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犯将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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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那一干子野心勃勃的皇兄弟之外,连外戚们也同样觊觎,想藉穆无疾病重、圣上又年幼可欺之际谋篡皇位。
权力至高点,谁人不心动。
但若皇位换了非李姓人坐,她们这群公主妃子的下场决计不会太好。改朝换代后,前朝的皇亲国戚杀的杀、掳的掳,男为奴女为妓,就如同笼中金丝雀,连逃都无门可逃。
李淮安一个人盯著棋盘出神,脑中想著这事儿,眉心淡淡蹙著。
丹芹端著茶过来,“公主,近来宫里氛围好像怪怪的……”
“怎么说?”丹芹也察觉到了是吗?
“湘妃的贴身宫女雨儿咋儿个不过是撞见莲娘娘和一名侍卫打扮的男人说话,竟被莲娘娘让人缝起了嘴。还有太后那边也是,好几名宫女姊妹都因为细故被重罚……以往都不曾这样呀!是因为天热,大家都心浮气躁,所以火气大吗?”
是因为那些小宫女撞见了后把们和自家亲族在商讨叛国大事,才会被缝嘴的——不过李淮安没多说,只是接过丹芹奉来的凉茶。
“丹芹,你等会去吩咐其他人,没事别出去走动,能待在屋里就待在屋里。”省得在哪边的草丛或墙边看到有人交头接耳想篡位,无端端被人拿针线缝眼缝耳缝嘴巴。
“为什么?”丹芹不懂。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是。”
“有听说穆宰相的病情吗?”后宫虽不管国政大事,但小道消息灵通,尤其是宫女太监们,忙里偷闲中最爱聊这些。
“有。听华公公说,穆宰相怕是过不了二十九岁这个大关。三皇子派人去宰相府探过,不乐观。”丹芹神神秘秘地道。
“若死了可就糟了……”
“丹芹也觉得糟,因为穆宰相是好人,待我们下人也极亲切,他死了我们会觉得惋惜。”
“我不是说这种糟了。现在二十六弟虚为皇帝,实际上根本是穆无疾掌权,此时穆无疾一死,他的“帝位”有多少人想抢?”
“呀!公主您没说,丹芹还真没想到……那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是好?等所有贪婪的人都争完了,最后胜出的那个人穿上龙袍登上龙座。”李淮安直言。
“公主您别吓我!七王爷和十七皇爷应该不会坐视不管才对。”有这两号人物在,谁敢在皇城里胡来?
李淮安哧地一笑,“我十七叔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还会想让这乱象乱得更彻底。”因为越乱越有乐趣。指望他?还不如自生自灭算了。
“十七皇爷是这种人没错……但七王爷不是!”
“七哥去哪儿了有谁知道呢?”李淮安一句话又摧毁了丹芹的希冀。
“对哦,七王爷已经好些日子不见踪影了……”怎么在紧要时间,这些要角儿全不见?万一穆无疾真的两眼一闭、两腿一伸,皇城会乱成什么德行呀?!
丹芹突地又想到一个有用的人,“那伏将军呢?找伏钢将军回来可以制止朝乱吧?”
伏钢呀……
光是念著这个名字,她心思都紊乱起来。她竟又是那么想他……
“伏钢太冲动了,以往都是穆无疾出主意让伏钢去执行,两人合作无间,如今穆无疾病况危急,伏钢回来也不见得有用,说不定他还会和我皇兄弟及外戚们大动干戈,太危险了……不过是该让他回来,万一改朝换代,远在境外的军队恐怕就这么被弃下,要援兵没援兵,要粮草没粮草,只能等死。”李淮安想得长远,凝神静思了片刻,她放下拈在指腹的棋子。“丹芹,准备文房四宝,我写封信让人送往伏钢那儿去。”
丹芹半刻也不敢迟滞,三两下便铺好纸、磨好墨、润好笔,送到李淮安手上。“公主决定向伏将军求援?”
