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 作者:未再-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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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对先前那桩已被淡化的绯闻仍有疑虑,对她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安排别人去就行了。”
杨筱光鬼使神差地坚持道:“广告片本来就是我的任务,领导您放心,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讲完以后,她自己心里突突就跳了两下。
这算不算她蓄意的假公济私?
但是已经答应下来了,就要公事公办。她备妥了文件,打车去了郊外的影视基地。
影视基地看大门的保安严格审核了她的通行证后,告诉她,孩子们在篮球场。
原来大家都把他们当成一群公众面前的孩子。
杨筱光想,潘以伦其实应该顶厌恶被人当成孩子,在某些方面,他比她成熟得多。她问清楚篮球场的方向,笔直往里走过去。
一排排梧桐后面就是操场,广阔的平地,设施完整,都很崭新。那里的人也是新鲜的,才冒红,才发光,想争做天空之上闪亮的星辰,奔跑击打都很有力。
她一眼就看到蓝背心的潘以伦。
他总能在阳光底下,摆出昂然姿态,现在正与他的同伴竞争,是不相让的,一个篮球,在各自的手里回转,也像命运。
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命运握在掌心。杨筱光紧了紧手里的包,他的下一个阶段的命运就在那页纸上。
人对自己的把握永远没有自己想象之中多。杨筱光想得呆了。
篮球脱离命运的掌握,飞出了既定轨道。那方向,对着杨筱光。她不及反应,有人却比她反应快,篮球在她面前半米被截了下来。
“一声不吭站在球场边有多危险知道吗?”他朝她吼。
杨筱光成了做错事情的小学生:“是是是,我不知道篮球这么危险。”
潘以伦的手里捧着篮球,再看她一眼,好像不放心似的,但又不得不回到操场开始新一轮的比赛。
杨筱光就静静站着看着他们,她的心跟着他的篮球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直到夕阳渐渐下沉。她又想要此刻停止不动了。
比赛结束以后,潘以伦一边擦汗,一边跑了来。
杨筱光说:“你运动细胞真不错,比其他人打得好。”
他直接问她:“是不是要补签协议?”
她点头,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星目亮闪闪,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他说:“找个地方坐。”说着就领着她去了基地的咖啡厅。
潘以伦为她去买热巧克力,他记得她嗜甜。
杨筱光不去看他的背影,把包里的合约拿出来,顺便拿出了镜子,照着自己的脸。下午了,脸孔自然是微微泛油,僵着,不自然。镜子里是不高兴的她。
她想,我怎么了?
潘以伦走过来,将巧克力递到她面前,说:“梅姐都将条款同我说过,我没意见。”
杨筱光不乐意了,叫道:“如果有霸王条款怎么办?”
潘以伦对她微笑:“你怕我吃亏?”笑得杨筱光不好意思了,才又说,“霸王条款我也不得不签,我没得选。我跟‘奇丽’的合同一签就是七年。”
杨筱光狠狠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被烫到了,面色更难看。
“你不高兴?”潘以伦问她。
她想,我不高兴?口里却说:“今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我的心情完美无缺。”
潘以伦打断她:“秋天还没来。”他低头,把自己的名字签在合同上。
他微微低垂的脸,有好看的弧线。这个男孩儿认真跟她说“喜欢”,他背后是一片夕阳西下时泛滥的晚霞,他模糊在背景里,光明也渐渐淡了。
潘以伦抬起头来,说:“好了。”
对着他的眼睛,杨筱光忽然就慌乱了,胡乱把合同收进了包里,说:“我赶着回家,这回来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样加班公司又不给加班费。”她站起来,“你好好加油吧!”
潘以伦也站起来,没有挽留她,只是说:“是该早点儿走,这里环境不大好。”
他在说什么?这里草地绿,空气好,他说环境不大好。可一转念,她想她能懂他的意思。
潘以伦就把她送到篮球场外,杨筱光摇了摇手。他突然就说:“杨筱光,你这样,我会想亲你。”
杨筱光本能就往后跳了两步,脸上轰轰烈烈红成了苹果,她嘟囔:“没事我走了啊?”
