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瓷来运转-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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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一直不太喜欢傅徵天那种出身的人,傅徵天特无意参与他跟朱老的对话,所以总是沉着地坐在一边看看书,或者看着他们。
谁家的兰花幽幽地香,谁家的炊烟袅袅升起,谁家跑出只老狗,谁家又传出了公鸡迟来的打鸣声,这都是他们曾经注意过的小事儿,随着他们长大,栀子换了兰花,使柴火的人家渐渐少了,养狗的人养起了猫,巷子里乱跑的小鸡和小鸭也销声匿迹。
这一带变得越来越安静。
一个时代正在逝去,必然会带走很多生于那个时代的人,注入全新的血液。
傅徵天站了起来,走向宁向朗。
宁向朗站在原地,说:“你过来了?”
傅徵天直接将他搂进怀里。
熟悉的怀抱让宁向朗鼻子更酸了,他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这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哭了出来。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多岁灵魂的“少年”,他已经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不管是“回来”前还是“回来”后。
在“回来”前他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别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家庭,只有他像是独自游走在世间的孤魂,他有很多朋友、有很多同伴,但那终究是不同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来都不会哭,他有必须要做到的事,有必须要往前走的理由,所以他没有时间去体会什么叫伤心难过。
“回来”后的日子太快活,好事儿太多太多,他高兴都高兴不完,哪里腾得出空掉泪!
宁向朗以为自己可以忍着,可在傅徵天慷慨地借出怀抱之后,宁向朗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忍了,因为在这个人面前他不需要隐藏任何事,可以放心地展露任何情绪。
宁向朗回抱傅徵天,藏起了自己狼狈的哭相。
傅徵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宁向朗这样。
但他明白宁向朗的心情,毕竟这种感受从小到大他已经体会过太多次了。
非常重要的人离开了,世界就像是硬生生被拆掉了一块,所有跟这个人有关的过去都成了一触就痛的伤口。
傅徵天轻轻拍抚着宁向朗的背。
宁向朗曾经这么安抚过他,每一次傅麟徘徊在生死边缘,宁向朗都第一个赶到他身边,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平静下来。
难受的人换成了宁向朗,傅徵天也只能学着宁向朗做过的事,小心地帮宁向朗平复心情。
李玉白跟楚洵对视一眼,先走进屋里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过了一会儿,傅徵天和宁向朗也跟了进去,开始为朱老的丧事忙碌。
这一忙就是好几天。
朱老生前爱清静,丧礼本来也没请多少人,但当天却来了许多人,大多数宁向朗都认识,也有少数宁向朗没见过的,都在冯秋英和沈求仙的介绍下一一认了出来。
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由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陪同着走了进来。
居然是远从首都赶来的朱立春和秦小雨。
73第七十三章 :父母
朱老没有亲近的亲人;宁向朗出面迎接。
朱立春是朱家现在的家主,而秦小雨是他的得意门生;两个人不管是为什么而来,分量都已经足够了。
宁向朗脸色不是很好,但语气还是很平和:“建始先生,小雨姐,您来了。”“建始”是朱立春的字,业内人都这么称呼他。
朱立春环顾四周一眼;对宁向朗说:“你做得很好。”
秦小雨却暗暗盯着宁向朗,等朱立春先一步走进去之后才扯着宁向朗说:“你居然是朱老的徒弟;你都没有跟我说。”
宁向朗有点无奈;他现在实在不想应对这些事情。不过朱立春这个人朱老生前有交代过,朱老对他的观感还不错,属于可以往来的行列。
宁向朗说:“你出去你会到处嚷嚷着说你是建始先生的学生吗?”
秦小雨了然地点点头:“成,我就不怪你了。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早点跟我说的话,我怎么都会跟过来蹭着你去拜访朱老啊!其实我师父一直都在争取着想把朱老接回家呢,本来我爷爷去打了招呼,朱家那边都没有别的声音了,没想到朱老居然就这么去了。”
秦小雨说得惋惜,宁向朗却不觉得有什么。这么来看朱立春确实不错,不过一件“接回朱老”的小事居然要秦家老爷子去打招呼,可见人品和能力并不是对等的,朱立春根本压不住那一家子人。
这种情况下就算朱老回去,也少不了明来暗去的讥嘲。当面可能不敢说什么,但暗里议论肯定是有的。即使朱老没有去世,宁向朗也不会让朱老回去,那种地方实在不是养老的清净地。
宁向朗正要领秦小雨入内,却突然看见个意外的身影。
秦小雨看见对方时也讶异地迎上去:“观微哥!”
冯观微见着秦小雨后笑了笑,说:“小雨也来了。”他跟秦小雨打完招呼,脸上的神色就回归沉静,“你好,你就是宁向朗吧?我刚下飞机就听到朱老去世的消息,早年我跟朱老也有过几面的缘分,所以冒昧地过来跟朱老道个别,小宁先生不会介意吧?”
