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察觉怀里的剧烈颤动,忙摸向那团毛茸茸的事物,此刻又是白光一闪,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是一只小白狗——不,是那只小白狐!
她不会认错的,那只小白狐小巧干净,尾巴像是一大团轻软的雪白羽毛,此刻拂在她鼻子前,又搔得她酥痒不已,差点就要笑出声。
“你……”她惊讶地抱它坐起来,不断地抚摸它那柔滑的细毛。“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石伯乐抓你来的?”
当然不是!呜呜,吓死了,我最怕打雷了,一打雷就现出原形了。
“别怕,别怕,你抖得很厉害啊。”她将它紧抱在胸前,以自身的温暖去安慰那抖动的小身子,柔声安慰道;“不怕了,打雷没什么的……”
轰隆!轰隆!连续两声雷鸣震得他四蹄乱爬,又往她怀里钻去。
呜呜,天一打雷,脑袋就空白了,法力也跑光光了。
“这么怕打雷啊?那你住在山里怎么办?”她不住地抚摸它。“不过,你那里有同伴吧?有伴就不怕了……”
她想到了自己,手劲缓了下来。
只身一人待在石府,想说心事也没有对象,她甚至不敢诉诸纸笔,就怕被石伯乐看见,这种孤寂的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大雨急遽而下,声势浩大,雷霆万钧,啪答啪答地打在屋瓦上。
她彷若被大雨包围,找不到出路,惶然无助,更添孤寂。
柔儿,怎么发呆了?他抬起头来,望向那张略带忧伤的脸孔。
“嘘,我得小声点,不然会被外面那个人听到。”她摸摸它的小头颅,以脸颊蹭了蹭他柔软的狐毛,像是在安慰自己似地低声道;“不怕了,打雷不怕了,真的没什么好怕的,要不我明天带你回姑儿山?那里好清静,没有烦恼的事情……唉。”
柔儿,你在烦恼什么?
“可他一定不会让我走的。好奇怪,回江汉之前,他是那么坏,怎么在山上摔一跤,人就变得像孩子似地?”
抱着小白狐,她竟当它是个伴儿,咕咕哝哝跟他说起心事来了。
“我本来很讨厌他,非常讨厌,可是现在……”她抓抓它的耳朵,不觉绽开微笑。“呵,你的耳朵好软,这样摸着舒不舒服呀?”
当然舒服了,唉!当石伯乐让你讨厌,我选定当回狐狸快活些。
“你知道吗?我没办法去讨厌一个总是笑呵呵的大婴儿,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会帮助穷人,关掉妓院,学习本分做生意。也许,他真的改过了,可就算他变好人,我也不可能喜欢他的。”
说着说着,她也觉得自己颠三倒四,既没办法讨厌,也不可能喜欢,却又想多看一眼那对纯然黝黑的童稚圆眸,还想帮他盖被子!
“哎,不说了。”她将它举抱到眼前,拿鼻子蹭了蹭它的小鼻头,笑道;“我怎么回事?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又听不懂。”
呵呵,软呼呼的小鼻子呀,柔儿,你好香,我要用力闻闻。
“我不想骗人。一开始是勉强喊他相公,”她又将它抱在臂弯里,任它攀爬在她的肩头,还是自书自语下去,“我以为我能改变他什么,其实是他自己改变的,我顶多帮他拿点主意,可他有的是能干的掌柜和管事,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呀……”
对喔,黑白无常不追你了,要不是上回被蛇咬了,我旱该送你回家了,早走晚走还是得走,可是,好像有点舍不得耶……
雷声轰轰,雨声淅沥,雨打荷塘,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圈圈交错,晃漾出数说不尽的小小波涛。
曲柔摸摸自己的心跳,却是摸不出自己的心思,兀自发呆,忽尔脸上温热微痒,那熟悉的感觉令她轻轻笑出声来。
“舔我?”她任它的小狐头到处乱蹭乱嗅,闭起眼睛,感受小舌在她脸上柔柔地、慢慢地舔着。
有点痒,但很舒服;那条狐狸尾巴轻轻地在她颈边摇呀摇的,她仿佛飞上了云朵,轻飘飘,无拘无束,所有烦心事都懒得去想了。
“唔,我有些困了。”她抓住被子,想要蒙头就睡,又用力拍拍额头,力图清醒。“你等一下,下雨天凉,我去帮他盖条被子。”
我就在这里呢,我跟你盖同一条被子。
她终究不敌它温柔的催眠,眼皮沉重无比,很快就跌入了梦乡。
他咬起被子,密密实实地将她盖妥,再轻巧地钻进被子,窝在她的肩颈边,舔了舔她那柔嫩的脸蛋,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管他打雷下雨,只要伴着柔儿,他什么都不怕了。
一人一狐体温互相偎依,在甜美的梦境里,有了彼此。
第五章
她一定是做梦了,小白狐怎会出现在石伯乐的房间里呢?
