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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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儿——”傅阳打断了她的话,“悦儿就在这儿,你有什么要说的,与她好好说道说道就是!”
戴悦也忙忙地出来,这时候她还穿着见客的大衣服,头上身上的首饰,也还一样都没有卸去,想是刚才与傅阳在屋内谈了良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才出来的。
戴三娘子赶紧就上前,拉了戴悦。说:“这事儿一定得叫你知道才行。”说着,就要戴悦带路,两人一起去了戴悦房中。
留在外面的人,都颇为尴尬。傅阳看看戴存栋守在外边,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样子。就说:“三叔不嫌弃的话,去我们作坊那边坐坐,喝杯茶吧!”
戴存栋叹了一口气,道:“就怕扰了你们。”
“没事,三叔肯来坐坐,我这里,是求之不得。”傅阳与傅春儿使个眼色。傅春儿便去寻傅康,叫他去作坊那里招呼着一些,去跑个腿泡个茶什么的。两头似乎都在进行很严肃的谈话。傅春儿看着,便也不敢卸了妆去睡觉,只在自己屋里发了一会呆——这傅家与戴家之间,眼下的关系实在是。好生复杂。
少时戴悦将戴三娘子从屋里送出来,满脸的歉意,对戴三娘子说:“多谢婶娘想着——”
戴三娘子却说:“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以后呀,多盯着点儿。男人啊,都是吃着碗里……”她冷不丁见到傅春儿从远处的房门口探出头来,看着这里,心知这话叫傅家人听去了不大好,便住了嘴,只说:“婶娘话只能说到这份上,以后只能靠你自己经心着些。”
两人便一起从楼上下去,倒是傅阳却与戴存栋又多说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作坊里出来。戴存栋见妻子情绪总算平了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傅阳说:“侄女婿,今日实在不好意思,打搅了。”
傅阳口中客气,道:“难得三叔三婶想着,我今日说的这些意思,三叔要是有空,与老爷子说道说道也好。”
戴存栋顿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与妻子一起与傅阳夫妇辞别,一起走了。傅阳夫妇两个一直送到了瓦匠营巷口,这才回来,给傅家院门下锁。
傅春儿看着傅阳夫妇回屋,两人似乎都面色如常,既无大喜,也并无大忧,总算放下心来。
*——*——*——*
第二日,傅阳一早起来便出了门,去广陵府,据说是还有好些关于贡物的事务,广陵府还要宣布。除了他之外,傅家人的作息一切如常。吃过早饭,戴悦磨磨蹭蹭地过来找傅春儿,讪讪地道:“妹妹,我问你件事儿可好?”
“嫂嫂尽管问!”傅春儿面上努力做出百分之百坦白的神情,她早就想到这一点,昨晚傅阳房里的灯似乎又是很晚才熄的,似乎傅阳与戴悦两个,面上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的,然而戴悦却希望从旁佐证一下才好。
“妹妹可认识,碧薇与清芬,这两个姑娘?”戴悦面上发红,咬了一会儿嘴唇,可是还是问了出口。
“碧薇与清芬?这都是哪个年头儿的事儿了?”傅春儿想,“这都是什么人将这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给挖出来的?”
“有些印象,挺久之前的事情了。”她故意淡淡地说,跟着便故作惊奇地问:“咦,嫂嫂,你是怎地听说过这两个名字的?”
