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仙途茶花漫-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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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尘道,“恩,我想去文宁塔,听闻这方有条小路,近了不少。”我恍然,而后安心了。
顺道一问,“那,这小路是谁指给你的?”
“司凡师父。”
我哽了哽,呃……
文宁塔是颐城最高的建筑,依风水理论而建,同具观赏性与标致性意义。文人雅士学有所就前去上京时都会来此地走一趟,一作辞别故乡,二作沾些灵气,望日后仕途平坦。我私下猜想,苏叶尘他莫不是打算要上京去了?
恩,老实说上京也挺好,那儿美人多。
文宁塔建于东湖之滨,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凉的,难怪出门前苏叶尘叫我添了件外衣。
东湖两岸皆是墨黑的寂静,我沿着堤岸走,低头可见细小的涟漪轻慢的没过堤边的石台,短暂停留又退了下去。
往常的时候我也会同苏叶尘出来散步,但走得这样远却是头一回。正同苏叶尘闲闲探讨着明天去吃哪家的茶汤时,他答了一句,“东城的。”而后道,“去塔顶瞧瞧吧。”
我还在想茶汤的事,忽而听到他道塔顶,有点不明白东城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名为塔顶的茶汤铺。直至身处文宁塔下,我才将将反应过来,瞅着文宁塔紧闭的大门,低声道,“晚时文宁塔都会锁塔的,你想去的话不如明天清早我们再过来。”
苏叶尘面上丝毫没有沮丧,淡淡道,“都到这了却不上去太可惜了。”靠近我了些,“我近来轻功小有所成,唔,登上塔顶该不会有问题的。”
我曾对他道过我是习过武的,但后来一直惫懒从未练习过,自知不配一个高人的称号,遂而在司凡的打趣中讪笑道,我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平常用来翻翻墙刚好。所以这个塔,我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去了。
笑了两声,“也好,那你可当心点。”如此说道,就准备退两步坐在草坪上观望他上去,却不想他本就离我离得近,稍一伸手便将我拉回怀里,“我只是轻功小成,摔跤的几率颇大,你做好些准备。”
这话听着耳熟,不正是我将他带出苏府时所说的么。
是以,顾虑到我还扮着一介武功三流的小女子,又顾虑到有豆腐不吃是何必,便顺理成章的将他抱紧了。
这么面对面的拥抱,自来未曾有过。他的身量已然与我差不多高,我才恍觉这日子过得委实快了些。
苏叶尘抱着我,落脚点着塔檐时平稳且轻松,身姿轻盈,并不如他所说的是为小成。他低头凝着我,那笑容却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恍若有些游离,他道,“茶昕,我也能抱起你了。”
我隐隐觉得不对,怎会是也能呢?
可彼时的心思并不细腻的我,并没能听出这一个字差别的含义。
不费什么气力的到了塔顶,我被他放下扶着塔尖站稳,吹着迎面而来的清爽夜风,不由心情大好。正想称赞他一句时,他却首先开口问我,“茶昕,你的故乡是在上京么?”
我一呆,他过去问我出身的时候,我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故乡一词,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我同商珞住的那个地方几经变迁最终还是被选作了当代的帝都。应道,“恩,是。”
身世之事自然是我编了个故事半真半假的讲给他听了,大抵是我出身在商贾家庭,后来因为嫁娶婚姻的事情同父母闹翻了,离家出走了云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苏叶尘始终是相信我能做出来的。而我也不好给自己安上个悲惨的家族事端,因为我过得实在有些没心没肺且不上进,同那种设定不搭。
苏叶尘又道,“你几年没有回去了,不曾想家么?”
我诚恳的说着瞎话,“想,可回去了再逃出来可就难了。”
苏叶尘坐在塔檐上,雪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身后便是一轮皎洁的明月,“你父亲要你嫁一品的官员,可我所知一品的官员似是没有年方小于四十的。”
我干笑两声,“不然我怎么会逃。”
苏叶尘偏过头来,纤尘未染的眸中清明印着我的模样,像是下定决心般道,“茶昕,我想去上京,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齐去?”
我当然愿意。我未想过限制他的自由,从商也好,从仕也罢,他想要去追求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他去。可面上还需沉吟一下,因‘故家’中之事小小为难的。
苏叶尘并不催我,只是低首凝着东湖水上轻轻晃动着的星河,唇角微微抿起,目光却淡然。
我撑头瞅着他,这些年的相处我也了然,他这个模样,就是内心并不安稳的形容了。
估摸应当犹豫的时间差不多,我才伸手拉着他,展了微笑道,“去,当然去。早便说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不是么。”我晓得他在不安了,却不晓得是为的什么,所以下意识便又重复了一遍昔时的承诺。
那夜月光清亮得正好,我的胸口却有一种闷闷的情绪在升起,恍若看着苏叶尘的笑容也觉得并不真切。可我思前想后,总还是察觉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好。
莫非苏叶尘的情劫就在上京?我也曾这么想过,所以着手整理行囊的时候便就故意迟缓了些。
去上京一趟也不是那般简单的事,至少这边的事端皆要安置妥当,我对苏叶尘道,七日之后,我们就动身。而苏叶尘则似乎一直盼着这个日子,面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第五日时,秋雨连绵,我心情尚可的起床陪着苏叶尘一齐去吃早餐,因为起的比平时早了些,我们特地在城中绕了一大圈散步,才将他送到学院中去。
他一离开,我心口闷闷的感觉便又上来了。这种不晓缘由的慌乱闷烦,尤其得让人在意。
苏叶尘去了学院,我则懒得往回走,走到自家茶楼中小坐一会,正碰见司辰在柜台同管账的伙计说着什么。
见着我从外面进来,司辰礼貌性的笑笑,和我打了声招呼,我示意他不必理会我,自个上了二楼雅间。
他忙过之后,又走到我面前同我闲聊了几句,起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后来提及司凡才终于像是回归了正题一般。
司辰问我,“近来司凡有没有对小姐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撑着头,随意道,“什么叫奇怪的话?”
