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门前好孕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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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生平首次,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她的出现,非但一开始便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至今更是乱上加乱,怎么理不清个明白究竟竞。
『夏姑娘,』他闭了闭服,再睁开时已恢复澄澈清亮。『近日朝中事务繁忙,我恐怕一时走不开。J
最重要的是,他一旦告假,便会惊动皇上,到时候只怕要是乱上加乱,无法收拾了。
夏迎春望着他,眸里掩不住的失望。
他清清喉咙,寻思着说点什么打破此刻的凝滞。『我听谭伯说有人护送你出门,他们人呢?』
夏迎春闻言神情一僵,随即淡然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J
『为什么?J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她低下头,心里满是酸楚。
呵,谁会知道,原来在客栈里还相谈甚欢,小史的表姐对她提出的诸多建议满心喜悦感激,直到她在洋洋得意之下,忘形
地一溜嘴,说出了自己可是鼎鼎有名的鸨娘,手中多的是摆平男人的窑技,然后一切就变了。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她是个脏东西,玷污了她们连些良家子,就连伺候她的丫鬟也不例外。
迎春姑娘,难怪懂得那些羞人的事,原来你是老鸨。
小笺和小史看着她的表情,就像快要吐了。
她一时间再也不知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她们惊骇鄙夷的眼光逼得她无处容身,恍恍惚惚间,也不知过了多大,直到他的
一声轻唤,她才发现自己站在桥上对着河水发呆。
过去十七年来,夏迎春从不觉得家里开妓院,长大后当个专职老鸨,靠自己说学逗笑的真本事招揽客人,究竟有什么好丢
人的。
而且她手底下的十七八个花姑娘,个个也不是被她逼良为娼,而是因为家里真的穷到揭不开锅了,这才自愿投身到娼门赚
皮肉钱,只想指望着让家人和自己能吃上一口安稳饭的。
她们都是苦命女子,又身无长技,只得卖笑为生。
而她这个老鸨,千方百计招生意,把怡红院经营得红红火火,人人有钱赚,日子过得舒坦,又有什么不对了 ?
当然,她是知道自己的老鸨身分在名门大户人家的眼中,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低贱下等,可她总觉得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未
曾真正与她有过交集跟交情,既然不认识她,不了解她,单凭身分缘故就厌恶了她,那也是世情所然,没什么号伤人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熟知她性情心地的丫鬟,都在转眼之间立刻变了脸,也拿她当成了祸水妖物那般
看待?
哈,什么坦诚相交、真心以待都是虚的、骗人的,书香诗礼门第中人架子一端起来,原来也同世人一般无二的势利!
思及此,她既是愤慨又是难过。
文无瑕看了一下天色,平心静气地道:『入夜了,你也该回府了。』
『不。』她身子一僵,倒退了一步。『我不回去。J
『为什么不?』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似察觉出异状,微皱了眉。『你不怕我顺水推舟,就此和你两清吗?J
『你又有何时不想与我两清了 ? 』夏迎春心里涌上萧瑟,变然觉得好没意思。『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特别厚脸皮,又特
别轻佻下贱?』
『夏姑娘何出此言?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他眉头皱得要紧。
『坦自说,要是当初你记得自己是谁,在知道了我的身分后,只怕你宁可死,也不愿我救你吧?』她嘲弄地低语。
『夏姑娘,你这话我听不明白,』他盯着她。『可否说清楚些?J
她抿唇不言,只是摇了摇头。
文无瑕本想再追问,可见她穿得单薄,终究还是不忍地道:『万事还是先回相府再说,别忘了你是有身子的人。J
『我不想回去。』她沮丧地道。
『夏姑娘,』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别同自己的身子置气,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肚里也还有个小的,怎能禁得起你瞎
折腾? J
『我又怎么瞎折腾了 ?哼,别忘了是你说的,现在我和孩子于你都是陌生人,那你们就都别理我了。』地面色也冷了,挺
着肚子转身就要走。
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连样,他们个个都当真以为她脸皮厚,所以刀枪不入,永不伤心的吗?
想起今天自己一番好心却成了驴肝肺,就这么一时半刻间,还要她回相府去面对那些异样、蔑视的目光?她这么也做不
到。
『慢着!』他连忙抓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儿?J
『客栈。』她想挣脱他的手。
『不准。』他沉声低斥道:『别胡闹!J
『我就胡闹,你能怎样?』她眼眶噙泪,却倔强愤怒地瞪着他。『再说如果我走失,或是住客栈遇了贼,被歹人一刀给砍
了,岂不正好?你也用不着再担心我挟着孩子来胁迫讹诈你,我也犯不着日日煎熬,抱怨遇人不淑,良人薄幸J
『不准说这样的浑话! J文无瑕又气又急,文雅斯文的容颜愀然变色。『怎能这样咒自己?J
『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我也不是你文家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过是你流落民间偶然私通的女人罢了,若不是有了这孩
子,只怕你在见到我的第一眼,立刻就命人将我打杀出去了!』她死命想挣开他铸铁般的掌握,狂怒如负伤的母狮。
『夏姑娘一J
『你不是不认得我吗?』夏迎春心里所有压抑的委屈和伤心再也管不住了,气怒的嚷道 『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了,你就想
我走得远远的,不要玷污了你文家高墙大户的清白门楣,不要给你找麻烦好,我走!这世上还真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的’』
文无瑕被她闹得头疼心乱,冲动之下将地抓进怀里,一双长臂牢牢将她圈住,语气也添了三分凶悍:『再闹我真生气
了!J
她僵在他怀里,久违的醇厚清新男子气息缭绕而来,不知怎的,忽然鼻头一酸,眼泪喷了出来,一阵烫一阵痛,身子激
动得颤抖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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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他尚未发觉自己虽将她拥得牢靠,动作却轻柔得生怕挤疼了她,只
是放缓声音,轻轻叹了口气。『总是这样莽撞,又教人怎么放心心得下?』
『你以前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她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痴痴望着他。
他悚然一惊,清俊脸庞掠过一抹迷惘。
『那时你病着,就住在后院里,恰巧呗几十不长眼的三姑六婆撞见了,口口声声说你是我养的小白脸。』夏迎春的目光因
回想而显得迷蒙。『当时我们俩还是清清白白的,我气不过她们那样骂你,就同她们动上手了,你急得强撑看病体下床护我,
身上吃了几记打,还厥倒在地,我哭得跟什么似的,后来你醒了,第一句话就是『总是这样莽撞,你这样教我又怎么放心得下
文无瑕低头看着怀里流着泪,低声诉说的她,一阵恍惚迷茫。
是吗?他说过这样的话吗?
