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记 作者:阿堵-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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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屁股疼,因此趴在床上,头埋进被子里,呻吟的间隙瓮瓮来一句:“你发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打我。”
独孤铣停了停,然后冲着红肿得最厉害的部位吹吹:“嗯,我发誓,从今往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打你。”
没错,两人亲了没几下,就亲成了二位一体的状态。
关起门来,独孤侯爷也不说什么“玄门清修之地,皇家祈福圣域,岂容如此亵渎”了,反正玄青上人偶尔也会在她的仙府里悄悄行云布雨,参一参阴阳和合大道,比起宋微纠集一帮子人喧嚣胡闹,自是正经得多。
宋微的神经跟随身体越绷越紧,脑中仿佛满载负荷,又仿佛空虚一片。混沌中渐渐回神,被独孤铣抱着擦洗,心想,谈恋爱的人,几个不是猪油蒙了心,脑袋被门夹,一日三餐吃的米田共……人要比较才能感觉到幸福,历史过往中那么多渣渣贱贱,眼前这一个,实在算得顶不错。
只不过,他暂时还没理解独孤铣为什么要打肿他的屁股,以及为什么要做得他腿发软的深层原因。
两天后,一行人辞别玄青上人和宝应真人下山,山下停着一辆马车。宋微没法骑马,只得乖乖跟独孤铣一起坐车。马车属于青霞观,有山下仆户专职打理。里边宽敞舒适,外观却很朴素。狮虎山方圆几十里都被皇帝划给了青霞观,居民多数甘愿做观中佃户,因为可以免除朝廷徭役赋税。
宋微本要硬撑着开窗看景,独孤铣道:“往后有的是时间,还怕没机会看。”心想也是,便放下念头。结果车子还没进城门,就趴在宪侯大人膝盖上睡着了。
、第〇六六章:易近易疏皆父子,难疑难信是君臣
宋微一觉醒来,是在床上。这时天色已擦黑,秦显进来禀报:“皇上急召,侯爷进宫去了,请公子好好歇息,明日再和老侯爷见面。”
宋微听到“皇上急召”四个字,一愣。听到“和老侯爷见面”,又一愣。问清楚皇帝那边虽然喊得急,并不是有什么坏消息,放下心来。一个人吃着侯府里精致的晚餐,红扑扑的脸颊挂着傻笑,时不时抽上一抽。
丑媳妇迟早见公婆,可这也太快了些——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吃罢饭,在院子里走了走。天黑看不清楚,只觉得庭院很大,假山池沼楼阁花木一应俱全。自己住的,是这座院子的正房,富丽华美、宽敞舒适,很好的体现了侯府气派。
秦显陪他走了一圈,回到前厅,道:“这是府里东院,如今便归公子,公子一切均可自便。侯爷命属下替公子打理杂务,有何吩咐,但请示下。”顿了顿,才接着道,“只是近日侯爷会十分忙碌,委屈公子稍候,暂且不要外出。”
歇了三个月大假归来,又是年尾年头重要时刻,独孤铣的忙碌,可以想见。宋微一路玩得畅快淋漓,动极思静,自问宅些日子应该不难受,很配合地点点头:“有劳秦大哥。”
对于独孤铣单独拨给自己一个院子,宋微是很满意的。他一点也不想到正院去跟男主人挤一间房,留给潜在的女主人找茬的机会。何况这院子看起来相当不错,绝对贵宾待遇。
他不知道的是,独孤铣在三个月前刚带着他离开西都,就在琢磨住处的问题。即便皇帝愿意,也不可能直接将人带进皇宫去校验。开始打算在侯府正院腾一间房,然而正院住着男主人,免不了府内外各色人等出入,不利于保密。后来打算将西南边接待客人的院子收拾出来,多想一想,又觉得恐怕配不上他身份地位。最后决定把眼下长子住的东院腾出来,各方面都合适。一道密令传回府,可怜侯府八岁的嫡长子独孤莅,不得不手忙脚乱迁出自个儿的窝,搬进南院跟祖父同住。
这院子原本住的是谁,秦显当然知道,当然更不会乱说。
