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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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羽抬头望着她,眼神竟含着不屑:“那你说我是为何而来?”
“我为什么要说?!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叶姿强硬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的眉梢动了动,不含情感地反诘:“只怕是你心虚,才会对我如此戒备吧?”
“我戒备?你又何尝不是?”她顿了顿,盯着他的双腿,“还有,你真的是因为摔倒在冰上才变成这样的吗?那个始终跟在你身边的靖王,其实一直在威胁你吧?”
萧凤羽垂下眼睫,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那种漠然神态,好似叶姿所说的话与他完全无关。
“给个回复好吗?”叶姿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他紧紧抿着唇,烛影飘忽,映在他雪白狐裘间,错落有致,宛如梅瓣。叶姿最忍受不了这种沉闷场面,不由着急道:“说话,萧凤羽!”
“要我说什么?”他冷冷道。
“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试探的话,请你回去,我要睡觉了!还有,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你要是觉得我很陌生就跟我保持距离,不要再来故弄玄虚!”她说着,“啪”的一声合上盖子,一把推到了他面前。
——她嘴上锋利,心中却还是有点虚,因此一鼓作气地说罢之后,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屋中很是寂静,过了片刻,她才听到凤羽缓缓道:“我没有故弄玄虚。”
叶姿怔了怔,他又继续道:“小时候你就犯过头痛的毛病,父王命人从新宋边境抓来大夫替你以银针刺穴,只有那样才可以缓解你的疼痛。我曾说过,姐姐,等我长大了,会去新宋学习医理,替你彻底治好痼疾。”说至此,他顿了顿,却没有看她,“但是不久之后,我就被送到朔方做了质子。”
叶姿本是侧身对着他,此时不禁望了他一眼,凤羽的视线始终落在青砖地面上,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她颇感纠结,犹豫着不知应该如何接话,凤羽将桌上的木盒收入袖中,“既然你不再需要我替你治病,那我以后不会再拿出这些东西了。”
叶姿心里有些酸,感觉自己似乎是太过敏感也太过急躁,误伤了他的好心。她转身望着木盒:“银针是你专门带回来的?”
他没有看她,只是道:“我本来以为你会高兴。”
叶姿望着凤羽,他低眉侧目,神情中带着几分落寞。
这样的神情,让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当她与父亲的关系还不算那么糟糕的时候,为了给父亲准备生日礼物,她每天晚上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编织。可是当她赶在父亲生日那天编织好丝线娃娃,从中午等到傍晚,准备给他一份惊喜时,他却连家都没有回。蛋糕上的蜡烛由灿烂至燃尽,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她攥着娃娃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叶姿默默地叹了口气,弯腰望着凤羽:“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试一试你新学的本领,我可以做一下实验品。”
他略怔了怔:“什么意思……”
“别管这些。”叶姿正色道,“说吧,你要刺哪里?”
凤羽想了想,道:“后背处,可治头痛之疾。”
“……你是要我脱光衣服吗?!”先前的同情心一下子跑光,叶姿涨红了脸,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为了治病必须要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的那些老土桥段。
凤羽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怔了怔道:“不需要,只是后颈,你将衣领解开,最多露出肩膀即可。”
“……好吧……”她环顾四周,虽然门窗紧闭,但屋内还是很冷。于是搬来凳子坐在他面前,伸手呵了几口气,背对着他解开了衣襟。
绒袄褪去后,层层叠叠的衣衫滑落至肩膀下,肌肤暴露在外,果然很是寒冷。
她绷紧了肌肤,等着那种酸楚的感觉降临,但奇怪的是,坐在她身后的凤羽却没有立即刺下银针。
“喂,凤羽,快点啊!”她冷得直打哆嗦。
话音才落,忽觉后背处轻轻一触,有人抚过了她的肌肤。
他的动作似乎还带着几分犹豫,但微冷的指尖停留于她颈下,许久不曾移开。
叶姿浑身起了寒战,她不是没有与异性接触过,但这种寂静中的轻触,却让她心底浮起异样的感觉。“你干什么?!”她惊愕之余,猛地收紧衣襟,回过身怒冲冲盯着他。
眼前的萧凤羽却似乎比她更震惊,黑澄澄的眼眸里不再是冰雪一般的清冷,而是一江秋水起了波澜。
“你不是说要扎针吗?为什么动手动脚?!”叶姿觉得自己受了骗,霍然起身质问。
萧凤羽深深呼吸,眼神波动,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忽然开口叫道:“姐姐。”
叶姿一怔,从见面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叫她。虽然她其实并不是他的姐姐,但这一声情真意切,竟也让她一时愣住。
“你,你到底搞什么啊?”叶姿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慌乱中扣着衣襟。
“没什么。”他竟如释重负,双手撑着椅子,“你后颈下方有朱红色的印记,我见过,不会认错。”
“原来你还是为了验证我的身份?”叶姿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但忽然一转念,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我后颈处的印记?!”
凤羽愣了愣,竟稍显局促:“小时候去找你,你在沐浴……碰巧看到了而已。”
叶姿张了张嘴,紧紧攥着衣衫,魂不守舍地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说世界上有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还是在她的认知范围内的话,那么为什么就连真正的萧凤盈身上的印记,在她身上也同样存在?!