司辰先是给我斟了杯茶,像是有些犹豫该怎样开口,我并不催促的安静品茗,他才终于开口道,“司凡胸怀抱负,可终究年少,急功了些。”
他会同我说这样的话,我委实没有想到,提起兴致再听得他道,“小姐本是我司家的恩人,可司凡在上京待久了,性子变化了些,将人情看得淡薄。他……他若是什么地方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
司辰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似是说道这些话叫他十分的为难。我想他是个安于本心的人,商场上难得还固守一份的淳朴,所以对他便多了一份的好感,淡笑直言道,“司辰公子若是来同我道司凡公子之事的,我想没那个必要,我心中有数。”
司辰脸色微微不自在,“小姐早就知道,那为何……”
我并不很在意的笑着,“尘儿喜欢跟他习武。”
司辰瞅一眼我脸上莫不在乎的神色,似是恍然了悟般,无奈笑着点点头,起身打算离去。却又在桌前停驻一会,朝我深深鞠了一礼,低声说句,“抱歉,给小姐添麻烦了。”才转身走了。
司凡,他同夕梧有些相像。怀着另一份的心思,接近他人,偏偏天生擅长伪装,叫人极其容易被起眸间的风华迷惑,他那飞扬的洒脱。
可我有了夕梧这个更为高深的前车之鉴,怎还会再上一次当。
他要我手中司家的所有。
初见时,他所说的以身相许,我便不曾相信过。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一见钟情,也得是建立在彼此并无利益的联系上。
我不信他,所以清楚提点他,若他好好的对待苏叶尘,我茶昕决计不会亏待他半分,并不用他将目光停在我身上。且让出一张房契由他自个衡量。
我想他听懂了我的意思,却并未觉得我是认真的,因为自那起我并没有再对他说过什么,所以他并未死心的停驻在我身边。
他不收手又有什么干系呢,他尽管去谋划,我没觉得能碍着我什么。
将人心当运筹帷幄棋子之人,除却夕梧,我想没人会让我原谅接受。
……
茶楼唤了个说书的先生,说的都是些我从前没有听过的新鲜段子。我坐在这,有几位儒生过来同我说话,言辞有度,侃侃而谈。最后的目的不外乎想叫我助他们平步青云,举荐给某某人认识云云。
可他们实在找错人了,我名下虽挂着颐城几条的街道,但认识商务皆有司辰在掌管着。他摆不平的才归我管,我也懒得多想,只一个仙术便了结了,故而平日的司辰待我却是很敬畏的。
晓得我不喜欢这些,司辰命人坐在我临近的桌前,拦下前来找我聊天的儒生。
挨到暮时,我终于在街道之上盼到零星走出的学院中的学生,由身边书童撑着伞或是郁郁或是连蹦带跳的前行。
我下了楼,在绵绵雨幕下撑起一把雨伞,举步走进雨中,铺面而来的湿冷气息贯彻周身的时候才忽而恍然:我自苏叶尘离开之后,足足发了一日的呆。
雨中有人唤我,是司凡,他说他来接叶尘。
我微笑道,“接尘儿这类的事,只消我一个人来做就好。”
他愣了许久才低声道一句是,不晓是真实还是伪装,他飞扬的神采竟是缓缓黯淡下来。
我转身走了,远远可见古朴书香的书院门前立着一道雪白的身影,我拉低伞,提起裙摆小跑几步到他面前,因为不想叫他多等。
伸手拉过他时,却发觉他周身都湿透了。
我心中闷闷的感觉似是被积压到了一个极致,笑容便不自觉的淡了些,“怎么,淋着雨了吗?”
适时书院还有不少年纪小些的学童从里头出来,见着我甜甜唤着,“茶姐姐。”
便在这明媚笑容的簇拥下,苏叶尘凝着我,缓缓道,“今日苏雨过来了,她要我回去,我不能去上京了。”
我近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咣当一声,碎得尽然。
情劫将应,竟是以这般突然的方式。
我似捧着天地间最易碎的珍宝一般,怯怯守了八年,愈到后来便愈是害怕得厉害,怕他被人抢走了,亦怕坏了他的情劫。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苏雨抢走他,只用了一句话。
而那自心底传来的破碎声,叫我诡异的觉着积压的闷气消失得一干二净。我明了,没有了,就不再害怕失去了。而在那一份彻悟之中,我甚至清晰感知道天道的运转,以烬天的神力预测,情劫已至。
他不再是属于我的了。
我也知晓自个呆了许久,回神时尽量显得语气平淡,“她怎么认出你了?”
他回我,“我十四的生辰,湖心亭看烟花的时候,她就在人群之中。”
我连着无意义的道了两句,“是么。”
雨声淅沥中,苏叶尘道,“茶昕,你怎么了?”
我茫然不晓他说的什么,只待他抬手,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水泽,恍似有些不敢相信般道,“你哭了么?”
我没能挤出笑容,却昂了脸,干巴巴道,“是雨。”
这是我道过的最虚假的谎言,但他却信了,笑容回暖,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苏雨来了之后,我便不消再整理上京的行囊了,也不晓急着将所有的房契交给司辰,因为指不定过不久我就得给苏家送去一大批的聘礼。
苏雨她家不晓得是在此有个什么事端要处理,总归是还要停留几天才能走的。
昨夜下了场大雨,苏叶尘那书院正巧有几间年方久远的学堂坏了些,屋顶一直漏水。第二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