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是自可留 by 冬眠卡 h完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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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人默默忍受着刻意的刁难,面上却找不出一丝怨艾。
万俟向远见他这般模样,也没了再加为难的意思,起身敛了情绪走向房门,“明日将‘灼魂’所用药物写下来交予我。”
“是。”迟疑了半晌,衍墨还是开了口:“……主人,其中有几味毒物十分难寻。”
已经行到院中的脚步微顿,万俟向远压低了声音,“寻药与配制我自有办法。”
“是。”
待人出了院子走远,衍墨才从地上站起来。茫茫然地看着被数次开合的房门,竟觉得今日所发生之事犹如白日发梦一般不真切。
正文 君是自可留17
七年严苛生存养成的习惯,并非一朝清闲就能改变,寅时不过刚去,衍墨就已经睁了眼。借着微亮的天色拿起万俟向远昨日给的寒星剑,走到院里一遍遍反复练习着制敌要害的剑招。
石鸣彦一出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自家少阁主惯用的佩剑被个刚来不久的人握在手里。
衍墨听见背后响声,也就缓下动作收了剑,转身正欲打个招呼,却见站在门口的人直盯盯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剑。
“衍侍卫”发觉自己失礼,石鸣彦立马回神主动上前同衍墨招呼起来,“这院里以前只有我一人在住,旁边那间是空着的。以后你若在迟水殿里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来问我。”
全当没有发现那短暂的愣神,衍墨点了点头,谢道:“以后若有什么不明的,就劳烦石侍卫了。”
石鸣彦见他没有介意,展臂在那肩上一拍,爽快地笑道:“那是自然,你我同住一院,不必客气。”
到这迟水殿已经时日不短,可无论是万俟向远的冷漠态度,还是旁人不经意间的眼神,都让衍墨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于是客套了几句干脆匆匆择了个理由出去院子,提早去了那处溪瀑边的平地。
尽管对策早已想好,万俟向远仍是一夜不得好眠。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万俟陌寒绝非一般易于摆平之人,况且这之后……恐怕还有人在时刻看着。
不再在屋里干坐着,万俟向远走去殿内存兵器的一处阁舍取了剑,早早去了每日练功的地方。
时间比平时早了不少,远远的却已经能听到剑锋划空之声,万俟向远轻声走近,脸上也多了抹赞许神色。
见万俟向远从远处走来,衍墨立刻停下剑式迎上前去,“主人。”
武功与警性都算不错,只是服从尚欠……
万俟向远点头示意他继续,也顺手抽了自己的剑与他对起招来。
如果说昨日还不能十分肯定,那么今日就已经再明确不过,这人,竟是要亲手指点自己!再看及那柄明显把劣于自己手握的剑,衍墨不禁心口一热,挥动移身之间也愈加几分认真。
这般对练指点之下,两个时辰也不过是转眼即逝,万俟向远收剑回鞘,脸上满意之色愈盛。
衍墨原不擅长使剑,不过在这有意的反复指点下,见招学招,也是进步了不少。
平息下略有起伏的呼吸,万俟向远看着衍墨手里还未归鞘的寒星剑,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收了吧。不必回去,用饭的时辰已经过了,跟我到院里让萦香去准备点,今日暂且先一起用了。”
“是。”看出万俟向远心情似乎不错,衍墨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回了那处院落。
两人刚一回去,就见站在院里的蓝衣侍女迎了出来,“少阁主,早膳时候一直不见您回来,奴婢就进了院里等您,饭菜一直备在厨堂,可要现在取来?”
