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强男强女)-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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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回他想错了,宁非用力扯紧黑马的鬃毛,那匹滇马鬃毛被扯顿时人立而起,双腿高高地乱踢,刺客身在半空猝不及防,立时被蹬在胸口上,事发突然,他甚至连刀口都没来得及对上突然插入他与宁非之间的马匹,就被重重地踹下地去。
他暗叫不好,幸亏反应速度极快,落地之前便调整了姿态,甫一接触地面当即使出懒驴打滚的功夫,就地滚到一旁,躲过黑马相继落下的双蹄。饶是他在行伍里是把好手,若是被一匹马加一个人的重量当胸捶下,照样是胸肋断折的下场,运气不好的话,断折的碎骨还会插入心肺,那时大罗金仙也救他不得。
可来不及等他庆幸,后颈处尖锐地生痛,立时人事不知。原来是白芦恰好追上,提起黑铁钩枪给他颈椎补了一枪,那里也是要害,颈骨断折照样不能善终。
白芦一刺即走,他的轻功比起阿刚胜过不知多少,刺杀一人的时间间隔根本不会对他的速度造成影响。然而宁非那样一往直前的气势,他根本不知道当如何阻挡。方才与刺客正面相遇的那一瞬,白芦几乎要绝望了,哪想到居然是这样一种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态度。
他看到马蹄落下那刻,宁非双手已经张弓搭箭,相信即使他没有追上,凭那一箭也能对那名刺客造成严重的伤害。
宁非已经能够看到阿刚的所在,粗略估计,还剩余五个黑衣人没有解决,他们擅长潜伏,行动之间悄无声息,阿刚显然受了伤,幸好是尚不致命,被其中一人扛在肩上。
距离已经很近了,再过得十几秒就能够追上,宁非用力张弓。
那几人分工合作,有两人一直倒退着察看宁非与白芦的进速,看到她对准的居然是阿刚的后心,急忙呼喝道:“快闪,她要灭口!”
就连白芦都没料到宁非是这样一种反应,心里凉了一半。
扛着阿刚的人当机立断,在林里左折右弯地前行,这完全是为了躲避宁非箭矢攻击,于是速度也有所减损。旁边的黑衣人手臂连抖,激射出数枚袖箭。白芦见识过它们的威力,不敢怠慢,手中钩枪甩出,顿时甩出了加长的两节,在宁非面前一抖,当当当的钩下三枚袖箭。
宁非再不留手,松开箭尾,弓弦噔地震响,长箭破风射出。毫不留情地扎入扛着阿刚那人的后腰。
“好狠的女人,真的要灭口!”
这几个黑衣人原本还想着,既然宁非与白芦如此着紧被他们捕捉的少年,看来是个重要人物,可以用他的性命来威胁他们,所谓投鼠忌器,如果他们心生顾忌,就无法发挥全部的战斗力。
可是宁非不管不顾地一上来就摆出了不留活口的姿态,看样子不但是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在于情报,并且下手狠辣果决。现在形势逆转,他们不但不能以阿刚的性命来做威胁,相反还要想尽办法保护他,否则此番上山,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宁非和白芦迫得紧,他们连换人的时间都挤不出,仍由被射中后腰的那人强自撑持扛着阿刚撤退。
双方行进速度极快,转瞬即冲出了竹林,眼前一大片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平地,没有了阻碍,远程攻击武器占据了更大的优势。
此时,被宁非射中后腰的男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肩负阿刚,他全凭一股硬气支撑。宁非和白芦追得紧迫,连递换给他人的余裕都没有。
当头带队的首领暴喝道:“你们走,我留下来!”说完停下脚步,让其他人越他而过,而后缓缓转过身来。
白芦将精气神提升到极致,进入了入微的内息状态,毫厘的光影错落间,他注意到宁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然后再度从肩后抽出长箭搭上弓身。
这个首领的气势沉稳,光体型就高他人一筹,即便身上穿了黑色的布衣,依然能让人看出底下隆起石块状的肌肉。此人练的是外家功夫,十分不好惹。
白芦心下叫苦,他现在能够听到身后远处传来的声音,应该是他和宁非的示警引来了人,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不知道凭自己一个人之力能否在救下阿刚的同时,护得了宁非的平安。
苦恼的念头仅仅闪过,他忽然听到那个黑衣人首领惊奇地咦了一声,似是不可置信地低声道:“徐二夫人?”
