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 作者:西岭千秋-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沐王的这片封地,南岩风毫无疑问立了首功。
“南小兄弟真是我家王爷的福将呢。”高程等人心中想。
大事已定。维郡王再次颓颓地倒进椅子里。他已经太累。
正在这时,船舱后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摇晃声。“嘭”!
随着这一声,整个船都震动了几下。“怎么了?怎么了?”众人惊问。
“那方向是……”杜若转身。
“南南!”鲁冰花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七夕,也是西岭跟西岭家夫君扯证的第五个年头,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娃娃好不容易睡了,西岭在琢磨明天做啥好吃的呢?
闺蜜虫妈刚送了她烤的面包过来,香喷喷的好诱人啊,要不我不厚道地先把面包吃了作为预热?(吃货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89
一行人冲进南烛所在的屋子时,发现满室都是黑烟。
南烛被熏得跟一个熊猫一样坐在床榻上。正吧嗒着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来人。
鲁冰花一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再看这船室之内,上下左右扯了不少麻线细绳,纵横交错,在屋子里交织成一张网。绳子上还吊着不少小瓶子。南烛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双脚吊起在梁上,手上也全是白布。南烛甩甩头,大家这才注意到南烛的嘴里还塞着东西,说不了话。杜若鲁冰花对视一眼。杜若小声附耳对鲁冰花说:“咱南南不会是欺负人家小姐,被揍了吧?”鲁冰花闻言,眼神有些黯淡。随即抱起手斜倚在门框上夸道:“好南南,一会儿功夫不见,你都学会结网抓虫子了。”
随后赶到的沐王闻言莞尔。
鲁冰花一句玩笑,轻轻松松化解了南烛可能遇到的尴尬猜测。
其实南烛现在这模样不太像是结网抓虫子,倒像是被虫子给抓了。
隔着小瓶子,鲁冰花的眼睛与南烛相对。南烛眨巴两下眼,忙不迭地摇几下头。这个小动作惹得鲁冰花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南烛摇头是想告诉他她没做坏事对吧。可是鲁冰花心里真正想听的不只是这句话。罢了,罢了。
杜若却盯着密密麻麻的小瓶子。两眼放光,他赞叹地道:“鬼医前辈真是名不虚传。伤筋动骨之人最忌讳伤肢乱动,又忌讳血不畅行。我以前也想过把人的腿固定,却没想过将腿微微吊起绑在梁上固定。南南上肢被箭贯穿,下肢伤势应该不重,如此一来愈合速度定会大大加快。”
“我倒是知道。”鲁冰花划了一下鼻尖道,“我家厨子以前做绑火腿时都是这么吊着的。”
杜若仔细盯着南烛手上腿上的布条,又赞叹道:“南南身上的布泛着黑红色,应该是布带里还裹着药。前辈就是前辈。样样想得周全。”
“那这些瓶子呢?绑得差不多时用来撒盐洒花椒的?”鲁冰花手指点向一根细麻绳上拴着的小瓷瓶。
“哎呀,哎呀,不许动!”一个小丫头气哼哼地端着一个盆子冲过来道。亏她长得不高,这才能畅行无阻。
她是白絮的小丫头赏心。
“这些是药!”小丫头皱眉说。
“确实是药。暖香入药,闻,也是一种行药之术。古有闻香病愈三分之说,可惜这一脉后来归入香道,香道在我国没落之后,鲜有医者再用此术。倒是成国,因其国君皇族一脉体有异香,倒是保留了一二。难得有人使用此术了,连我都是头次亲眼见到。高,实在是高。莫说是损伤之伤,恐怕连断骨也能重生。”杜若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丫头闻言古怪地看了杜若一眼,似乎觉得杜若说得不太对。