等见了此人面貌,衍墨才反应起方才便觉得熟悉的人名,正是多日前将自己领去新住处的那名侍女。
“去添双碗筷,把饭菜送到屋里。”对着侍女交代完,万俟向远回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萦香与芙焉轮流在这儿伺候,今后若是在殿里别处见了她,你不必防备。”
能让万俟向远当面说出这话的,绝对是受信之人,衍墨仔细看了眼那伶俐侍女,应声道:“属下明白。”
兴许是早已习惯了万俟向远的处事,萦香远比衍墨自在得多,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才走出院子去取饭菜。
“萦香原先姓钟名磬磐,早芙焉三年到的迟水殿。”进到屋里在桌边坐下,万俟向远看似不经意的说着。
在自处的地方都要如此防备与安排么……
拿着瓷壶满水的动作一滞,衍墨暗暗在心中叹了句难料,一时不知跟了位这样的主子是好是坏。
看着描花的茶壶停在半空,万俟向远也不催促,声音稳稳地继续说道:“万俟陌寒的事你应该也曾听说过,他是父亲后来立的正室陆怀湘所生,长我一岁,年幼时在一处寺庙里被养大,你被我带回阁里那年,他被父亲得知,接回了阁里。东阁管事靳成秋与他倒是不会有什么关系,芙焉应是来了迟水殿才被使了手段收买去的。置于另外两人——曾云秋与侍女珏盈,谁是万俟陌寒的人……暂且还不好说。”
其中之一,必是细作。如此的慎重行事,也绝非并不介怀,……那为何不一起除了断绝后患?
因为曾公子是侍寝的男侍?……那另一名侍女又该怎么说?
总不会是心慈手软……
衍墨思不得解,又不好一直默不出声。思虑之下,还是挑了个轻就的问起:“主人……既然已经确认了细作必在这两人之中,为何不除去侍女珏盈再作观察?”
不管曾云秋是否已被怀疑,总归他还是万俟向远的侍寝,衍墨自是不能拿他挑起这话,只好借那侍女谨慎问起。
闻言抬指拨开贴近杯口的壶嘴,万俟向远意味难明地深深看向衍墨,许久才道:“入了这迟水殿,便是我万俟向远的人,既如此,又怎有让他枉死的道理?”
“属下明了。”隐隐不稳的声音道出四个字,衍墨继续起倒茶动作掩饰着内心起伏。此时无论是就事论事,还是是刻意说来笼络之用,衍墨只觉得仅凭这一句,便值得自己为他卖命。
“少阁主,奴婢拿了几样小菜,还有用新茶熬的清粥。时候已经近午,您先吃着这些些,过会就该用午膳了。” 萦香进屋便觉出气氛安静得奇怪,于是将粥、菜、几样小点放到镂花檀木桌上摆好,十分识趣的告退出了屋里。
“你是要站着吃?”万俟向远抬头看他一眼,也不管那半是尴尬半是为难的神色,拾筷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无论下人、侍卫,与主人一桌同食,于理、于规矩,皆是不合。衍墨站在一旁为难至极,可发了话的人却好似忘了旁边有人一样,不再吩咐。
直到万俟向远碗里的粥已经下了大半,衍墨才选了个不偏不正的位置,硬着头皮坐下。
正文 君是自可留18
以前是万人宠着,金贵无比,后来是冷了性情不喜亲近。与个下人同桌而食,万俟向远也是头一遭。
神色拘谨的男人在桌边坐下,安安静静地往嘴里送着白粥,偶尔拿起筷子夹一两点小菜,先不论吃相如何,声音倒是半点也无,但凡是自己尝过的,更是绝不会伸筷去碰。
万俟向远看得越觉好笑,恶劣生了若自己每样小菜都尝上一遍,看他吃什么的想法。不过也只是想想作罢,身份如此,总不能落个恶待下人的口实。
不经掩饰的目光肆意瞥来,衍墨握着手里的筷子,一口口食不知味地咽下桌上精细吃食。
—— 一炷香后。
饭饱了有七八分,万俟向远看了眼不知才动到第几筷的人,主意一改,悠悠然然举箸每样菜色夹了点,最后还顺带从盛着热粥的瓷盅里舀了半碗,似笑非笑地看着同桌而坐的人。