“嗯,昨日晚间,我三叔听见席上说,那位薛家的大爷,曾经送过两个……‘瘦马’给阳大哥,”戴悦说起“瘦马”两个字,脸又一次涨红得快要能滴出血来,“当时薛大爷就问这两名女子怎样了。”
“这两个女子似乎在我们家都不曾过夜?”傅春儿做出一番绞尽脑汁回想的神情,“当日不曾留下,就被我娘送去了别家。对了,是的,就是如此。”
“是被娘送去出的?”戴悦闻言,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是呀,”傅春儿故作不以为意,“哥哥没与嫂嫂解释么?当日那薛家送了两个女子过来,可是我娘问了她们,晓得是自小养来服侍人的,但是我哥哥哪里又是能让这样的女子近身?因此我娘一晚都没留,直接叫人送出去了。其中一个,应该是好人家女儿流落到那样的境地的,我娘好像还送了些银两,安排她在乡下寻了一个好人家结亲的。”
听到这里,戴悦终于放心,吁出一口气,轻轻地叹道:“昨日三婶儿过来,就是说的这件事情……”说到这里,戴悦忍不住轻轻地拍着胸口,依旧红着脸,道:“妹妹千万莫要怪我,我实在是听到’瘦马’两个字,就已经吓怕了。”
傅春儿低头想想,也真的不能怪戴家人反应这么大,当年戴悦的姐姐,戴茜,嫁与俆晏之后,不就是吃外室的亏吃狠了么?
“可是,嫂嫂,这件事情,是不是昨晚我哥哥先与你解释了?”傅春儿看着戴悦的神情。
“是……”戴悦先自己认了,又道,“阳大哥……原是从来不与我说生意上的事情的,昨日乍然一说,我有点……”
一时还不能接受是不?傅春儿带着一点怜悯看着戴悦。这位大嫂,到底还是个心思重的女子,性子又是柔顺,甚至有点胆怯的。看起来,她与傅阳之间,有点沟通不畅啊!
“嫂嫂,昨日我哥哥说的确实有些突然,他以前不与你说生意上的事情,是怕你烦心,又怕你因为……因为戴家和傅家的事情,夹在中间为难……”傅春儿说到这里,戴悦有点惊奇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傅春儿,“但是昨天那件事情,显然是薛家故意的,想要挑拨咱们家与戴家的关系。那薛老爷,估计也知道戴大姐姐的事情。哥哥怕你先入为主,所以事先与你先解释了,也是不愿你心中存了芥蒂。”
“嫂嫂,我哥哥是个真诚的人,所以你若有什么想从他口里知道的,可以直接告诉他你想知道。你们是夫妻啊,试着多说说话,多聊聊,我哥哥不是那等听不进你的话的人啊!”傅春儿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也不晓得戴悦是否听得进去。
戴悦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凝神片刻,朝傅春儿笑笑,道:“谢谢妹妹!”
跟着傅春儿又很是好奇地问戴悦:“听说昨日戴家也中了两项是吗?”
戴悦见傅春儿提起娘家,很是羞涩地一笑,说:“只得一项,我听说是戴家只中了香粉一项,只不过占了七成的量。”她说着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这样还好,这样戴家可以多些心思在香粉主业上。”
“七成的量?”傅春儿闻言,头一反应,简直是该给想出这规则的户部官员给跪了。一大项掰成五小项也就罢了,怎地每一项里还有七成与三成之分?
