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街的杀人事件 著 东野圭吾-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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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文原名:学生街の殺人
作者:东野圭吾
翻译:银太君
【内容简介】
入围“吉川英治文学新人赏”、“日本推理作家协会赏”!日本AMAZON书店读者推荐必读!与《放学后》《毕业》并列为“学生三部曲”的东野圭吾最高代表作!
原来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在重复一些小错误……
他说他讨厌这个地方!她说最美好的日子已经结束了!而他说不懂为什么,那个人要刻意隐瞒?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三个没有关连的人,却都莫名死在这条没落的街上……
随着大学校门的迁移,原本热闹的学生街,也逐渐失去了生气。住在这条街上的光平,毕业后没有积极找工作,反而骗家人说考上了研究所,之后便靠打工继续在这条街上颓废地活着,其实光平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罢了。就在对未来感到茫然的时候,光平身边的人,竟然接连遭到杀害。
先是打工的同事松木被人莫名刺死,接着光平的女友广美也惨死密室,而第三名死者则是广美偷偷担任志工的身障儿童学园的园长堀江……
为了解开谜团,光平私下展开调查,然而离奇的连续杀人案和密室诡计背后,究竟暗藏着什么让人无法逼视的人心真相?
本书是东野圭吾被誉为“学生三部曲”的代表作,通篇弥漫着青春的颓废氛围,永远有抽不完的淤,永远有股难以言说的哀愁,彷彿一部推理意味浓厚的《挪威的森林》。洗练的笔触、深刻的人物心理描写,加上冲击性的结局,虽是东野圭吾的早期作品,完成度和圆熟度之高,却已让人叹服,更印证了东野圭吾难以掩藏的过人才华!
第一章 堕胎 赌博师 杀人
1
从收音机里缓缓流淌出的路唐纳森的演奏,作为此时在场两人心情的BGM明显有些不合适。光平盘腿坐在原地,伸手关掉了收音机。
六榻榻米大小的房间立刻被沉默所支配。
广美的表情比平时更严肃,她把日本茶倒进两个茶碗里,然后把较大的一个茶碗放到了光平面前。这个茶碗是附近一个寿司店开张的时,抽奖获得的奖品。
光品轻饮一口茶之后把茶碗摆放回桌上,用低沉的声音询问道”为什么这样做?”
广美正座在坐垫上,挺直腰杆小口喝着茶。听到光平的话后,好像不懂他意思似的歪头表示疑问。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
光平发出嘶嘶的声音把茶喝光,”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听到这里,广美好像明白了似地微微一笑。
“因为我觉得打掉比较好啊。”
“为什么啊?”光平的声音变得凶恶了起来,”为什么不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怎么办?”
“由我来将他养大。”
广美把茶碗放到了桌上,感到轻微头疼似地,将一只手抵在额头上。
“谢谢你了,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也是我的问题吧?这可是我的孩子啊,就算我年纪比你小,你好歹也要和我商量一下吧?”
光平径直地盯着广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今天他可不打算这么简单让步。
但是广美也不是这么容易被吓到,她没有躲避光平的视线。眉梢微微吊起的大眼与广平的视线相对,平静地说道:
“如果我说这孩子不是小光的,你总服气了吧?”
光平一瞬间停住了呼吸,腋下开始分泌出汗水。
“骗人的吧?”他回过神来说道。
广美没有撇开视线,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骗人的。”
光平呼地松了口气。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是在为广美你担心啊。”
“好啦,别放在心上。我没事的。”
广美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做了次深呼吸。然后,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我没事的。”
“怀了几个月了?”光平问道。
“三个月。”广美回答。
光平的脑海里开始计算,虽说他也知道从怀孕时间推算受胎日不是简单的减法运算就可以完成的。
“也就是说,是那个时候怀上的吗……”
光平低声自言自语,光美只当做没听见,拿起了窗台的一株盆栽。”发芽了嘛,你这种的是什么?”
光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抬头看着广美说道,”堕胎的钱,我来出。”
“其实我也不想以这种形式负责,但是孩子已经打掉了,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
广美把盆栽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穿起脱了放在一边的夹克,面对光平微微一笑。
“你根本没钱吧。好啦,这不是你该在意的事。”
“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
她挎起了自己的楚莎迪(※名牌)包包,穿上了鞋子。”我本来是想像小光保密的,但是,对你说出来自己的心里也会轻松一点,只要这样小光就算是负责了哦。”
我会再来,留下这句话广美走了。广平脑海里拼命寻找现在该说的词语,结果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广美走下公寓楼梯的脚步声,听起来富有节奏。
他无奈地站起身,从窗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窗外冷冽的风吹进室内,盆栽里的嫩芽摇晃了起来。
——到底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的是什么。
2
快到中午的时候,光平收到了一份邮件。其中有塞满衣服广告的快递,和一封用庄重的楷书写着收信人的白色信封。快递是服装店发来的,光平去年夏天在那买了一套深色西装,白色的信封是老家的母亲寄来的。
“前略 最近身体还好吗?家里我和你爸爸身体都很好,不用担心我们。”
开头是与以往一样的开头问候,接下来写的是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啊,带着孙子去参加七五三啊这类琐事。(※日本小孩7岁5岁3岁事举行的行事,祝愿健康成长。)生意指的是父亲经营的一家面店,孙子是光平哥哥的孩子。
信的结尾和往常一样,”大学那边很忙吧?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时候事先通知我们一声。”
光平把信放回信封里,把信封扔到了矮桌上,然后一头倒下仰躺在榻榻米上。胸口就好像油腻食物吃多了,变得很沉重。
——大学吗……
光平重重地呼了口气,好像要把沉积在体内的杂质吐出来。已经过了两年了,这次要怎么样蒙混过去呢。
到了下午,光平走出公寓,步行十分钟到了一家名为”青木”的咖啡屋。这是一家只有五张四人桌,面积称不上大的店铺。四周的墙壁只贴着炒饭和咖啡套餐的价位表,感觉不到半点优雅气氛。就算店里有几个客人,也都是来看靠在墙边书架上的免费漫画的吧。
“来的正是时候。”
沙里绪看到光平,张大艳红的双唇欢呼道。她手里的盘子上放着四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沙里绪自去年夏天从女子高中退学以来,一直在这家店里工作。成天浓妆艳抹,穿着比平时更暴露的短裙在店里来回忙活。客人里有几个人好像是以她为目的才来光顾的。
“二楼吗?”