衍墨也知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别扭,可规矩便是规矩,坏了总归不好,腹诽了句万俟向远的恶劣性子,放下筷子只吃着碗里的粥,不予理会。好在……这清粥米粒莹白,茶末青碧,味道香而不浓,容易入口得很。
没想到这看似谦慎守礼的竟无视了自己一番折腾,万俟向远不管是恼是厌,立马放了筷子,也不打算让衍墨再吃。
差遣命令,必当竭力而为,可这一看便是拿着人取乐的阵势,衍墨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往坑里跳,于是作那刚好吃饱的,淡然放了碗筷,静心坐等。
难得生的作弄心思被泼了冷水,万俟向远当下恶劣更上一层,从衣袋里摸出个瓷瓶,也不用递的,隔着半个桌子直接丢了过去:“你今日不必跟随,现在回去把里面的药吃了。”
听到说起了正事,衍墨也不敢马虎,接了药瓶站起来:“是。”
关于明日的打算,万俟向远其实早已做好,只要再晚些时候,便会说与衍墨听。只是经刚才这一闹,却徒然变了想法,刻意森着脸色恫吓道:“明日万俟陌寒面前,不准求饶。”
衍墨懵了会,随即猜到了明日自己处境,再提不起多余情绪,沉声道了句:“衍墨遵命。”
见自己的话已起了作用——而且效果远比自己想得要好,万俟向远十分正经地回以一个审视目光,瞧着那张再难明朗的脸,立刻在心底阴险笑了笑。
“明日老实在院里待着,万俟陌寒来了钟衡会去叫你,回去罢。”
半午的轻松心境被这几语击得烟消云散,衍墨垂了头低低应道:“是,属下告退。”
“少阁主何必这么作弄衍侍卫?”进屋收拾碗筷的萦香瞧眼还没将笑意掩去的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事,万俟向远眼神转了转,对着萦香问:“怎么就知道是我作弄他了?”
“来时还好好的,可刚刚出去院子的时候,衍侍卫的脸色沉着呢,单单少阁主……心情又好得很。”终是没有忍住,几声清脆笑声从那张口齿伶俐的嘴里泄出。
万俟向远笑了笑,也不否认,换了句问话等着看她脸红,“看来你对他……印象倒是不错?这么帮他说话?”
“奴婢哪里是对衍侍卫印象不错,不过衍侍卫倒是和钟侍卫挺像,一看便是老实好欺的人。”萦香也不上当,故意将话题带开,不让打算看自己笑话的人得逞。
“难怪钟衡见了你总要绕着道走。”
不知想起了什么,万俟向远眯了眯眼。“虽然都是老实……钟衡可没他那么大的胆子。”
合上食盒盖子掩嘴一笑,萦香认认真真地说道:“衍侍卫就算胆量再大,到了少阁主面前不还得老老实实的。”
“迟水殿里自然不会有他反天的机会。”想起衍墨方才的模样,万俟向远心情又好了起来,“明日一早,你去仔细准备些饭菜给他送去,等钟衡去找他时再走。”
萦香不明这安排有何用意,可也能瞧出绝不是什么关怀之举,笑着应道:“是,萦香知道了。”
翌日。
衍墨看着整整摆了一桌子的精细饭菜,额头上登时冒出一个小加号。
上面那句是恶搞,我们重新再来……
衍墨看着整整摆了一桌子的精细饭菜,原本已经前心贴后心的胃里登时没了饿意。
就因为昨日万俟向远话里的‘现在’两字,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衍墨除了那几口青菜和一碗粥,就再没吃过别的东西。
现在么,吃是可以吃了,可这排场……来送饭的是万俟向远的贴身侍女,送来的足比昨日两人一起吃饭时的样数还多,精细与否更是不必说。一大清早的,这还哪有让人好生吃饭的意思,分明是那死囚上刑场前的待遇。
忍笑看着衍墨脸上一贯的严肃神色几乎就要扭曲,萦香颇有几分落井下石地出言提醒:“这是少阁主昨日特地吩咐奴婢准备的,衍侍卫快些趁热吃了吧。”
衍墨一个头两个大地看着一桌“珍馐”,暗暗咬了咬牙,终是坐下拿起镶玉绿檀木筷吃起饭来。
萦香在一旁忍得辛苦,却仍是拿了只四季花瓷碗给衍墨盛汤,“少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