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鸟事-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襄湘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天天光顾的菜市场,这里的小商贩跟襄湘关系不错,居然都围上来帮忙了。
黑脸小鬼一看行事不妙,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就跑。
“小狗崽子你往哪儿跑?”猪肉大哥一把采住黑脸小鬼的衣裳把他摁在地上。
“滚!放开你爷爷!”
“嘿!小狗崽子还会放狠话,等一会把你送进了局子,我看你还硬气不硬气。”
突然,黑脸小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狠狠地朝猪肉大哥捅去,猪肉大哥是个彪形大汉,平时一个人宰三四百斤的猪,是个练家子,一转身躲过了,扬起大巴掌扇了小鬼一个耳刮子,黑脸小鬼被打的嘴里鼻子里冒血,整个人摊在地上动不了了。
“这孩子没事吧?”猪肉大哥紧张的蹲下身子:“我看他掏出刀子吓了一跳,没注意劲使大了。”
“谁叫你们吓唬他要把他送局子,他急了能不掏刀子吗?”
“我没想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就是想吓吓他,谁知道不小心劲使大了……”
众人围着这孩子讨论怎么处置的时候,一个女人忽然尖叫了一声,她挤进人群,抱住那个昏了的孩子叫道:“阿生,阿生,你怎么了?醒醒。”
襄湘定睛一看,这女人不是那个叫周兰欣的吗?刚才还真么认出来,这女孩脱了校服和皮鞋就完全是另一个样了,哪有学校里清纯可爱的样子,一身灰不拉几的衣裳油腻腻的,脚上他拉着一双拖鞋,而且还抱着个穷小混混,以前听说她的父母都是干文职工作,在这种时代也算中薪阶层了,可是看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倒真不像有钱人家出来的。
“你们怎么我弟弟了?谁打的他!”周兰欣的声音尖酸刻薄,襄湘之前在学校碰到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你弟弟偷了人家钱,被我们逮住了,我们可没怎么他。”猪肉大哥说。
“你胡说八道!你说我弟弟偷了钱,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你们胡乱打人,你们赔医药费来。”周兰欣嚷嚷道。
襄湘蹲下身子给孩子量量脉搏,翻开眼皮和嘴唇看了看说:“没事,没事,没打坏,这孩子只是昏了,谁拿碗水来,一泼就醒。”
周兰欣这才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襄湘,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似乎她现在的样子让她十分丢脸,也不理她弟弟了,丢下男孩转身就跑。
襄湘看着跑远了的女孩黑线不止,没办法,打横抱起了黑脸小鬼带回了家。
王婆子泡了一碗糖水给小鬼灌了下去,又拿毛巾擦去小鬼脸上的血迹。
小鬼似乎是苏醒了,嘴唇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
“喂,你觉得怎么样?”
小鬼开始大吐特吐,小声道:“晕,呃——,呃——”
刚才灌下去的糖水又混着黄胆汁全吐了出来。
“哎呦!瞧你这小兔崽子吐得满地都是,待会我怎么扫啊?”王婆子抱怨道:“我说钰哥,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个脏猴子,也不怕弄脏了咱们的地。”
“学校同学的弟弟,他姐姐把她丢在了街上不管了,我只好把他捡了回来,等他待会好点了你给他做点吃的再让他走吧。”襄湘说。
晚上,襄湘下楼吃饭的时候那男孩已经不在了,襄湘也不知道那王婆子有没有安他说的给那男孩喂饱饭。晚上又吃的红烧猪头肉和炸黄花鱼,乡下女人没见过好东西,以为肥肉多,油多就是好的,天天做给襄湘吃,襄湘吃了这么多天,只怕立即就能多长个猪头出来。
“我说舅妈,您就不能换个花样吗?怎么天天吃这个呀?”
“少爷啊,您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啊,猪头肉这东西搁我们家,那可是只有过年才能吃的,你表哥他们几个吃都吃不上。”
“你直接说你不会做别的菜不就得了,我每个月给你15块大洋,这些钱天天下馆子都够了,你要是不会做就到外头那家饭馆里买。”
王婆子脸色冷了冷,强露出个笑脸答应了。半响又说:“钰哥,我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那小表弟,能不能把他也接到这里来啊,我也好久没看过儿子了,怪想他的。”
襄湘心道,这婆子看着我年纪小好欺负吗?想的可真不错,到这儿来吃得好住得好,贪了我的饭钱不说,还让我白养着你们俩个,我又不是你孩子他爹。
襄湘说:“这事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要先回过二姨太,她说行了也就行了。”
王婆子说:“二姨太见天忙,哪里为了这点小事烦她。”
襄湘也正色道:“这是小事吗?我告诉你,二姨太眼里凡是沾上了我那就没有小事。”
见那婆子脸色不好看,襄湘又说:“我知道你想儿子,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既然如此,你明天就回去吧,我会回了二姨太让她换个人过来。”
“别,别!”那婆子赶紧嚷嚷了两声道:“我的好外甥你可别说,舅妈开玩笑的,我去给你炸肉丸子吃啊。”
没过了几天,襄湘放学回家在家门口处居然碰到了周兰欣。这姑娘还是一贯的女学生打扮,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比那天精神了不少。
襄湘看她眼圈红红的,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楼梯石凳上,显然她是特意来找他的,而且似乎哭过了,襄湘叹了口气站到她面前。
周兰欣问:“我能找你谈谈吗?”
襄湘点点头。
王婆子见襄湘领回来一个漂亮大姑娘,笑得很猥琐,把两人迎进屋说:“你们慢慢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见周兰欣眼圈红肿着呆坐在沙发上,襄湘问:“你刚才哭过了?”
