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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君是自可留 by 冬眠卡 h完整-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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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软的面团抹上猪油对捏,也不分开,就那么两个粘一起,擀成薄饼放进热烘烘的锅中。待到熟透时,巧手摊主趁热将面饼一揭,顷刻成为两张薄如蝉翼的春饼。之后卷上些炒熟的菇丝、笋丝,便可以卖给周围等候的人。
但……为何他做的春饼根本揭不成两张?!
将第三张揭到“漏洞百出”的春饼往灶台上一扔,万俟向远眯眼拧起眉,持续一早的高兴劲头彻底被冷水浇灭。
不巧不巧,这时大竹屋里响起声掀动被子的声音。
人,醒了。
眉宇间再紧几分,万俟向远略带愤愤,从锅里拎出最后熟的春饼,慢慢悠悠朝竹屋走去。
清雅的竹屋里间中,衍墨将将睁开眼。可被耳边缭绕不绝的绵软雨声一搅合,就又牵出些懒散倦意,是以复阖上迷蒙睡眼,连坐起的念头都没生出。
“吱呀——”
门声轻轻,不必防备,衍墨安稳地迷糊假寐。反正,在这深山里头也没什么要紧事做……
“唔——!”忽然,滚烫的什么东西落在他未着衣衫的肩头。
“主人!”无须问,作恶的不会再有第二人。
神情有点恹恹,万俟向远随声欺身一扑,将人牢牢按躺回被褥中。
下一刻,张嘴往覆着个刚出锅春饼的肩颈咬去。
咬春,许就是这般了……
……
穿衣、洗漱,等衍墨从屋里走出,又是好一会儿之后。
“吱呀——”
前脚刚迈出门槛,右脚还在门里,可衍墨竟呆愣定住,被眼中所见惊得忘记下面动作。
火房里,有个人在忙左忙右……
心里突地快跳一拍,衍墨蓦然就记起今日立春,记起早上热烫热烫的东西。
……春饼?
怎么也止不下脸上热度,衍墨低头走进火房,轻咳声接下洗净待切的鲜笋与野菇。
“属下来。”
只是往日无论杀人还是切菜都分毫不差的手,今日竟……屡屡失准。
偏偏,身后此时又贴上个人来。
“早上,已经吃过了。”
心底真正慌乱起来,衍墨手下越发没有准头。笋丝、菇丝,统统切成了条。

正文 君是自可留87

“本王手下善战精兵三十万,云影暗卫二百七十七。前者不说,后者是人人忠心,个个可信。要确保关押之地外人无法进入,并不困难。”周全、精妙的计策被娓娓道出,陆闻信手摆弄着桌上盘碟里的糕点。眉宇间,皆是深思熟虑与反复推敲后的从容淡定,“此事只要传出,罗宰相便得终日胆战心惊,提防这是否为皇上所设谋局。相对婚事,理所当然就要暂且搁下。而炤阁或寒烟教的人……既知皇上与罗宰相间争斗,想必在本王没有清醒、皇上未下定夺前,只会静观其变,而不是冒然生事劫狱。”
“不错。两边各存心思,的确不会盲目动手。而关押事宜,只需置下擅易容、伪装者,便可做得个天衣无缝。”
才智与心机,两人简直棋逢对手,奇虎相当。于是那些个算计人的阴损勾当,竟也被谈出一番相逢恨晚的豪情?
