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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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样,傅阳拿出来的。自然是昨日姚十力提到的白垩了。“这是那瓷器铺子的掌柜从江西带来的白垩土,因是在景德镇高岭村产的,所以又叫高岭土。这些是掌柜的备在广陵府给人做样品的,是绝对品质好的。他答应下回会给咱家再捎上一些来。”
“好消息是,我今日去问了周大夫,他说这白垩土,完全对肌肤无害。”傅阳很是高兴。
众人兴致勃勃地从傅阳手中将高岭土接了过来,传看了一圈,开始犯了难。眼前的这一堆,分明就是泥土。甚至连白垩都不是。如何就能做成合适的材料。入了妆粉之中呢?
这个却难不倒傅阳,他此前就已经详细地问过那瓷器铺子掌柜的江西人使用这白垩土的做法。当下他自己去作坊里,将白垩土用水泡了,再坠粉水洗。沉淀过滤,除去杂质,最后晒干,就得到浅浅一盆晶白色的粉末。姚十力取了来,在手上拈了拈,道:“感觉与定粉差不多啊。”
傅老实过来看看,评价道:“我觉得比定粉好,比定粉轻软一些,而且细润。色度也不错。白得很纯正。”他一时兴起,就开始亲手调配这白垩粉与豆粉米粉的比例。傅阳与傅春儿相视而笑,知道自家这位老实爹,一旦研究什么上了瘾,就是个不眠不休的劲头。
傅老实做事也有他的一套。他将白垩粉分作二十份。分别加入不同的比例的米粉与豆粉,并且将不同的比例一一都记下,再用浸出的花汁与这些个粉合在一处,最后加入蛋清,晒干制成鸭蛋粉。
姚十力看傅老实忙活,眼前一亮。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专注地研究一件事情了,傅老实的举动给了他不少启发。姚十力便陪着傅老实一起,一面熟悉了鸭蛋粉制作的全过程,一面与傅老实有商有量的,讨论着怎样确定这白垩粉的配比。
傅老实自然很高兴,没口子地夸姚十力。
傅阳乐得当甩手掌柜,将“研发”工作交给自己爹有什么不放心地呢?他就将这些事情全交给了作坊里的人,他则整日在铺子里守着。
白垩粉入鸭蛋粉的试验终于做完,傅老实与姚十力终于定下了一个配方。按照这个配方做出的鸭蛋粉,比傅家出产的粉更加细润,扑在面上也更加白皙。连傅春儿都喜个不住,拉着傅老实撒娇,说:“爹,这下连我都可以放心用自家产的香粉了呢!您看我搽了这粉,好不好看。”
她一副小儿女情态,旁边没离去的姚十力看着都呆了。
可是傅春儿却转了个话题,对傅阳说:“哥哥,你上次不是说周大夫确定,咱们家用的这白垩土,无毒无害么?你看看,能不能请周大夫把这话写下来,或者这白垩在既然能入药,在本草中也一定有。我们请周大夫把本草上的话写了,裱起来,挂在铺子里,日后要是有客人,也好有个说法,不是么?”
傅阳与周大夫相处甚久,两下关系极好的。他当下答应了,第二日便笑嘻嘻地捧了一些字纸回来,给大家看周大夫的字。
“妹妹,我在大德生堂,见着了小七爷。”傅阳在傅春儿身旁,装作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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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说什么了,某一定会努力的。
最后唠叨一句,文里傅家用在“鸭蛋粉”里的那种材料就是高岭土,对,用作制瓷的高岭土。这种材料即使在今天,也是化妆品中的一种常见材料,然而“定粉”,或者叫做“铅粉”的,早已因为本身的毒性,而明令禁止使用了。
一百六十八章 疫病
傅阳说这话的时候,傅春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傅阳拿回来的大德生堂的字纸,白垩、麝香、冰片、*……一项项入妆的材料与药品,每样都写在一张上好的熟宣上,下面落了个款,写着“大德生堂周”五个字。最下面还印了一方印鉴,是阳文大篆的“天地之大德曰生”,傅春儿依稀记得,这是《易》中的话。
她一张一张地整齐收好,准备一会儿就去找个装裱铺子,裱成卷轴,可以挂起来。
“咦,小七爷还在广陵城里啊?”杨氏正好过来,听见这话。“我总以为这个时候小七爷应该已经上京准备春闱了呢!”
