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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风月一条街-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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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亦觉恶心。”
狄秋浔脸色一下铁青,红嫣退后两步,欣赏了一眼,便低眉敛目的站着,只等他发作,再禁足数月也无妨,她很能自得其乐,若不是这皇宫守卫禁严,她一定想个法子越狱。
狄秋浔自牙缝中挤出声音:“好,好得很。舒红嫣,你硬气,横竖你无论生死,都在这宫中,时日漫长,朕看你是否能一世这般硬气。”
阴冷而克制的盯了她一眼,甩袖而去。
再回席上,两人之间遥遥相隔,明明不再对视,却有如风雪飘摇,瞬间将宴席降了温。
这短暂的争吵,立即就有人报于费太后耳中,她不由淡笑着瞥了红嫣一眼。
散了宴,红嫣径直回碧梅轩,融晴等人都有些默然,亦不知这舒昭仪那根筋不对,上赶着激怒皇上,只怕再难有出头之日。
众人正沉默的走着,就有个宫人从后头追了上来:“昭仪娘娘,敬德太后请您到仲望亭一叙。”
红嫣看她倒也有两分面熟,确是习太后身边的宫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一位太后的邀约,于是便令人引路,往仲望亭去。
习太后早在此等着。自从她升了太后,境况大变,神色舒展,此刻看来,雍容华贵,颇具威仪。
她早在亭内桌上令人摆好茶水,见红嫣进来,便令她不必多礼,一同坐下。
然后对身侧的宫人道:“你们远些去守着,哀家与昭仪有话要说。”
宫人们便顺从的退了下去,红嫣知她是不想被人听见,略一摆手,融晴便也与诸人退了下去,远远候着。
习太后笑着道:“一直未有机会谢过你。”
红嫣淡淡的道:“臣妾无功,何需道谢。”
习太后拎起壶,慢慢的斟茶:“皇上对哀家有心结,哀家自家是明白的,若不是你进言,哀家岂有今日。”
红嫣一笑:“也不是什么好事。”
“哀家心满意足。”习太后不顾身份,又替她斟了茶。
这才缓缓的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哀家是有几句话,要说予你听。”
“请太后娘娘指教。”
习太后微微一笑:“你知道,先帝后宫,有过名份的妃嫔,曾多达数百人,为何如今剩下的,一只手都能数完?你可知她们上那去了?”
红嫣略一思忖:“出家清修?”
习太后摇了摇头:“出家清修的,不过是数十位。其余人,都死了。”
红嫣心头一跳,虽早知后宫残酷,但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
“有人死于难产,有人死于失足,有人死于被构陷,有人被先帝亲口赐死,更多的,是死于无望。”
习太后看着她,颇有深意的道:“无望啊,诺大的深宫,寂寥无比,又无子嗣可指望。到了深秋,门口连鸟雀都无一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生生的一朵花,就这么凋零了……舒昭仪,自是不必做这等无望之人。皇上如今一颗心,系于舒昭仪之身,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欲擒故纵这手段,不是不能使,却不能使得过头了。”
红嫣听到这里,不禁一笑。
习太后恍若未见,继续说道:“先帝曾有位徐昭媛,才情绝佳,放眼后宫,无人可敌。相貌也生得极好。先帝甚爱。一日,却因几句话,使了小性子,将先帝驱出室外。先帝一连七日着人去宣,她皆不肯应召。先帝便道‘即如此,且待她自己消气’,便不再理会。不过是短短半月,又新宠上了安才人……徐昭媛悔极,再想重得帝心,却不能了。皆因帝王不是寻常男子,成紫千红,他总会看花了眼。”
红嫣笑道:“太后娘娘好意,臣妾明白,只是臣妾与她们又不一样。”
习太后亦笑:“一样的,有什么不一样?入了宫,一世就对着这一个男人。便是再不乐意,到末了,也得乐意,还不如拿好了时机,莫落得如皇后一般。”