宁向朗说:“当然不会,有人记挂着师父是好事,更何况是冯先生。”
冯观微挑挑眉:“你知道我?”冯观微虽然早就接手冯家,但他跟傅徵天当初一样极少露脸,除非跟冯家极为亲近的几家人,否则外人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冯观微喜欢挑战,喜欢利益,但是不喜欢出风头,在结束了一场酣战之后他更喜欢潜藏到幕后当个看戏的人。
他打量着宁向朗。说实话,宁向朗绝对说不上是最出挑的少年,而且他为朱老的丧事没日没夜地忙,脸色不仅是憔悴可以形容的。不过冯观微阅人无数,长相这东西对他早就毫无意义了,他只看到了宁向朗那双眼睛,那双跟调查中隐隐有点不一样的眼睛。
这一刻站在冯观微面前的宁向朗,就像是破笼而出的幼兽,眼神里仿佛一夜之间就注满了决心和野心。对的,野心,冯观微一直揣测自己对手只有傅徵天一个的原因就在于宁向朗这人太过疏懒,做事东一榔锤西一榔锤,没个明白的方向。
这样的家伙即使有能力,有天分,也会因为他在各种事情上瞎耗掉时间而被磨平,泯然于众人。
真正能取得最大成功的人,必然是先有方向、后有取舍,摈却其他干扰奋力前行。
宁向朗并没有避开冯观微带着估量的目光,因为他也希望摸清冯观微对自己和傅徵天的定位。
冯观微这个人是敌是友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美洲遭遇的那场袭击对于战争的爆发来说相当于最壮烈的号角声,他们的总统借机重新公投,很快就发动了战争。而早早就盘踞在那边等候狩猎的商业寡头们像是嗅到了鲜血的诱惑一样,纷纷涌向了资本战场。
冯观微也是其中一员,作为最年轻的一位参与者,他的收获可以说正好跟他的年龄成反比。
所以宁向朗在看到冯观微出现的时候有点惊诧。
时局与“未来”已经截然不同,宁向朗跟傅徵天推演了很多遍局势的变化,都觉得这场资本狂欢也许快要崩盘了,毕竟美洲那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等他们腾出手以后发现有人借这场战争牟利,有些还不是“自己人”,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宁向朗不是觉得冯观微分析不出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觉得冯观微身在其中,又尝到了那么大的甜头,不一定会跟“未来”一样毅然抽身。
没想到冯观微比他们推断中还要早回来。
这个家伙的心性实在很了不得。
像冯观微这样的家伙,他并不想跟对方成为敌人——哪怕是成为朋友,对手,或者别的什么都好。虽然他比别人多“活”了那么多年,但傅徵天的存在已经让他意识到这并不算什么优势,像他们这一类人,本来就比别人起步早太多了。
宁向朗说:“听朋友提起过而已,我们都觉得冯先生你在美洲那一战很精彩。”
冯观微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去美洲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在那边做了什么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宁向朗这句随口一提的夸赞听起来随意,对他来说却蕴含了太多的信息。
冯观微淡淡地问:“你和你的朋友对那边也有兴趣?”
宁向朗一听就知道自己提的话题已经触及底线,不能再往下踩。他也没再深谈,只是回应:“没有,不管是我家还是我朋友家,都没想过去碰这一块。不过男人嘛,对战争永远有着本能般的热情,不管是有硝烟的战争还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冯观微再一次认真地看了宁向朗一眼,朝宁向朗伸出了手:“希望你和你的朋友都能尽快成长起来。”
宁向朗明白了,这意思是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冯观微不会把他们当敌人,甚至不会把他们当对手。他没觉得被瞧不起,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宁向朗自若地跟冯观微的手交握:“我们尽量不让冯先生失望。”
秦小雨在一边听得有点莫名。
她虽然生在秦家,但她的兴趣不在家里那些产业上面,从来都不会管那些事。见宁向朗和冯观微握完手后终于不再谈论那些话题,秦小雨也放心地插口:“观微哥你这次去美洲那边有去看望阿姨吗?”
虽然有外人在场,冯观微却也没有避讳:“去了,她在那边过得很好,弟弟也很可爱。”
就是相聚时的场面有点不愉快。
冯观微大大方方地递帖子拜访,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连电话都避而不接的母亲不得不出来见人。他那被母亲捧在手心的同母异父的弟弟果然十分可爱,被教养得骄纵到不像话。
那位弟弟的父亲真是个不错的人,冯观微跟对方相谈甚欢,一起垂钓了整个下午。冯观微跟他聊过以后倒是对母亲扔下自己另嫁释怀了,毕竟这么好的人比他那早死的父亲确实好很多。
他就是有点同情这位“继父”,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那个弟弟长歪了。
这些事情都是不用跟人说的。
冯观微沉着地走进灵堂。
宁向朗送走了所有来跟朱老道别的人后已经累垮了。
傅徵天负责开车送他回家,抵达第一机械厂时宁向朗已经靠着椅背睡得很沉。转头看见那拧在一起的眉头,傅徵天有点担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驾驶座,看着天边渐渐染上了夕阳带来的红晕,又渐渐被灯光染成了橘黄。
直到午夜,宁向朗才终于醒了过来。
看见自己还在车上,宁向朗转头看向傅徵天:“怎么不叫醒我?”
傅徵天信口扯谎:“看到你睡得那么好,我也有点想睡,就跟着你一起睡在车上了。你瞧我这不是刚醒过来吗?”
宁向朗:“……”
怎么看他都一脸一整天没休息的疲惫!
宁向朗让傅徵天一起上去睡一觉再走,毕竟疲劳驾驶可不是开玩笑的。
傅徵天没跟他客气,上了楼跟宁安国夫妻俩问了好就跟着宁向朗去洗澡。两个人都累得慌,倒是没心思想别的,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胡灵翠悄悄打开一条缝看了看他们的动静,回到房里跟宁安国说话:“还好有徵天陪着,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这小子从小就爱往朱老那边跑,朱老对他的管教比我们对他的管教还多,对他来说朱老这个师父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
宁安国说:“这对这小子还说是一道坎,早前他还小,什么都想捣腾捣腾,现在朱老去了,他也该长长心了。”
胡灵翠心疼地说:“小朗现在也还小。”
宁安国说:“小什么?都快十七了,你别老把他当小孩看。”
胡灵翠不答应了:“我就把他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