光平接过沙绪里的托盘后询问道。
“二楼三个,三楼一个”
“了解。”
光平端着托盘走出店门,上了旁边的楼梯。
“青木”的楼上是一家麻将馆。楼梯的中央有个平台,在那有扇玻璃门,这就是麻将馆的入口。”青木”的营业额可以说完全来自这家麻将馆,今天整个馆里也是挤满了人。就算开着排气扇,在打开玻璃门的那一刻,还是会感觉一阵灰色的空气扑面而来。不吸烟的广平把三杯咖啡放置在前台,交待了身材瘦小的店主一声,逃也似地跑出这个地方。
三楼是一家台球室。
光平爬上四楼,看到有四张台球桌正在被使用。其中两张是只用四个球的开仑台球桌,另两张是轮流击球的轮番撞球。在场的客人好像都是学生。其中混着两个穿戴花哨的制服女生,看起来在为自己的男朋友加油。
把咖啡给了其中一个客人后,光平环顾室内,松木元晴和往常一样站在窗台边呆呆地看着店前的大街。光平把托盘背在背后,慢慢地走近他。松木注意到有人接近,他转过身,用随和的声音打了声招呼,”哟”。
松木在光平来到这里工作的三个月之前,已经在照看这层的台球室了。
这个男人的头发用大量发胶高高梳起,总是这样对着窗外目光游移。他今年二十八岁,比光平年长五岁。
“生意如何?”
光平问道,以此代替问好。
“马马虎虎吧。”松木回答道。”看那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街道的方向。
他示意的是在”青木”斜对面的一家理发店。店面好像正在装修。
“那家店最近好像没什么客人了,店主存了一笔钱要把店铺重新化妆了一番。”
松木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但是结果还不是一样?刚开始因为稀奇还有一些客人光顾,最近又退回原点了。这店也就这回事了。”
“店主听到的话一定会哭出来的。”
“有什么好哭的。店主自己应该是最明白的吧。在这种地方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这条街已经没有生命了。大家只是没有逃离这里的勇气而已。”
光平低头看向街道。两条单行道车线分别通往南北,往北直行就可以到本地的大学。以前在那儿还可以看到大学的正门,但是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现在的正门往东边移动了九十度。学校的新建教学楼空间上的问题和那边离车站比较近是换校门的主要原因。
正门在北边的时候,学生都聚集在这条街道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里作为学生街是很繁荣的。无论咖啡屋多增加多少家,每一家里都会挤满了学生,甚至有学生一大早就来等着抢麻将桌。游戏中心,舞厅等能吸引学生的店铺也相竞开张。”青木”的老板也是用那个时候赚的钱把店面扩张到三层的。
但是由于正门的场所变换,一口气把学生拉开了很远距离。
每一家店的经营者,都做好了承受不同程度打击的觉悟。不可能会像以前那样,有大量路过客来光顾了吧。也许今后店里的营业额基本上只能靠常客了,店铺之间的竞争也变得激烈了起来——他们所做的觉悟也就只有这个程度而已。
但是他们的预料完全错误了,他们忽略了学生顾客重视新鲜感这一点。他们都认为学生们会看重他们习惯的店。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学生们根本没有“我不会在这家店以外的其他店喝咖啡”这样的执著心。他们只要有在车站或学校附近,能让他们放松的店,不管是哪家都可以。
在大学的新正门和车站相连的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店铺兴起,那边作为新的学生街开始繁华起来。与此同时,旧学生街有一半的店铺都拆下了招牌。现在剩下的店铺数量只有最盛时期的四分之一了。
“一言蔽之,我讨厌这条街。”
松木做结论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条街?”
“我没想到这条街会是这个样子。知道的话,大概就不会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继续呆下去。”
“我就要逃出去啦。”他从裤子口袋里取出口香糖,扔了一颗到嘴里。”我现在正在制定逃出计划。”
“是长期计划吧?”光平的语气里有些讽刺。
“是要花一点时间。”
松木的表情很认真。”逃脱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你看过一部叫'大逃亡'的电影吗?”
光平摇头,”那PAPILLON呢?”松木继续问道。
“没看过,我不怎么看电影。”
“还是看看电影比较好,能学到不少参考。”
松木真是个奇怪的男人。虽然光平已经认识他三个月了,但他从未说过关于自己的事。光平对他的了解只限于他台球技巧高超,且囊中羞涩的程度而已。询问”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