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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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外面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云是堆在一起的,层层叠叠,像是蒙在心头的业障,一点光亮都没有。
应小檀是过了晚膳的点才醒来的,明明没吃什么东西,却毫无胃口,生生坐着熬到该就寝的时辰,才唤进了花末儿伺候她更衣梳洗。
刚换上寝衣坐到床沿上,门板忽然一声响动,小婢子尴尬地走进来,纳福道:“主子,王爷来了。”
应小檀登时眉梢渐寒,径直躺到了床上,“就说我睡了,请王爷回吧。”
“你既睡了,本王就在你这里留宿好了。”赫连恪大步迈了进来,应小檀一个骨碌坐起身,扯着被子就往自己肩上围,“妾身侍候不了王爷,王爷还是别人那里吧。”
赫连恪似笑非笑地睃了眼她,从容道:“没事,你躺着就行,不用你动手伺候……天绮呢?”
他四周环顾一圈,状似无意地问向应小檀,“天绮去哪了,叫他来服侍本王。”
应小檀猛地白了脸,攥着被角的手指一阵阵打颤,“天绮在下值了,王爷既要留下来,就叫花末儿上手便是。”
赫连恪不以为意,“下了值叫上来就行,你还没睡,她铁定回不了下房去。花末儿,替本王把天绮传来!”
一边吩咐,赫连恪一边抖开袍角在应小檀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应小檀惊怒交加,狠狠地推了把他的后背,赌气道:“这是我的床!你要别人伺候,还睡我这里做什么!”
赫连恪这回有些绷不住,嘴角弯了弯。她总算在他面前有了情绪,不再称什么妾身,也不伴肃着一张面孔对他了。
只是,眼下还差些火候。
赫连恪仿若一点没受应小檀的影响,反而往后错了错身子,斜睨了眼应小檀,淡然接口,“你还在本王的王府呢,你的床本王当然想坐就坐,你的烟柳馆,本王也大可以想来就来。”
他语调轻佻,应小檀愈发恼羞成怒,打他打不动,便索性跳下床,气鼓鼓地蹲身穿鞋,“你不走我走,正好也腾地方给你!免得看到你兜搭别人,我看着还要腻烦!”
她且言且行,一股脑便走到了屏风边上。
赫连恪这才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将应小檀拉回了怀里。
她猝不及防,撞到他胸膛上,两人都是一阵隐痛。
应小檀下意识往外挣,赫连恪却是两臂收紧,将人完完整整地揽住了,“小檀,你生气了?吃味了?听说我和天绮的事,你不高兴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太卡了……这两个人好难搞,先发一半出来。
我继续写,写完的补在这一章,免费送大家当赔礼了,抱歉。
怀疑自己是肺炎啊,咳嗽不止发烧,还右侧胸口疼……救……
、第89章
红烛高烧;夜已深了;因着应小檀不像一开始那般抗拒冷漠;赫连恪索性脱了靴子上床,与她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小檀,之前的事,木已成舟;就算你不肯原谅我,我也无力回天。但是接下来的路,咱们一起走,好不好?”他眼神真诚,一点点将自己的计划向她和盘托出;“等本王今年的寿辰过了,大妃就会回洛京去;一则是放努蒙一人在那边,我和青媛都不放心,二则是青媛留在府上,你与康康两人的身份都是尴尬。她回去,想来你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吧?”
应小檀愣了下,惊喜却犹如除夕夜的烟火,砰的一下,猝不及防地就炸上天去,映出一片绚烂,大妃远去洛京,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来抢她的孩子了!
她眼睛禁不住笑得弯起来,赫连恪心中一颗巨石落地,禁不住又问了一遍,“小檀,这样做,你还恼不恼我?”
