整个知州府正房显得格外宽敞。与尹氏不同,章氏随意的坐在一旁,与巧姐在一同看着什么。
“夫人、小姐,穆夫人到了。”
“宜悠来了。”
巧姐站起来,你这不来,我也打算派人去找你。这会可是大事,你要是不知道保准后悔。
“哦,什么大事?”
“云县空缺的那县丞终于来了,这还不是最紧要的,而是他向圣上建议,在各州监军、县尉的基础上,设置督查一职。知州主政、监军主军,你猜这督查做什么用?”
“听着那意思,竟像是管着知州和监军的土皇帝?”
“跟你猜的也差不多,督查主律法,跟咱们这的通判似得,可官却比通判大多了。”
宜悠点点头,虽然先前她不太明白这些。可自从嫁给穆然后,日日与这些官家夫人打交道,她知道的也渐渐多起来。
“圣上准了?”
“没,谁会准他这般胡闹。但他另辟蹊径,劝服圣上在一个州先试下,看看好坏再说。”
“这下圣上总该准了?”
“是准了,但只准了一半。云州毕竟太大,且以他的资历也做不了督查。所以圣上就决定,让他先在云县试试。”
宜悠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云州富饶,云县仅次于云州府,且云县乃是知州大人的地盘。先前章氏就曾说过,单凭他一个县丞,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大家完全可以将他架空成空壳子。
但如今圣旨下来,想必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一片,这会若是想动什么手脚,那可就是真不长心。
“云县督查是谁?”
“ 不能叫督查,要叫县监。”
“县监,听起来如此像宦官!”
“就是个宦官,不过这宦官来头可不小,你还真得小心点。”
“哦?莫非他是云州人?”
“正是,我娘连夜查出来的。他不仅是云州人,还是咱们云县人,还是云县薛家人。”
宜悠这会是真的担忧起来,毕竟昨日她刚说过,想让璐姐儿与长生在一处。而且在面对薛家时,她一直是得罪到底的态度。捏捏手中的印章,如今穆然不在,再来两个敌人,她要如何应付过去。
“是薛家嫡支?”
“应该是,前些年战乱,薛家有一人流亡到越京,其子便是此人。”
宜悠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要不要这般巧。脑子一团浆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穆然曾与她说过,许多看似巧合的事,实则是幕后之人有心为之。
“是谁安排的?越京几十万人,想要找到如此巧合之人,可着实不容易。”
一直未开口的章氏放下茶盏,抬头看向两人:“巧姐儿,宜悠如今有身孕,你也不让她快些坐下。”
“哦,你快坐下,咱们坐下说。许久未曾见你,一见到便有些激动,你莫要往心里去。”
“我见到你也是高兴,站这会也没什么大事。”
话虽如此,宜悠还是坐到了章氏跟前。巧姐说的那些不重要,她看着章氏如今老神在在的神色,总觉得她一定有办法。
“夫人有何高见?”
“这人确实不是巧合,说来薛家那些事还都是因他而起。陈家那么大一家子,在宫中有个人很寻常,薛公公便是其中一人。陈德仁与薛家的合作,便是他在幕后一手促成。薛家之所以花费那么多银钱,也都是因为多年打点他。
如今我断了窑厂财路,上个月薛家商队有来无回更是雪上加霜,所以薛公公怒了,便想出来如此主意。”
宜悠边听边点头:“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反倒带累了所有人。”
章氏摇摇头:“此事从根上,却是陈家与我等之间积压已久的矛盾,着实与你无太大关系。莫说是一间绣坊,就是再来个十间八间,陈家也不会看在眼里。”
宜悠却是亲眼目睹过陈德仁的奢靡,章氏所言的确非虚。心下安定,她又问道:“那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这便是今日要与你说得原因,你且要委屈些,越委屈越好。”
宜悠摸摸肚子,她委屈是没关系,可孩子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
“看你想哪儿去了,怎么说你也是官家夫人,便是他们再猖狂,难不成还会囚禁责打于你。我说这委屈,不过是不看不听不问,无论他们做什么都由着,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很支持新县丞。”
宜悠放下心来:“这简单,我定能做好。”
她要做不好这个,怕是云县大小官吏也无人能做好。原因无它,沈福祥便是无论老太太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而是全然支持,甚至拉着别人一道支持。先前看了那么些年,她怎么也能学个三分样。别看只是三分,但她却觉得这三分已经足够。
“也不用你委屈多久,等这场仗打完,咱们就能彻底无后顾之忧。”
章氏这番话,宜悠还是有些不明白。看向巧姐,见她也睁着大眼睛摇摇头,她彻底放弃。
看来是章氏不想说,不过无论前世今生,听章氏的话鲜少有错。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全然没注意,自然就得听现成的吩咐。
“我自会遵照夫人吩咐。”
“恩,今日只于你说了说,叫你来还有一事,你得与云县其他人说一说。说服他们答应,大家一块听县丞和县监的教诲。”
“我去说?夫人,他们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章氏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就看你的了。”
宜悠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是对自己听到的话难以置信。章氏让她去说,这意思分明是提她做云县所有夫人的领头羊。她自然不会觉得章氏去坑她,可她却对自己没信心。
“宜悠只需记得我娘平日说话是什么模样,照葫芦画瓢就是。”
听着巧姐的话,宜悠点点头。再见两人眼中的信任,她也来了精神。谁没有个第一次,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她自己不行。
“那我姑且一试。”
“这就对了,”章氏满脸的孺子可教:“我看你刚才进来时愁眉不展,是因为穆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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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还沉浸在被章氏信任和交托权柄的复杂情绪中,她就知道跟着这一家绝对妥当。这不刚答应下来,甜头立刻就来了。
如今恍然听她提及穆然,心中刚压下去的那抹担忧再次弹上来:“正是因为穆大哥,这一个月他杳无音信。”
“现在知道担心了?”
