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人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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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远香港思远影视公司监制(2)
叶蓉:我想您的经历对您后来的创作肯定有着非常深的影响。
吴思远:是的。我觉得人追求财富到某种程度就应该停下来了,要回头看看,你这个人生还欠缺什么。我看到很多人无止境地追求财富,追求财富其实也是一种病,你有了1000万你觉得不够,要1亿要10亿,有很多巨富不停地追求,就像拖着磨的驴子一直在不停地走,到最后有一天,他会觉得他生命里面缺少很多很多东西。
人际关系最重要
叶蓉: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电影,认为这就是你今后的发展方向的?
吴思远:其实我从很小就喜欢看电影。那时候在上海的叫早早场,早上八点钟非常便宜的。到香港后我更是拼命地看电影,那时候我一天最多能看四场电影,中间就买点干粮吃一吃。而且看完电影我回家后都写笔记。这部电影我感觉哪里好,哪里不好,如果我当导演要怎么修改,就迷到这种程度。后来在邵氏电影公司有一个机会,我很容易就进去了。
叶蓉:第一份工是做什么?
吴思远:做场记。因为一开始他不会让你做副导演的,一定是做场记。我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训练,做了场记全盘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而且会跟每一个部门的人都很熟悉。我是很善于跟大家沟通的,跟摄影、灯光、美术、剪辑等等每一个部门的人都很好,所以我在里面可以东窜西跑。以前拍电影顾忌很多,摄影是很权威的,别人不能去看那个摄影镜,你一看马上就有一根棍子打下来,但我可以随时看。我想在这里告诉大家,人际关系是第一重要的。很多人因为性格不好,人际关系不好,机会就很少。你如果认识1000个朋友,你有一天发生什么事了,1000个朋友里面一定会有人帮你这个忙;如果你只认识13个人,13个人不能帮你就没有希望了。人际关系不是说聊聊天、耍耍嘴皮子就行了,有机会的时候你要去帮助别人。
叶蓉:周星驰有一部电影叫《喜剧之王》,讲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通过自己努力最后成了明星。您从场记到副导演,导演,是不是也能感受到电影中那个圈子的森严的等级观念?
吴思远:完全是的。大明星、大导演跟一个临时演员当然有区别,另外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理素质要好。以前是分得很严格的,就连每一张椅子是谁的都不能坐错,导演的椅子别人永远不能坐,大明星的椅子后面都写着名字,大明星、导演一走到那里,马上有常务工把它搬过去,如果他又走回来又搬回来,这完全是真实的,到了我们这一代已经没有了。我拍电影时椅子基本上都空着,我喜欢拿一张小板凳坐在摄影机旁边,因为以前没有monitor。以前我们描述导演一定是抽着个雪茄,坐导演椅,很丑的一个形象,现在不是。现在年轻导演比谁都忙,你到了片场都看不出谁是导演,穿着背心穿着短裤,跑来跑去。我觉得现在整个心态在变,导演也好演员也好,有些是朝好的方向变,有些就变得不好了。
叶蓉:变得不好的是指哪个方面?
吴思远:现在香港很多艺人晚上就到酒吧去混,甚至还吃一些软性毒品,最近就抓了好几个。我觉得不管是内地演员也好香港演员也好,绝对要引以为戒,这可能会毁掉一生的。有的人电影成就没有多大,出名反而是因为吸毒给抓起来的,这是很可惜的事情。
叶蓉:当时香港电影圈要四五十岁的人才能当导演,您呢?
吴思远:我在26岁时就做了导演,这是运气,当然也靠个人的努力。我在邵氏公司跟很多人都交往得很好,有一次外面有一家独立制片要拍一部武侠片,他就问一个很著名的剪辑师能不能推荐一位导演给我,这位剪辑师说有一个副导演吴思远不错的,结果一见就成功了。后来,我拍的一些自以为很得意的场面都给老板剪光了,现在感觉有些好笑,但那一天我哭了。我说我是导演,你要尊重我。他说我是老板,赚钱亏本是我的事情,剪!我就在那个大树下面哭,他在里面剪。所以我后来跟很多新导演说,你要有发言权,但你还必须要你的电影卖座。像现在王家卫,他喜欢怎么拍就怎么拍,已经建立了品牌,有了自己一定的商业价值。当你还没有这个价值的时候你就不要设计那些东西,你卖座才有发言权。现在张艺谋随便想一点什么东西,观众还会去看,但你籍籍无名,票房也不卖座,要想出一些怪里怪气的东西,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为电影节拍电影不值得
叶蓉:现在很多导演拍的片子,中国人不一定喜欢,但是在外国评委眼中可能受青睐。现在有一大帮导演去闯柏林、拼戛纳,冲击奥斯卡,您觉得这个现象正常吗?
吴思远:全世界大大小小的电影节平均每天都有,为电影节而去拍电影我觉得很不值得。我也做过评委,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评出来的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有一段时间是“中国热”,中国电影很容易得奖。但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中国热过去了,现在也很难得奖了。我觉得得奖就是一个红利,是你成功之余得到的另外一个惊喜。台湾电影是怎么死的,就是这样死的。台湾电影以前非常好看,很温馨,很有人情味,整个东南亚都喜欢。后来有少数人要拍非常乡土的,要拍一些不要太娱乐性的,可以一个镜头摆在那里半天都不动的,两个演员讲来讲去,还要去参加影展,要得一些奖项。我以前讲过一句话,你的电影离奖座越近,就离观众越远。观众觉得你的电影是拍给评委看的,我看不懂,我老远走来买一张票,我要享受我要看的东西。
叶蓉:现在有一位很有名气的导演——冯小刚,他的电影是内地连续三年的票房冠军,但也有评论说他做的是一个商业模式,是易碎品,票房高但永远成不了经典。您对这个评价怎么看?
