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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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资质不够。”
珑宿一愣,转头看着初衔白。她倚着桌沿,眼睛盯着脚下铺着的砖块:“这武功要求太高,除非是天生筋骨奇佳,否则很难协调驾驭,最后说不定会致使感官损坏,甚至殒命。而放眼武林,近百年内能称得上筋骨奇佳的人,我只知道一位,就是现任武林盟主段飞卿的父亲段衍之。”
段衍之此人珑宿和尹听风都不陌生,正是他一手创立了如今的青云派,也只有他当初以一人独大的局面坐上武林盟主之位。据说他在弱冠之年便已融合百家之长成就一派宗师,武功臻至化境,居然叫人看不出一点练过武的痕迹,又因长相阴柔俊美,一直被认为软弱可欺,甚至后来还被人家强抢回去做了相公,一度传为各派笑柄。
珑宿和尹听风可没心情笑,筋骨奇佳历来可遇不可求,天印没有这资质,也就意味着他难以驾驭这功夫。结果会很不妙,因为他能伤得了敌人,也能伤得了自己人。
“或许……我们干脆将他抛到荒郊野岛比较安全?”尹听风颇为认真地问初衔白。
“你没看到他之前出手时的模样,至少要是四面环海的荒郊野岛才能困住他吧。”
尹听风默默擦汗:“还好先前跟他说话时没刺激到他,万一他那会儿对我出手,那死的不是左护法,就是我了啊!”
“我猜他太心急了些,这么短的时间,根基未稳,除非他最后能顶着硬冲过去,否则别说练不成,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珑宿万分无奈:“初庄主,掌门日夜苦练此功也是为了您,您有没有法子帮帮他?”
“为了我?”初衔白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我连他练的是什么功夫都不知道,如何帮?何况你知道他的为人,如果轻易就能劝回头,他就不是天印了。”
尹听风揪着初衔白的袖口扮柔弱:“哎呀青青,此地不宜久留,你居然跟一个随时会魔化的人住一起呀,算了算了,还是跟我回听风阁吧,实在不行我让段飞卿送你去他爹娘那里待一段时间,有筋骨奇佳的前武林盟主在,保你无事。”
初衔白微笑点头:“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能有机会跟他好好探讨一下武学奥妙,不错不错。”
珑宿终于忍无可忍:“初庄主!我们掌门的眼睛看不见了!”
“……”
※ ※
初衔白径自推门进了天印的房间,他仰面躺在床上,胸膛微微起伏,均匀平缓,说明他现在很平静,完全没有珑宿那般急躁。
“谁?”比以前警觉了百倍,果然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都特别灵敏。
“我。”
初衔白走到床前看着他,他身上的白色单衣将他的脸衬得一片惨白,双眼还睁着,已经不再鲜红,但毫无神采。她现在终于知道之前为何会看到他眼睛变得鲜红,那只是因为他的眼睛里流出了血。
“看来损坏的是你的眼睛,不过后期也有可能会变成别的地方,我听说以前有人练功时先是失去了味觉,后来终于练成了,味觉好了,却又成了聋子。”
天印扯了扯嘴角:“如果让我选,我还是选失去味觉好了,口腹之欲可以舍弃,不能看不见听不见,那样会很折磨人。”
初衔白在床边坐下,摸摸微微泛疼的琵琶骨:“嗯,说的有道理,但有的人宁愿失去所有感官知觉也会拼命冒险,因为练成之后即使缺失感官,也是杀人高手。所以他们失去的是做人的乐趣,而将自己变成了一件危险之极的武器。”
天印安静片刻,低声道:“我现在就是这种人。”
“看出来了。”
“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清楚失明是暂时的,我没能压住内力上窜,阻滞了经络,一旦疏通就没事了。”
“那看来你连大概失明多久都算好了,难怪这么平静。”
“呵呵,没错,也许就四五天的事吧。”
“真可惜。”
“是可喜,至少我还能再看到你。”
“看到我又如何?没什么意义。”
