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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重生]君臣相得 作者:寒夜飘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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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琴香、砚香、墨香,是沈夫人特意挑给桂院的头等大丫鬟,除了伺候沈澜清起居,便是预备着给沈澜清做通房丫头的,性情温顺柔婉不说,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过比起雪影来,姿容还是差了一些。
雪影骨架比同龄人小,便是幼时被卖作小倌儿那几个月里喝药所致,若不是被去寻欢的沈家供奉看见,爱他练武资质替他赎了身带到庄子里习武,说不定揽月公子的名头也得被他盖过去。
光是看雪影那僵硬的姿态,便知他想歪了。
余光扫过沈义笔尖滴到纸上的墨滴,沈澜清不动声色地看着雪影,逐渐敛起笑容:“你不愿?”
沈澜清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撞进雪影心里,兀然打了个突,红晕逐渐染红泛白的脸色:“雪影不敢。”
“很好,便从今夜开始吧。”
“是。”

翌日,寅正。
沈澜清由雪影伺候着更了衣,洗了漱,神清气爽。
雪影没了昨日的忐忑,冰冻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亦步亦趋的跟在沈澜清身后。
院子里,沈义曲着一腿靠坐在桂花树下盯着正房,露珠凝在额前碎发上,雾气湿了肩头衣衫,总是面无表情的那张粗旷的脸绷得死紧。
透过沈义的目光,沈澜清似是看到了一头伤兽,心底微微泛起波澜。
到底是错了。
错不在沈义生出何种心思,亦不在他故作姿态利用雪影去绝沈义的心思。
若真说错,只能说天意错了,玄天教那么多正常人,掌教真人偏要给他安排那么一个奇葩师父,山上七年,师父与白先生不遗余力的秀着恩爱。
耳濡目染,沈义那本就把他当做命一样的倔人,不生出这种心思也难。
“在这坐了一夜?莫要抢完丫头小子的差事又抢影侍的。”
“因为我不是影侍?”
“沈义,你是我师兄。”
沈义垂眼,抿唇,微微别开脸。
沈澜清手掌落在沈义头顶,拂去湿漉漉的露珠:“去洗个澡,睡一觉。”
沈义攥住沈澜清想要收回的手,握紧,直至骨节泛白,才有面无表情的借力起身,微微摇了摇头,执拗地表示了拒绝,至于拒绝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沈澜清心情略微不爽,便苦了六个影侍。
本意只是喂招看看几人的资质与功底,然而,资质与功底试出来了,沈澜清却仍没有收手的意思。
轻云弊月还好,流、风、回、雪四影被沈澜清蹂躏得毫无形象,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才爬起来,又被沈义蹂躏了一通,雪影很荣幸的得到了格外照顾。

沈澜清继续在祠堂里思过自省,沈义则被他打发着去调教六个影侍学功夫。
将准备贿赂父亲的一沓功法摞成一摞,正整理着这几日默的里仁篇,祠堂门口便传来了动静,抬眼,一袭红影越门而入。
凤眼,琼鼻,朱唇,瓜子脸,妃色齐胸襦裙摇曳生姿,环佩璆然。
沈家庶出二小姐眉眼与沈澜清有七分相似,比沈家大小姐更像沈澜清的同胞姐姐。
其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口,看着沈澜清,顾盼间抑制不住的小得意攀上眉梢:“太后宫里的嬷嬷方才来过,澜弟,我这庶出的女儿也入了太后的眼了。”
“那又如何?”沈澜清从容而笑,“权贵嫡女不知凡几,二姐以为太后是要立你为后还是封你做妃?”
“或者,二姐认为太后为皇上娶后纳妃之日,还会顺带着纳几个嫔,封几个贵人?”
“后也好,妃也好,嫔也罢,不过是初封的品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稳坐一辈子,只要入了那道宫门,澜弟怎知我就一定入不了圣上的眼?”
