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因为幸福(品味幸福) 作者:沈素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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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放缓神色,微微有些疲惫地说:“是,我的女朋友,她叫钟绯虹。”
我转过头去看他,说起他的女朋友时,他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情意,唇角似笑非笑地弯起好看的弧度。
“我第一次遇到她,那时她周岁应该还不满二十,和杨小姐相仿的年纪,一脸的倦容,让人不由得不去心疼她……”之前一直在意他的一举手一投足,这刻静下来听他说话,蓦然惊觉他的嗓音怎么也这么好听,一板一眼的普通话咬在他的唇齿间,有种特别的质感,缓缓流泻在这方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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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我打断他:“江先生一定很爱她吧?”
“是啊。”他呐呐地低语,再次沉溺在回忆之中,“我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每一次想起从前种种,只会让我更加深切地体会到现实的残忍。一生相信的执着,只需一秒就崩落。回忆对我来说就像是在吸食鸦片,不想去想,不愿去想,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得不去想。对,就是那种感觉,可以止痛,但想得多了、深了又会上瘾。再缓过神来,兴许回忆的次数过多,记忆中的每一个细小的情节都能仔细地推敲出来,真的是历历在目。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到绯虹是在四年前我刚到H大教书不久的时候。
那天是个工作日,如同今天一样,太阳高高地悬在天际,是个晴天。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我因为没有课,就去市中心的书城买几本喜欢的书来消磨大把的午后时光。走到中央广场的行人道,身旁即将擦身而过的一个女孩突然身形不稳,趔趄了一下,随后倒向我的怀里。我吓了一跳,马上伸手去扶她,却看到她□的白裙被越涌越多的血水渗透,仅仅一小会儿就透过裙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在女孩子的身下汇成了一小滩血洼,并且不断扩大。仔细看她,人早已晕了过去,白得发青的脸上生出淋漓的冷汗,红肿的眼角挂着还未干涸的泪渍。我在心中叹息,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呵。
周围一下子围上来许多好事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惦记拨打120。这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人血馒头里那些像被提起鸭脖子的看客们。当时,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细想,慌忙掏出手机叫来救护车,将她送去了医院。谁知道,急救完,医生竟然劈头盖脸把我斥责了一通,大概是说我不负责任什么的。和医生近一步沟通之后,才知道女孩她是小产了。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背到了极处,相当活雷锋,救人不被表扬就算了,还被人误以为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是真想一走了之算了,省得被人误会。又不忍心扔□无分文的女孩独自在这医院里。犹豫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至少要等女孩清醒以后,联系到她的家人再走。刚打定主意不久,女孩就被推出了急救室。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要不别说是孩子了,连大人也未必能保住。尽管她暂时脱离危险,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必须待在医院的观察室内,观察三天以后,才能出医院。
我去观察室看她,满脸的倦容,仿佛很久都没好好休息。惨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连本应红润的嘴唇也泛着微微的青白,一头浓黑的发凌乱地堆在枕头上。我寻了一张椅子,守在她的身边。开始心生怜惜之情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就是因为怜惜她才会慢慢地爱上她。现在想来,我们的爱情是从怜惜开始的。”
“怜惜也能产生爱情吗?”我不明就里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从古至今,书上写的怜香惜玉的故事可真不少,也不差我这一状。”他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镀上了一轮金线,把他的轮廓细细地描绘出来。
“那么,你对她,是一见钟情了?”我问道。
“不算是吧……”他的手指揉揉脑仁,似乎回忆这件事颇为劳神费力,“最初见她时,她凄惨狼狈地一副模样,想来那时只是单纯觉得她可怜兮兮地。”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发觉对她动情的呢?”我颇为疑惑地问道。
江杰阳听见我的问题,极轻地笑了:“你可真的不是合格的听众。怎么有那么多的问题?像本十万个为什么。”
我没办法答话。看着他的笑,我微微向后靠了靠,感觉不安全就又靠了靠,努力想将自己隐藏在背光处。因为,我怕他看到我这张发烫的脸。
他原本就不是要等我回应他的。他接着说道:“她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守在床边的我是谁。声音是有气无力,似有还无地悬在那里。我替她掖好被角,同她说明了一切。原来,她自己当时都不知道怀了孩子。也许这件事我听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只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自爱呢?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我想,她真是个粗心的丫头。她听完一切,一下子呆住了。我正要安慰她,突然手机响起来。我忙走到医院的走廊上接电话。讲完手机我再回病房看她,一颗脑袋躲在被子里,像粽子一样被包得严严实实地。我怕她闷坏了,掀开盖在她头顶的被子,看见她用手捂住嘴巴,眼角不停地淌下眼泪,枕角的一处早已被泪浸成湿漉漉地一大片。
三天里,只要我一问及有关她家的任何情况或是信息,她就会默默地掉眼泪,也不搭理我,情绪一直不太好。医生说,小产后要尽量保持良好的心情。我叹息地问她:“你怎么就这么爱哭?”不再多问她一句。只好当她是我的家人,尽力帮忙,妥帖地打理好一切。