“有。”天印忽然没了表情,睁着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缓缓道:“看见才能记住。”
初衔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脸。
“我还记得在天殊山上第一次看到醒来后的你,穿着跟其他弟子一样的蓝衫,头发绑的像个假小子,其实我那时候在心里悄悄嘲笑了你很久。”
“……”
“不过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很久以前你的样子,你肯定不记得了。有次你跟我说到什么,起了争执,你越说越激动,一把提起我的衣领瞪着我,当时离你太近,我看着你的脸,竟忽然觉得很好看。以后每每想起,先浮进脑海的总是这张脸,真是古怪。”
“你忽然说这些做什么?”初衔白恼了,声音提高了许多。
天印淡淡一笑:“我怕我会忘了。”他动了动脖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像是随口感慨般道:“青青,你失忆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你说是不是真有现世报?也许哪一天我也会跟你一样失忆,然后被你狠狠欺骗利用一次。”
“那我真是万分期待。”
“哈哈哈……”
他大声笑起来,却忽然被初衔白一手提着衣领拽起来:“你怎么这么聒噪!”她忽然堵住了他的唇。
天印的手指微凉,穿过她的脖子绕到她背后,扣着她反客为主。亲吻,吸吮,啃噬,直到不小心撞到她的鼻子,他才停下,喘着气道:“看,就冲这点,我也选失去味觉,眼睛看不见确实太折磨人了。”
初衔白捂着鼻子瞪着他,但他看不到,还在笑,笑着笑着眼里又缓缓流出血丝来。她不动声色的看着,直到他自己察觉到,抬手抹去。
“桌上有湿帕子,能不能拿过来给我?”
初衔白拿过来给他,沉声问:“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么?”
“当然来不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做到这一步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练什么功?”
“能不能不说?”
初衔白忽然来了气,转身就出了门,珑宿已在外等候许久,一见她出来忙迎了上来。
“我劝过了,他不听,那就算了。”她径直朝住处走去,珑宿怎么也叫不住她,只好作罢。
晚上吃饭时,折英心有余悸,在初衔白身边絮絮叨叨叮嘱了很久,直到她嫌烦才住嘴。刚安静一会儿,尹听风又来了,坐在她对面也不吃饭,搓着手一脸纠结。他想回听风阁去,但看着天印这样,又不放心将初衔白一个人丢在这儿,带她走吧,又怕被天印捏死。
“要不你请前武林盟主来这里做客?这样就可以放心了嘛。”初衔白优哉游哉的吃菜。
“我也想啊,可你不知道段叔叔的为人,忒洒脱,他现在连自己儿子的生死都不管了,还管你?”尹听风啧啧摇。
“行了,我随口开玩笑呢。天印虽然先天条件不行,但克制力还不错,他对自己情形很了解,下次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尹听风还想再说,初衔白怕折英听多了又要罗嗦,连忙拦住他的话头:“别说了,吃饭吃饭!”
“已经吃上了?怎么不等我?”
二人愣了愣,齐齐扭头看向门口,珑宿扶着天印站在那里,他的眼睛上蒙了一根白布条,老远就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药味。
他不让珑宿跟着,自己走了进来,没走几步就差点撞到桌子,还是旁边的折英伸手扶了他一把,但他刚说个谢字,她就扭头出门去了。
“今晚吃什么?”他在桌边坐下,看不到尹听风已悄悄从他身边挪到了他的对面。
“采莲有没有照我的吩咐做肉给你吃?”他又问。
初衔白夹了一块肉碰了碰他的唇:“喏,你自己尝尝你们唐门的厨子是什么手艺,这也叫炖烂了吗?”
天印一口咬下,嚼了嚼,含糊不清地回答:“还不错啊,比之前好多了。”
“哼。”初衔白冷哼,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了。
天印忽然偏脸对着尹听风:“尹阁主怎么不吃?”