应小檀并没立刻接腔,虽则因为孩子的事,叫她很是忌惮了大妃一阵。可是大妃昔日待她的好,应小檀并没忘记过。感情上的事抛开不谈,理智上,应小檀很清楚地知道,她眼下点头,无异于在怂恿赫连恪宠妾灭妻。叫此刻立时答应下来,她心里难免愧疚。
然而,人都是自私的,应小檀心里焉能没有些替自己考量的事情?
赫连恪大抵是看出了应小檀的左右为难,伸手握住她,并不急着逼她给出一个答案,“本王派人送青媛回去,也并非是亏待了她。她是本王的发妻,又无过错,感情上的亏欠,本王唯有在旁的上面多弥补她……因为本王的缘故,呼延氏在洛京根基扎得很深,这么多年了,青媛在洛京那边,日子一向是比邺京好过的。她自己心里清楚,两边该如何取舍。”
应小檀手心里汗涝涝的,被赫连恪包拢着,说不出的不自在,“王爷,如果有一天你厌倦我了,是不是也会像送走大妃一样,把我送的远远的?或者也在别的上面,补偿我?”
赫连恪失笑,捏了捏她,“这怎么能比?本王和大妃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感情……她刚过府那年,本王应付差事一样与她相处,殊不知两人都累得很,最后还是大妃主动提出要给本王纳妾,嫌本王烦呢。”
应小檀根本无法想象,当年的赫连恪是什么样子,他的脸近在眼前,可仔细回忆,第一次在风雪中的相遇已经变得模糊。
她只记得他曾对她口不择言的怒骂,记得她与他再次相逢时,他蓝色的眼睛,记得他发怒时冷静无情的面孔,还记得……他无数次吻着她,沉醉的模样。
再恼恨,心里都是恋着的。
以至于随便一个导火索,就逼得她在他面前原形毕露,丢盔弃甲。
“王爷。”应小檀沉默片刻,突然开了口,“我有一桩事,想和你商量……”
“你只管说。”她肯提要求,那才再好不过,赫连恪脸上露出笑,作出倾听状等着应小檀说话。
应小檀低了低头,很是忐忑地道:“如果有一天,你对我,不再像今天这么喜欢,你就送我离开,好不好?”
赫连恪脱口便是回绝,“不好,本王真情实意待你!你怎么总想着离开!”
应小檀一脸委屈地瞪他,“你今天真情实意,岂知一辈子都不会与我相看两厌!娜里依,呼延青玉,哪一个人的下场是好的!”
赫连恪满心不服,“她们自作孽,本王秉公处理,她们一个个手段低劣用心歹毒,难不成还要本王忍气吞声把她们供养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你今天喜欢我,待我好,恨不得将我捧到天上去,来日把我踩回泥里,我哪里受得了!”
应小檀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更有七分,还是对今天事情的后怕……如果赫连恪真的将天绮收房,她真的能心平气和地待天绮吗?
她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一刹那间涌上头的怒气、嫉妒,还有浓浓的失望,叫她恨不得将整个烟柳馆砸得粉碎。
应小檀甚至怀疑,她的心恐怕只有黄豆那么大,喜欢上了谁,便再容不得他与旁人欢好相爱……所以她畏惧,恐慌,就算今日的恩情明日变得稀薄了,她也不想把自己那样狰狞可憎的面孔留给她,她最好永远是美的,在她最青春的时候,拥有他。
赫连恪怔怔地望了应小檀许久,片刻后,竟是笑了,“好,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本王移情旁人,便安置你母子另居别苑,保证你们生活无虞,平安到老。”
她想离开,无非是怕他有朝一日变心。
可他既已确定自己的心意,又怕什么承诺呢?
赫连恪攥紧了应小檀的手,“小檀,我既把你送到天上,就再不会让你坠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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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月余,应小檀终于踏出了烟柳馆。
她露面当日便是她的生辰,一道圣旨降下王府,册封良娣应氏为侧妃。溢美之词洋洋洒洒写好大一篇,把应小檀夸得都有些飘飘然了。
她叩首接旨,握着明黄的圣旨,总算抿出一个笑来,赫连恪派人送走了内侍,才拥着她往园子里去。
应小檀抚着那圣旨,疑惑道:“皇上怎么夸了我那么多,是册封侧妃都有这么多赞誉吗?”
