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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勾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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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瞪朱锁锁一眼,更加悻然。

“再说,真要有这么回事,以少爷的个性,哪还会带你回来,让你没名没理的待在这里啊?!”那口气,把朱锁锁也归类成不请自来的大脸神。什么都没有,就一张脸皮特别厚。

朱锁锁不理忠叔,悻然表情和语气,含笑指指自己,漫不在乎地,不当一回事,问道:

“这么说,她跟我一样,都是自己厚着脸皮,硬要纠缠着你家少爷的喽?”

忠叔没答腔,斜了斜下巴,一副“可不是“的模样。他对朱锁锁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就是嫌她太过“原始“,不仅昧于礼数,教养又差,如此罢了。

“我真搞不懂,少爷到底是哪里不对,居然会带你这样的女孩回来……”他嘀咕起来,对着朱锁锁摇头叹气起来。

这样摆明地嫌她不好,朱锁锁也不在意。忠叔那种死脑筋,跟他计较只是徒然跟自己过不去。不过,忠叔也只是挑剔她这点不好,就像他不时会对高阳湖唠叨上几句那般,形态上虽带有微词,下意识里却已不自觉地产生认同。

“你不用担心,忠叔,他哪里也没有不对劲,好得很……“提起高阳湖,朱锁锁又惯常地浮起那种近似嘲谑,要笑不笑的表情。”你忘了?我可是他的爱人……爱人!爱人!你明不明白?他不带我回来,难不成要让他将我藏在外头,盖幢金屋锁着?他怎么会忍心?”

她眨眨眼,笑得假假真真。

“少爷真有那么赞吗?”忠叔紧张起来了。朱锁锁这种笑,最让他迷糊,分不清她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

“不……“朱锁锁摇头,却满眼睛耐人寻味的笑。”他什么也没说。”

她总是如此,摇头晃脑,笑得迷离。加上高阳湖始终未曾明确地否认,默认似的抹上一层模糊,倒使得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似的,假假真真地有种微妙的存在。

这实在没道理!忠叔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不是老到不懂爱情这回事。但是……他不禁眯起眼,斜睇着朱锁锁,以一种新的角度眼光打量她。

爱情吗?他咕哝着,把话含在嘴巴里。

他家少爷,跟这个一副野火似神的女孩?……

光是想,他就不敢想……不是说不可能,而是……看看朱锁锁咕哝喝水的那粗糙举止,他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他真的搞不懂,高阳湖究竟是哪根筋不对?

他心里清楚得很,朱锁锁跟那个魏丹华的立场,还是不一样的。魏丹华是自己主动追上门来,朱锁锁倒是高阳湖自己带回来的,单这点差别,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问题倒不是在于是谁主动、自动,而在于高阳湖那下意识的心态……但恐怕他自己都还未察觉……

所以,还是有差的。

“你还要不要再来一杯水?”朱锁锁对忠叔的打量显得漫不经心在乎,仰头咕哝地把杯中的水一口喝光。

忠叔看着眉头都纠起来,又摇头了。

第六章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下得整个世界都长着霉翳。整个宇宙是灰的,夜夜倾落着忧寒的泪滴。是冬季。

高阳湖倚着墙,撩开窗帘,朝窗外望了望。雨声淅沥,一滴滴地,在不远处的银白灯光映射下,泛着银亮的色泽,随着冷冽的季风歪打在雨窗上,碎裂成珠屑。

夜难眠。日子沾染了一片潮湿;心情,也如此被浸湿。

他叹口气,放下窗帘,重新回到床上。从那天起,那个该死的黄昏开始,他就夜夜如此辗转反侧,脑海中交替地浮现出朱奇磊和那个“朱儿“的影子。然后,每每,那个“朱儿“的影像旋着旋着就恍映成了朱锁锁,在他脑海里盘旋,回扩成一圈圈的疑惑。而他,就被围困在那圈圈中。

