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怨你梦里念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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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说起来轻描淡写,事实上这个“简单”学问可大了,一般教授的报告是写在纸上交到教务处去便,最多请你解释一下报告的主题与大纲重点,证明那厚厚的一大叠不是你花了三天三夜去东抄西凑来的。
可是这位红牌大教授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你不能站在位置上随便说两句混过去,得跑到讲台前面去“报告”你的报告,自然,你没有办法用念的,因为你的报告老早就交出去了。
而且,你绝不能乖乖听他的话简单说几句就一鞠躬下台,得洋洋洒洒说到口干舌燥跟他要水喝,|奇…_…书^_^网|声音也不能比他小,还要小心应付他有意刁难所提出的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否则他会毫不留情地让你抱个回去练瑜伽,这堂课学分你就甭想拿到手了。
“咦大家都很害羞是吗好吧那就由我来指定了,我看看,嗯……啊就那位,第二排最右边,两手掩着耳朵不乐意听我讲课的那位小姐……”
咦第二排最右边,两手还掩着耳朵桑念竹蓦然惊喘一声,差点昏倒。
是她?
“教授,我们是同一组报告,相信由我来作说明会更恰当。”赶在桑念竹昏倒气绝之前,李亚梅赶紧自告奋勇地充当炮灰。
“是吗”魔鬼教授嘲讽地连哼两声。“既然是同一组作报告,为何不能由她来说明”
“因为她胆子比较小,所以……”
“胆子小就不要来念法律系,想念法律系就要把胆子练大,否则如何为人出庭辩护”
“念法律不一定要出庭辩护,成为法律顾问也是一种出路。”
“想作法律顾问就不需要来上我这堂课,特别是……”魔鬼教授轻蔑的眼斜斜地盯住桑念竹。“她也不想上我的课”
“我……我……我……”除了“我”之外,桑念竹无法吐出半个字为自己辩解,只能惊慌地拚命摆手摇头。这会儿耳膜已经不算重要,保住小命更要紧
魔鬼教授两眉一耸,“你想否认吗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咦”凌厉的视线突然拉向桑念竹侧后方,“你举手是有什么问题吗或者你也想来个英雄救美,挺身为她辩护”
“不不不,我是有问题想请教授指导。”
咦听这声音……桑念竹与李亚梅不约而同的愕然回首——斯文的五官,温雅的笑容,席地坐在阶梯上的人不是于培勋是谁
他来干什么
“有问题待会再问,”魔鬼教授傲慢地摆摆手。“现在我……”
“那怎么行”于培勋看上去除了无辜还是无辜,“学生缴了学费来这儿学习,教授怎么可以剥夺我们求知的权利”
“我只是要你等会儿……”
“要是一等等到了下课,我还问谁去”
“下课后再……”
“我下堂还有课,教授愿意等我上完课吗”
魔鬼教授窒了窒,“你可以到事务所来……”
“好让教授多赚一笔谘询费”
整间教室上百多人霎时充满了无数惊喘、抽气声,还有“他是白痴吗”、“他死定了”、“准备棺材吧”的窃窃私语与同情目光。
而魔鬼教授也正如众人所料般骤然脸色一寒,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冷酷,与他在法庭上准备一举击溃对被告不利的证人时的严厉神情一模一样,口气则相对的化为一摊温水,十分和蔼可亲,柔和的编织出一个温柔的陷阱——黑寡妇的活陷阱。
“我当然不会额外收费用,不过,既然你这么急着问问题,想必这个问题一定很重要,好吧我愿意先听听你的问题;来,你说吧”很显然的,他的矛头已经转移了方向,准备好好修理修理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学生了。