“是吗?我怎么瞅这小七爷还是很热心药铺里的事情,这些字纸上盖的,就是小七爷的私章。”傅阳没有特别在意。
傅春儿却想,如果纪燮真的连这会儿都出现在大德生堂,估计他是真的铁了心不想去考春闱了。她一时想起纪燮中举之后,在砚池边上与自己所说的话,心中登时感觉有点乱乱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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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二月中,广陵城中的天气便有些反常,先是艳阳高照,大家都觉得一时春暖,接着便是连着几日大风大雨,气温骤降。广陵城中,不少人便因此病倒了。
傅春儿家中还好,她家在天气刚刚冷起来的时候,便熬了姜汤给每个人喝,因此家中每个人,都身体健旺,没有风寒的症状。
然而傅阳有一日从下铺街上的铺子回来,神情很严肃地对家人说:“不得了,听说广陵城中出现了疫病,大德生堂已经收治了好几十人,听说已经有人垂危了。”冬春之交,本是人体易感之时,戾气疫毒。从口鼻而入,得病之人,或头疼,或发热,或颈肿,或发颐。遇上厉害的,往往一人之病,染及一室,而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冬春之交。这样传播迅速的疫症。广陵人将之称为“春瘟”。
傅春儿吓了一跳。刚要拉着傅阳细问,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傅阳冲出去看,见是侍墨急急匆匆地过来,手中拿着好几个药包。对傅阳说:“阳少爷,我们小七爷说的,这些草药,每日煎一服,每个人都要喝到。另外注意门户紧闭,庭中每日洒扫,井水一定要煮开才可以喝。”
“什么?”傅阳大惊失色,拉着侍墨说:“侍墨,真的是春瘟么?”
侍墨拼命摆手。道:“阳少爷,千万别将这两个字说出来,小七爷说了,要是城中因此而乱,大家纷纷往外走。反而会将疫病传到十里八乡去。”
傅阳听了,立时不敢再说什么。
侍墨这时笑嘻嘻地说:“阳少爷不要担心,没准过两日就好起来了呢!”
“侍墨,”傅春儿听了两人在门口说的话,走出来,对他说:“替我们家谢谢小七爷。另外,帮我传两句话。”她将下唇咬了又咬,咬出两个深深的印子来,这才下决心说:“如果真是……传人的病症,切忌当断不断,但是一定要广陵府杜大人知晓厉害!”