总是愈想,愈是心烦意躁,深宵难寐。

真相究竟是如何?他直忍不住地想弄清一切,又迟疑着,下意识害怕、不愿去面对;心憎爱分明矛盾得一如少男初恋的艰涩。他不知道他究竟害怕知道什么,疑惑不解让他觉得不安,偏又深深抗拒着去印证那“一切“。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瞪着天花板。四处是黑,除了帘布外那泛着银色光泽的珍珠似的碎雨。他实在无法合眼,一闭上眼睛,眼下便布满朱锁锁仿佛在燃烧的火红身影。

她老是爱穿着红,一身的红,不时让人觉得她在燃烧。那袖领、裙摆,随着她的举手投足,飘飘地,像煞火焰的须探,伴着她时而的顾盼,变幻成红红的勾引,勾带着烫心的骚动。微微地,教人感到不安。

是的,那近似燃烧的颜色,总是教他感到不安。加上内心盘旋着的那疑惑,让他更是烦躁。

他翻个身,面向窗台。窗外雨滴,丝丝的寒;窗内愁满,重重的难安。

门静悄地被推开,黑暗中,一个暗红的身影走进来。足音被厚重的地毡吸纳去,那样悄然无声,如是精灵一样的魅影。

“谁?”高阳湖又翻个身,半卧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声响,失眠的缘故。他却敏锐地感到有种异常,蓦然莫名的心跳。

那身影……是朱锁锁!

在他看清楚她的身影时,她已经窝进他的睡床上,低低地嗓音带着沮丧。

“我睡不着。”她像小狗一样,蜷曲着身体,紧偎进他的胸怀里,盲索着一分温暖。

“这么晚了……你想做什么?……”高阳湖本能地推开她,习惯性的皱眉。眉宇间,锁着些许的压抑。

她还是那样,连身的红衣长到了脚踝。赤着脚,裸露在裙外。但在这沉夜里,没有光的映射,那红,暗化成一种奇异的黑紫色。

“我睡不着……”她又像小狗一样,贪求温暖地蜷曲在他身旁,将脸埋进他胸膛。”抱着我好吗?我一直睡不着……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好冷……”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烦乱,加点脆弱哀伤。

他注意到,她在说话时,眉头些微纠结着,情绪显得不宁。

“别开玩笑了!你快起来!”他还是皱着眉,再将她推开。

这冬雨,是属于季节的,大概也属于心情的,也许会下一整个冬季。他即使想如此拥抱她,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他心中兀自围困着那圈疑虑。

朱锁锁微微仰起头,幽幽地望他一眼,温柔而多愁的眼眸。她垂下眼睑,断续说:

“以前若是这种时候……这种雨……如果我睡不着,阿磊就会抱着我,直到我睡着……”

阿磊?

高阳湖身体微微一震。他原想回避的,她倒是主动提起。这个“阿磊“,会就是朱奇磊吗?

“阿磊?你是指朱奇磊吗?朱儿……“他用一种带着酸、带着醋,带着憎厌不满和盘诘的口气,足以让她明白他应该知晓的程度。尤其那声“朱儿“,他叫得怪气,别有用意。

朱锁锁默然一会,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想你迟早也应该会知道……”

这句话是承认了。高阳湖心中疑惑得到证实,却于同时,泛起更强烈的恐颤。

“你知不知道,阿磊临去前,托我照顾你?”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语调平缓没有起伏。

朱锁锁点头,同样地平静。无言地望着他。

“我没有答应。因为我……我……“他同样望着她。话说到一半,面对她的注视,蓦然甩了甩头,再说不下去。

因为他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奇磊始终模棱两可,带着诡谲的暖昧,模糊真正的实像。而现在,这成了他最糟糕的立场。

他既希望朱锁锁是朱奇磊的女儿,又不希望……如果,朱锁锁是朱奇磊和晴美的女儿,那么,他该以什么样的面貌面对她?下意识里,产生一种身份的隔阂。那不是他所情愿的。他先遇见、认识那个“朱锁锁“的,而不是任何人的女儿;她就是她自己……朱锁锁,火一样的朱颜。

但如果,朱锁锁跟朱奇磊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他想起陋巷里妇人说的那些话。不!那更教他难以接受!