这一夜,独孤铣没有来。宋微越发觉得是新媳妇见家长的节奏。在宽大的床上裹着被子打个滚,合上眼,睡了个舒坦的好觉。
清早爬下床溜鸽子。鸽子放起来才发现另一边正飞着一群,当即就慌了。这种情形,势单力薄的一方极容易被裹挟走。宋微飞快地爬上院中假山,脱下罩衫抓在手里,冲天上拼命挥舞,想把拉叽跟溜丢召唤下来。奈何鸽子们飞得又高又嗨,任凭他在底下手舞足蹈地叫嚷,也没一个搭理。
留在院中伺候的,都是跟宋微相熟的侍卫。大伙儿见怪不怪,匀出两个在他边上守着,省得宋公子一激动掉下假山去,其余人等该干啥干啥。宋微见鸽子们不理自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仰着脖子等候。脖子酸得快要断了,一群鸟儿才盘旋着下降。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只顾追随自家那一对的身影。还好离地面十余丈时,那俩小混蛋总算醒过神来,想起了等在假山顶上的主人,扇动翅膀飞过来,冷艳高贵地停在山石尖儿上。
宋微这才有工夫去看那大群鸽子,发现飞进了后方角落处的小院,反应过来:那里应该就是侯府专门饲养信鸽的地方。若是小拉跟小丢立场不坚定跟进人家的窝,还真不方便去讨要。看来以后要注意错开时段放飞才行。
鸽子回来了,便有心放眼闲看。这假山已经不算矮,周围比它高的建筑竟然不少。视线越过一片琉璃屋顶,就被一幢幢两层三层的楼阁以及高大的树木挡住。毫无疑问,宪侯府所在的权贵聚居区,比之西都长宁坊,更显富贵。极目远眺,南面一片高低错落金碧辉煌,若隐若现。宋微猜想那里应该就是皇城,真正高端霸气之所在。
假山上待得有点冷,正要往下爬,转头瞥见院门口站着一个小娃娃。仰着脑袋傻傻望向自己,大概跟自己刚才仰头瞅鸽子的傻样差不多。也不知这小孩站了多久,宋微忽然意识到,只怕自己抓着衣裳又叫又跳也被他瞧去了,莫名地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爬下假山,走到那孩子跟前。
那小孩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直到人站到了面前,才好似恍然大悟般回神,脸刷地红了,转身就跑。
“哎——你站住!”宋微看他衣着,认定是独孤铣的小崽子。只不知为何,堂堂侯府公子,身边竟然一个下人也无。
那小孩果然站住,回头把他看了又看,一步一步重新走过来。宋微觉得他不是被自己叫住的,而是另有因由,才这么一脸郑重,去而复返,不禁十分好笑。
笑眯眯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时秦显得了手下通知,急匆匆赶过来,冲小孩弯腰行礼:“见过大公子。大公子怎的独自在此?”
小孩认得他,点了点头,居然颇有几分主子架势,仿佛之前红着脸跑开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宋微见秦侍卫出来救场了,便不再说话,饶有兴致地堵在门口围观。
“我……”小孩说了一个字,欲言又止,一双眼睛却望向院子里头。
秦显心头暗忖,这院子本是大公子住处,莫非落下了什么东西。大公子才八岁,想来无非孩子的玩物,没什么要紧。便预备差人去南院,把伺候大公子的婢仆叫来,将人领回去。还没开口,前方婷婷袅袅过来几个人。中间那位不是别人,却是侯府大小姐,宪侯十三岁的长女独孤萦。秦显赶紧低下头,再次招呼行礼。
咸锡朝风气开放,独孤萦虽是未出阁的小姐,因生母早逝,养母地位低下,管不住高贵的嫡出大小姐,只得任由她跟亲弟弟同进同出。故而独孤铣身边的几个重要侍卫都是认识的。
豆蔻年华的独孤萦,已是亭亭玉立少女模样。五官秀致美丽,气质沉静端庄。冷冷淡淡看人的样子,跟她亲爹倨傲的时候简直出自一个模子。只是因为年纪小,又是女孩,这份倨傲反让人觉得矜持自重,正符合她的身份。
只可惜,宋微脑子里压根没有矜持自重这根弦,肆无忌惮打量人家小姑娘,一边看,一边暗暗赞叹,这才叫做大家闺秀。
独孤萦微微点头:“秦侍卫。”打过招呼,转向弟弟,“小莅,过来。你为何在此,惊扰了父亲贵客?”