当然,这些全皆为衍墨心中所腹诽,两个局中人是不会知晓一星半点的。
但有一点却相通,几人同时获益兼落下心中一块巨石,精神上真正轻松许多。
……
清风习习,月朗星稀。如漆的夜暮一经落下,初夏浮热立刻就消散个干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着了些许言语别过宁远王与裴然,万俟向远与衍墨从王府中镶金嵌玉的膳厅走出。再由几个小侍带领,引去一处清幽院落。
自然,也就没能看到宁远王在人后面对浩玉时生起的神色。
约莫,是带着一丝怯意与期待的……惹人疼爱的模样。
而到底有人有人去疼爱,或是被人怎样疼爱了——就不得而知。
幽静小院,假山、小池样样不少,夜里虽赏不到美景,可总能送上几分别样清凉,解去住者些许疲乏。
“不早了,去洗洗歇了。”自问不是个坐怀不乱的,万俟向远乍一走进屋子就开始言语支人。有巷子里面那番在前,今日两人共同沐浴会如何收场,他可说不准。
“是。”误解了话里意思,衍墨走前几步,伸手去解万俟向远衣带。脸侧、耳后,稍稍漫上一层薄红:“属下服侍主人。”
“我去歇会儿。”捏住已经抽开自己衣带的手掌,万俟向远违心下着吩咐:“你先洗罢。”
“是。”自然要应是,衍墨茫然点点头,足足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拒绝。“属下去铺床褥。”
拒绝这种事?
“不必。”将到口肥肉往外推的感觉着实令人心情不快,但想到眼前人自见了那卖馒头男人后寡言的行为,万俟向远还是决定今日放人好好歇息一晚。毕竟明日早上,还有些旁的事情。
于是屋里就这么安静下去,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一个坐在里屋檀木桌边,一个闷在热气缭绕的浴桶中。
武林各派高手已在少林寺主持安慈大师带领下齐聚永荆备攻寒烟教,东阁死士也有七十九位落入控制,虽始终不得靳管事与剩下二十六名死士身处位置,过去那些却显然是大势已去。在这种万事俱备,宁远王也送来东风的时候,还有什么好忧虑的?以致竟然会……拒绝?
里屋中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这点他深有感触,素日偶尔能窥探得一二,其实也都是那人为换他安心,故意显现出的。
彷如,是生来就那般,沉稳得越了年纪,让人无从揣度其心思。
就连喜好,也隐藏得很深……
八年前,或许因为有衍木忠心才得以在阁外培植起势力。但之后,各地各处那些能人异士,绝不是无能之人可以管束住的。
而那时,屋里的人好似才十几岁年纪。失了最忠心的下属,失了最疼爱的妹妹,也失了爹娘疼惜与顾念。在冷清的迟水殿,独自埋下今日这些令人咋舌的周密计划。
那时没有他,没有石鸣彦,没有萦香,没有钟横,也没有钟修。
飘忽的思绪定定停留在当年驻足不前,衍墨几乎是惊觉一般发现了某些事情,某个人从不会提及的一些事情。
执着,甚至已经到了执拗,衍墨不死心地闭上眼,努力回忆去年入迟水殿头一日里窥得的名册。
密密麻麻,记载了数页,甚至每个人名后面都跟有详细入殿时间与身份职责的记录。
但任凭他如何回忆,始终也记不起有一、两个有可能是当年陪在那人身侧的。
没有随身的侍卫,没有随身的侍女。
“困了?”
如浴桶中热水一样暖人的声音轻轻入耳,衍墨不得不终止自己毫无用处的回想,慢慢顺着搭在肩上的手掌一点一点看上去,带着些心疼与恋慕,直至在水面白雾纷扰中,两人四目相接。
“属下不困。”摇头,很轻。犹似担心力气过大会搅得眼前人也回忆起当年那些事情……
“主人可否……进来?”纵任自己声音里染上几许情绪,衍墨如是要求着。没有必要否认,他确实对眼前的人眷恋得紧。眼下,就想要紧拥在一起——非是弱势或依靠,而是随时能感知对方温度与冷暖的那种。
“好。”话语里的细小差别让万俟向远注意到些微异常,因此他不问什么,也不犹豫什么,往浴桶里续添半桶热水,便迈坐进去。
就在刚坐下的瞬息,便觉感觉到一只被水泡到热烫的手掌缠握上自己的,带着一点急切,还有一点……说不清楚,道不明的什么。
以为这往日里寡言的男人回忆了翁家村中事情,万俟向远顺其自然将人拖至跟前,给了个抚慰意味明显的环搂姿势。
但谁又能想到,紧接着换来的竟是险要将他骨头勒断的全力相拥……
“衍墨,你……”柳下惠做得实在很辛苦,万俟向远伸手在衍墨因为使力过大而肌肉紧绷隆起的背上安抚拍拍,低下声音调笑:“想勒死我,嗯?”