他无言,片刻后才语带艰难地道 『对不起,我吧记得了。』
『是啊,你不记得了。』她喃喃,心口一阵剧痛,这一刻是连落泪都没力气了。“你已经……把我忘了……”
夜色突然对着她当头落了下来,模模糊糊间,夏迎春像是听见有人在耳边喊了声什么,声调彷若惊恐,再来已是眼前一
黑,人事不知。
『夏迎春——』
第六章
颠鸾倒凤第六式——鸾在前凤在后,浪儿汹涌,数不尽风流。
那天,是大水过后。
石城虽未直接受灾,可听说上游几个州县都淹得很厉害,夏迎春穿着蓑衣,冒着雨到河堤边看状况。
谁教怡红院就盖在河畔,为的是取个『枕流倚拦红袖招』的难韵,尤其夜里悬起了盏盏大红灯笼,落在水面上的光彩更是
美的如诗如画。
寻欢客都爱这味儿,可是她每到大雨时节就得心惊胆战,只得自愿担任无给职的免费巡河工,非得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巡
过了一遍,这才稍能心安。
然后,她便发现了静静躺在河边,浑身湿透,狠狈而昏迷的他。
一开始,夏迎春吓得以为遇到水鬼,可待看清楚之后,她又有一刹那恍然错觉自己是遇仙了。
如果连白衣满是泥泞且破碎,披头散发,都无法掩饰眼前男人的绝代风华,清雅出尘,那么他肯定是谪仙无疑了。
『你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她自言自语了句事后想起来很蠢的话。
然后,夏迎春承认自己是因为『美色』,才死拖活拖地把他扛回家的。
他看起来虽然瘦弱,可谁晓得湿冷半破衣衫底下的肌肉结实得很,沉沉地压在她的背上,让她颤抖着脚步强撑龟行三步,
就得停下来喘口气儿。
夏迎春将他弄回怡红院后,惹来了所有花姑娘和龟公的惊呼——
“哟 !春老板,旱太久了,你终于忍不住去外头抢一个回来啦?J
『啧啧啧’瞧把人家累的,你莫不是刚刚等不及便跟人家在外头野合了吧?J
“哎呀呀呀 !从没见过这么清俊的哥儿,可你也把人折腾得太狠了。』
『闭嘴啦你们!』夏迎春没好气地朝这堆光看热闹又只顾流口水的饥渴美人一记咆哮。『老娘带他回后院,谁都不准跟上
来!』
光看她们见了美男子便满眼放光的馋相,哪个放心她们来帮忙只顾病患?只怕一不留神,这位嫡仙哥哥便连皮带骨给吞吃
个一干二净了。
而后院是她春老板的闺房兼恶势力范围,未经允许踏入者,一律春药加泻药伺候,下场不是做死便是拉死。
『嫡仙哥哥,为了你,我今儿可是亏大了,名声尽毁啊’』她浑身肌肉都在抗议了,抖得跟什么似的,使尽吃奶力气,
这才勉强将昏迷的男子卸货在床上,气喘如牛。『呼J
他双眼紧闭,面色惨淡,彷如失却光华的白玉,却掩不住的清秀俊雅,她的目光落在那衣衫破碎而露出的赤裸结买胸肌
上,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上头虽无明显外伤,确实青青紫紫淤痕遍布,显然是落水时被强劲水流或岩石
给冲撞了。
她心下打了个突,慌得再顾不得垂涎美色,急急忙忙跑回前头怡红院,一迭连声地命人速去请大夫,还有快快烧一大桶热
水,熬锅姜汤,拿干净衣衫什么的。
『你不会有事的!J最后她回到他床榻边,一手握住他冰冷的大手,一手紧搭在他仿佛气息全无的颊边,语气一贯地霸道
蛮横,自信满满。『听见了吗?J
他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
『你敢死,我就让我手下的姑娘们轮流来奸你尸。J她阴恻恻咬牙道。
他的胸膛先是没动静了,随即又缓缓地回复了一丝起伏。
『算你识相。』她暗吁了口气,满意地眉开眼笑道。
后来老大夫来了,仔细号了脉,然后开出成堆内服外敷的药。夏迎春亲自为他上药包扎,擦拭身子,换上了干净舒爽的衣
衫。
『春老板,这样不大好吧?你毕竞是个姑娘家。』老大夫是怡红院长年合作的良医,也是自小看到她大的世伯,忍不住提
醒她。
唉,想一个姑娘家在怡红院这等营生场所,抛头露面的主持生意也就罢了,至少懂得洁身自爱,可今儿她却是把男子都带
回了自己闺房里,还亲自动手这个又那个,这、这也太过了
『郝大夫,我这是好人做到底。』夏迎春小心翼翼地为他系好衣带,回过头来灿烂一笑,后面少补充了一句:肥水不落
外人田。
『可你总归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
“没差啦!”她怡红院都开了,见个把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