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第1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些事裴长歌不会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同指婚这件事又是否有关?
永安侯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叶”字。
青瑛长公主去世后,叶家也隐隐有了颓势。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没过多久叶家就有了一位公主。
皇亲二字,仍旧牢牢地在叶家头顶上闪耀。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裴家才不该同叶家结亲。裴长歌一旦成了叶崇文的女婿,那么裴家势必也就自然而然被分配到了太子那方。
墨汁淋漓。那个“叶”字被他大力涂抹成黑乎乎的一团。
永安侯骤然发火,将手中沾着墨汁的笔往地上重重一掷。
几乎是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裴长歌进了门。
永安侯一见他,便忍不住要骂,却在目光触及他眼角下的那颗殷红泪痣时,顿住了。他杀过的人那般多,沾在他手上的血也那般多,可每每见到幺子眼下那颗红如血珠的泪痣时,他便会恍恍惚惚觉得手上有火在烧。
这辈子。他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天下,唯独对不起那两人……
这般想着,面对裴长歌的时候。他那冷硬的心肠不由又软了些。
“你昨日可是进宫见过皇上?”手在书案上轻声叩着,永安侯沉声问道。
裴长歌不动声色地走近,道:“是。”
永安侯见他神色如常,自己却是一口气憋在那无处可出,语气不由加重:“同叶家的这门亲事。可是你提出的?”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儿子同皇上走得近,近得叫他一想到便会心惊胆战。比起和他的关系来,小九同承祯帝的感情倒更是父子!
“既是指婚,自然是皇上的意思。”裴长歌老神在在,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永安侯却是不信,恼恨地一拍书案。冷哼一声道:“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的意思,他怎会先不知会我一声便下了旨?”
姜虽是老的辣,偶尔却也会有意外出现。
如今的裴长歌对于永安侯来说。大概便是这样一个意外的存在。因为一看到那两个孩子的脸就会想起当年叫他痛彻心扉的那一幕,老八生来目盲,倒也罢了,只要不盯着眼睛他总还是能维持一个正常父亲的样子的。可小九这孩子,不论是脸也好。眼神也好,都那般叫人眼熟。明明已经极努力地去将记忆封印。却总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喷薄而出。
当年的那件事也罢,这两个孩子也好,都是他的错……
“你如今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往后是生还是死皆是你的命!”永安侯背过身去,眼睛盯着墙壁上的那副布阵图,似感慨又似无奈地说道,咬字却是一如既往的生硬艰难。
裴长歌见他竟然没有发难,不由有些困惑。
自他有记忆开始,他便觉得父亲不喜他。明明那样疼爱八哥,却一点也不喜欢同八哥生得一模一样,却有着健康身体的他。
直到九岁那一年,他无意中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也终于明白,为何母亲看向他跟八哥时的眼神总是带着别样的意味。
亦是那时,他骤然发现,这偌大的裴家竟是全然没有他跟八哥的容身之处。然而有些事,他依然选择了死死瞒住八哥。目盲心善的八哥,绝不该知道那些事。
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就好。
这大概也是当年那人决绝抛下他们时心中所想吧?
背上的大片刺青陡然间灼灼发热,自那年归来后,他便开始相信这幅图是活的。
秘密其实从一开始就该被他独自当成苦果囫囵吞咽下。老天不想让八哥看到这世间的肮脏,才会夺去他视物的能力。一定是这样的……
裴长歌看着眼前日渐老去的男人,垂首道:“父亲合该如此。”
“滚出去!”永安侯勃然大怒,蓦地转过身来厉声让他滚。
裴长歌收回视线,一言不发便出了门,只留下面色铁青的永安侯两手撑着冰冷的书案,浑身颤栗。他明明那般担心他,人到了眼前,却连一句服软的话也说不出。
永安侯力竭般瘫坐回了椅上,叹息般吐出一个名字,“阿玉……”
而此时裴长歌早已快步离开了书房,只要同永安侯呆在一处,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些未曾经历过的事来。明明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事,却似乎全部历历在目。
沙场、鲜血、嘶吼、眼泪。
一切的一切,都叫他不得不避开自己的父亲。
“叶葵……”行至半路,他慢慢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有些昏暗的天,拧着眉念起了叶葵的名字。脚步凝滞,他忽然又呢喃道,“小叶子……”
明明是一个人,这般唤来却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忍不住想笑,多年后当他已经开始能领兵杀敌的时候,他有一日蓦地想起当初离家时被陷害,而后同叶葵一道逃离时的情景来。那时他以为叶葵是恐惧,可现在想来那丫头在看到他杀人后的神情分明是震惊而非恐惧。
她是在奇怪他如何敢杀人?
脚步又快了起来。
“九爷,燕草姑娘想见叶二小姐。”秋年悄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裴长歌闻言沉吟道:“或许是时候去一趟叶家了。”
这件事,他做得太突兀了。
自那一年回来后,他便犹如步步踩在碎冰之上,恨不得每一步都思量到极致才敢迈出脚去。可这一回,他莫名慌了神,不管不顾说出了这样的话,甚至不惜答应了承祯帝的条件。幸好,他尚且还有一丝理智存着。
婚期还有一年多的日子,这一年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计。这步棋,终于也勉强算做是缓兵之计了。
只是事到如今,他必须想法子亲自见叶葵一面。指婚的事也好,燕草的事也罢,都是不得不解释一番的事。
“也不知她接到圣旨时,是何反应……”裴长歌嘟囔了句,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担忧,没有一丝丝往常的镇定自若跟杀伐果断。
秋年打量着主子的神色,心里已有了定论。
可他的主子却显然还未曾想到那去。
其实何止裴长歌未曾想到缘由,叶葵更是一头雾水。宫里来的人走后,叶家就如同水入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了锅。杨氏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嫉恨,简直要冲着贺氏跟叶崇文的脸吐口水一般,口沫横飞地道:“你们可真是能耐!前脚刚将我女儿的胳膊给砍了,后脚便能为女儿寻这么一门亲事!实在是欺人太甚!”