他实在分不清,他对朱锁锁,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了。对他心中这种复杂和矛盾,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我问你,你跟阿磊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他硬下决心,又稍稍迟疑下来。”你跟阿磊……你是他的女儿吗?”

朱锁锁闻言,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但觉荒谬似的扬了扬眉角。

看见这样的表情,高阳湖心中不由得一宽。但只一瞬间,他脸色立刻阴暗下来,心情跌到谷底,沉到最深渊。

“你跟阿磊'同居'在一起,但你们却没有任何关系……”他慢慢地,试图求证什么似的盯着她的双眼。

他记得朱奇磊说过,朱晴美托付他照顾朱锁锁,但朱锁锁不是朱奇磊的女儿……那么,会是朱晴美……?!天啊!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晴美呢?你跟晴美又是什么关系?你跟朱奇磊……你们……你们……”他觉得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了,简直无法完整地把话说完。

他怕她跟朱晴美有什么“实质的关系“,血缘的;又不情愿她与朱奇磊有任何“幽暗的暖昧“。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天啊!他真的不能再想下去!胸臆像要爆开来似,有一种原始、冲动的力量迫使他发狂。而这种冲动,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朱……奇……磊……从没有任何时候像此刻,他这么憎厌这个名字!

“阿磊就是阿磊。”相对于高阳湖内心的激昂起伏,朱锁锁的神情显得近似无动于衷。”晴美也就是晴美。”

“不要跟我扯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我要你说清楚!”

高阳湖极力压抑控制不住而提高的声调,调整呼吸,平却略显激动的情绪。

“好吧。”朱锁锁望着窗口一会,盘腿坐起来。”我七岁跟着晴美。然后,晴美病了,她叫我等她不在了,带着信去找阿磊。”

“你是说,你跟晴美不是……“问得很迟疑,松了口气似。

“没错,不是。我跟晴美没有你担心的那种关系。你的晴美一直是很纯洁的。”朱锁锁看穿他的心思似,撇嘴一笑,笑得极是讽刺。

尤其她那句“你的晴美“,说得酸刺,回异她平素那种一派漫不在乎、无所谓的神气口吻,潜藏着未明的情绪。高阳湖接住她那酸刺,淡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他想,她必定从朱奇磊那里听过一些什么,有关他对朱晴美的事或者感情;而且,也跟朱奇磊一样,对这些什么有着相同错误的认知。他对朱晴美,与其说是爱恋,不如说是一种慕情,其实非关于男女,只是他年少时一种寂莫的心情。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淡看她一眼,等着她再次开口。

“我妈生我的时候还很年轻,恐怕都没有我现在这么大。她是人家外遇的对象,对方不肯认,娘家又不给养,所以我这个私生女一直是个黑户,上不了学。”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朱锁锁一脸和自己不相干的神态。”一直到我七岁,好不容易,我妈终于找到了个好户头,我这个黑户就成了麻烦。她是个未婚的小姐,我的存在对她的幸福构成了阻碍,所以喽,我就那样被送给晴美了!”

“这么说,你跟你的亲生父母……”高阳湖僵硬的表情不觉得柔和起来。

“天晓得!”朱锁锁不耐烦地皱眉打断他的温和。”我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就算现在在路上碰见了面,早也不认得了。对我来说,亲疏关系,不见得是那样算的……我是说血缘什么的。亲不亲……在这里!”她突然凑近他,点了点他的胸口,仰头对着他。

目光相对,互成了凝视;眼与眼交触的姿态,无疑在传诉一种古老定情的仪式,是黑夜催化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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