红嫣心中一跳,脸色微变。
习太后见她果真在意,越发笃定心中所想,便缓声道:“当今皇后,自闺中时,便颇有贤名。一次入宫,给今上瞧见。今上爱她清静,处事又极有分寸魄力,亲口求娶。今上当时再不得势,也是个皇子,傅家人,那有不愿的?却偏有一人不愿。此事,对外瞒得严密,若不是哀家娘家与他家有些拐着弯的姻亲关系,哀家还当真不知道。傅皇后,原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当年誓死不愿出嫁,到底被傅家人押上了轿子。可想而知,她对着皇上,岂有个笑脸?时日长了,皇上对她也淡了,只余敬重罢了。可如今,哀家瞧她分明也对皇上有了些眷恋之意,可惜时过境迁,皇上的心,只怕已全在舒昭仪身上了。”
皇上何曾是淡了心思?不过是傲气作祟,多年来他与皇后相处模式已成,无法破冰罢了。只红嫣听她言辞恳切,当真是为自己着想,不由喟叹一声:“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好意,只是臣妾,心已死,意已灰……便是寂廖,亦无妨。”
习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一年无妨,十年,你便说不出这话了。若当真是死了心,也得为后来打算,趁着皇上的心还在你身上,引着他给你个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算是有个靠望。就似皇后,有孕在身,面上神色都较以往柔和许多。”
红嫣心中一动,孩子,她当真想要个孩子。并非是为着靠望,而是这个小小的人儿,将会是多么可爱。他甚至可以承载起所有她已藏入心底的爱意。
习太后见她若有所思,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笑道:“哀家言尽于此,舒昭仪好生思量。我们不宜久坐,便散了各自回宫罢。”
红嫣感念于她一片好意,再三谢过,这才召了人来服侍着回了碧梅轩。
回去之后,左思右想,不免觉得习太后说得有理,无论如何,有个孩子总是好的。可如今于狄秋浔闹得过僵,她已经骄傲的挺起了脊背,虽然痛,却很快意。曾经丢掉的自己,已经逐渐找回。实在无法勉强自己去主动服软低头,怕是再难回头。
想了半日,还是哂然一笑:之前多次同床,不见有孕,可见是天意,便无谓为此费神了。
因此次旗开得胜,杨氏和苏氏功不可没,就连费衍,亦是将功折罪。被按在金殿之前杖击二十便罢。
其余便是大肆封赏,一时公爷、候爷、伯爷漫天飞,一夜之间新贵丛生。
喜坏了家中有妙龄女儿的人家,一个个瞪着眼睛仔细看着,无论是宫中,还是各世家,都大肆兴办宴会,借以相看。
其中最被人觊觎的,无非是杨家第五孙杨易、苏靖和之子苏瑾,以及费衍。
杨家一次被封了一公三伯,杨仁杲为镇国公,三子之中杨海兴为勤勉伯、杨业兴为忠义伯,杨年兴为仁孝伯。孙辈当中亦是个个都领了差事。原本杨家子孙辈该是最为炙手可热的,不料大的早已成婚,年纪小些的亦早有婚约,只余了杨易,最为杨仁杲看重,不肯轻易许婚,定要觅个贤良淑德,又有胸襟见识,兼貌美如花的女子,因此拖至如今,此时他便成了众望所归的香饽饽,十日之内连赴九宴,最末只好吓得称病躲在家中。
不料两宫太后也有意为这几名青年俊杰作媒,一道懿旨宣了几人入宫。
又叫了各世家命妇作陪,名为会宴,实则在心中估量。
费太后娘家还有个十三岁的侄女,年纪虽小些,也不妨先订下婚来。
习太后更是要为容华公主好生挑选。
各自怀了心思,齐聚了一堂。
两宫太后和皇后坐于上方,各位嫔妃依次而坐,然后是各家命妇,原本正说得热闹,便听宫人来报:“杨将军、费将军、苏将军入宫来了,在殿外候着,说是先来给两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各宫的娘娘们请安。”
众人静了一静,费太后便道:“快宣他们进来。”
三人一齐进来,依次请安。众人一看,三人皆是英武不凡,站在那,怎么看怎么喜欢,不由都笑盈盈的盯着看。
费衍最先受不住,不由清咳了一声。
费太后便道:“几次听说你们入宫与皇上议事,却从不往哀家和敬德太后处,莫不是嫌我们两个老婆子,令人望之生厌么?”