顽皮的视线溜过来,于培勋先对桑念竹挤了挤眼,再收回去一本正经地提出问题。
“请问敦授,身为律师是伸张正义重要,还是赚律师费重要”
“自然是伸张正义重要。”魔鬼教授凛然一副正义之神舍我其谁的摸样。
“哦也就是说……”于培勋很夸张的摆出恍然大悟之状。“如果你明知道被告是有意杀人的,便绝不会因为被告的父亲是帮你坐上皇家大律师宝座的至交好友,而出卖你的人格与良心,硬是接下案子为那个该死的小畜生脱罪罗”
这种问题听起来实在不晓得重要在哪里,甚至还有点奇怪,四周众人个个都很捧场的挂上莫名其妙的表情,唯有魔鬼教授仿佛刚发现老婆偷人似地脸色惨然变绿。
“你……”
“即使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午夜里,”于培动还没有说完。“被告的父亲跑到你家里去哀求你,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他,甚至还愿意跪下来求你,你还是会坚持正义必须获得伸张,绝不会因此磨灭良心,罔顾被害者无辜被夺去生命的冤屈罗”
“你……你……”魔鬼教授额上开始沁出颗颗豆大的冷汗,两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更不会以区区一百二十万英镑就贱卖了你的人格罗”
魔鬼教授瞬间变身为老鼠教授,一声不吭地转回到讲桌前手忙脚乱的整理资料。
“我临时想起有点事,这堂课另外找时间补”大嗓门也变成老鼠吱吱叫。
“啊,请等等,教授”于培勋慢吞吞地站起来,将手放在桑念竹肩上,“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的胆子确实很小,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往后希笔大教授多多……咳咳,“指导”。”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红牌大教授转挂黑牌落荒而逃,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了”桑念竹困惑地问。“还有,你怎么来了”一般他都是到宿舍找她,或者在教室外面等她,从来没有这样直接闯进教室里来过呀
于培勋不作回答,微笑着将半边屁股靠上桌面,泰然自若地反问:“没课了,去喝下午茶吗”
数天前,他陪桑念竹去旁听大律师所辩护的杀人案审判结束后,大律师离去时不小心掉了文件,在他顺手捡起来交给大律师时,彼此的手也无可避免的有了片刻的接触,当时他心血来潮稍微“看”了那位大律师一下,才得以知道会有今天这种状况发生,而且桑念竹还会被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律师侮辱到令人想跳楼的程度。
他怎能让桑念竹遭受到这种委屈呢
所以他来了,先杀大律师一个措手不及再说
当然,大律师是可以抵死不认,甚至反咬一口人家毁谤,但头一回做这种事就被人家抓到小辫子,他绝不可能毫不在意,更担心人家若是真的握有真凭实据的话——譬如录音带之类的小玩意儿,他辛苦保持至今的清白纪录必然毁于一旦。
所以大律师只好夹着尾巴落跑了
“你好像很闲耶”李亚梅揶揄道。
“哪会,我都是在家工作,时间差不多了才出门。”于培勋无辜地断然否认。
“而且只要我有足够的时间,就会回学校去旁听一些课程,譬如电脑工程学或国际商事法、心理学等等。”前者是为了自己,后者是为了应付威迪生的工作。
“牛津”李亚梅眨着眼问。
于培动耸耸肩。“也不一定,不过多数都是回牛津,那里我比较熟。”
“是喔……”李亚梅上下打量一眼他那身又矬又俗的中古“包装”,还拖着一双上古牌球鞋,她不禁喟叹地摇摇头,再偕同桑念竹起身。“真看不出来你这种人居然是牛津毕业的,还是博士呢”