“二姐,莫忘了你姓沈。人有上进之心是好事,却不能失了自知之明,否则惹祸上身是祸,累及家族至亲便是罪了。”
“澜弟你多虑了,只听说过嫔妃得宠加恩父祖兄弟的,却没听过女儿家在后宫得宠反而成了家族祸事的……”沈家二小姐轻笑,“澜弟且安心,二姐便是给你挣不回滔天的荣华,也能给你挣一世的富贵。”
“……”从未想到,他六岁离京,长姐次年出嫁,家中上下只剩庶姐这一个孩子,无人在前面比着,竟让她少了前世庶姐的谦恭,心气更比前世那个庶姐高了不知多少,这般性情若是入宫实非福分。
而且,显然这二姐又是个不听劝的。
他有心让人少走歧路,却拗不过人家心思难解:“沈家如今这样便很好,弟弟福薄,禁不住更大的富贵。”

16、好戏连台 。。。

六月初十,静宁宫前面花园子里,睡莲开了满湖。太后于湖心浮碧亭设赏花宴,请了十几个命妇、千金入宫赏花游湖,沈夫人岳氏及逐渐在权贵圈传出了贤良美名的沈二小姐也进了受邀之列。
想着庶姐惹眼的石榴裙,精致的妆容,志在必得的神情,沈澜清颇感头疼。
众所周知,太后爱莲,太后更喜静,今日破例设这赏花宴,其意必不在那满池子的睡莲花上。
因此,沈澜清着实想不通太后因何在过眼几位嫡女时还要额外请上他家庶姐。
是太后别有深意,还是前世被他当神明一样尊崇的帝王又起了什么顽劣心思消遣于他?
余光偷觑岳煜,岳煜坐在宝座上正不动声色地旁听摄政王与三大学士及几部尚书、侍郎议事。
兵部尚书说:“有昆仑圣山镇着,西番为首的五部联盟不说犹如铁板却也和睦安分,鲜少扰边。然,不知因何缘故,上月下旬突然失了平衡,势力最弱的蟒部骤然发难吞了近邻狮部,独占了天山脚下的草原,如今仍在厉兵秣马,恐其不仅有一统番地之心,更有入主中原之意,我大岳西疆安定已久,奏请圣上、摄政王裁度,是否为西关七城加派兵马,并传令定西将军加紧演练,以防意外。”
户部尚书说:“刘大人小心谨慎是好,却也不能如此小题大做,番地内乱,我大岳便闻风调动兵马岂不可笑?须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粮草,那便是国库里的银子,若真为西关七城加派了兵马,那兖州、冀州的灾也不用赈了,豫州、徐州的河工也不用修缮了……”
工部尚书忙说:“钦天监的晴雨表标的明白,东边七八月多雨,豫州、徐州的河工一时半刻也等不了的。”
鸿鹄寺卿弱弱地说:“千万留些银子待陛下赏赐北胡来使用。”
礼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来年陛下大婚的银子要留充裕了。”
理着户部的大学士殷鸿说:“兖州发水,凉州久旱,冀州又闹了蝗灾,豫州徐州洪涝与否全看老天爷的心情,北益州、北荆州乃云王和靖王封地,赋税不入国库直接入二位亲王的府库,天下赋税这就去了十之六七,余下十之三四便是来年的进项,于各州修建义学之事说不得要缓缓了……”
你一言,我一语,诸事奏毕,前一刻还觉得繁荣昌盛的大岳,骤然间便似千疮百孔,大厦将倾。
沈澜清这个有前世记忆的,乍一听闻,还不禁敛了烦心庶姐、大不敬地揣测圣意的心思,略微惊了一下,转看岳煜,依旧气定神闲。
如今的君主愈发偏离印象中的帝王,不知当真是离得远了才能更理智地看清一个人的品行,前世的帝王本就与如今这君主无甚差别,仅在他面前才故作不同而已,还是他并未一厢情愿,平白为君忧心二十余年……
然而,圣上年仅十五,心性便已如此沉稳……
沉进心底的记忆突然浮现,同是这御书房,年近而立的帝王以相同的姿势坐在那宝座上,却怒形于色:
“沈澜清!谁给你的胆子?谁准你私自潜入匈奴腹地了?你这是嫌朕给你的官职低了,为了争功连命都不要了!你真是好……朕怎么能忘了,你到底姓沈的……”
“贪恋权势那是骨子里生来就带的,比命看得都重要,朕怎就以为你与你父祖不同!”
“想要加官,想要封赏是吧?朕就赏你闭门思过,没朕的旨意不准离府半步!”