三人连称不敢。
习太后也道:“今儿偏要宣了你们三人来瞧瞧,近日燕京风传成了三头六臂的将军,到底是何模样。”
一时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杨易亦微微直起身,一眼扫过,看见舒昭仪坐在帷幔的阴影处,静静的坐着,面上并无笑意。

70章

费太后和习太后,空有满腔心思,到底不能强逼于人。
容华公主自不必说,习家与费家到底两看相厌,无心成就姻缘,便略过费衍不提,其余两位亦都是意气风发的好儿郎,怎甘心就此断送了仕途?
只是费家女儿,苏瑾和杨易不知为何都再三不接话头,只当听不懂旁人暗示。
这便让各位命妇心中暗喜,原以为两宫太后有意,她们只得痛失良婿,不料仍有转机。
到末了两宫太后都有些无趣,只得散了。
费衍被费太后留下说话,苏瑾的姨母正是徐太妃,便也往太乙宫说话。
只余了杨易,令一个小宦官领着出宫。
杨易眼看着舒昭仪远去的背影,从袖口拿出锭金锞子,放到小宦官的手上:“公公怎么称呼。”
小宦官十分欣喜:“小的张远,谢过将军。”
杨易微笑道:“几次入宫,皆未细看,如今正值春暖花开,不知可能在出宫前,到御花园转上一转。”
张远连忙应下:“晚上一时半刻出宫,自不妨事,小的这就替将军引路。”
杨易一路随着张远走着,一路听他殷勤介绍,将御花园转了个大半,他耳目灵便,终于一眼看到想看之人,便又给张远塞了锭金锞子:“我有些渴了,不知此处离那一宫近,烦请张公公替我讨杯水来,我就坐在这石头上等着。”
张远有些迟疑,杨易又给他塞了一锭:“不过片刻,公公尽管放心。”
虽明知有些不妥,但他们这些无根之人,也只得这个敛财的爱好,终是应了,匆匆的转身离去。
杨易便登高了两步,果然瞧见舒昭仪在另一侧的池边坐着,手里拿着鱼食,撒往池中,引来一池锦鲤争相浮上水面,抢而食之。
翩空在一侧撑着膝:“婢子什么时候能像鱼一样,什么事儿也不用做,光等着被喂食就好了。”
娥眉扑哧一笑:“那还有什么意思,不是混吃等死么?”
翩空辨道:“人生来不也就是为了这一口吃么?”
娥眉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得求助于红嫣:“娘娘,您说,这人活着,怎么能光为一口吃食?”
红嫣笑道:“翩空,你若光为了一口吃的,做什么要尽心伺候,令我倚重于你?”
翩空一愣。
红嫣道:“也许是为了吃得更好。但亦是为了不落人后,受看重,受提拔。这也是因为人有别于这锦鲤,还有些儿自个的报负、上进之心。”
融晴心中一动,不由问道:“婢子簪越了,想问一句话。”
红嫣颔首:“但问无妨。”
“娘娘心中无报负,无上进之心么?”
红嫣哂然一笑:“于我来说,上进之心和报负并不在晋升位份上头,所谓人各有志了。倒是想走遍山河,录尽天下风土人情,指不定来日还能名垂青史呢。不过么,现如今最想要的,却是自由自在。”
融晴若有所指道:“站得越高,可做的事情便越多,岂不是越自由?”
红嫣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所知的一句话:“自由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是想不做什么,便可以不做什么。”
几人一怔,觉得这话有些说不出来的意思。
杨易耳力过人,又凝神在听,自是听了个清楚,不由心中一动,只觉得自己落下一桩心病来。
突然一种尖锐的啸声破空而来,杨易一凛,侧头让过,一只箭羽正与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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