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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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迷迷糊糊的,隐隐感觉有人在搬他的身子,却一丝力气也用不上来。这种感觉未免有些太古怪!他心头有惊惶掠过,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恐怕是被下药了。
是谁做的?
答案清晰可见。
除了叶葵,还有谁会这么做!
但她为什么这般做?
叶昭身子无力,动弹不得,却能清晰地听到她们的对话。
“劳嬷嬷跑这一趟了。我原也不是个爱听戏的,索性便留在这陪着四弟好了。公主那便麻烦嬷嬷给说一声。”这是叶葵的声音。
随后又响起了一个苍老些的声音,“二小姐客气了,奴婢这便去。您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外头的人便是。”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响起,叶昭心一提。
这屋子里此刻应当只剩下了叶葵跟她那个同样心狠手辣的丫鬟。这种时候,难道她是要杀人不成?
脑子运转的似乎越来越慢,叶昭只觉得脑子里一团豆腐又似乎是一团烂泥,泥泞不堪却寸步难行。但他却还想的明白,叶葵不会杀掉他,起码不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动手!他的心略安了些。
那一点指甲盖大小的药粉已足够放倒叶昭。
床上的人安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秦桑皱着眉头略带不安,“小姐,他身子这么弱,会不会出事?”
叶葵嗤笑:“再弱也不是纸做的人,浸水便化。”
秦桑干笑两声,推开门出去寻人了。
见到那温老板的时候,他刚下台,戏服才换下,脸上的粉墨却还不曾洗去。
“温老板洗个脸,跟我去一趟吧。”秦桑双手抱胸。姿态桀骜。
温远皱眉,他虽因为一些事,不得已退隐了多年,但过去旁人见了他,那也都是礼遇有加,怎地如今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给他脸色看了!然而他不认识秦桑,张老板却是记得再清楚不过。恐怕就算秦桑化成灰,他也忘不掉了。
那把剑,如今还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呢!
“秦桑姑娘,这是叶二小姐要见我师兄?”张老板恭敬问道。
他特地强调了师兄二字。原是盼着秦桑能稍稍给几分面子,不要为难他们才是,另一边也是要叫秦桑知道。这位可不是之前的那两个人赔些钱便能了事的!
可秦桑若是买他的面子,此时就不会站在这了。
只见她一挑眉,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道:“张老板好记性!我这么个丫鬟的名字您倒是也记得清清楚楚。没错,我家二小姐说温老板唱的好。要给赏钱!”
赏钱?
张老板面上还笑着,心里已苦成了一泡黄连水。
秦桑夸他好记性的那句一语双关,他哪里能听不懂!姑奶奶哟,她这是说若是他不让人跟着她去,她还敢动手啊!
“师兄,既如此。你便去瞧一瞧吧?反正下一场也没你的事。”张老板无法,只得去劝说起温远来。
温远知道做人难,做他们这行的更是要看人眼色。只得应下了。
可跟着秦桑到了地方后,他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道:“这位姑娘,你家小姐让我来此见她,怕是不妥吧?”
他已经三十好几。生得却是俊秀如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此时心里已经隐隐怀疑这位叶二小姐是看中了他的皮相了。
这话若是被叶葵听到了。只怕要呕出一口血来。
但他不说,她们自然也听不到。秦桑也明白这被人瞧见了绝非是什么能摆在台面上的事,但原本她们做的就不是什么好事,还在乎什么狗屁闺名清誉的!何况叶葵早就同她说过,她没嫁人的打算。
“温老板怕什么,你的年纪都快同我家小姐的爹一般了!”秦桑脚下不停,领着他进了个屋子,嘴里不饶人地说着话。
温远一听,气得脸色发青。
他向来自视甚高,被人嫌弃年纪大,可还是头一着!
花梨木的圆桌不远处是架屏风,花鸟繁杂。温远兀自坐下,盯着屏风看了两眼,便看到后头出来个眉目如画的少女。
嘁,这种地方,又是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还说不是看中了他?
温远心下得意。
叶葵有些厌恶地看着温远脸上神色变幻,光看温远便能知道,贺氏年轻的时候绝没有什么好眼光!
“温老板?”叶葵佯作惊喜,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温远喜上眉梢,全然忘记了如果事情真同他想的那般,若是被人发现了会是如何,“叶二小姐。”
“听说温老板是幽州人士?”
温远一怔,“是……是幽州人……”
他离开幽州已有十数年,怎地这位叶家小姐却会知道?
叶葵笑吟吟,继续道:“那么温老板定然也知道幽州贺家吧?”
贺家?
温远脸上的笑意一僵,突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
“在下虽是幽州人士,但自小便在外讨生活,倒是算不得幽州人了,这贺家我也是未曾听过。”温远强自镇定,扯着谎。
可对面的素衣少女却像是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兀自问道:“想必温老板定然也不会不认识贺家的小姐了?”
温远倒吸一口凉气,霍然起身,身下的凳子重重摔倒,发出“砰”一声重响。
114 楚歌欲起
“不、不认识……”温远清俊的脸上露出了无法掩藏的慌张之色,口中吐出的字句亦是磕磕绊绊。
屏风后的叶昭意识清醒,早已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了个清清楚楚。温远这句“不认识”一出,他心中便立时有了不妙的感觉。
若是真不认识,他怎会陡然间慌张起来?
这般否认,便是承认了!