周兰欣说:“没有啊,我好好的,我干什么要哭。”
你眼圈这么红不就是故意给人看的吗?问你为什么又不回答呢?襄湘内心引吭高歌‘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都不明白。’
就这么干坐了半响,周兰欣才终于开口,她自嘲般的说:“我本来不应该再穿这身校服了,我都不是学生了,呵呵。”
襄湘一愣,问道:“你不上学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周兰欣当然不可能说她姐姐已经跟她恩断义绝了,自然也不会再供她上学,摆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说:“你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辛酸。”
襄湘问:“你父母不是文职人员吗?难道还养活不了你。”
周兰欣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嚯的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活活是个贞洁烈女,一副尊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样子:“你在嘲笑我吗?你昨天都看到了吧,没错,我撒了谎,我在学校撒了谎,我家不是什么中层人家,他们都是穷商贩,现在你满意了吗?”
襄湘只是随便一问,本来以为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急需用钱才会看上去落魄的,没想到是这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学校里贫穷的家庭有的是,可是就她要骗人,她这样做的目的别人不得而知。只是漂亮的女人果然有特权,可以跑到别人的家里对别人大呼小叫,明明是自己犯了错误,却好像被别人恶意的伤害了,让别人产生对她的愧疚。
周兰欣见杜良钰没有像她预料中的那样向她道歉并安慰她,仍然很镇定的坐在沙发上,她心里着急了,收起脸上愤怒的表情,忧伤的看向襄湘,声音略微颤抖。
“抱歉,我不是故意朝你吼的,我只是很难过,我的心都在一个人身上,可是那个人却把我的心踩碎了扔在地上。”周兰欣的脸苍白如雪,一行清泪无声的落在脸上。
“我走了。”周兰欣起身就往外跑。
襄湘却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你等等。”
襄湘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十几块大洋:“这些给你,你……要记得去上学啊。”
青丝(二)
送走了周兰欣后,襄湘躺在床上变成了面条状。
都说这个世上有阳就有阴,有阴就有阳,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就会阴阳失和,有违人伦。襄湘刚才看着那女孩哭的时候,不知怎的心里猛地一揪,就好像被人攥了一把,看不得柔弱的女孩哭的可怜兮兮的,不知道到底是之前的杜良钰在作祟,还是襄湘心里产生了一点说不得的想法。襄湘被第二个猜测吓得汗水涟涟,心道不能人变成了男的,这心也跟着变了男的呀,于是默念大悲咒两百遍,躺床上挺尸中。
太阳刚升到头顶上,软风一阵一阵拂过人脸,痒痒的想打喷嚏,一辆马车驶过了城墙外的白石桥。
女人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驾车的小伙子:“还没到呀?长顺。”
“就快到了,二姨太,您再等等。”长顺驾着马车,热的满头大汗。
马车又行驶了十几分钟,在一片开阔的广场处拐进了一个巷子,马车停了下来,春燕扶着二姨太下了马车。
王婆子早就在外面等半天了,跑过来扶住二姨太的手赔笑:“姑奶奶可算是把您等来了,快进屋歇着。”
淑惠问:“少爷还没下学?”
王婆子说:“姑奶奶别急,快了,少爷知道您来了,必定是要早早回来的。”
淑惠点了点头,扶着春燕的手进了屋子,她抬眼打量了打量,看到这小楼样式挺气派,各种家用一应俱全,收拾的也干干净净,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淑惠心道,想是这孩子为了给我接风特意叫的吧。
王婆子说:“二姨太热得很了吧,这是早上煮好的凉茶,现在喝着正合适。”
淑惠接了王婆子端过来的茶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说:“辛苦嫂嫂了,钰儿在这多亏你照料。”
王婆子笑说:“哪儿的话,都是一家人。”
淑惠说:“我带了春燕和长顺过来,给他们安排安排。”
王婆子说:“姑奶奶放心,少爷这儿宽敞着呢,楼上有两间房,您和少爷住着。让春燕跟我这老婆子住,长顺就睡门厅吧。”
“娘,你到了呀?怎么到的这样早?我还寻思去接你呢。”襄湘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进来,一见淑惠已经到了,脸上露出了微笑。
淑惠笑了一声,拿出手帕走过来,抹了抹襄湘满头的汗,啐道:“瞧瞧你,难不难受,满身的臭汗,先去洗个澡再出来吃饭,娘给你带了好多吃的,快去。”
晌午的时候,襄湘和二姨太总算吃了顿团圆饭,襄湘抬头看二姨太,二姨太也正好在看他,襄湘问:“你老看我干什么?”
淑惠说:“娘看看你怎么了,你这小子几个月没见,倒是黑了不少。”
襄湘说:“呵呵,这几日太阳大了,的确黑了不少。”
淑惠说:“念书就是辛苦,这几天我让长顺用马车接你上下学。”
淑惠朝身边伺候的春燕和王婆子摆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吃饭吧,不用在这儿站着,我们娘俩说说话。”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淑惠悄声问:“这房子真是你买下的?”
襄湘边‘呼噜呼噜’喝着鸡汤边回答:“是啊,花了好些个钱呢。”
淑惠好久没应声,犹豫了许久才说:“儿子出息了,我都快不认识我儿子了,你说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呢?你上哪儿弄得这么多钱,怎么也从没听你说起过。”
襄湘说:“早跟你说过了,我给一个洋鬼子干活。”
“你给洋人干什么活能挣下一座洋房?”
“这……你就别管了。”
“谁稀罕管你啊,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娘也管不着你了,只等你毕业回家让我抱孙子就行了。”
襄湘的表情僵了一僵,扯开话题说:“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吧?”
淑惠哼了一声说:“大事没有,烦心的事一堆,新进门的那个小丫头怀上了,老爷宝贝的什么似的,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