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倌雎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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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赞不甚在意道:“若说京城中我最中意的,便是绮莲坊的酒了,御酒虽好,但华而不实,王侯贵族们喜爱,我却觉得一般。”
萧霆真嗤笑一声:“你需要我说一句,你就拆台么?真当这么厌恶我?”
“萧霆真,你若是只想与我做朋友,我自然不会这么讥诮你,谁叫你非得、非得……”沈赞总不能说他非得得到自己。
萧霆真敛下眸子,拿起酒壶替沈赞斟了一杯,随后又给自己斟上,他一扫几日前狂妄霸道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道:“你说我执着的不过是多年前的一个承诺,但我现在想郑重地告诉你,重新见到你时,我仍是喜欢你,那种感觉不曾变过。”
“可我变了,”沈赞抢白道,“多年前我是让你知难而退,现在仍是如此,在你告诉我之前,梦澜已与我说了,他喜欢你,那样我更是对你无感,君子不夺人所好,就是如此。”
萧霆真压下隐隐的怒气,如豺狼般紧盯着沈赞,“你就是为了徐梦澜才不愿接受我?”
“不,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上你。”沈赞耸耸肩,“爱不爱,又不能强求,将军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呵。”
萧霆真倒是被他绝决的口气气笑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给自己斟满,再饮尽,沈赞见他神情郁结,明白自己的话狠了。他与萧霆真本可做生死之交,无奈感情变味,那便无法继续。
“我敬将军一杯,祝将军万事平安。”沈赞勾起一抹摄人的笑意,举杯道。
萧霆真复杂地望着他,也举杯,“别人都祝我步步高升,只有你祝我万事平安,呵呵。”
“将军再高升,不怕高处不胜寒?”沈赞挑眉。
萧霆真无法抑制心底那股翻涌的潮汐,他越是看着沈赞,越是想占有他,多年的思念化作巨大的心结盘绕在胸口,是他呼吸困顿。执念乃是世间最可怕的情绪之一,一旦无法化解,即将愁肠百结。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倒是极快,萧霆真起身又从角落堆累的酒坛中拎出一坛,放到桌上,笑道:“接风宴上装醉,此时怎么不装了,沈赞?”
沈赞喝得双颊扑红,眼中含水,说话也变得软糯起来,“此时装醉……不就任你为所欲为了?”
他身形纤细,面庞消瘦,比起女子虽高大多,但与萧霆真的身形一比,简直瘦弱,盈盈一握便可全掌。
“若我确是想为所欲为,你会如何?”萧霆真眸中的瞳色渐深,欲念的赤焰染红了他的瞳仁。
沈赞冷笑一声,不以为意,“有本事你来呀,我早就说了,我不会从的。”
砰!
萧霆真狠狠地拍下酒杯,猛地起身,向前一把扯过沈赞的手腕,沈赞一个不稳,跌入他的怀抱,紧接着就被他拦腰抱起。
天旋地转之间,沈赞已被他扔到了帐中的床榻上,萧霆真欺身而上,牢牢地将他压于身下,不由分说便开始撕扯沈赞的衣物。
夏日的服饰本就单薄,没扯几下,沈赞白皙的胸膛便袒露出来,两点红樱若隐若现。
啪——
一个巴掌甩在了萧霆真脸上,沈赞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清醒至极,“若是想泻火,你大可去找小倌。”
“你,不就是?”萧霆真咬着牙阴沉道。
沈赞一把推开他,也不急着整理衣衫,坐起身道:“别让我真的恨你,萧霆真。我是小倌儿,但你买不起。”
萧霆真喜欢沈赞,确实想得到他的心,而不单单是霸占他的人,那样等于白有一具空壳,毫无乐趣。
“我会买得起的,包括你的心,沈赞。”
萧霆真搂过他的肩,不甘心地发誓。
沈赞知道他不会再强迫自己,整个人又变得懒洋洋的,也不推开他,八成是酒的后劲儿上来了。
“萧将军,我来接太傅回去了——”
帐帘猛地被掀起,贺玄便打着招呼便走了进来,随后,他就看见了眼前这幕……
沈赞浑身一抽,感觉若无其事地裹衣服,嘴中喃喃道:“酒气上来就是热呀,衣服穿得太多果真是不行呢……”
贺玄极快掩饰住了自己的震惊与愤懑,勉强笑道:“你们喝酒怎么喝去床上了?”