叶崇恒亦被那则圣旨吓得失魂落魄。
原本他的女儿是要嫁给太子的!虽然只是个侧妃,可等将来太子继承大统,这后宫还能缺了她的一席之地?
到那时,什么庶出嫡出,他总该要翻身了!
可如今倒好,事情竟然成了如今这幅模样。难道要让他就这样看着叶葵那臭丫头好好地嫁入裴家去?可不想又能如何,这事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不嫁,那便是抗旨不尊!
“二弟,这事你倒是同我们解释解释!”叶崇恒眼神怪异地看着叶崇文,咬牙切齿地道。
叶崇文却根本没有心思理睬他,只将视线牢牢地落在了叶葵身上。
他不由对自己这个女儿另眼相看起来,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他哪里还能发落叶葵一根头发?
世家结亲便是联盟。
同裴家联盟,他倒还真是从未想过。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事情大抵也没有那么糟。女儿为何要娇养?那自然是因为女儿身上同样肩负着兴盛家族的担子!
若是没有这一旨婚事,恐怕叶葵是逃不开这桩祸事了。
那他的这个女儿便等同于废了,可如今还有这样的用处,怎能不叫他欣喜。
要知道,裴家手里可有裴家军呢!
146 心思浮动(二)
当初新帝初承大统,内忧尚未解,外乱已四起。
西北边界的游牧民族,南疆一带的小国,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大越这块肥肉口涎直流。
然而这样的内忧外患下,承祯帝仍旧在登基不过一年之际,便以极其凌厉的姿态清扫了大越内患,熙承元年初冬时节又提了永安侯为主帅,萧云娘的父亲萧盛为副帅出征南疆。
可这一仗,足足打了三年有余。
报喜报忧的折子不间断地如同雪花一般飞向承祯帝的书案。
熙承四年,大越终于大败南洌Ч箱'王带着其十七个子女自刎于南洌竦睿兰湓傥弈箱'国。永安侯裴翡同副帅萧盛班师回朝。
同年,西北边界众多游牧民族被其中最为强大的一个部落接连吞并,史称阿莫比的部落终于出现在了大越众人面前。
熙承五年,永安侯裴翡同萧盛将军再次携手出征。
阿莫比就此蛰伏。
裴家军跟萧家军名声大震,名扬大越。
然而,只一年工夫,萧盛便因大肆敛财,贪赃军饷之名与其二子尽数被诛杀,家财尽数充入国库。从此,凤城再无萧家。风光一时,也不过终究只是一时罢了。
裴家也就是从时候开始日渐低调的吧?
若非蛰伏已久的阿莫比重新开始蠢蠢欲动,永安侯的第九子裴长歌以十六之龄大败阿莫比第一猛将,裴家大抵也不会重新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回归到众人的视线中来。
叶崇文默默想着那些往事,突然间脑中似有灵光闪过。
额头上刹那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竟然将皇上的用意忘记得一干二净!
少年将军,又是那样的人品相貌,妇复何求?为何皇上会为叶葵这个乡下回来的丫头指婚?若说是因为他的身份的缘故,叶崇文却是不信的。区区一个太傅。哪里比得上裴家那样手握重权的人家?
这般想着,额头上的汗珠不由越沁越多。
皇上这是贴了心要帮太子殿下一把,还是想要将他们同裴家捆绑在一处,有朝一日可直接一网打尽?
圣心难测,简直防不胜防!
他蓦地又无力了起来。何况一想到要跟裴翡那只老狐狸做亲家,他便觉得浑身不得劲。裴翡的儿子,那自然也是只狐狸!可不论他如何想,事已至此,自然是只能默默等着婚期到来,将叶葵那丫头当成祖宗般给供起来才好。
到了这个时候。叶崇文差不多已是妥协,可贺氏却是恨得牙痒痒,头晕眼花不知如何是好。
若说她还能在什么地方下死手收拾叶葵。那自然就是婚姻大事上了。可现在倒是好,什么婚姻大事,便是叶葵明日就要嫁人,她也只能笑着送她上花轿!
既是指婚,贺氏当然不敢明面上说出自己的心思。只好在心中放肆地将承祯帝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好的皇帝不做,成日里学着人做什么媒婆,这手都伸到大臣的家中了!
然而此刻并非只有贺氏一人抱着这样的心思,杨氏心中亦是这般想的。
甚至于,她远比贺氏骂得更狠。
嫉妒……嫉妒……
要命的嫉妒之火几乎将杨氏的心都给烧出一个洞来。明明她的女儿才是凤城第一美人,明明她的女儿才是应该嫁得好的那一个。凭什么如今她的女儿只能缺了只胳膊躺在床上,二房的女儿却能嫁个这般好的人家?
“二弟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恐怕咱们这事还是不能完!”叶崇恒冷声道。
叶崇文眉头皱起。道:“大哥真是说笑,如今是皇上亲自指婚,难道要我给裴家送个缺胳膊的女儿去不成?”
杨氏迫不及待地插话:“那又如何?皇上可没说你闺女有几条胳膊几条腿!”
“好了!”叶老夫人终于听不下去,出声喝止,“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事已至此,谁也不准再说了!明烟的事。让葵丫头亲自上门去赔罪!”
杨氏一听便不乐意了,嘟嘟囔囔地道:“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可是一只好端端的胳膊,可不是根头发丝!单凭一句对不住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