压抑过后的微闷笑声在对方肩窝里响起,衍墨清扫去眼中忧虑,启齿咬上万俟向远颈侧。不带□意思,只是一种类似于兽类侵占、宣告性的行为,甚至略显野蛮与粗暴。
事后,竟还有模有样吮出个暗红印子。
“再如此,就叫你明日只能躺在榻上。”眯眼说着极具猥亵意味的要挟,万俟向远把不知好歹继续往自己身上贴的结实身躯狠狠推向对面桶壁。
做到下不了床,不过是句唬人话。没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男人的体力,强韧得几乎与他不相上下。即便情事过后会因承受而疲累、无力,但一夜歇过,依旧是个随时可与人对战、搏杀的强者。
“主人是否……”也许是因为平日面冷笑得过少,是以老天就如补偿一般,让某些个只要一笑开,就收不回去。衍墨视线肆无忌惮地流连于万俟向远水下身体某处,口气极具挑衅,“身体不适?”
“萧衍墨!”万俟向远眯眼咬着牙,恶狠狠看往对面拿他好心当驴肝肺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身体不适绝对是临时改口的,出口的前一刻,恐怕还是句“主人是否不行了?”。
“属下在。”下一句,又回到死士最驯顺的口气。只是目光丝毫没有移开一星半点,停止亵玩的打算。
“哼。”知晓现下说什么都不比将人按倒狠狠贯穿□来得有效,万俟向远沉哼一声,身体前靠,让下身微微硬器物顶上一圈细密褶皱。
辗转、挤压,明显是要长驱直入,教训某人日后学会谨言慎行的意思。
然就在衍墨也这么以为,甚至让手指扣上桶边,安顺准备接受“处置”时,万俟向远邪肆地弯起嘴角,毫无预兆地起身从浴桶里出去了……?!
腾。
衍墨有种听见自己全身血液齐涌上头颅声音的错觉。
羞窘,随之而来。
嗡嗡,嗡嗡。一时间,整颗脑袋险些要为自己张腿期待,却被人愚弄调笑的事实裂开!
“明日早些起来,有事要你办理。”
嗡嗡作响的脑袋里模模糊糊传进这么一句话,衍墨面容扭曲地继续坐着,直到浴桶里面水温冷去,才找回零星神智,想明白为何会有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诡异拒绝。
原来,是明日一早有事要他处理。
——翌日,清早。
十足呆傻地往嘴里塞进第二个面软馅香的肉包子,衍墨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昨夜那句导致屡次拒绝的“有事要办”,就是两人清早一同到家路边小摊,要上一桌馒头、包子、稀饭……吃早饭?
且,还是昨日路过的那家。
“别噎着。”在外,万俟向远会收敛许多。他面皮厚,可有人面皮薄不是?但看着对面的人将包子嚼也不嚼地往下咽,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嗯……?”浑浑噩噩回来神,衍墨瞪起两只眼睛望过去。
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又被当成了耳旁风,万俟向远无奈摇摇头,伸手把老板因为衣饰差别而厚此薄彼盛给衍墨的一碗清可见底的稀饭换至自己面前,再把另一碗,推过去。
“别噎着。”
“嗯……”或许是因为嘴里塞着东西,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衍墨声音有些闷。之后,又趁着没人注意到的空挡,看了眼那对人前人后忙活的中年夫妇——李宝福与纪小婉。
不可否认,昨日路过时,偶然注意到的那瞬,他确实有些茫然与动摇,甚至开始妄想那种平淡、温馨的穷苦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一家人平凡过上几十年,再待到老死入土,子女与后人偶逢年节来坟前看一看。被人念着,记着……
默默中,衍墨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有些涨。眼睛里,也有些涩。
即便不经东阁一遭,不成为死士,成年之人也不会因为碗少了几粒米的稀饭饿到什么。
这些他知道,对面的人自然也知道。
可,还总是这般……
什么都不会漏下地看在眼里,然后又做得本该如此、最理所当然的样子,将他记挂在自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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