潘以伦在得意地笑,她知道,可她不愿意回头看,疾步就朝大门外走去。
天擦黑了,梧桐在黑夜下成了重重鬼影。她也像是其中一条,逃也似的离开。离开这里,心里也不会有鬼。
在基地回市区地铁站的班车上,杨筱光感觉有点儿疲惫,于是打着盹。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靠在玻璃车窗上好好睡一觉,到时候市区到了,烦恼也暂时会被消灭的。
只是闭上了眼睛,亮光也就没有了,她陷入了混沌。
一觉过后,是司机将她推醒的。
“到站了。”
“啊!”
杨筱光一个激灵,站起身,不知身在何处。外面的天全部暗了下去,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这里是哪里?”
“终点站。”
杨筱光往外探头,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灯火,不见钢筋水泥森林的踪影,但是有真实的树木、花草和田野。她傻了:“又转回来了啊?”
司机没有好声气,唠唠叨叨地讲:“这又不是往返线,本来就只有一个终点站,刚才到了地铁站我问了好几遍有没有人,没人回答。你倒好,原来是睡着了。要不是我下车前检查车厢,你就得在车上睡一夜了。”
“那么我坐下一班车回市中心。”杨筱光惭愧道。
司机更没好声气:“我们这是最后一班车。”
杨筱光犯晕,可怜巴巴的。
司机良心发现,不忍心可怜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心指点:“到前面影视基地门前等出租车吧,那里经常有城里来的车。”
杨筱光哀怨无比地下了车,又回到那个大门口。
荧荧几盏路灯,孤灯野火的,何其孤单。平时总怪城里拥挤又嘈杂,此时方知道自己根本受不了这乡间夜晚的孤凉和寂寞。
影视基地的门房换了岗,已不是先前那位保安,只当她是前来找新闻的娱乐记者,挥赶她如挥苍蝇:“今天没新闻了,快走快走。”又挠挠头不愿意得罪她,说,“明天电视台主持人来开发布会,到时候请赶早。”
杨筱光想,这大伯真是职业影视圈看门大伯,干脆就装成记者,问:“大伯,您觉得几个选手里谁最好啊?”
保安也许总被问这样的问题,回答得很顺溜:“一号长得好,跟周润发似的。五号家里有钱,家里开奔驰接送。九号不简单哪!和台里两个领导好得跟什么似的。十号最讨人喜欢,太会拍马屁了,还送给大伯我一条香烟。十三号平时倒是不爱说话,看着也孤僻,不过每个礼拜都回城里看两次**妈,是个孝顺孩子。”
杨筱光乐得直点头,这大伯看中的那几个大半都被何之轩找了去给“云腾”试过衣服。她又问:“您看好哪位得第一名?”
保安神神秘秘地用手掌拢着嘴:“这可不好说,不是都说有内幕吗?”又闪烁地看着杨筱光,“你可别乱写。”
杨筱光摇手:“不会不会。”
保安便又说:“我老婆喜欢十三号,说这孩子看着有神秘感,女人不就吃这套?要我看,哪里有神秘感,他也就一穷人家的孩子来跑生活的,一套衣服翻来覆去穿,就最近翻了翻行头,和一号、十号穿得差不多,大约也是赞助商给的。”
杨筱光听得正聚精会神,不妨身后有人轻拍了拍她的肩。
“杨筱光,你还没走?”
是潘以伦。他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去他的半张脸。
“你要乔装出行?”
保安先笑了:“十三号,你要去城里看你妈妈?怎么不搭五号的车?”
潘以伦礼貌地和保安打了招呼,没有正面答他,只管把杨筱光拽了出去。
杨筱光感到有点儿丢脸:“我在班车上睡着了,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潘以伦从门边推出了他的自行车。
“我带你去镇上等公车,这里晚上出租车也不多。”
“你也要回市中心?”