侍墨收了笑容,很严肃地点点头,“侍墨都记住了,一定一个字都不落地都报给小七爷。”
“还有呢,请小七爷自己也要当心身子,莫要沾染了时气。”傅春儿最后嘱咐道,“侍墨,你也是如此。”
“嗯——”侍墨重重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离了。
傅家的日子还是一如从前,只是傅春儿觉得虽然有人在尽力压制城中的流言,但是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广陵城中起春瘟了。
“深柳读书堂”很快就暂时关了。老徐言明学堂里的孩子没有生病的,但是“非常时日”,孩子们年纪太小,还是莫要冒险得好。除此之外,广陵城中还是一派繁华景象,埂子街上成排的铺子,钞关码头前的大道,徐凝门外的食肆酒坊,还是照样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只是,广陵府在教场上头支了一个摊子,每日派发药物,不仅有治疗头疼风热的,还有用来熏蒸房舍、洒扫庭院的。知道的人都说这背后是大德生堂纪家大发善心,为城中百姓做善事呢。
但是,真正重视这事的人家还是不多。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广陵人家,大多还是觉得扛一扛就过去了,不少人家都是等到家里有一两个都躺下了,才想起来到教场领些药物。
大德生堂每日都点算派发的药物,并且会记下广陵城中已经有疫病症状的人数,和住所。纪燮隔日便会将整理出来城中疫病的情形着人送给广陵府杜大人。广陵府上下为了这件事情,都是急得团团转,但偏又无法。疫病算是天灾,古代原没有多少控制的办法,眼下看着疫病的情形还不算是严重,但是万一拖到皇上南巡的时候,城中疫病还没有完全消弭,被御史参上一本,落个防疫不利的罪名,杜毓这么多年来在广陵府的苦心经营,就怕是要全部付之流水了。
二月下旬的时候情况开始糟糕起来。广陵城中,连田家巷在内的一两条街道,在四五日之内,有四十七人发现染上了疫病,有十余人情况极为严重。到了第二日,有三人不治,被马上送到城外火化。这一日,城中染病的人数破了百。绝大多数发病的人住在田家巷附近,还有不少田家的下人,也纷纷病倒。
杜毓急得嘴上出了好几个大泡——田家当家的家主,现任山西大同府的把总,眼下不在广陵城中。田家人口众多,几乎占了整整一条田家巷,附近的人家,也大多是依附田家过活,以田家马首是瞻。纪燮早已向他进言,说是应该将田家巷和附近的几条街区锁一段时日,防止疫病继续流传。纪燮甚至抬出了自家老祖,他声称自家老祖一定能研出特效药来,预防与治疗双管齐下,只要城中疫病不再这样快地传播,他便有把握,在百日之内,将这场疫病完全消弭。
杜毓不是不相信纪燮的话,他所遇到的阻力,尽是在田家这边。
广陵府先是遣了师爷去与田家眼下的当家人商谈,希望田家能够约束家人暂时不要出门,免得疫病继续流传。那师爷还传了杜毓的话,说是田家所需要的药物、每日的嚼用和饭食,都可由广陵府一力承担。广陵府会派大夫上门,一待疫病消弭了,自然就会给田家解禁。
然而田家遣了有功名在身的田乾鹏出来回话,说是不带这么欺侮田家的,说广陵这么多人家有人生病,为什么广陵府偏偏盯着田家。话里话外还提了提杜毓最早在山西做官之时,与大同总兵田敏权往日的一些小过节,说是若是广陵府轻举妄动,一定会追究杜毓的责任之类,放了一大堆狠话出来。杜毓听了差点没吐血,可是碍着田敏权,又真拿广陵府田家没有办法。
田家巷这边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恶化。有些年老体弱的人染了疫病,支持不了多久,便故去了。田家每日都会送人去郊外火化。广陵城中舆论的风向也发生了变化,开始有人盛传这次广陵城中的疫病,是因为田家“不德”,因此遭天谴,连带着广陵城中的百姓也遭灾。
田家几位能做主的,这便聚在自家堂中商议起来。说话最有分量的,要算是田乾晟与田紫茹的父亲田敏达,他是大同总兵田敏权的堂兄,丁忧致仕之后,就没有再求起复,而是选择在广陵城中自做个富家翁,他有个掌兵的堂弟,广陵城中,倒也没有什么人敢轻易得罪田家的。
“这广陵府,也欺人太甚了。我觉着这些妄语,怕就是广陵府故意放出来的。”他所指的,就是相传田家失德的那些话。“那杜毓也不自照照镜子,惹咱们田家,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你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一副纨绔脾气,不懂得动脑子,”田敏达斥道,“你上次让乾鹏回杜毓的那些话,简直太不经脑子了。这话传扬出去,回头杜毓弄砸了广陵府接驾的事情,将屎盆子扣到咱家头上来,有的你哭的。”
“还说不算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