“沈澜清,你莫要太自以为是,朕的江山朕心里有数,无需你替朕操心。”
吾君所言虽诛心却也无甚差错,他的江山当真无需他来忧心的,没想到前世满腔忧君之意竟越来越像一场笑话……
沈澜清觑着岳煜愣神,岳煜尽收眼底,只当沈澜清在为了沈家二小姐之事着恼,隐晦地弯了下唇角,见几位大臣该奏的都奏的差不多了,转头看坐于他左手下侧的安亲王:“父皇在位二十九年,惩贪除恶,肃清吏治,任人唯贤,政纲清明,百姓安居,朕继位之初,摄政王曾多次赞父皇圣明,更曾私下里对朕说父皇传予朕了一座铁桶江山,怎就摄政王摄政三年,朕这江山经由诸位爱卿之口一说便似是要亡了?”
“圣上息怒,请圣上慎言。”无论真假,诸臣色变,躬身请岳煜息怒,倒是摄政王岳晅依旧不动声色,慵懒的靠着他的王座挑眉浅笑。
“朕不过与摄政王闲话几句家常,何曾怒了……”岳煜挑眉,“莫不是诸位爱卿耳目染了疾,分辨错了?”
“唔,陛下所言甚是……”摄政王岳晅慢吞吞地开口,“瞧着殷大人上下眼睑日趋合拢,只余一缝勉强视物,怕是病的不轻,陛下仁厚,便宣个御医为殷大人诊个脉吧。”
那分明是胖的!
从不知道,原来安亲王也如此恶劣,说不准这记仇小心眼儿的劲儿正是天家遗传。
沈澜清默默吐槽,看着岳煜面不改色地说完“还是摄政王虑事周全。”便当真遣人去宣了御医,不禁颤了颤嘴角,默默移开了目光,却不想正好与须发皆白的耿大学士看了个对眼。
耿大学士虽瘦却清奇不凡,不党不群,只忠于君,平日里上朝议事惜字如金,无关之事从不过心,却不知今日为何与他对视,目光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审视与挑剔……
当值这月余,被岳煜各种目光剐得次数多了,沈澜清对不同寻常的目光愈发敏感,不由在心中揣测耿大学士目光中潜藏的深意,然,尚未揣测出个所以然来,御医已然进了御书房。
殷大学士本无病,然,摄政王与圣上皆认定殷大学士眼有疾。
御医暗自庆幸着自己使银子跟传旨的内侍打听了前因后果,面色严肃,指尖搭上殷大学士的腕子,闭目凝神,眉头越皱越紧。
直至看得殷鸿心头直跳,疑心自己已然病入膏肓的时候,那御医才缓缓睁眼,述说一番,言道殷大学士眼疾虽顽固却也能治好,恭恭敬敬的在御前开了一个方子,所行合了圣心,自然得了不少赏赐。
至于那张方子,以沈澜清在昆仑山上受白先生耳濡目染七年的经验来看,只不过是一张药性较烈的减肥方子而已。
但,谁让那御医猜中了帝王心思呢?
这种事,无真假,无对错,只有帝心,君说你是黑的,你便是黑的,即便你当真是只白猫也无用。
方子进了殷鸿袖中口袋里,圣上宽仁,又照着方子赏了殷鸿一个月药量的药材。
这减肥的汤药殷鸿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岳煜神色自若地受了殷鸿的谢恩,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殷大人既有眼疾,不知是否会看错户部的账册……”盯着殷鸿与户部诸卿的神色,有意顿了一下,“朕记得,朕继位之时,摄政王曾与朕说,国库里父皇给朕留了九百七十万两银子……”
“朕继位三年,之前并无天灾人祸,不曾减免赋税,亦从未听摄政王及三位大学士提过大动银钱之政事,这国库怎么反而空了?”
“朕十分好奇,到底是摄政王见朕年幼,哄着朕玩儿的……”岳煜目光定在殷鸿脸上,“还是出了别的什么差错,殷卿,你说朕的银子怎么就不见了?”
“臣……”殷鸿额头汗珠愈发密实,看着摄政王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安亲王岳晅好心让人将他身边的冰盆挪给殷鸿,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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