赫连恪一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本王给你请封的时候,凑巧曼妃在场,说是要亲自替你拟,旧朝公主,倒当真文采斐然。”
“原是如此。”应小檀将那圣旨按到胸前,有些怅然地问道:“曼妃如今,还是很受宠的样子吗?”
赫连恪颔首,“父皇待她,很是有几分真心,因为曼妃前些天跟父皇抱怨,一生不曾离开宫廷,父皇打算过两天,带曼妃到沅南行宫去避暑……还点了太子随行。”
他忽然玩味一笑,侧首看向应小檀,“父皇此举,叫好几个倒戈四弟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殊不知,父皇已私下里告诉本王,他有意命四弟监国了。”
这个,应小檀并不意外,赫连恪为四王绸缪已久,不论是皇帝,还是朝廷大臣,大家的心已经慢慢往四王身上偏了。赫连恪曾说过,最好的结果是由皇帝重新立储,叫四王顺遂登基,即便皇帝始终悬空储位,等来日驾崩,这天下也势必会是四王的。
她沉吟一晌,温声道:“也不是坏事,这下王爷四王必能看清人心,也方便调低给这些人的筹码了。”
赫连恪赞赏地望向应小檀,能想到看清人心并不困难,还知道朝堂博弈,人人都有筹码一说,委实不易。
他改为拉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小檀,你聪慧至斯,果真不该屈居在本王后院里……”
应小檀莞尔,晃了晃赫连恪的手,“该去王爷的书房红袖添香,顺便狐媚惑主,否则真是白瞎了我的七巧玲珑心。”
赫连恪跟着笑,嘴上却是骂道:“满口胡言!”
两人这样且言且行步至水榭中,大妃等人已是久候多时,相互见了礼,给应小檀贺了生辰,大家便齐齐落了座。
应小檀久不见大妃,下意识便去看她的脸色,谁知,呼延青媛对她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反倒笑得比过去还亲切,“好久不见侧妃,侧妃的气色倒是比刚生下康康时要好多了!”
乍然被喊侧妃,应小檀禁不住迟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赫连恪在桌底下提醒似的握了握她的手,转头替她道:“见天儿在烟柳馆里胡吃海塞,气色能不好?叫人传膳吧!侧妃如今胃口大得很,可别叫她饿着了!”
众人都是配合地一阵轻笑,席面流水般地呈了上来。
难得的家宴,不管是为了让应小檀开心,还是大家果真用得合胃口,自始至终,众人都是有说有笑,各自得宜,就连察可的脸上,也罕见地挂起了和煦而自然的笑容。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便是坐在最下首的皎月。
她今日的笑容少得可怜,话也不多,察可还用萨奚语和大妃说了几句话,她则是从头至尾,未发一词。应小檀觉得蹊跷,却是没说什么。
临到酒过三巡,呼延青媛突然道:“一会用了膳,侧妃去我那里坐坐吧,有些东西还要交代你呢。”
这话虽然来得没头没脑,但呼延青媛脸上却依然挂着笑。
应小檀迟疑地看了眼赫连恪,见他默许地点了下头,方应承下来,“是,都听大妃的。”
她就坐在呼延青媛对面,呼延青媛岂能注意不到应小檀与赫连恪之间的小动作,她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分明是都听王爷的,倒还要来蒙我。”
又是说笑两句,一顿午膳便算罢了,大家各自散去,应小檀便跟着大妃回了春晖殿。
席上用了些果子酒,大妃此刻已经有了点醺醺然,应小檀从旁扶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妃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呼延青媛咧着嘴,笑嘻嘻地靠着应小檀的肩臂,“你总算跟赫连恪好了,我快要急死了!你们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