生第十二章 变生肘腋
“姐姐,你怎么了?莫非是真的犯了头痛病?”凤羽见她神情恍惚,不觉又去取银针。叶姿这才回过神,无力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他本已打开盒子,听到她这样说,不由停下了动作。“是生我的气?”他抬起头,眼含谨慎。
叶姿勉强笑了笑:“没有生气,凤羽,你先回去吧。”
“……好。”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再次合起木盒。叶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所动作,这才反应过来,忙站起低声道:“我去叫人来送你走。”
凤羽默然点头。
******
因先前的宫女均被耶律臻屏退的缘故,庭院中甚是寂静,叶姿打开屋门,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城市不同,此处夜空如铺展无垠的沉沉墨缎,寥落星莹缀于其间,更显渺远幽深。
她未穿绒袄,冒着严寒快步走下台阶,随后习惯性地撩开层层袍袖,微微露出左腕间的那只夜光表。因怕被人发现,她始终都将此物藏在身上,身侧无人时便会琢磨摆弄,希望能从中探寻到那夜不速之客的来历。
月光下,指针还是纹丝不动,叶姿望着这唯一能让她感到与现实世界有所联系的物件,一时出神。
忽然间,表盘间的十二个光点闪烁起来,原先微弱的绿光越来越亮,如同十二颗钻石,光芒耀人眼目。
叶姿一惊,这时候原先总是不动的指针也开始剧烈颤抖,像是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竟开始挣扎着向前移动。她不禁后退一步,按着手表抬头四顾。远处宫殿高墙如暗影山峦,风过之处忽见红芒一闪,竟有黑影在西边宫殿屋顶上急速潜行,似乎正朝这边而来。
她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那夜在昊天城遇到的“怪物”,当即飞快地转身奔上台阶,冲进屋子后“嘭”的一声关紧屋门,重重地抵住了门闩。
凤羽不明所以,见她背倚着大门脸色发白,不禁诧异道;“姐姐为何这样惊慌?”
“不要出声!”她急切喝止,继而又到处搜寻,情急之下搬了檀木座椅抵在门后,却觉得还不够安全。凤羽坐在桌边,看着她在屋中手忙脚乱,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叶姿正忙着堵门,无暇多加解释,只道:“有刺客。”
凤羽一惊:“那怎么不见侍卫前来?!”
“他们还没有发现,明白了吗?”她气喘吁吁地将另一把椅子推到门后,回头见他还坐在那里,便奔回他身前,正色道:“你就待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大惊小怪!”
“既有刺客就应该通知侍卫!……”凤羽话音未落,屋顶却忽然传来波浪般的响声,叶姿惊愕间抬头,凤羽却惊呼:“你的手!”
叶姿惊觉低头,但见左腕间的夜光表竟发出艳绿的光芒,直透过重重衣衫,好似一团碧绿的火焰。
“别喊!”她一把扯下手表,紧紧攥在手中。就在这时,一道极细红光倏然自窗外射进,暗黄色窗纸只散出一股青烟便化为乌有。“小心!”叶姿眼见红光飞速扫来,一把拽住凤羽便想将他拖离座椅。但他双腿不能站立,被她强行一拽便摔到地上。
红光紧贴着两人脸庞斜射而过,此时庭院中传来数声女子惊呼,想必是从别处回来的宫女发现了异样。叶姿跪行到窗下,抓着窗棂便朝外张望。院中一名宫女吓得跌坐在地,身边的灯笼正熊熊燃烧,另两名宫女则瑟缩着往后急退,脸上带着惊恐万分的神色。
叶姿的手心冒着汗,那枚夜光表在她掌中还在幽幽发光。
“姐姐,别靠近窗口!”凤羽扶着椅子想要站起,但终是无能为力。叶姿顾不上回头看他,此时远处灯火亮起,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间人影憧憧,众多护卫手持兵刃冲进院门,顷刻间就将三名受惊的宫女护在身后,白晃晃的刀剑在灯光下泛出寒光。
“什么人胆敢私闯行宫?!”为首的护卫厉声呵斥,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给我上!”首领一声令下,众护卫如潮涌般扑上。叶姿在窗内看不到他们面前的到底是什么敌人,只见红光乍现,如镭射般直刺四方,惨叫声接二连三,原本勇猛的护卫们竟纷纷跌倒在地,捂着脸面哀号不已。
她心生寒意,急忙伏在窗下,转头间见凤羽正吃力地往这边移动,忙压低声音道:“别过来!”岂料话音未落,窗外红光一现,竟突然有一只手穿破纸窗,径直抓住了叶姿的长发。
叶姿惊呼出声,抬臂紧抓着那人的手腕,但窗外的人力量极大,不等她有所反抗就已将她整个人从窗口拽出。
咔咔作响,窗棂尽断。
“姐姐!”凤羽脸色发白,奋力朝前爬去。窗外黑影晃动,只听宫女们尖叫声起,又闻弓箭萧萧作响,间杂着耶律臻的呵斥声。
等到凤羽费尽力气推开大门时,只见远远近近火把起伏,大批人马已将院落团团围住,耶律臻却领着众护卫朝外飞奔而去。
纷乱之中,靖王穿过人群直奔到屋前,俯身抓着凤羽的手道:“你可曾受伤?”
“没有。”他急促呼吸,望遍周围却找不到想见的人,“姐姐呢?!我的姐姐呢?!”
靖王皱眉,回头望着沉沉黑夜,“有个黑影抓着她跃上屋顶,很快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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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内火光明灭,黑影如猎豹般飞速地腾跃穿梭,从一座宫殿的琉璃瓦上掠至另一座宫殿的檐角。
叶姿被那个人挟在臂下动弹不得,肋骨痛得几乎像是断裂了一般,夜风席卷而来,她手脚已经冻僵,只剩呼吸的力气。远处有呼喊声此起彼伏,她隐约能望见火把如蛇阵,在各个宫落间穿行,但地面上的侍卫一时之间却还很难追及这个挟持着她的人。
他弓腰弹跃,纵身跃上北边的宫殿屋顶,落下时身形一矮,如伺机出击的野兽般蹲伏在檐角,与沉沉夜色融为一体。
叶姿被他紧扣着咽喉,无法发出声音,又觉后背猛地一痛,已被抵在尖耸上挑的檐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