萧霆真不满贺玄的闯入,他知道沈赞与他交好,没料到这么要好,“喝多了本想躺一会儿,贺相来得真是早,不过太傅不是说过不必来接他么?”
贺玄听出话中的讽刺之意,佯作不在意道:“他易醉,我不来恐怕他一人无力回去,毕竟是我带他来营中的,萧将军。”
沈赞真怕再这么下去,非得败露不可,急忙下床,抖了抖衣袖,朝萧霆真道:“将军盛情款待在下不甚感激,若有机会,我请将军喝一回。今日不早,就与贺相告辞了。”
萧霆真一听还有下回,心中甚是喜悦,“那我就等着下回太傅请我喝酒了。”
出了禁军营,贺玄一语不发地走在前面,沈赞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叨扰他。
贺玄脑中一遍遍回想着方才的景象,衣衫不整的两人搂抱在一起,说是歇息,鬼才信吧。然而他却毫无察觉沈赞是何时与萧霆真交好的,短短几日,两人便可滚到床榻上,真是……真是……
比起他,萧霆真确实更具大丈夫风气,行军打仗之人不拘小节,性格豪爽干云,而他一介文人,处世为人样样谨慎拘泥,十分不阔气。
沈赞更瞧得起萧霆真也是自然,愿与他交好更是正常。
贺玄陷入自我厌弃的泥淖,自懂得事理起,头一回质疑自己的为人处事,从前人人都称颂他如何如何好,如今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实则并无那般出色。
沈赞见他板着脸孔,面色微寒,眼中尽是浓如墨汁的混沌之色,忍不住碰了碰他的手臂,轻声道:“贺玄,贺玄,你还好吗?”
贺玄倏地一回头,瞪着沈赞,一把将他拖进一个寂静的小巷内。
“你觉得我会好么?”
涂满毒汁的妒恨之言终是从自己的口中溢了出来,贺玄恨自己的不持稳,却也克制不住无边的怒火。
沈赞见他生气,抬手摸摸他的脸庞,道:“我见你脸色不好,才问你啊。”
贺玄高大的身躯压迫着沈赞,咄咄逼人,“我见你气色上佳,酒好喝么?萧将军为人不错吧?嗯?”
带满刺的话语已经包裹不住,沈赞何等聪明,立即明白贺玄的不满,“我与他并无那种关系,只是喝得尽兴有些逾矩了。”
“若我不来,你们怕是将会逾矩到底了?”