“是啊,七成是戴家的,余下三成,是咱们傅家的。”戴悦说起“咱们傅家”这四个字的时候,说得甚是顺溜,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二百九十六章 曲折
听了戴悦提起,傅春儿觉得很有必要将这次大选的结果,再好好地打听一番。
她等到傅阳从广陵府回来,终于找到了机会与哥哥长谈一番。傅阳坐在她对面,有些失神地道:“想想,就这三日的功夫,在我,就像是过了三年一般。”
傅春儿笑道:“哥哥,总是这次的皇商遴选,其中波折太多,所以哥哥才觉得日子过得好慢。”
“不是,哥哥是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像是老了三岁似的,”傅阳一本正经地说着,直到见到傅春儿面上露出无比惊愕的神色,这才“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傅家兄妹两个玩笑一阵,傅春儿这才听起哥哥头一次说起皇商大比的经过与结果,她越听越是惊异。
皇商大比的正式结果,表面上听起来,自然傅家是最大赢家,得了三项贡商的席位,这三项分别是,香粉、燃香与头油。其中,香粉一项,是与戴家共同中选,最后定下来的结果,是戴家贡七成,傅家贡三成。燃香与头油两项,都是傅家独自中选。
除了傅家与戴家以外,剩下就是姑苏府的孙家,中了脂膏一项,他家的胭脂,是所有参选的人家当中,颜色最正的,被选中毫不意外。香件那一项,自然是由薛家中了。
“只是燃香与头油两项加起来,得的银子也不过与咱家得的那三成香粉差不多。”傅阳说起这点,有点懊丧。
“啥?那不就是说,咱家所有中的三项,加起来,还不及戴家中的那一项多?”傅春儿睁圆了眼睛,原来戴老爷子是个闷声发大财的主儿。
“可不是么?不过咱家也不算最差的,孙家中的那一项,也是大项,可是比咱家得的银两还是要少些。最少的是薛家。”从这个意义上说。赢家其实是戴家,而输家,应该算是薛家。
傅春儿想想,难怪薛家昨日席面上还要故意给自家添乱。挑拨自家与戴家之间的关系,原来是这个原因。
“哥哥,你想想看,当日出的那个关于铺子数量的新规矩,有没有可能,与薛家有些关系?”傅春儿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要说有人用这种方法给自家下绊儿,薛家的可能性最大。戴家是傅家姻亲,不太可能出损招出到这个地步,而且戴老爷子也并不像薛定贵那样,热衷于结交官员巨贾。而孙家远在姑苏府。与傅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怕过来广陵府之前,都不曾听说过“馥春”的名头。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薛家了。
“我也觉得薛家可能性最大。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对了,妹妹,那日在广陵府门前,有一名相公,帮着我与那官员辩了半日,结果那官员实在是在口舌上招架不住。后来那相公还过来咱家致贺的。那人,可是认识妹妹?”傅阳顺口问道。
“啥?哥哥你不认识那人?”傅春儿吃惊道。曾有一回。傅春儿由哥哥陪着去过“香影阁”水榭见过袁时,所以她想当然地认为哥哥也是认得出袁时的。
“不认识——”
傅春儿这才省过来,自己怕是已经见惯了袁时相貌衣着,花样百出,面貌也时时变幻。她能认出袁时来,而哥哥只在“香影阁”见过那人一次。认不出来,也属正常。她连忙掩饰道:“我以为哥哥认识人家,人家才会给咱家帮忙的。”
“不认识——”傅阳又重复了一遍,道:“只是那人智计百出,口舌之利。我平生所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那日的情形,傅春儿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自行想象,对袁时的印象,一时又深了几分。
“本来那位书生相公与我一道,与那户部的官员激辩,官员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几乎要与我们二人争吵起来,”傅阳细细地陈述当日的情形,“可是就在那时,有个人匆匆出来,与广陵府那官员说了几句话,那官员立即就改了主意,登记了我家所有地契田契之后,才放我进去。当然也没忘了收我那二百两银子。”
“等等,好像那人我曾经见过的——”傅阳一拍脑门,“不是广陵府的人,倒好像是黄家的人。上回黄五爷结亲那会儿,我似乎曾经在黄府见到的,不是宾客,倒像是黄五爷身边跑腿儿的。”
傅春儿知道哥哥记性甚好,如果他说是,那就应该是了。奇怪,黄家的人,怎么会掺合这件事情,黄五怎么又会与皇商大选有关系了?她不仅想起前几日黄府门前守卫重重的情形来。难道,黄家真的能够左右这次皇商大选?
“后来我进了广陵府,那薛老爷听说我进来,吃了一惊,倒是戴老爷子待我还算和气,还将我给他认识的几乎商家介绍了一番。不过要照这么说来,薛家倒确实有些嫌疑,有可能就是薛定贵出的主意,用铺子做标准,将我家卡了出去。是了,他应是清楚我家到底有多少铺子的。我刚刚进去那会儿,他似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