只是杜若这样无心地一说,随后而来的老王爷等人脸上不由就有了别的色彩——鬼医既然如此能干,那能否医好无愁公子的脚呢。
“喂,小美人儿,你盆子里装的是什么?”鲁冰花问小丫头。
“也是药,是给无愁公子准备药油。”小丫头说。
杜若点头赞道:“无愁公子的腿疾已久,以药入油确实是个好主意。”
听到鬼医已经准备了无愁公子的药,老王爷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如今大事已了,若是无愁公子腿疾能够痊愈,那他便真正再无忧愁。
“那赶紧地,小美人儿,把这位公子绑起吊上去|——嘘,哥哥我喜欢花椒味的。”鲁冰花弯下腰摸摸赏心的小脑瓜。然后顺脚一带将无愁公子推倒面前。无愁见到眼前南烛的熊猫脸,忍不住一笑。南烛在床上怒瞪。
“不能呢,先生说了,现在还不能给无愁公子治。”小丫头嘟嘴道。眼睛瞄上鲁冰花。这个卷卷头发的大哥哥长得真好看。而且他还叫自己小美人。
听到鬼医已经为无愁准备了药,却不动手治,老王爷便按耐不住了。
“拜见王爷。”小丫头见到突然从杜若身后现身的王爷,连忙跪下——显然这丫头片子还是认得王爷的。
“起来。不知鬼医圣手现在在何处。为何不出来一见?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若是有难处,也尽管说。”老王爷道。
“启禀王爷,鬼医说,如果要治疗无愁公子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王爷您答应一件事。”白絮这个时候徐徐而出。华美沉静得像一朵牡丹花。
“什么事?”老王爷问。
“自由。”白絮朱唇轻启。
众人都是不解,尤其是杜若。“莫非鬼医是个罪人不成?咱捅了山贼窝子了?”鲁冰花问。
杜若轻轻摇头。
“应了。”老王爷心中的算盘拨动了一下,几番权衡之下,还是觉得无愁的腿最重要。他已经老了,能为无愁做点什么就做吧。若非对方真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不会在乎这自由两字。
“谢王爷恩典。小女子感激不尽。”老王爷一语既出,船室内帘幕之后便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众人看见帘幕后走出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竟是个年轻的少妇。盘着一个只有寡妇才盘的断相思圆髻,穿一身乌压压地寡妇穿的白边黑衣,头上插着一根素色银簪子。
鬼医者,不但是名女子,而且还是位寡妇。
“四嫂子?”一起赶到的侍卫统领左康突然出声。
少妇闻言站起转过身来,圆脸杏眼,观之可亲,脸上却淡淡地,没有喜怒。
“真的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左康很有些愤怒。
、90
年轻的寡妇微微抬起头,道“我来这,”她说,“要回我失去的东西。”
眼神无比坚定。
“什么东西?”左康的反应有点慢半拍。
鲁冰花不由自主地鄙视了左康一眼。这哥们智商不太够用啊。
“自由。”年轻寡妇说。声音不大,却落字如铁。船舱窗户里的光照进房间,淡淡的光柱在房间渐渐碎成满室华光,年轻寡妇不由自主地用手捧一掬金黄。这个动作让人感觉到,她已经被关了很久很久,连不会拐弯的光都会比她自有。
“我要离开左家。”她说。
船室里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决心,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是一个寡妇。她的自由,便意味着不再为左家守寡。
对以忠烈闻名并以之为荣的左家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件羞耻的事。
“你开什么玩笑!”左康彻底愤怒了,不顾王爷,红了眼,两三步要冲上来,“跟我回去!”
