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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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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戎憋气道:“那也不能就这么……耽搁着呀。”
姜氏道:“要不,等神佑回来,我再问问她。”
姜戎:“……”
姜氏耐心地道:“眼看也要过年了,年后郎君也就回来了。你要真想跟他走,自与他说,岂不便宜?”
姜戎无奈地道:“也只得如此了。”
被点名的颜神佑并不知道她大舅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她正带着她弟,跟桑亭郡说话。
桑亭郡见了她,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位先生是知道她的丰功伟绩的,连带的,也知道六郎从小就老成,并不敢拿这姐弟俩当一般小孩子看。样样准备得周到,人也十分礼貌。
寒暄毕,颜神佑向他道了辛苦。
桑亭郡连说不敢,又急忙汇报了工作,说了桑亭郡秋收工作顺利、军粮保证上缴完成定额,人民群众情绪稳定一类。
颜神佑都耐心听了,却飞来一笔,问道:“先时行文,你可收到了?”
桑亭郡大汗,硬生生想了起来:“小娘子是说,公祭的事?”
【公祭?那是神马鬼?!】颜神佑也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就是她提出的关于阵亡士兵的问题。“公祭”这个名词取得倒是挺不错的,可以考虑推广。她原本正在琢磨着,怎么样提高军士的地位。她对于如何治理一国,坚信着大兔朝的理论,枪杆子和笔杆子绝不能交给其他人,哪怕手上松一松,都要出问题。
对于现在来说,笔杆子好抓——书生也要吃饭。枪杆子就比较困难了,现在的战争,技术含量真心不高,史九那样的,招呼人扛着锄头就能造反,还造成了震动。由此可见,普通的军事技术是相当令人哭泣的。
这事儿第一场大祭,最好是由她爹来出面,这样气势就能上去了。
想到这里,颜神佑点头道:“正是。准备得如何了?”
桑亭郡道:“本郡所征之兵丁,皆造名册,都是现成的。只是铭牌一事,先前并不知道,是以他们并没有这样物事。”
颜神佑道:“无妨,现在开始做也不迟。阿爹那里我已去信,且不用担心。”
不想桑亭郡还有难题:“不知这铭牌要怎么做?丝麻之物易损,钢铁量大,竹木似可,却也是易腐易燃……单是写名儿,这容易,造祠,也容易。可是铸造么……”
颜神佑:“……”MD!忘了这个了!受条件的限制,如今的铜铁产量并不很高,昂州要铸个币,都千难万险的。颜神佑跟方章、丁号请教了半天,还是得照颜肃之拍板的那样——暂缓。
铁更是不得了了,凡武器,不论刀枪剑戟,都得用它。一个士卒可能用一两铁片做个铭牌,人一多,就是一个很大的量。尤其是不断有人被消耗,不断地有新兵加入。
再者,铁牌上铸字,它也是个难量。一般工匠是不识字的,通常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好往自己的作品上刻个著作权什么的。
颜神佑怔了一下,旋即果断地道:“先用竹木!”不管怎么样,这个计划她都要推行下去。同时,她还有了新的计划,比如给每个士兵都编号。姓名和编号对应,找人就更容易了。
给部队编号,是个由来己久的传统,只不过不象是后世那么用数字而已。现在颜神佑要用最容易记的方式,给每个人都编上号码,籍贯加上天干地支,是相当不错的主意。
桑亭郡见她主意已定,只得答允。又上报了要应建的所谓忠烈祠的数目及所需的人力物力——并不多,大概就是一个村子里有一座,也就是三间两进的大小。村里人一起动手,搭搭手就完工了。
每村只要有一个识字的人,写名牌的事情也就齐活了。
事情定了下来,颜神佑这才有心情带着六郎四处走走。又取出些钱帛,给了当初参加她的及笄礼的几位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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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歇了下来,颜神佑便给颜肃之写信,跟他汇报了情况,且又提醒颜肃之——既然朝廷已经有了新君了,您给他写贺表的时候,也捎带把咱建忠烈祠的事儿汇报一声吧。
没经过朝廷认证的,那就算是淫祀了,这多坑爹呀?
原本昂州已经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自然是自己关起门来办了就算完了。等颜肃之上台了,他们这一拨人说了算,这事儿也就算是合法了。现在朝廷还没有倒,颜肃之又被他闺女包装得十分苦情且高大上,当然要跟朝廷汇报一下了。
颜肃之接到颜神佑的书信,笑骂一句:“狡猾。”将信交给卢慎,让他往贺表里再添点料。
六郎却在问颜神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颜神佑给他讲了淫祀的意思,六郎直到听完了,才说:“这个李先生讲过的。我是说,阿姊为何一定要为军士做这些呢?怕有逃兵?”这也是楚氏当时想到的,这种“卡死了你的来源地,就算当了逃兵,在家乡也算死人”的做法,真是相当的带感。
颜神佑惊愕道:“怎么这么说?并不是的。为政,令人畏惧与令人向往是缺一不可的,前者只是让人不违法,后者却好叫人上进的。”拉过来六郎,跟他讲道理。
先从枪杆子和笔杆子说起,举的例子都是简单又粗暴的:“这世上,你见过手上无兵,却能坐稳江山的人么?打不过人家,就完蛋了。”
六郎跟着李彦也读了些书,史书虽读得不多,但是自姜氏开始,都给他讲了一些历史小故事。仔细一想……卧槽!尼玛还真没有啊!
六郎的世界观受到了震荡打击。
李先生讲,君有天下,是天意(不然还能跟个未成年说什么啊?)
姐姐说,拳头大的是老大。
颜神佑又说:“你看,虽说不以德服人,则天下不稳,唔,本朝就是这啦,礼乐崩坏的。不过呢……要是光论学问道德,怎么李先生只做了你的先生而不是做皇帝呢?”