尹听风呵呵讪笑:“我不饿,你们吃你们吃……”
“我现在吃不了,等青青吃完了喂我吧。”他笑眯眯的。
“咳咳……”初衔白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好一阵咳嗽。“没事吧?”天印忙伸手摸索过去要拍她的背,被她一手拍开:“谁要喂你!珑宿!”
“别叫了,他吃了我一掌伤的不轻,让他歇着吧。”
初衔白义正言辞:“我也有伤!”
“那你慢一点,别牵动伤处就行,我不急。就像刚才那样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
尹听风来回扫视着二人,终于识趣地起身:“我还是回客房去吃吧。”= =
作者有话要说:哦,一个周末又过去鸟,大家嗨皮不?╮(╯▽╰)╭
JF送过啦,我努力保持日更吧,么~=3=
71第七十一章
初衔白到底还是喂了天印几口饭;因为她急着打发他离开。天印知道她的心思,纠缠无益,无奈之下终究还是把重伤中的珑宿拖过来做苦力。
初衔白有些同情珑宿,便道:“你可以让采莲照顾你。”
天印摇头:“我身边从不用女人伺候。”
她冷哼:“你当初倒是会使唤我。”
“那不是有所图么?”真难得,他还能说得这么正大光明,“再说了;我那会儿也没把你当女人。”
初衔白把手里的杯子在桌上重重一磕。
“我把你当……嗯……师侄。”
“哼,早点吃完离开;我要休息了。”她穿过屏风去了床边,随手拿起卷靠在床头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儿;天印大概是吃完了;传来收拾东西的声响和离去的脚步声。初衔白这才起身;打算叫采莲送水来给她洗脸,谁知转过屏风竟看见天印还坐在桌边。
“你……你不是走了么?”
“没啊,那是珑宿。”
“你怎么还不走?”
“我留下不行么?”
“当然不行!快走,我要洗漱了。”
“反正我又看不见。”
“……”
初衔白只好去唤采莲,门外却一个人也没有,再转头发现一盆热水已经放在桌上,看来采莲刚刚来过,定是被天印支走了。
她不想管他搞什么鬼,径自端着脸盆去了屏风后面。天印有所察觉,还关切地问:“重不重?琵琶骨会疼吧?”
初衔白根本不理他。
洗完脸出来,桌上又多了盆水,旁边放着药瓶和干净的白布条。天印冲她笑着:“我该换药了,能帮个忙么?”
“你是故意的吧!”初衔白走到门口叫:“采莲!采莲你回来!”没有回应,只好改口:“珑宿!来接你们掌门回屋!”
“别叫了,他们不会来的。”天印优哉游哉的。
“……那我叫折英来!”
“你要是想让她不痛快我也不介意。”
初衔白恨恨地走过去,用力扯下他眼睛上的布条:“你就是要使唤我才开心!”
天印但笑不语。
初衔白抿抿唇,拧了帕子在他眼睛上擦拭,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固定着他的脸,一手执着帕子,本很认真,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张脸了,比起在天殊派时,他瘦了一些,轮廓线条越发明显,下巴也尖了许多,有时看他的侧脸会觉得比往常更加冷硬,但现在看又觉得实际比以前更为柔和。长睫轻掩,他的眼睛闭起来后的弧线很优雅,眼角上扬得明显,如他性格里那抹桀骜跋扈的一面。其实他说的没错,看得见才能记住。而现在看着这张脸,她才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过他,虽然她一直在努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天印忽然开口,初衔白才回过神来,她的手指正轻抚着他的脸,毫无意识。
“没什么。”她安静地给他抹好药,换上干净布条。
“我累了,先睡了,你自便。”
她净了手便转身朝床边走,表情的确很疲惫,但这些都抵不过内心的无力。仿佛一件努力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却发现根本是徒劳。很累,要想彻底摆脱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