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第6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知道。”杨丽华叹一口气道:“我知道。”
“对不起……”一语既出,笑澜觉得可笑,好像一直以来,对着杨丽华,她说得最多的便是对不起,“对不起,千万个对不起。我想,我真是个混账。隐瞒身份,不告而别,师姐的事情还迁怒于你,你还这般待我。公主,你何苦要给我这般欺负!”
何苦?杨丽华自问,何苦呢?
可是,她记得,初见她,在上元,一身白衣,还带着个虎皮帽子,俏皮可爱,望着尉迟炽繁的眼神都是柔情;她记得,再见她,是大兴善寺,为了护在身后的尉迟炽繁,看着她的眼神警惕戒备,安慰宇文娥英时候温柔,诉说女子苦痛时凌然;跟着母亲去探一脸伤痕的她,这个人,也不顾别的,心里只想着她的师姐,生怕她和母亲扰了尉迟炽繁的清修;她是这样眷恋她的师姐,可还是在她最窘迫的时候被母亲逼了出来,母亲利用她,利用她天生的正义,利用她同为女子物伤其类。
就算知道她是为形势所迫而求亲,嫁她,不是为了摆脱柳原,那时候她已想好,如果父亲再行逼迫,她便削发明志。可是母亲却说,笑澜身有暗疾,不便娶亲,她嫁她,本就是为了替她掩人耳目。
那么就这样,嫁给这个人,老老实实无波无澜的过日子,只要她对娥英好就是了。
可是婚礼上,她以孱弱之躯背她进府,对着别人的无礼将她好生维护;她述之以往事,她却只道“十四岁便生小孩,很痛。”这样一个人,叫她如何能够不动心!
曾经为了笑澜想要她嫁给别人而恼恨过,可她记得这孩子分明说,她只要她好好的。
一直亲而不昵,敬而远之,她也曾疑惑,这场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察觉了笑澜是女子的事实,她才恍然,她大概可以想到,对当时冒着身份败露之险求亲的杨笑澜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难怪她几次三番想要她嫁给别人,难怪她睡觉时总是小心翼翼,梦里头还会苦苦挣扎。纵然如此,要带上遮掩身份面具来面对她的时候,她会愧疚,她贴着床沿,背着她,只为了不使她害怕。
她纵有再多的不是,可是她会说,她想她。在她离家之后,她想她。
何苦呢,喜欢这个女子,为之情动,真是何苦呢。
不自觉的落泪,抹去。看一眼诚惶诚恐地笑澜,杨丽华只问:“既然如此在意你师姐,当初又何苦要娶我。你也说,那是自投罗网……”
“不不不,是我混账。当时我是昏头了才这么说。从来没有后悔过娶你,只怕该是你时时后悔嫁我。”笑澜撅着嘴,又小心地问:“你不会后悔了?”
笑澜说这句话时的样子,皱着眉,苦着脸,小心、惶恐,一副生怕她不要她的样子。就算杨丽华有天大的怨气也全然发作不出来,站起身便向外走去。
见她转身离开,笑澜有些慌,急问:“喂,你去哪里?”