吴思远:我跟小刚是好朋友,我这里讲他好话讲他坏话都不太适当。不过我觉得他的电影能让观众认同已经是非常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很多人轻视商业电影,觉得商业电影没什么深度。但要全场一起笑,全场一起哭其实很难很难。小刚的电影非常贴近生活,每一个人看到都会引起共鸣,不管他讲的是什么事情,就像这个事情发生在我们身边,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了。我觉得经典不经典不是今天说的,往往是过了若干年以后,说不定到时候人们就发现冯小刚是一个很有深度很经典的导演。当时我们看《教父》也是觉得娱乐性好,很好看,现在回想起来,他是黑手党电影里面最经典的。
叶蓉:给我们预测一下今年商业推广做得非常成功的《十面埋伏》,您觉得它明年进军奥斯卡有希望吗?
吴思远:很多人不明白奥斯卡是什么。奥斯卡主要是英语电影,奥斯卡所有会员进行投票,跟柏林、戛纳不同,当时为了国际化才增设了一个最佳外语片奖。如果张艺谋要去参加,也必须要参加这个单项,他必须要每一个国家来推荐,推荐了以后就是初选,能不能入围就很难说了。我觉得张艺谋现在根本不要去在乎什么奥斯卡不奥斯卡。
叶蓉:我觉得您是一个非常坦率的人,在前不久的上海电影节上,您就痛快淋漓地发表了演说,被大陆媒体称为著名电影人炮轰内地电影制度市场弊病,言辞激烈,直指要害。您当时都说了些什么,让这些报社用“炮轰”这两个字?
吴思远:现在的传媒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也没有什么“炮轰”,我跟广电总局电影局都是好朋友。你看到我们现在一年才八九亿的票房,跟小小的香港一样,而且票房数字有一大半是进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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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远香港思远影视公司监制(3)
电影票价为何贵得离谱
叶蓉:但有一个问题您没有谈到,就是票价的问题,老百姓非常关心。算一笔账,在发达国家一张电影票也就相当于人们月收入的百分之一,甚至二百分之一,在美国有些影片首轮放映也就是七块美金的票价,折合人民币也就是五六十块钱。现在北京、上海、广州一些大城市一张电影票卖到50块钱是非常平常的事,在您的UME里面可能还要贵。
吴思远:基本上是60块,进口大片是60,国产片是50。
叶蓉:这个票价对老百姓的收入来说可就太高了。你刚才说您小时候一天看四场电影,现在的小朋友一天哪里看得起四场电影。作为电影人和UME院线的投资人,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吴思远:目前在中国经营电影院基本上都是亏本的。为什么亏本?你刚才只按照在美国和中国的购买力来比较一张票价。但你有没有考虑到,在美国电影院里面可能同时有十部电影在放映,十部都非常吸引人的电影,而我们一年也不过有一两部电影吸引人,而且在某些节日、某些时间连进口片都不能演。整个电影院有时只有几个人,但我要负担那么多的租金、折旧、员工薪水、电费等等。比如说我在新天地的UME有六个厅,我有六部非常吸引人的电影,我每张票30块都一样,收入可能非常高;对不起,现在我只有这一部电影,就靠这一部电影吃饭,这部电影我再把它降到30块,我的收入就要减一半,我就没有钱去付房租付电费。我们现在收一张票,电影基金5%,其他的税项3。3%,就百分之八点几去掉了,剩下的给发行公司基本上一半砍掉,电影院收回来的只有百分之三十几。这其中还要包括你的宣传费、运营费用,甚至包括广告等等,所剩无几,甚至亏本。我投资电影院主要是兴趣,我对待电影院就像对待我家里的小孩一样,每一样细节我都抓得很紧。我对荧幕亮度比例、声音的大小、椅子的舒适度都非常关注。如果要从赚钱的眼光来看,我去炒炒地皮,卖卖房子会更赚钱,但我觉得我现在不需要赚这些钱,我就需要建立一个电影院的品牌UME,在美国有AMC、UA院线,但是我们中国没有一个叫得响的品牌。我在看到荧幕亮度稍微不够时就马上换灯泡,虽然使用时间还没到。一个灯泡就要八九千块钱。
叶蓉:跟我们透露一下,您在几个城市投资UME总共投了多少?
吴思远:我在北京的UME华星国际影院是在北京乃至全国几乎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下了很多心血把一个旧电影院改造得非常好,最大的荧幕有400平方米。其实投资的多少不是很重要,相对其他的生意来讲,我们这种是很小的投资,在北京是2500万,在上海是1500万左右,其他的也都差不多,总共加起来6000多万。
叶蓉:都是您个人投资?
吴思远:我都是个人投资,北京的业主有一点点股份。
叶蓉:您在投资之初曾经预估,认为六年左右可以收回成本。现在两三年过去了,情况怎么样?
吴思远:可能当时这个估计有些乐观了。在北京的投资六年收回差不多,但上海可能还要多一两年,但是我相信我们的电影院会越来越好,我把眼光看在三五年以后。
叶蓉:您觉得三五年以后整个市场会发生很大变化吗?
吴思远:我想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蓉: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判断?
吴思远:今天我在这里预言,我是看好的,少则三年多则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