第四天,我本想帮她办理出院手续,去看她时,她已经早早地走了,并让护士小姐转交给我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信封里面装有一沓的钱和一张见方的字条。字条上面字迹娟秀,标准的女孩子字体。上面写着,钱是还给我前几天为她垫交的医院费用,多出来的两千元是感谢我这几天的悉心照顾。看样子她的家境不错,要不也不能一下子筹措到这些钱。说实话,收到钱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宽松了许多。并不是我贪这笔钱,本来也没有惦记让她还,只是这样看来,她的生活状况并不是太糟糕。但是,心底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一种不爽的感觉。可能是她让我知道她并不需要我的照顾也会过得很好,这一点让我感到不爽吧。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忍不住在哭又害怕哭出声音,假装很坚强,假装自己很独立,却又内心很脆弱,需要别人的照顾和保护。
你知道的,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如果真的想要遇见一个人也是不太容易的一件事情。我以为我们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际,然而缘分这种东西真的不得不让人惊叹它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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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那年冬天,我出外办事回来,再次遇到了她。
她站在街口等红绿灯过马路,身上裹了一件黑色的料子大衣,抵挡不住太多的寒意,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次的情况似乎比上次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她的一侧脸颊高高地肿起。我本来不想和她打招呼,一个女孩子不好的过往被你所掌握着,已经够让她惶惶不可终日了,结果你还要不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提醒着她想遮掩的耻辱,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就在这时,我发现绿灯亮起的时候,她并没有过斑马线,而是呆在路边发怔。绿灯闪了几下,快要变成红灯时,她猛地惊醒一样,抬脚就要往前走。我冲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后带,一辆汽车急不可耐地从她身前飞驰而过。可能我拽她的力道太大了,她没有站稳,身子倒进了我的怀里。这是我第二次跟她产生肢体上的接触,那一刻她的长发蹭过我的鼻尖,我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柠檬香。
她挣扎着跟我拉开距离,转过头来看我,笑了起来:“啊,是你?”
我把她扶稳,向后退开一步:“是我。”
“上次都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真是过意不去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的脸红肿着,一双眼睛弯成一对月牙,染尽笑意的红唇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她落落大方地站在我的面前,没有半分的窘迫。我想,她笑起来竟是这样的好看。
“江杰阳。”我也笑了。
至少她愿意认得我。
“你冷不冷?我请你喝点东西吧。”她说道。不等我的回答,径自走在前面领路。
拐过一个街角,我们来到一间怀旧风情的咖啡屋。
她寻了一处靠窗的角落,坐下。不看服务生递来的水单,只要一杯热水。看见我在看她,从容地笑着说:“我的味蕾很娇贵的,只喜欢喝味道索然的东西。”
我回答她:“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喝Cappuccino,吃提拉米苏的。你的口味很特别。”这句话我也跟杨小姐说过吧?
她望着我,态度颇为认真地说:“不会吧,江先生,你了解的女孩子也太少了吧?女孩子都是不一样的。我记得有这样一个比喻:女孩子们就如同一个个美丽的玻璃杯,有的杯子里盛的是水,有的杯子盛的是酒,有的杯子是高脚杯,有的杯子是茶杯。不是有句话么,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我想大概也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是脆弱的,易碎的。她们渴望被人呵护。”她说这番话时,眼眸明亮,像是在说这人世间的至理名言一样。
然而,不知是她说的太过认真了,还是她的眼眸照亮了我易被感染的心,我从那刻起也开始认为她说的这段话确实是至理名言。
她看我在沉默,便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可,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
我笑着去看她:“你想说的话自然就会告诉我,何必问呢。”
她微微蹙起眉尖,眼睛里依然含有笑意:“你一向这么自信?我叫钟绯虹。钟是姓,绯虹嘛,简单的来说,就是一道红色的彩虹。”
我发现她是一个开口即笑的女孩,骨子里不张扬,亦不虚伪。
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生活为什么会被搞得一团糟。当然,别说现在的我,就是那时的我也没有看轻过她。只是,心里着实为她心疼和不值。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不愿为外人道的故事,她或许自有她的道理吧。人活在世,又有谁是照着自己规划好的人生轨迹一路平坦地走下去呢。我们不想要的,不想做的,有时偏偏又要遇到,并且一路拐进死胡同里,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救过我两次,没有你的话,也许我现在已经躺进太平间了。”她缓缓叹息道,唇角习惯性地往上挑,样子极为妩媚,是那种经历过沧桑的女子才能做出的表情。我的整颗心不断地向下沉,尽管我很喜欢她那副模样,眼波流转,说不出地风情从眼角和眉梢处展现出来。
我没有跟她客气,坦率地说道:“你是挺不会照顾自己的。”
“照顾自己?”她飞快瞟了我一眼,垂下了头,“其实是我太会照顾自己了。只有我会照顾我自己。”
“你……”我看着她,不太懂她话语里的意思。
“你很好奇吧?人人都会有好奇心的,你也不例外。我不会对每一个好奇的人去讲我的故事,但我会和你讲。你救过我的命,还不止是一次。你也许会取笑我吧,看我的样子,吃尽了男人的苦头,为什么还要相信你。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不得别人对我一点好。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还人十分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