“是。”
潘以伦示意她坐上自行车的后座。这是杨筱光第二回坐他的自行车,她可还记得他原来那辆的模样,问:“不是原来那辆?”
“问管理处借的。”
“你们可以自由出行?”
“一个礼拜两天。”
杨筱光想不出问题问了,好在潘以伦也没说别的。
他载着她到了镇上,潘以伦把自行车锁到车站的停车棚里,再领着她上了车。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他让她坐在靠里的窗口,从这里看出去,四周黑漆漆的,没有好风景。
车动了,杨筱光做势侧头看着窗外。看过一路繁华一路萧瑟又一路繁华,而时间过得这样慢。
杨筱光贪着黑,壮了胆子,突然发问:“潘以伦,你为什么喜欢我?”
潘以伦转过头,说了一句让她听不懂的话。
“因为你不记得我了。”
杨筱光疑惑地望着潘以伦。
他说:“很久以前,你应该遇到过一个小混混被一群小混混追杀,那天你管了一次闲事。”
那真的是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了,杨筱光把那天的光景一点点想起来,想起了数学高考之前的惊险,她差点儿惊呼出声。这事情确实久到他不提她几乎就要忘记。她掩住心口,说:“正太,你不会因为我无意中的一次拔刀相助就想以身相许吧?”她想到了其中的不妥,“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可那说明了什么?那岂不是说明他暗恋她很久了?杨筱光心里情不自禁就要冒泡,像摇过的可乐—可口可乐。
刺激?感动?迷惑?怅惘?
她不知道,辨析不清,只提醒自己,要镇静,要镇静,要镇静。
潘以伦仰起头,天空中的月亮很亮,也渐渐有了灯辉,一切都亮起来了。
他说:“我不想再等了。现在的我不是在最好的状态,却又遇见了你,一旦错过了这次,我怕我会后悔。”
灯辉下,他牵牵嘴角,笑,忧郁全部锁到深处,看不见了。可是却笑得搅乱了她心中的一池春水,是他不好。
杨筱光的眼睛被路灯连成的光线闪得睁不开,她低下头,张开了眼睛。
她不可以恍惚的。
潘以伦也低了头。是的,他讲完那句话以后也开始沉默,他也有他的不确定,杨筱光能看出来。她想,是立刻拒绝抑或马上回应,她都没有办法在此时此刻做出选择。这太困难了。
但是潘以伦把头抬了起来,转过来望着她。
他说:“我没有办法强求任何事情。杨筱光,至少在这个时候,你就坐在我身边。”
他把手**裤袋里,往旁边退了退,冲她笑:“没关系,杨筱光,我就在这里。今晚天气这样好,不要坏了好心情。”
他就在那里,她今晚怎么可能有好心情?他脸上扬起的笑容,真诚又有几分稚气。他做什么要这样喜欢她?让她心慌意乱到气愤。
这太难了,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豁达和勇敢,这是她头一回有进退维谷的恐惧感。
潘以伦伸过手来,用拇指按住她的下巴,用了点儿力量,没有让她逃避。他轻轻摩挲着,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离你这么近。”
他的指尖带着令她心安的温度,那么温柔地轻触着。她看见他拇指上那条伤疤,在黑暗里隐隐约约,像鸿沟一样,这么近都能隔开他们。
杨筱光没有动。
车子开到了有人有影有霓虹的地方,世间不再只有他们两人。
杨筱光嗫嚅:“正太。”
潘以伦松开了手,说:“到站了。”
他起身,引着她下了车。
时间和车轮一起流动,在他们身后流逝。他们沿着这座城市千篇一律的马路走向他们的目的地。这是单调而乏味的旅程,杨筱光觉得比参加自己不情愿的相亲还要痛苦。
潘以伦指指马路另一头的公车站,说:“那里可以坐车回家。”
杨筱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