趁那人一失神的功夫,宁非扯开马首,绕开他阻挡的地方。首领顿时回过神来,想要去阻止,宁非在马上一箭射出,前面传来一声惨叫,又是一黑衣人翻身落地,箭矢入肉,巨大的推进力把那个人掀了个趔趄。
这就是为什么武功好手在军队之间也无法全身而退的原因,当你用血肉之躯与别人在近处拼杀的时候,别人却在百丈之外隔空攻击,攻击范围的不同决定了伤亡状况的不同。单这么一点,就不能让她过去。
黑衣人首领正要舍白芦去追宁非,哪想到宁非偏过头来大喝道:“蒋衡你敢阻我?”
这一声暴喝当下坐实了宁非的身份。从徐府中离开的二夫人,任谁都不会想到,她居然上了雁过山,进了黑旗寨。
这个蒋衡,是时常到徐灿府上做客的御前侍卫总教头。因职务的关系,他其实与银林公主关系更密一些,但江凝菲与银林公主不同,身上自有一种天成的柔顺之姿,自从在徐灿府上见到江凝菲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时不时地借口为银林公主传递宫中消息,到徐府上碰运气,只为见到江凝菲一面。
这些事情,江凝菲是不知道的,宁非也不知道,只有蒋衡自己知道其中甘苦微妙。
蒋衡翻身想要追去,后方远处却传来一声破林震山的啸声,其中内里充沛运转,震得他心肺不安。白芦心下略定,知是苏希洵已经从后方追上来了。他生怕蒋衡回身去找宁非麻烦,铁枪刷的刺出,当头拦下蒋衡。
宁非心知自己比起这一群黑衣人差得许多,到现在几回合下来,她没有受到伤害,并不能说明她的实力强于他们,只是因为远程攻击距离让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再继续接近,这种优势即将消失殆尽。一旦进入他们的有效攻击范围,后果可想而知。
眼见再往前不远就是陡坡悬崖,那几人并不减速,反而还直冲过去。宁非暗叫不好,那边定是在山壁上钉扣了绳索,他们一旦下去,就不是她能够追得上的了,就算占据了山顶的有利位置能够随心所欲地射击,但到了那时候,才真的是投鼠忌器,生怕他们失手落崖摔死了阿刚。
她这么想,前面那几人显然不这么想。
鉴于宁非适才甫一驰马追出当即箭射阿刚的狠利之气,黑衣人们心中所想的都是不能让她追上,否则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必不会手下留情。
其中一人低喝道:“你们走,我去阻她!”
“贼婆娘恶毒,你要小心。”
黑衣人经验丰富,一眼就判断出这样的近距之中,宁非根本来不及搭弓射箭。他长刀出手,返身向宁非迎来。此时双方距离拉近许多,弓箭的优势再也无法发挥。
黑衣人侧身避过黑马前进的方向,显是汲取了被黑马踢倒那名同伙的前车之鉴,站在黑马行进的轨迹之外,宁非无论如何控马都是无法踢到他的了。
他蓄势待发,正要递出长刀,忽然眼前晃过一条黑影,紧接着呼啸的风声砸到脸上,迫得他睁不开眼。
黑衣人大惊,他竟然连是什么东西压迫过来都不知道,双足聚力要往后退出,说时迟那时快,仅仅一晃神的功夫,从左边太阳穴到左眼过鼻梁越右眼,刺啦的划肉之声锐利地响起,一块坚硬至极有力至极的物体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蒋衡和白芦大战正剧,眼角余光不忘观察四周,立时看见这一幕。
原来是宁非察觉射箭不及,倒握箭矢,将箭簇锐利处割上绑系在弓柄尾端的兽筋弓弦。她的长弓养护得很好,平时为了保持弓身硬木的弹性,都要松开弦结挂在潮湿之地。
现在弦尾被她用箭矢切开,弓身失去约束,顿时弹了开来,重重地拍上黑衣人的脸孔,并且从左至右,双目均被这一击打得肿痛欲裂。
黑衣人哪里料得到她居然还有这一招,失去了箭矢远距离攻击的优势,现在弓身弹出还有成年男子大约三臂的距离,攻击范围依旧大大超过他的。
蒋衡更是心惊,他以往所见的江凝菲,在徐灿面前都是乖顺温柔,有外人在时不发一言,事事以夫君为先,尤其目光之中涟漪浅浅,柔柔软软地永远都只追逐在徐灿的身后。
这真的是江凝菲,那个江凝菲?