“不能以我的名义,伏钢会以为我是想拐骗他,而不肯回来。”李淮安说出这句话时忍不住噘嘴。她可从没有将伏钢从战场上骗回来过,更从没耽误过他的正事,她都是暗地里思念著他,偶尔要些小手段让他多留在身边一会儿,很过分吗?她自己没反省过,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过分,但他却将她视为坏人,当她心眼多得数也数不清吗?
她冒充穆无疾的谋士,写下短短几行字,简单提及“有要事相商,速回”,其余也不多说,封好信笺,递给丹芹,丹芹向来伶俐懂事,不耽搁地将这封十万火急的信送出去。
李淮安搁下笔,以湿帛拭干柔荑,却突然想到一件糟糕的事——
“丹芹!等等!”她趄身追了过去,丹芹的身影早就跑得不见踪迹。她不放弃地又追了一小段距离,皇亲国戚豢养出来的娇贵让她远远不及天天勤劳活动的宫女丹芹,最后落得喘吁吁扶著栏杆动弹不得的下场。
“丹、丹芹……伏钢会认、认出我的笔迹的……”
伏钢会认出这封信笺的字迹和之前他收过无数回的平安信如出一辙!
只可惜,那封信就在刚刚被快马加鞭送往战场,而丹芹哼著轻快小曲儿,舞跃著脚步回来邀功。
李淮安只能期望伏钢没有缜密的心思,粗线条地什么都没察觉——
伏钢瞪著信笺非常的久,左翻翻,盯住不动,过了半晌又改转右翻翻,继续和它大眼瞪小眼。
信笺上交代要他赶回城里,这几个字他认识也学过,难不倒他,不需要找一大群谋士来替他解释信笺里写了啥,但是信笺上的字迹眼熟到不行。
“将军,信里写了什么难解的字句吗?”小兵官见伏钢沉默太久,以为信笺里有著艰深的密谋大计,才让伏钢死锁著浓眉瞪它。
“这信是穆无疾托人送来的?”伏钢问,视线仍在与信笺纠缠。
“是。”
“但这不是穆无疾的笔迹……”他收过无数次穆无疾急送来的书信,也不只一回让穆无疾用这种方式“教导”他作战计策,所以他相当熟悉穆无疾的墨迹。此时眼前的信里飞舞著他同样很熟悉的字迹,可是绝不是穆无疾所写。
“会不会是穆宰相不方便写,所以让别人代笔?”
“是有可能,但连笔都拿不动……该不会穆无疾发生什么事了吧?!”信笺上只淡淡说有要事相商,这要事是啥却不明说,留下无限想像空间,所以伏钢朝坏的方面想——
“那将军,我们快些回去!”
“去牵我的马来,我一个人回去快多了。”他不准备带累赘的人。
“是!”
小兵官急忙奔去牵马,伏钢则是又盯著信笺发愣,一手拿起压在厚重兵书下的成叠短信,日积月累也是颇惊人的数量——
“原来老是寄平安符和信件给我的家伙是穆府里的人?”
穆府的人……
脑子里闪过很多张穆府人的脸孔,他一个一个捉出来剔除。穆府除了穆无疾和他熟了些之外|奇+_+书*_*网|,应该只剩下穆夫人——她老拿他当第二个儿子对待——
呀!最后还有一个他熟的——
穆府看门小兄弟阿劲!两人是拚酒拚出友谊的,阿劲和他一样豪爽,两个同类人自然相处起来畅快不婆妈。
不、不会吧……阿劲寄平安符给他干什么?
伏钢机伶伶打了个寒颤,掏出藏在袍甲内的红色平安符,平安符因为常年被汗水血水湿濡而变得老旧,但他仍是挂在身上不取下,心里犹记得收到平安符及一张他识不了几个字的短笺而感动莫名——虽然现在猜是阿劲送的,让他觉得当初的感动实在是白费,但不否认这个平安符在许许多多危难时助他一臂之力,在困境时给他无限勇气。
他千猜万猜,就是没往穆府里的人去猜。他本来还奢想会不会是……李淮安送的。但他不敢去证实——躲她都来不及了,他还上门去问她这种事干嘛?
