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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逆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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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刚好点,还是不要抽那个了吧。”夏文丹望着那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另一张脸。

“我能把刚刚这句理解为你对我的关心么?”安旭掐了烟,望着夏文丹。

他多次问过同一句话,每一次脸上总是带着戏谑。可是,这一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那种庄重严肃是夏文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的。

她在他的注视下,瑟缩了下,然后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他微一楞,顷刻间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他继续望着她,笑突然浮现在脸上,嘴角的弧度由浅而深,目光却说不出的空茫萧索。他猛地转过头,面朝窗外,声音平静而镇定。

“你不用谢我什么,我也不曾为你做过什么。如果你觉得,我这次是因为你和‘大老九’拼酒才拼到胃出血住到这野来,所以你怀着愧疚感激一次一次来看我来关心我。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些都统统不用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认为,即便别的你不了解,我安旭那点小小的为人的骄傲,你还是应当懂的。所以,你走吧。什么也不要再说,我不需要听那些!”

夏文丹盯着那个侧影站了半天,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了出去。

“少爷,你刚刚的话似乎说得太重了。”保姆是打小把安旭带大的人,有时,就当他跟自己的儿子一样,“我瞅着夏小姐出去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安旭不着声,只是再燃起一支烟,也不吸,任那袅袅的烟盘旋而上。在那份迷迷蒙蒙之中,他终于看到了她。步履匆匆,不曾回头。

几乎在同一个时刻,程亦鸣在他“绿梦花园”的床上醒过来。天阴沉沉的,看不出来几点了。他伸手想摸枕下的表,从手肘到手腕却不像是自己的,使不上任何的劲。他只得闭上眼,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时间。约莫过了几分钟,手似乎才恢复过来,他却再失了知道时间的心情。

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浑身的关节没有个半小时到一小时根本就活动不过来,即使活动过来了,起床又能干什么?

《**》杂志社是不可能再去了。原本那一晚,他就下定了决心的。等车展一完,他就辞了职,利用几天的时间好好收拾下,然后按刘松的安排去T国替当地的旅游杂志作一期专辑。那时,他只是谋算着没有丹丹的以后,他想不到第二天丹丹会出事。不过,想到又怎么样?他想起前两天“大老九”在他完成他们的约定之后,对他说的那段话。

“其实,你那个小女朋友早被安氏地产的老总救走了。你那天看到的,不过是我让小莺做的个样子。真没想到啊,就这么一个背影,可以让我们亦鸣如此死心塌地,居然还肯……”“大老九”摸着自己肚皮上的肥肉阴阴地笑着,“不过,再死心塌地又怎样?人家安总有钱有势,还……按我看,对你的小女朋友也无微不至,你凭什么去跟人家争?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

是啊,他程亦鸣是什么人?他凭什么去跟安旭争?从当年选择走上那一条路开始,他就没有再存过和夏文丹还有以后的想法。甚至,连想想也是一种亵渎!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会和她再见。

可是——

可是,这心底深处的那点念想,如果如同家里厨房中那个水龙头一样就好了。想开的时候,可以澎渤喷发到顶点,不管不顾;想关的时候,能够清丝合缝到无形,无痕无迹……如果,人的感情能像这样,该有多好。

但是它不是!

所以,自己的心就像质量不合格的水龙头,想关,却永远淋漓不尽。而自己顺着那点淋漓,跟个小偷般,小心翼翼地偷着每一天,和丹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秒……

这样的见不得光,连老天也不会原谅。所以,才会布置下这么一场,让自己重新走上那条路,让自己看明白想清楚这以后……

胸那里有熟悉的痛弥漫上来,仿佛千万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击着,又仿佛千万把小锯子一点一点地慢慢拉过……

如果,能就这样死去,该有多好。

可是,他还不能死!还有那样多的事情没有处理好,还有那样多的东西放不下,还有,丹丹……

程亦鸣抬起颤抖的手,摸到了枕边的药瓶。

***********************************************

“我要出国!”

晚餐桌上,夏文丹撂下碗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正好这晚夏秀君在家,原本正兴致高昂地和大儿子讨论着他婚礼的细节,猛听到女儿说了这么一句,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白了夏文丹一眼。

“没见我和你哥正谈正事啊,你抽什么疯?”

夏文丹拉开餐椅走到夏秀君面前,拉着妈妈的手说:“妈,我没抽疯,我说正经的。”

“你没发烧吧?”夏秀君抬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上次,我和你爸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死活不肯去了。这才几天啊,你又闹着要出去?”

“妈,这次我是真的想通了。我想出去,最好还能快一点。”

夏秀君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边的萧慕天拉住了。

“妈,难得丹丹想清楚了,您就帮她再想想办法?”

“哎,我这辈子真是欠了你们仨的。你们自己说说,从小到大,你们哪一个能让我省省心啊?”夏秀君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站在一边不知想着什么的女儿,“今晚我就跟你爸爸商量。”

“谢谢妈,还有……大哥。”夏文丹低声说,如游魂一般绕过自己的妈妈和大哥,向楼上走去。

“慕天,你实话告诉我,你妹儿这是怎么了?”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夏秀君才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

“妈,有些事,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么?”萧慕天撑着自己坐正了些,“有时候,不知道可能还更快活一些,您说呢?”

“你……真是搞不懂你们!”