杨丽华不语,徒留下满眼坚韧纤弱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大公主真是好啊~~~
下一章应该要给这等好女子一个大大的奖励,不晓得算是奖励伐~~~~
嘿嘿嘿嘿嘿
、第七十七回 暗香浮动
那天起,杨丽华便和杨笑澜分了房睡,还明令禁止她出府。更特别关照杨笑澜,掖庭宫的人她会去看,让笑澜只在家中养伤。笑澜反抗无门,从杨丽华持家起,备受府内上下爱戴,她杨笑澜,再无地位。只好让冥斗士小队的人帮她搜集肖樯的情报和找寻当日森林里的一些遗留之物,她也曾想过要找侍卫练武,可是侍卫得到了杨丽华的指示,在笑澜伤势痊愈之前,不许任何人和她动手。所以每日不是和等着出嫁的宇文娥英东拉西扯,就是在那里苦思冥想。
杨笑澜想起杨丽华那日转身时的决然,心有戚戚,便问宇文娥英自己会不会被她母亲嫌弃了。
宇文娥英十分正经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尚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她不在的日子,有没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来挖她墙角,动她母亲的脑筋。
宇文娥英只是笑笑,眼睛却瞟向另一边,一探头却见杨丽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笑澜立刻就红了脸,还好有面具遮着挡着,否则她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杨丽华没有解释,杨笑澜也没有问,她自己的精神状况,她很清楚。死过一次之后,夜夜噩梦,陈子衿在身边还好些,子衿不在,噩梦之后必然会被吓醒。她努力回想以前看过的诊断标准,判断一下自己到底得了什么毛病。她不想杨丽华听到她的噩梦,不想吵到她没法睡觉,又要为她担心。
然而,杨丽华怎会不担心。
分房睡的初衷是怕杨笑澜依然固我在睡梦里还要束胸,她是想让她睡得安慰。谁又会想到笑澜全然无法安睡。
还是惊鸿提起,夜里路过笑澜的房间,听见他的梦噩声。
杨丽华想起惊鸿欲言又止最后豁出去了想请她原谅她们郎君的样子,便忍不住叹气。
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这杨笑澜有些胡闹可气,她惩罚他固然是该的,但是笑澜可怜,她实在该对他们那个受了千苦万苦的郎君好些,人人都觉得,她这样分房,是在埋怨笑澜,怪责笑澜。人人都觉得,她母亲独孤皇后容不得杨坚身边的女人,那么作为她母亲的女儿,自然也是如此。
那个始作俑者更妙,居然怀疑起她喜欢上别人。她除了叹气还能做些什么,难道要告诉那个迟钝的人,她才发觉,原来当初隋宫中的一番过往,她就已然对她动心?她现在只希望那个人在想清楚尉迟炽繁的事情之后,和她一同把她身份的结给解了?
杨笑澜想了几天,也想得有些明白,尽管她不知道这样子算不算是被师姐放弃,但是至少师姐的选择是她自己做的。这个女人从头至尾,也没有多少自己能够所做的选择。故而,不管怎样,师姐选择清修,她便只能尽力成全她的清修。
无论如何,师姐还在。
可大公主,以前杨笑澜是确定的,可眼下,倒不怎么确定了。最近她起床之后总是见不到大公主,该是没交待一声就自己跑了,问侍卫都说是去了宫里头,可是以前也没见大公主往宫里跑得那么勤快。难道是代替她去见陈子衿了?可是大公主回府之后没见劳累反而是笑盈盈的,依照她杨笑澜和陈子衿相处的经验,应该不会这样相谈甚欢才是。
况且,按照大公主往日的脾气,一定会问她关于失踪的事情,关于受伤的事情,可这一次,居然只字不提。
那,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大公主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就彻底放弃她了?
想起侍卫丫鬟们都报以同情的眼神,笑澜更是觉得惆怅,望向杨丽华的眼神也颇有些幽怨。
杨丽华这些日子确实常往宫里头跑,见母亲,见陈子衿。她既然答应过要照应好陈子衿,自然会去这样做,安抚太子杨勇,打点掖庭宫上下,瞅着杨谅不安好心地时常往掖庭宫跑,她也只能留个心眼,常留该处。