那些叮嘱他添衣加饭保平安的书信写来都不过少少几字,然而字字拨动心弦,也许他在下意识里渴望那是出自李淮安之手……
伏钢猛力甩头,甩掉这个念头。
算了,等回去再当面问阿劲。大男人的,做什么女人家的扭捏事呀?呿!
小兵官备妥快马等在帐外,马儿的嘶鸣声像在催促著他,伏钢将平安符塞回袍甲内,挥开帐幔大步走出。
“要弟兄们这几日安分些,别受敌人挑衅,更别让敌人知道我回城去的消息,找个身材和我相似的弟兄天天扛著四柄大刀去阵前晃个两圈。”吓吓敌军。
“明白。”
这些年来前线小战不断,已成家常便饭,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紧张氛围已经日渐习惯,不像刚来时日日绷紧精神,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得全军备战,敌方与我方各自划出楚河汉界,守著自方的范围,不至于发兵突击——尤其这半个月伏钢情绪恶劣,颇有迁怒泄忿之意,敌军送上门来让他练刀练拳头,他打得可奋力了,比平时更加不留情,所以这半月里敌军特别安分,谁也不想自讨皮肉痛,连五日一大打都省略下来。
伏钢拉妥墨黑披风罩住全身,跃上马背,朝城里方向策马奔驰,他连赶了两日的路,火速回到城里,才一踏进城街立刻听见不少百姓嘴里说出来的大事——
穆无疾死了?!
那个家伙竟然死了?!
谣言虚虚实实,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他光走完一条街,差不多也真的相信穆无疾英年早逝了。
他匆匆进了穆府,没料到百姓口中说的死人却气色红华地半卧床榻喝汤药,脸上全是轻松的浅笑。
“你怎么回来了?”
“是你派人找我回来的呀!”
“我没有。”他养病都来不及了,哪有这种闲工夫。
“你没有?那是谁?”
“我也想知道是谁冒著我的名欺骗伏大将军你。”而且还挑了个恰巧的时机让伏钢回来,这可真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可奇怪了……不过不重要啦!”伏钢挥挥手,迳自找了座位坐。“外头都在传言你穆无疾骑著鸟飞向西边了。”他忘了是驾什么鸟又西什么的,有读到过,但没记住,反正穆无疾一定懂。
“哦?”穆无疾只是扬扬眉,并没有太吃惊的神情。
“听说有天夜里,穆府上下爆出大哭,会搞得穆府这么反常,除了你这个病弱宰相嗝掉外,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本事。”这是伏钢从百姓口中听见热呼呼的消息。
“全城都在传吗?”
“是有几个穆府下人在外头替你澄清,可是大家还是相信谣言,包括我。”所以他一直到亲眼看见穆无疾还好端端在喝药,才肯相信他没死。谣言的影响力真大,恐怕全城没人相信穆无疾还活跳跳的。
“绘声绘影的流言总是有趣些,人们情愿去相信有趣的事。”穆无疾轻声笑了。
“喂,被传死掉的人是你耶,你怎么反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多触楣头!”
“伏钢,你想……朝廷里又会有多少人也认为我的死讯是真的?”
穆无疾眸里闪过的算计,伏钢很眼熟。他已经养成了不会被穆无疾那副温文外表给蒙骗的习惯。
“大多数吧。没有人来探问你的病情吗?”
“全被冬桃他们请回去了,一概以“少爷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打发。”穆无疾的专属小大夫在一旁插嘴补充。
“这种答案绝对会被那些巴不得你快死的家伙们解释成——嘿,穆无疾再活也不久了!”伏钢清楚城里那群家伙心里会怎么想,说不定有人老早准备好鞭炮要放。
“对,他们现在想等的,就是穆无疾断气的消息。”穆无疾笑容添了一些老成。
“我好像闻到了你又在打坏主意的味道……”
“穆无疾一死,会有多少人露出马脚,我很好奇。”
“你该不会是想用这招来试探那群家伙……”
“我是呀。”穆无疾不否认。
“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