从萧慕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程亦鸣微微有些恍惚。刚刚把辞职报告交到萧慕风手上时,他的眼中闪过的不是惊诧而是明了。

“我就不挽留你了。因为我知道,挽留也留不住。”萧慕风捏着他的报告笑,“你不知道吧,几分钟前,还有一个人也向我递了辞职报告。”

程亦鸣的心毫无规律地跳了跳,终于还是听见自己的声音问:“谁?”

“我妹妹,夏文丹。”萧慕风的指头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她忽然想通了,要去美国。”

“那个……才是适合她的路。”程亦鸣捏紧了拳头,轻轻地说。

“那么,你呢?你辞职后想干什么?”

“我会先去T国,那边,我的经纪人帮我联系了一个项目……”程亦鸣笑,很真诚,衬得原本苍白的一张脸也微微地泛起光来,“至于以后,我还没有时间考虑过。不过不论怎样,我谢谢你,二哥,真的,谢谢你。”

走出门的时候,程亦鸣很认真地抽着一支烟。这是临出门时,萧慕风点上递给他的。

“想我们的时候,就回来。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一个位置。”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也许,再也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儿走了,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儿子…………

 57

他接过烟放在自己的嘴里;迅速地转身离开。因为,他怕,稍微慢一点;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被萧慕风看了去。

所以;他一直低着头走路,直到眼底的潮气褪去;他才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立着一双红色的鞋。

37码;平跟,浅口;深帮……

眼见着熟悉的特征一条一条地在这双鞋上找到,程亦鸣的视线也顺着这双鞋不断地向上。

长久的沉默,这一次;是程亦鸣率先打破。

“恭喜。”

夏文丹笑,如同祥林嫂给别人讲“小毛坐在门前剥豆子”时那样的笑。

“恭喜。”她重复。

然后,他们各自离开,他向左走,她向右。

还没有等到过春节,夏文丹的签证就下来了。她买了最近的机票,不顾家里所有人让她留下来过春节的劝告。

走的那天,是腊月二十四。*市出奇的冷。冻雨从头一晚一直下,不曾停歇,像极了她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也是这样的冷,可是屋里却像春天一般热和儿着。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三哥,我要替你扫房子”。她挥动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胡乱地在他的房子里乱舞。

“你这个小坏蛋,你这是在扫房子吗,看我怎么治你。”他戴着一顶纸做的帽子,一把就抓住了她,“看看你,成了小粉刷匠了。”他刮着她黑乎乎的鼻子,“以后啊,每年这一天,我都会把你抓得牢牢的,看你还怎么捣乱!”

夏文丹站在匣口,最后一次拥抱了自己的爸妈,自己的大哥二哥李晓冬甚至苏挽云……

她的目光有些散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

机场大厅永远人来人往热火朝天,可夏文丹青还是觉得冷。从大哥身上放手,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她紧紧地拢了拢自己的羽绒服,眼睛红得如同兔子。

“爸妈,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你们都要……保重!”她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四周的亲人,“我走了!”

拉起自己的箱子,她终于入了匣。

机场二楼通常是入境大厅。绕着玻璃栏杆一圈,三三两两的,有些小小的COFFEE SHOP。有一家地方不大,却正好对着楼下出境大厅的匣口。程亦鸣便坐在那里。一杯不知何时唤的咖啡早已凉透,他的姿势却从未变化过。舀着咖啡,目不斜视,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没入匣口,再也看不到。

“丹丹,我来过了,我送过你了,一路走好!”

长久,他放下手中的勺,一口喝干那杯比冰都还冷的咖啡,心,早已冻得没有了知觉。

随后,他摸出100元钱,放在空咖啡杯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了机场大厅。

刚走出大厅,巨大的轰鸣声便吸引了他,他停下脚步举头望天。天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可他还是竭力地眯起眼,想努力地看穿那层天,看到那架飞往洛杉矶的飞机。他看得那样专注,以致于根本就没发现,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停着一辆香槟色的“阿斯顿.马丁”。

“丹丹,我来过了,我送过你了,一路走好!”

安旭摇下了后车窗,竭力地眯起眼仰望那灰蒙蒙的天空。清早起来就发作的胃痛让他根本下不了车。他只能牢牢地抓着那窗框,死死地盯着那片天。

有雨落下来,打在车门上,发出小小的声音,像她开心温柔时的笑。他见过,在她考取A大的那一年。

A大录取通知书来的那一天,他约了她,在她最喜欢的西餐厅吃饭。那一晚,他点了她最喜欢的几样菜,还拿了一瓶82年的“拉菲”。可那晚,她面前的菜几乎都没动过,倒是那瓶“拉菲”很快就见了底。她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倒着满杯,再一杯接一杯地当着他的面干掉。

酒下去,她的脸如擦了胭脂一般的红。她的笑,如春风一般的甜蜜和煦。她说:“我……今天好开心,三哥!”

他原本举着杯,可杯是什么时候碎的,他一点都不知道。直到有侍者过来,不停地道着歉,小心地清理着他面前的残迹,他才惊觉自己的手心湿漉漉粘乎乎的。他抬头看她,她却依然在笑,笑着又喝干了一杯手中的酒。

“你不能再喝了,丹丹……”他草草地在侍者递过来的餐巾上擦了下手,走过去想夺下她手中的杯子。谁想,她竟然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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