“别动。”她冷冷地说。
“就是,别乱动,碰着瓶子你就完蛋了!”小丫头赏心道。
“这里面不是药吗?”鲁冰花反应快,立刻问小丫头。
赏心对鲁冰花这种类型的大哥哥特别有好感,立刻乖乖地甜甜地回答道:“对啊,是药,可是不全是治病的药。还有好多火药。”
“火药!”鲁冰花一愣。她们在南岩风身边挂了无数火药!鲁冰花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对,火药,不太稳定。碰到的话,很容易炸伤。南公子刚才弄爆一个就是想提醒你们,很可惜却把你们全招了过来。火药不长眼,左统领你好自为之。奉劝你不要强行入内。”年轻寡妇冷冷淡淡地道。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左康怒道。长剑出鞘。
“我活着跟死了,早已经没了区别。如果你愿意进来,我不在乎跟你一块死。只可惜了这位南公子。其他人还能跑,他怕是一时跑不了。”年轻寡妇说。
南烛确实一时半会跑不了。于是南烛点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左康被一双手按住肩头。一是鲁冰花一是杜若。
“不要乱来哟。”鲁冰花阴森森地对左康说。
左康对鲁冰花杜若这两人很有几分忌惮。
“可恶的贱人。我左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肮脏事。”左康收住了脚,对着年轻寡妇怒目而视。
“喂,嘴里积点德,离开你们家而已,又不是跳粪坑。别一口一个贱人地喊。这两个字会伤人的,除了真正的贱人,一般女儿家谁能当得起。是男人就该学学我,怜香惜玉一点。”鲁冰花阴森森地道。
赏心小丫头不由眼睛汪汪地看着鲁冰花。这个大哥哥真是又好看又厉害又温柔呢。
鲁冰花却对着南烛微微一笑。刚才他从南烛眼中读出了南烛的愤怒。真正最怜香惜玉的恐怕是南烛。鲁冰花他这几句话,只是帮南烛而说。至于鲁冰花,在青楼长大的他,自己都已经不早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怜香惜玉的那份闲心。
南烛闻言,不能说话,眉眼却是一弯。
鲁冰花眨了下眼,嘴角微微上翘。有时候,一个笑,竟抵得过千言万语。
“王爷,请您收回刚才的话!”左康转过方向,朝着老王爷噗通跪下,“左家一门忠烈,怎可有未亡人不守妇道!”
守了多年的寡妇突然不守了,这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在这个国家,左家这样的“道德”楷模往往宁可弄死一个女的,也不愿放过一个女子。对于这样的人家来说,颜面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而左家的这位年轻寡妇,敢做出这种决定,光胆量便已经算得上是奇女子。更何况她还有个身份是鬼医。
“够了小郎,你可不可以不要变得像你家人这般自私!”年轻女子道,“你明明知道,我还未嫁,夫君就死在沙场。是你们家欺负我不过是一个小太医家的庶出女儿,强行将我接到了维郡。要我守了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寡。我守着寡,成全了你们家的脸面,成全了你们家一堆怪女人的阴暗心理。如今热孝早已经过了,我已经很对得住你家。我不想一辈子呆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我想自己活上一把,难道不行吗?”女子道。
谁会想到鬼医的消失是因为小丫头被抓去夫家守了寡?人生之事真是诡异难料。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去的舞台。有的人去试了,不一定成功,却不会后悔。
她的话,触动了南烛心里的一些地方,南烛不由听得入了神。
只可叹鬼医还有争取出去的机会,而自己却迟早要离开眼前的所有。
原来眼前这位女子也觉得只要痛痛快快地活过,好过行尸走肉般走过。
“除非你死。”左康固执而且毫不留情。左康这个人的脾性,真是执拗。这个时候做个顺水人情多好呢?成全了王爷也成全了鬼医。偏生他不,他已经是左家唯一的男丁,他的话在左家极其有份量。他都如此执拗,可以想见左家的上一辈该是如何地视名节如生命。鬼医的这些年,恐怕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概括最为恰当。
小时候的左康并不是这样。那时的左康,是暮气沉沉的左家里难得可以听她说话的人儿之一。但是人总会长大的。
“你活着是左家的人,死了也是左家的鬼。”左康继续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没有他这个家主的应允,鬼医便没有自由之身。
“如果你能轻松答应,我今日也不会来这求王爷了。可笑到头来,你还是如此固执啊。”鬼医悠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