白芦忽然惊觉形势不对,前面又有一人脱队杀出,返身回攻宁非。宁非这时候再也没有其他优势,先前长弓挥击是仗着对方猝不及防,现在有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新加入战局的人必不会上当,如此一来,只要有一定躲闪腾挪的功夫基础,那柄长弓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他猛然发力,黑铁钩枪在面前挥出一道旋轮。这柄黑铁钩枪乃是白家传家之宝,用极为难得的玄铁和白菊叶岩熔铸,一端是枪头,另一端是屈曲的弯钩。蒋衡不敢硬挨,身子后倾避过那道锋芒。白芦虚晃一枪,往宁非那里赶去。
然而已经是不及。
如今在宁非前面拥有战斗力的只有三人,其中一名还是被她射中后腰的伤员,如此优势如果不能把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阿刚带下山去,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的。
当面迎来的黑衣人晃出一把长剑,他目测功夫了得,跃起在半空之中的时机恰到好处,长剑如同砍刀一般地砍劈过来。
长剑与砍刀形制不同,使用方法差异也格外巨大。双刃的长剑一般都是剑身脆弱,剑法便注重刺与抹,砍刀的刀脊厚重,于是刀法就注重砍与劈。现在这个黑衣人用剑当头劈下,并不是说明他外行,相反的,他对宁非是志在必得,于是用上了攻击范围巨大的一招。
此间距离极为接近,宁非躲无可躲,身在马上成为了劣势。
只好倒握弓身挡在臂前,抬手要阻下这一刀。
白芦一手仍持着钩枪抵挡蒋衡的阻击,一手探入怀中捏了几枚赤铁丹,甩手抖出,向那人激射过去。
白芦的赤铁丹同时打上黑衣人的胸腹要害,金属碰击的声音响彻半空,可见白芦用力之巨,但那没有用。听到这样的声音,白芦心惊胆寒,那个人内里缚了铁甲。
这几下兔起鹘落,端的是迅疾无比。黑衣人不回身躲闪,反而加快了长剑去势。蒋衡眼见这一切的发生却没有阻止,在个人的犹豫迷茫之前,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宁非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弓身被剑刃劈断,手臂上似乎被寒冷的气流袭过,那样的感觉仅仅一瞬,宁非知道,剑锋已经入肉。这把长剑本非凡器,加上黑衣人速度太快,也许臂骨都会如同那把硬木长弓一样被轻松切断,现在只是痛觉尚未传导到大脑中。
这一剑速度之快、用力之巨,非常人可想。力道使尽之时就会在宁非脑门上劈开一个大洞。
她模糊地感觉到,这里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啊,和她以前所熟悉的世界差异那么大,事事都要靠拳脚刀枪说话。一个不慎就会丧命。
这里就是这样的世界,没什么好抱怨的。她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倾身向另一边倒下去,这一倒固然是能够避开剑势,但也绝对会从马背上滚落下地。
不过没有办法,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若论是选脑门被开个大洞还是落马负伤,宁非愿意选择后者。
肩膀忽然被拦住了,宁非发觉自己居然倒不下去。她疑惑而震惊,继而发现,马上多了一个人。
苏希洵不知什么时候终于赶来了,他半跪在马臀上,一只手拦着宁非,另一只手牢牢地抓着挥劈下的剑锋。他神色肃穆,并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