可是——她凝视搁在帖子里的一根毛发,以指腹轻轻捻了一下,这么柔软、这么雪白,她似乎还可以感觉它卧在颈边,那种带点憨奶味的毛茸茸温热感……
“柔儿,我们可以走了。”身后传来石伯乐的声音。
“喔!”曲柔慌忙将帕子折好,贴身藏在怀里,若无其事地回头笑道;“相公,事情都处理好了?”
石伯乐从账房走出来,笑眯眯地道;“南大街那排老房子破破烂烂的,一下雨就漏水,你说看了碍眼,我就叫人拆了。”
“虽然你是地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这样一来就有很多人没了房子住,准备要餐风露宿了。”
“这还不简单!那群北方逃难的乡亲养好了身子,开开心心回家去了,西郊宅子又空下来,我让南大街的父老兄弟去那儿帮我看几个月的园子,等新房子盖好了,他们也差不多可以回家过中秋了。”
“你可不能涨租金喔。”
“我钱很多了啦,要赚就赚大钱,不赚这一点蝇头小利。”
“多谢你,相公。”曲柔语声微微哽咽。
她诚心诚意为老百姓向他道谢。这些日子以来,只要她提出建议,他皆欣然接受,而且雷厉风行,立刻交办下去。
江汉城的百姓纷纷传颂着,小恶魔石伯乐发善心、行正道,甚至相貌也跟着改变,现在的他容光焕发、笑容可掬,简直成了小弥勒佛了。
“哈,谢什么!”石伯乐摸摸她的头发,跃跃欲试地道;“石家产业那么多,又黑又乱的,趁我还在的时候整理一下。”
曲柔不明白他说的什么“还在的时候”,正待问明,石伯乐又转头招呼道;“对了,杨西坡,明天请江汉城所有做毛皮买卖的商家吃饭,都邀好了吗?”
跟在后头出来的杨西坡垮着脸道;“都邀齐了,全部会到。少爷,你放弃毛皮生意,将好处白白送给人家,还请他们吃饭?”
“你想想,如果你的皮给人扒了,那有多痛啊。”石伯乐不寒而栗,忙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无奈地道;“可毛皮保暖,天生注定作为衣裳的材料,我请他们吃素菜,讲讲道理,要他们留心,山里的狐狸野狼老虎兔子,有孕的、幼小的不抓,一年别超过某个数量……”
“少爷啊,人家要赚钱,哪管你这些无聊的道理?”
“一定有人懂得相公的用心。”曲柔低头扯扯石伯乐的袖子,又抬脸朝他笑道;“赚钱是长远之计,不能只看眼前。要是连小动物都抓的话,以后再也抓不到野兽,不只断了山里的生机,也断了生意人的生机。”
“嘿,柔儿,你是第一个懂我用心的人。”
“相公,我再也不穿皮衣皮裘皮靴,不用皮制的东西了。”
“好柔儿!”石伯乐笑呵呵地,也去扯她的袖子。
杨西坡忍着气,就看小两口扯来扯去,什么嘛!石家百年的产业就让这两个小娃娃当游戏玩,少爷摔糊涂就算了,好歹他身为大掌柜,有一定的决策份量,偏生少爷对小爱妾言听计从,该赚的不赚……
“杨西坡,你的脸怎么扭得像麻花糖?”石伯乐始终带着一张笑脸,又道;“明天我去拜会巡抚,你银子准备好了吗?”