陈子衿对杨丽华的态度,倒真是完全迥异于对杨笑澜的。几个照面之下,子衿便觉得杨丽华和她的母亲柳皇后颇有点相似,都是那种宁愿自己受苦,也会宽容别人的女人。杨丽华不问经过,是因为从陈子衿的身上知道了大概,得知笑澜朝不保夕之时是子衿救得她,更是温柔亲切。陈子衿这二十多年,除了她母亲,就没有见过如此包容又母性的女子,而她母亲对着她,也是叹息多过慈爱,所以当对着端丽娴雅的杨丽华时,自是格外温顺。
若是杨笑澜见着了两人其乐融融的场面,非得大跌眼镜不可,如果,她有眼镜的话。
不过,杨笑澜在府中也不愁寂寞,这次回来,有一名叫做落雁的侍女,听说是她在外出征时,大公主怜她可怜才收做了丫环。这侍女,似是对笑澜十分感兴趣,笑澜隐隐约约听到好几次她向别人问起她,以仰慕之名。如若换成其他男子,多半会对一脸崇拜的丫环假以辞色,可笑澜没有男子喜爱的自我陶醉,生性疏懒又因身份的关系难免警惕,自己的院落内,只许惊鸿和若松出现,一个面孔如果没有看上几年,她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更何况,在很多人事上,笑澜十分的迟钝,就算惊鸿跟她提起这落雁似对她有意,她也只当做笑话听过。她不喜欢这个落雁花痴兮兮地跟她套近乎,但又不可能把她赶出府去,只得早早的洗浴躺回屋子,这几日,她东想西想,又要谋算着救子衿出来,又要猜测大公主的行踪,是真的疲惫。
杨丽华处理好府内事务,沐浴过后方想起一整日都未见笑澜,才至门口,就听到笑澜期期艾艾的哭声,疾步进屋一看,就见那笑澜犹在梦里,可脸上却挂着泪痕,除却眼泪还有一丝恐惧和挣扎。“笑澜,醒醒,笑澜。”忙不迭地将笑澜拍醒。心里还有些懊悔,怎么就把这样一个她独自丢在房中。
笑澜勉强睁眼,泪迹未干,迷蒙的眼里还有一汪泪水未干,少女情态显露无遗。此时的笑澜就像是个江米团子白里透红,粉扑扑,肉嫩嫩,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吃上一个。杨丽华心中一跳,庆幸应该没有别人看过这样的笑澜,如果有人见过,又怎么能够忍住。
“怎么啦?做恶梦了?”嘱惊鸿关上房门,杨丽华坐上床榻,细细看那刚被她从噩梦里拉出来的人儿。
笑澜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尚有些哭音道:“刚才梦到十三,十三死了,被箭射死了,呜呜呜,十三死的时候,还流了眼泪。你不知道,我与十三相识,是比师姐还要早的,在那些没有你们的日子,在战场只有十三陪着我,陪着我杀人,看着我哭,呜呜呜,那时候我只有十三。可是十三死了,呜呜呜,我明知道是谁害死了十三却不能为它报仇。你不知道,十三是为了保护我,那时候我已经中箭了啊……”
紧紧抱住泪人儿,任她埋首在胸,杨丽华柔声道:“我知道,我明白。十三是你的伙伴,伙伴死了,你没有办法帮它,你心里很苦。”
“师姐剃度,虽然兄长没有说,可是他一定会怪我,师姐是兄长喜欢的人的妹妹,他一直都把她照顾地很好,可是偏生遇见了我。如果不是我发生了意外,师姐也不会剃度。”
“剃度只是形式,在你遇到华首师傅之前,她已经出了家,她的心是向着佛的,在佛前求得安宁,得道解脱。你兄长又岂会怪你。”
“就算他不怪我,冼朝也会怨我,我答应她要救陈子衿的,可是子衿却被待到宫里做了宫奴,不知道几时才能把她救出来。”
“父亲大人正对平陈立功的论功行赏,等母亲的心平复些,我们就去求母亲,将子衿赐予你可好?”
笑澜哭泣的声音渐渐轻了,只静静窝在她的怀里,杨丽华觉着奇怪,以为她又睡了过去,岂知,她只是眨着眼睛,靠着她的胸口,目光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在。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情绪里藏着什么,闻着笑澜身上的女子气息,伴随着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春风,温柔地就像是有情人的呼吸,杨丽华一阵心神恍惚。又见笑澜睫毛轻轻盖着眼帘,还有点滴泪水在,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牙齿正咬着唇,不轻不重,恰显出几分欲滴的唇色,含着嗔,似怨似诉,压抑良久的念头再次涌上了心头。
杨丽华只觉自己心里轰塌了,她不在乎什么男与女,不在乎这个少女繁复的心思,这一刻,她顺从了自己的心,顺从了自己的愿,顺从了自己早在很久很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