李菊福。
“都说天意,天意在哪里?不在天上,而在地上。看谁得民心了,民心很简单的,吃饱穿暖,活得有尊严。百姓读书少,容易被糊弄是不假的,可又不是没长脑子,时间长了,人家总能感觉得到,不是么?
士卒也是这样的。你让人家卖命,就给那么仨瓜俩枣儿的,让他们怎么说?自己的命就值这三文二文的?就说,死了也死得无声无息,遗骸异域,这样的队伍,会有什么干劲儿?得把他们担心的事儿都办了!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了,才能将士用命。”
“人呢,因为有了要守护的东西,才会立场坚定,一步不退。因为有了要争取的东西,才会奋力向前。”
“短视的人,总是想着夺别人的东西以肥己。目光长远的人,却会想一起将事业做大。”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颜神佑拿颜家三房当反例。六郎对三房的印象仅限于三个堂姐,其中一个还作死了。现在听颜神佑说还有这一段革命家史,整个人都不好。
实例摆在了面前,六郎得承认,颜神佑的说法是相当有道理的。楚氏的构想是很好的,颜神佑的思想里,天然带着那么一点天真的乐观向上,只要六郎不是天性凉薄之辈,总是容易被颜神佑影响的,至少,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自家骨肉离心。
这一天,六郎被灌进了海量的知量。
六郎总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李先生讲的道理虽然很好,但是阿姊把我的三观震碎重组了。


☆、200·两百章了呢

当神经病的家人总是痛苦的;六郎带着重组的三观;一路晕晕乎乎地跟着他姐继续前进。跋山涉水;不辞劳苦。看着他姐一路检查工作,冬天不好深入田间地头;就跑到军属家里去送点柴米油盐;还视察一下忠烈祠的工程进度。真正做到了送温暖下乡。
亲民的上官不少;亲自跑来跑去的人很多——比如甘县令;但是像颜神佑这么搞的人,还真心是没有的。以往就算是朝廷有大事,比如虞喆登基了,朝廷会给百姓一些赏赐,有的地方就是减免租赋,还有赐民爵,又有予女户牛酒,老人帛、米一类。那些都是上边拨下来,然后一级一级地分发下去。高等级的官员,是极少会挨个儿村镇跑来送温暖的。
颜神佑这也是才想到的。
还是在路过阿花家的时候,给阿花弟弟留了些钱帛。这才想起来还可以搞个节前慰问什么的;一般百姓,你往他家里走一走;他们就很开心了。军烈属就另算了,那必须得有点慰问品。
颜神佑的计划里,是要抬高军功集团与普通士卒的地位的。于是乎,不特会在郡府里接见、宴请当地士绅,还会借由推行忠烈祠的名目,跑到百姓家里去坐坐(虽然一个村子可能只在里正村长家落脚,偶尔去军属家门前转悠几步)。提前从府库里分截留出一部分米与布出来,每户分得不并不多,烈属与军属翻一番。
她在昂州原本便有些个奇异的名声,本地之风俗,加上些带神话色彩的传说,使得她原就有不小的威望。眼下再不辞劳苦地跑这一趟,随行的六郎年纪又还小,人皆以她是事主。将事都算到她的头上,她这一路,收获了很多军烈属的心。她原本在提刀砍人这一行的威望就不低,经此一事,更有一些“愿为效死”的人存在了。
士绅们却颇有不解,此时军户入另册,算贱籍,哪怕是良民征发入伍,日后可解甲归田,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行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是共识。
桑亭郡不敢多劝,当地之士绅却见她面上也不带霜,说话也温和,大着胆子劝阻她姐弟两个“慎重”,请她不要自降身份。
桑亭郡当时脸就绿了,心说,你这么跟她拧着干,这是找死呢吧?她爹娘都不管了,你多的什么嘴?别把我也一起拖累了,好、吗?
颜神佑并没有生气,相反,她还挺高兴有人来递这么个梯子、让她可以借题发挥的。听得这位胡子花白的老翁这般说,趁机道:“他们家人为我父亲抛家别业,浴血而战,我便来看看他们又如何?不拘何人,为国效命者,我不负他。”
士绅们看看她,又看看六郎,想了一想,都闭嘴了,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士绅们的心思,九曲十八弯。百姓们却十分简单,谁让他们吃饱饭、过上安生日子,他们就跟谁走。原本征兵抽丁这事儿,是人都不会很乐意。然而随着流亡北人安置的增多,晓得了北方的事情之后,也都觉得自家出丁能护得一境安宁,是可以接受的了。
更何况,颜家治下,日子确是比以往过得好了很多。放到以往,打起仗来一个村子能去了一半的人口,这没了的人里,有一半儿是征发死了,另一半是因为征粮等饿死的。
现在只是偶有传过来阵亡的消息,家里居然还能揭得开锅,且还有些年节的“恩赏”。好与不好,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颜神佑的队伍离开时,村里人自发相送,一路能给她送到隔壁村去。
六郎还问她:“这是不是便是要解了将士的后顾之忧,以收士卒之心?”
颜神佑认真地道:“你须得记着一条,民心不可弃,更不可欺。是,有些百姓读书少,想得少,易被蠢弄,可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有没有盼头,说话时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又不是土偶木梗,怎么会感受不出?听你说两句便信了?是以不可欺,欺得了一时,欺不了一世。空口许诺,又或欺人,终将自食恶果。”
颜神佑没好意思说,搞节前慰问什么的,是她才想出来的。这样截了人家桑亭郡的预算,她回去还有官司要打。得亏是桑亭郡这样的老人,估计是有点怕自己,不然根本讨不着好。
暗道一声惭愧,颜神佑心里记下此事,带着六郎继续巡视。一路太平无事,且越往南走,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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