“都用锦盒封好了。”哼,总算还记得正经事。
“嘿!他收了我二千两,就得答应我多开十条商船的营运权,外加辟筑一个石家专用的码头。柔儿,你说这笔生意划不划算?”
杨西坡气恼地插嘴道;“少爷,你这十条商船就自己经营嘛,何必又租了出去?赚租金不比赚来来回回的运货钱啊。”
“我不能什么都吃,会撑坏肚子的。江上已经有我石家八十条大船了,够了够了,多了这十条就分出去,有钱大家赚,皆大欢喜。”
“这又是少奶奶……”杨西坡斜眼瞪向曲柔。
曲柔故意不接触杨西坡的目光,而是望向窗外爬满青萝的墙壁,那儿淡淡的绿色,搭配地上数十盆柔白色的档子花,让本来是灰秃秃的泥墙中庭变得暖意融融,而且不只这块地方,石家和所属店铺四周皆遍植美丽花草,放眼看去,令人心旷神怡。
“柔儿好厉害呢。”石伯乐喜孜孜地道;“她以前就会帮她爹爹哥哥拿主意,女孩儿的心思细腻,想得长远……”
“幸亏少爷没将她送到艳香阁。”
“杨西坡,你忘了,现在不叫艳香阁,叫清香素菜馆。”
“少爷不如将这账房改成佛堂好了!”杨西坡仗着二十年大掌柜的身分,还是生气得拂袖而去。
“我拜的是玉姑仙子,不是拜阿弥陀佛。”石伯乐吐了舌头,瞠大圆眸。“柔儿,我们终于惹恼他了。”
“相公每年添他一万两银子,他还不满意?”曲柔笑问道。
“呵呵,只要他经手的帐务,每年总要顺道抹走几十万两,唉,一万两不看在眼里呀。”石伯乐倒也不烦恼,仍是笑嘻嘻地道;“他大权独揽太久,也是时候分摊给下头的掌柜们了。还有,龙虎狮豹也得让他们学点正经的营生本事,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当随从。”
谈笑用兵,看似游戏人间,随意玩弄石家庞大的产业,曲柔却看得出他是大智若愚,为家业打下稳固的基础,以待长长久久传给子孙。
他本来就是这么聪明的吧?她只需稍加指点,他即可触类旁通。但令她感到困惑是;为何一个人的性情竟能转变如此之鉅?害她越来越没办法讨厌他,也越来越无法虚情假意。
“相公想得很周全。”还是给他一个虚假的笑容吧。
“对啊,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大家才不会乱了手脚。”
“咦!”
“而且爹娘对我那么好,我离开之前一定要为他们积点福德。”
“离开?出事?相公你在说什么?”曲柔心中打个突。
“人总是有个三长两短……”
“相公,我不许你胡说!”
曲柔忽然慌了,他年纪轻轻,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怎会这样……她更慌的是自己不平静的心思。明明他是一个害得曲家破产、更逼她不得不和他一起“睡觉”的大坏蛋,为什么她竟会心慌……
不,不能原谅他过去的作为,她应该要讨厌他!
喊相公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和他爬树玩乐只是应付他的童心,帮他打理家业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受害——老天!她需要这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讨厌他吗?不能仅仅就是讨厌他这个带点憨奶味的大婴儿吗?
“狐不狐说都好。”石伯乐搔搔头,继续交代事情;“柔儿,叫你大哥不要再去借钱了,利钱的负担太重,我干脆将手上一笔江南丝绸生意转给你大哥,等他赚足了银两再拿来还我。”
“那时我就可以走了吗?”她猛然问道。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好难堪!曲柔好想一头撞死。她还在挣扎该不该讨厌他,他却像是玩腻了玩具的孩子,随手就将她丢开了。
“你爹娘昨儿个回城了,你应该回去见见他们。”
“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