伺候大公子的婢女清早不见主子,以为去了大小姐住处,结果却不在。熟知弟弟习性的独孤萦稍微开动脑筋,便找到这里来。
独孤莅被姐姐抓了现行,立刻彻底恢复成小孩神气,垂着脑袋一步一蹭,蹭到姐姐跟前,小声道:“爹爹回来了,定要查看功课。我昨夜突然想起来,两月前临的经义,落在了这边……”
独孤铣对儿子,一贯要求苛严,不苟言笑。尤其嫡长子,因为总是拿自己作比,便时常觉得差强人意。几个孩子都有些怕他,以独孤莅为甚。听说父亲回来,连夜清点功课备查,不睡觉练了两趟拳,把几摞临帖大字按日子数了又数,数来数去总差一个月,半夜如厕都在想这事。终于记起来,当初姐姐帮着抄完那个月的份额,换了一刀新纸,写完的随即卷起来收进柜子里,这回搬去南院,被自己忘在了脑后。
搬地方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院子要腾出来,给父亲请回家的贵客住。不敢惊动旁人,大清早借口练功,一个人从南院侧门溜出来,跑到东院。结果才到门口,就被假山上逗鸽子的神人吸引住了,差点忘记正事。
小孩子最怕查作业,宋微这方面的经验可是不少。独孤莅的话他听见一耳朵,才知道这院子原本住的侯府长子。一面在心里同病相怜,一面袖着手装路人甲。
谁知独孤大小姐看了弟弟片刻,忽然牵着他的手来到宋微面前,施了一礼:“舍弟莽撞,打扰贵客,请见谅。”
宋微摇摇头:“无妨。”
就见独孤小姐转头对秦显道,“小莅有一卷临写的经义,遗落在正房北侧柜子里,恐怕爹爹要查看,有劳秦侍卫帮忙取来。”
秦显应了,很快进去又出来:“回大小姐,未曾见到大公子临写的经义。”
独孤莅一听这话,急得几乎要哭。
宋微心想,独孤铣是有多凶残,把个儿子吓成这样。双手一摊,对小孩儿笑道:“许是记错地方了,不如你自己进来找?”
独孤莅抬腿就往里冲。独孤萦弯腰拖住:“仔细些,叫香槿和木槿跟你去。”说着,示意身后两名婢女跟上。
独孤铣到家前,这院子彻底做了打扫,之前伺候的婢女仆役都没留下。正房柜子里一卷字纸,自然无人知其下落。独孤莅带着两个婢女也没找到,婢女知道轻重,不敢乱翻,还出来请示大小姐。
独孤萦站着没说话。为这点事惊动庶母或者大管家,落人口实,端的不值得。跟爹爹求求情,或者干脆重头抄一摞,还省事些。
这年代有惜字纸的习惯,大户人家主子写的字,即便作废,也不会乱扔。宋微把手一挥,对秦显道:“秦大哥,不如请几位侍卫大哥都帮忙找找,找着了便让大公子带回去。”冲小孩挤挤眼,“这么点小事,当然没必要跟侯爷提。”
侍卫们纷纷帮着大公子找作业。独孤萦看一会儿,觉得还是自己靠谱些,与宋微打个招呼,轻提裙摆,领着两个婢女跨进院门。独孤莅见姐姐出马,立刻有了顶梁柱定海针,装模作样这里瞧瞧,那里瞅瞅,回头看见宋微手心托着粟米喂鸽子,不知不觉移动脚步,凑了过去。
终于,独孤大公子的作业找出来了,一边被姐姐拖着手往外走,一边恋恋不舍地回头:“宋哥哥,我明日还来看小拉和小丢。”
宋微笑着冲他摇摇手。
这一日独孤铣又进了宫,傍晚才回家。秦显汇报大小姐大公子撞见宋公子始末,他皱皱眉,没太放在心上。
皇帝明显近情近怯,连着两天跟自己打听个不休,却始终不提见面的事。独孤铣甚至想,皇上再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