他“这种人”
讲得好像他是刚刷完厕所出来的清洁工,请问他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于培勋纳罕地低头看看自己,再接过来桑念竹的课本,然后揽住她的危,夹杂在离开教室的人群中慢慢往门口移去。
“我这种人又是哪里犯着你了”
“一点牛津人的气派都没有”李亚梅在后面咕哝。
“哦,那么再请问一下,牛津人的气派又是怎样”
“呃,这个嘛……”李亚梅抓抓头。“你的口音确实是很像啦外表也够斯文,可是……可是……啊对了,人家不都说牛津人有一种贵族绅士的优雅风度吗你的翩翩风度到哪里去了度假”
“贵族绅士”于培勋两眼一翻。“抱歉得很,那是傲慢,那种把你当蟑螂一样踩在脚底下的傲慢,许多牛津人都有那种自大作风,典型的英国人心态,你欣赏”
“咦是那样吗”一出教室,于培动便加快了脚步,李亚梅忙追上去。
“啊你们要上哪儿”
“喝下午茶。”
“我也要去”
“好,我请你,你自己出钱”
“欵”
牛津人都这么小气吗
一如以往,在十一月中下旬左右,牛津街、摄政街、庞德街、科芬园等处的街道商店便开始摆设出应景的装饰,而后在盛大的点灯仪式下,横跨整个街道的缀饰灯瞬间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一举驱走笼罩在伦敦冬天里的阴冷与忧郁,正式宣告圣诞节的序幕已开启。
无论天气多阴细雨不止,伦敦的圣诞节依然是如此光彩夺目。
此外,除了悬吊在街道上空的灯饰和炫丽的橱窗设置,各家商店与百货公司也都极尽所能地装饰门面,并挂出了减价牌以挑逗人们的购买欲——这就是伦敦的折扣季,将会持续到一月底,也是于培勋最爱的“季节”,不管是什么店或公司,甚至超级市场,只要一摆出折扣牌,他一定抢第一号——除了殡仪馆。
叩叩叩——
正在电脑前专心工作的桑念竹闻声回首,却只见到一个百货公司的纸袋搁在门边,门轻轻阖上,外面始传来于培勋的声音。
“哈维尼可百货公司女装才三折,不买可惜,你先试穿看看,我下楼做饭。”
天气越冷,于培勋就越常跑到宿舍来做饭给她吃,说是冷飕飕的天气最适宜吃热呼呼的中国菜,而且自己煮又便宜又好吃,他说的也没错,只不过他的手艺居然比她好,这点实在是令她感到十分惭愧。
桑念竹过去拿起袋子一看——又是给她的衣服。
自从得知她的衣物不多,并且都是她妈妈遗留下来的旧服饰之后,他就常常藉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买衣物给她,而且他自己的衣眼有八成不是二手货就是地摊货,但买给她的衣服即便不是高档货,也绝不会是跳蚤市场的二手货或便宜货,特别是折扣季开始之后,他买的更都是百货公司的高级服饰。
将袋子紧抱在怀里,她觉得鼻头酸酸涩涩的,想哭。
他太宠她了
而楼下,于培勋一进入厨房,甫脱下大衣,一大票人便彷佛潮水泛滥一样涌进来淹没了整个厨房。
“我负责准备餐具”
“我帮你切菜”
“洗碗盘交给我”
“那厨房善后就是我罗”
大家自动自发来报到,目的只有一个——分一杯“羹”。
“是不是要煮前天那个什么老肉”
“咕老肉啦,笨蛋”
“昨天的粉蒸肉才好吃呢”
“沙茶牛肉更辣得过瘾”
简直不敢相信
从第一回开始,就有人自备盘子汤匙来分一口菜、喝一口汤,而后逐渐的,留在宿舍里吃晚餐的人越来越多,只要他一进入厨房,个个都立刻跑来躲在门后排队等待开饭,一上菜即一声不吭地自己拿碗筷坐下来大吃大喝,每一个都是自动自发的乖小孩,努力“刷”干净每一个盘子,以便将不浪费、不糟蹋食物的优良习性发挥到最高境界。
起初,为免桑念竹为难,多花点钱费点力再添两道菜也是无所谓啦但此刻,他相信公寓里所有的住宿生全都来了,甚王还包括一些“恰好”来访的朋友,起码有十几二十来个人吧
他们是“吃”定他了吗
“请问我是你们老子吗还得做饭喂饱你们所有人”一把米欐下去不晓得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