然而谁都知道的道理,温远却慌张得彻底忘了个一干二净。他拔脚便要往外走,眉目间尽是焦躁,“晚些还有一出,叶二小姐若是无事,恕在下先行一步。”
叶葵坐在那纹丝不动。
秦桑却已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她的剑。
“二小姐这是想做什么?”温远瞪大了眼睛,踉跄着往后退。
叶葵笑得眯起了眼睛,犹如只狡猾的狐狸,“温老板急什么?时间还多着呢。不知温老板可知道如今叶家二房的夫人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温远死死盯着秦桑手中的剑,脖子发寒。
叶葵轻轻叩着桌面,语气肯定地道:“不,你知道。”
温远便是再傻,这时候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立刻便不愿意再听叶葵说下去。他咬着牙看了看秦桑面无表情的脸,心道她们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手杀了自己才是,干脆冲出去就是了!
心念一动,他的脚已经开始往前迈,却又生生被叶葵的一句话给逼了回来。
叶葵歪着头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口中的话却是再明白不过,“你只要敢再往前走一步,我便敢叫你立时人头落地!”
话音落,秦桑的剑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二小姐。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般做?”温远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音。
叶葵哈哈大笑:“我方才说了这许多话,温老板难道现在还不明白我是为了什么?”
温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急急辩驳:“二小姐定然是弄错了什么事,我不过就是个唱戏的,哪里会同叶家的夫人有什么干系?”
他才到凤城不过半月,自然不清楚叶家二房的夫人是谁,只不过是叶葵方才提起,他便下意识分辨而已。可谁知道,这话落在了叶昭耳朵里。就成了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会没有干系?”叶葵不赞同地摇摇头,“温老板同我母亲可是关系十分不一般的旧识呢!”
母亲?
温远一愣。又想起先前叶葵不停地问起幽州的事来,渐渐地将事情都串联了起来,迟疑着道:“叶夫人莫非出身幽州贺家?”
叶葵霍地重重一拍桌子,吓得温远一颤。
“温老板!你既已离开幽州,我母亲亦嫁入贺家十数年。你如今为何还要回凤城来?”叶葵脸上笼上一层薄怒。
温远登时想起了一桩事。
他来凤城一是因为接到了自己师弟的信,二是因为他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十分不得了的消息!
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当年是否真的有做过那样的事,但空穴来风,事必有因。若是真的,他当然想要看上一看,若是假的。自是什么都不会变。
“二小姐为何这般问?我不过是来投奔长生班的而已。”温远愈加慌张起来,其实十几年前他曾来过凤城,也见到了那人。但他却直到今日才知道那人便是叶家的当家夫人。
若是早知道,他当日绝不会去见她。
不不,温远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这些事眼前这位二小姐如何会知道?
“温老板,十二年前你其实曾到过凤城。是不是?”
温远心神一震,这叶二小姐怎地什么都知道?
“那你可曾记得。十二年前你都做了什么?”叶葵循循善诱,一步步将他往那个早就挖好的坑里推去。
温远汗如雨下,背心湿了一片,颤着声强辩:“十多年前的事,我哪里还能记得!”
“是吗?”叶葵眼睛往屏风看去,“不知温老板可知道,家弟今年正巧十一岁。”
有些话点到即止,却已足够发人深省。尤其对温远这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屏风后的叶昭已能睁开眼睛,却仍旧无法出声。他甚至能感觉到屏风另一侧叶葵带着嘲讽笑意的目光。她这是在告诉他,贺氏极有可能同这个戏子有染,而他也极有可能并非是叶崇文的儿子,而是这个叫人厌恶的戏子的种!
叶昭头一回希望自己是个蠢货,若他什么也听不明白,该有多好?
可事实上他不但懂了叶葵的话,也懂了她的意图。然而明明知道她这般做,又故意当着他的面同姓温的戏子说这番话,都不过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罢了,可他竟然真的无法将那个念头抛之脑后。
他已经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假了!
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论如何,他都该坚信叶葵说的那些话是假的才对,可叶葵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条理分明,甚至于连时间都如此明确。更有甚者,那个戏子竟然没有继续反驳下去了!
事情再也无法叫人忍受,他想出声,嗓子眼里却像是堵着团东西,费尽力气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屏风另一侧,叶葵默默掐算了下时间,算着叶昭应当快要苏醒,有心再加把力,“温老板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你不该出现在凤城,更不该同叶家的人来往。”
温远不知在想些什么,怔怔地道:“叶少爷可是出生于秋日?”
叶葵沉默片刻,道:“四弟是早产。”
早产?
温远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听说是早产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也并没有否认,这便说明,若非早产,便该是秋日出生才是!
莫非,那位叶家四少爷,是他的儿子?
事情骤然大不同起来!
他远上凤城,便是因为日子穷困潦倒无以为继,所以在接到师弟的信后,便收拾了东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可如今,他竟然有个儿子在叶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里,这难道不是捞钱的好机会?
温远面上神色变幻,尽数落在了叶葵眼中。
她暗自冷笑,若非一开始便调查清楚了温远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恐怕也不会大费周章将人弄到凤城来了。
在知道他是长生班班主的师兄后,这场局就开始布了。何况,贺氏十二年前竟然跟温远见过面,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会放弃。贺氏的软肋是叶昭,她自然就该想法子将这根骨头折断了。
“二小姐的话我明白了。”温远镇定了下来,声音亦平稳了许多。
叶葵闻言便明白他这是心中有了计策了。
不论他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