“当然有些担忧,毕竟刀剑无眼,夫人可知道前方究竟是何情况?”
“我也不清楚,廖监军也一道跟了去,如今整个云州也没个信传回来。这几天,还有不少兵卒的家眷托关系问到我这。”
宜悠仅存的希望黯淡下去,她认识的最有本事的人就是章氏。尽管穆然与廖将军很亲近,可这次出征廖将军作为主帅,自然得随军一起走。即便她往京城中去信问询,怕是也没人会回答。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大军动向,却知晓为何他们会杳无信讯。”
“为什么?”
宜悠一把抓住章氏的袖子,知道一点总比全然不知的好。
“先坐下,这般着急人也不会飞回来。这信是跟着县监的任命一块传来的,本来是机密,我也就跟你说说,其余几个县尉家那些还是免了。”
宜悠赶忙保证:“夫人,我定不会说出去,就连我娘和穆宇也不会告知。”
“这就好,其实杳无音信跟这次的用兵方式有关。大越立朝至今几十载,北夷连年扰边,烦不胜烦。先前派军戍边的法子已经被圣上厌弃,眼见如今兵精粮足,他便想着将北夷一锅端,打回西北大漠那边。”
“所以说这场战役会格外激烈?”
“激烈倒不至于,而是由先前的被动放手改为现在的主动出击。你来时也看到,云州城内几乎没了马车。”
“确实如此,许多富贾皆是乘牛车。”
“便是因为此战要用骑兵,大越马匹十之*被应征入伍。”
宜悠点头,穆然同她讲过,在幽云十六州的草原上,骑兵是绝对的主战力。夜袭千里直捣黄龙之事并不是没有过,而这对步卒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北方草原以牧马放羊为生,人人都不缺马,大越却是农耕为主,马匹压根就跟不上。
就拿一个骑兵来说,想要跨草原作战,背负辎重的马匹至少得有两匹。一万骑兵,就需要三万匹马。而一旦战败,人会被北夷人吃掉,战马则作为战利品留下来,凄惨裂程度远非步卒在平原交战可比。
“那是不是得打很久,死很多人?”
“确实如此,所以朝廷才尽力隐瞒。不过你放心,穆然定有亲卫,历来与北夷交战,将领鲜少有出事的。”
宜悠稍稍得到宽慰:“那夫人可知,穆大哥他被分到了谁手下?”
章氏摇摇头:“这我并不清楚,不过他跟随廖将军前去,想必是跟着廖将军。”
宜悠点头又摇头,穆然曾与她说过,云州军强,为了兵力均匀分布,他不可能跟随廖将军的中军。
“那左右翼将领分别是谁?”
“一个是王家人,时任左将军的王克。另外右将军是廖将军旧部,裴家唯一的武将,裴子昱。裴家是中立派,廖家与王家水火不容。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章氏说着,突然发现旁边宜悠的脸色变得惨白:“这是为何?”
“廖监军和穆大哥跟着的人,一定是左将军王克。”
“什么?”
章氏只是惊讶,惊呼的却是巧姐:“娘不是说,廖大哥他归属于右将军旗下,也算主帅拉拢裴家,掌控全军。”
宜悠皱眉,穆然和章氏她该相信谁?抬眼看着章氏的闪躲,她一下就有了主意。
“夫人,那只是你的猜测。越京传来的信息,他们应该并在左将军旗下。”
巧姐也站起来:“娘,是不是真的?”
章氏深吸一口气,沉默的点头:“我也不确定,毕竟章家不可能知道太多。但廖监军乃是廖将军子侄辈中最出色的一个,穆然也是他的心腹,先前两人配合的颇好。廖将军年事已高,王家之所以推王克上去,便是想着他比裴子昱从军年岁长。”
宜悠双目无神:“所以说,廖将军有个万一,主帅就是左将军。此战赢面大,打赢了那是王家的荣光,打输了廖将军差不多也会马革裹尸。”
章氏微微点头:“廖其廷和穆然去,就是为了压制王克。毕竟以他过往的战绩,做偏将军足够。你们担心王家,王家也在担心他们二人。宜悠、巧姐,我们在云州便是再担心也没办法,唯一做得只能是静下心来等待。”
这些道理宜悠就懂。可就如长生知道好好念书通过科举,他日后的日子会平顺,但他就是读不进去般,宜悠也是平静不下来。
“吴妈妈,你去给他们上点龟苓膏,就是老爷做得那种。”
两碗黑乎乎的龟苓膏端上来,宜悠无意识的吃着,头上汗直流。吃完最后一口,她放下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