沈赞低斥道:“别胡说,那是不可能的。”自然想把这件事清清楚楚地解释给贺玄听,但是又不能把萧霆真与他之间的往事翻出来,真当难以说清呀。
贺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我一直当你只有我这么一个恩客,没想到却不是。”
像是怀揣着满满期望,岂料被人狠狠一脚踹翻,顿响警钟,贺玄将一颗真心拴在一道脆弱的身体关系上,祈望靠这道联系紧紧系住他与沈赞两人,但仍是失败了……
沈赞听到“恩客”二字,明白原来是主顾不满他一人侍二主,发脾气了,“贺相,你只买我初夜,而我却将自个儿都献与了你,这些日子里,我伺候你有何不周么?”言下之意便是贺玄是赚了,还敢掐着这层关系来责问沈赞。
贺玄紧紧地注视着沈赞的眼睛,他的眼睛澄澈干净,说这番话时问心无愧,这无疑刺穿了贺玄的心,本想狡猾地留住沈赞,没想到只是将他禁锢在身边毫无自由罢了。
“沈赞,可记得当初我挽留你在京是为何?”贺玄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道,“我希望你成为国之栋梁,为天下百姓造福分忧,而不是让你攀附权贵风花雪月……”
沈赞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他明白贺玄已经轻看了他,于是便冷笑道:“贺相定是对在下失望之极了,没错,在下不过是倌馆里一介轻薄的小倌儿,没了男人可活不下去,那萧将军威猛神武,我如何不倾心呢?今日在此,我与贺相便散了吧,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说罢,沈赞轻轻推开贺玄,若无其事地走出小巷。
贺玄睁大眼生生地见沈赞消失在那街口,却无力追去,他的一片真心,其实廉价至极。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好,我虐够了……下章就甜回来了……
话说一个内敛,一个口是心非,要他们互相承认心意真是蛋疼的一件事……
、叁陆
夏日炎热干闷,毒日当空挂了几日,雷雨终于在午饭过后倾盆而下。稀里哗啦地竟持续了半个午后。
澜风楼这日生意极清,本来天热,买笑的的人不如去买点冰块降降温解解暑,小倌儿们百无聊赖地坐着,躺着,趴着,热得浑身发软,
徐梦澜端着餐盘直接推门进了蓼兰厅,只见屋内窗户大开,雨落窗棂,飘得地板上湿湿漉漉。
沈赞躺着竹椅上,衣衫微乱,手握一卷书,正心无旁骛地看着,连徐梦澜进来都没抬一回眼。
徐梦澜将餐盘放在圆桌上,哼了一声:“不得了,饭也不愿走几步去吃,还得我端进屋里来亲自喂是吧。”
说来奇怪,这几日除了去皇宫教授课业,沈赞难得不乱跑,乖乖缩在房内看书,一看便是一整日。不过他脸上神情淡淡,眉目间透着冷冽,对徐梦澜也是一副爱理不爱的德行,外加时常忘记吃三餐,徐老板再任之由之,也不得不上来投喂几口饭菜。
“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吃。”沈赞轻飘飘道,随即又把视线挪回书卷上。
徐梦澜气结,这死德性,他一拍桌子,骂道:“阴阳怪气的,你最近是抽了什么风,非得我给你找几个恩客宠宠你才乐意?”
沈赞拿眼诡谲地觑了一眼徐梦澜,道:“不是说不再逼我接客?”
“嘁。”徐梦澜轻蔑地笑了笑,“就贺相拿个一百两买你初夜,还不愿再接客?你吃我用我,我早亏本亏去了西天。那之后你与他厮混良久,白卖给他那么多次,我都没开口呢。若不是见你俩……”见你俩浓情蜜意的他妈早拆散你们了!
这番话听得沈赞震惊之极,定在椅子上一时无法动弹,“不是……三万两么?”
徐梦澜嗤笑道:“拍下时确是三万两,可丞相大人拿得出来么?他要是真有三万两,早被抄家了!”做丞相再有钱也不该有三万两黄金是吧。
“贺玄……”沈赞念着他的名,咬牙切齿道。
徐梦澜见他欲发作,话锋一转道:“你气他作甚,那三万两是一锤子买卖,之后你俩不都是你情我愿么?成日躲在蓼兰厅里缠缠绵绵,以为我不知晓?”
沈赞无言辩解,那日后的事自然是他心甘情愿,他说要与贺玄搭伙儿做个伴,互相慰藉,多次三番主动示好,邀他入榻。哪知,哪知自己却将一颗心赔付进去,落个心去人空的境地。
那日洒脱决然地推开了贺玄,沈赞走出巷子,融入繁华大街,才几步路,他便后悔了。此后人海茫茫,独身一人,不会有谁陪他嬉笑怒骂畅谈古今,亦不会有谁深夜与他拥眠,温柔入微。
徐梦澜见他发愣,敲了敲桌子,道:“你这副模样,莫不是与贺相闹掰了吧,成天浑浑噩噩盯着书,先前院试也没见你这么勤奋过么。”
沈赞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那小眼神,透着股浓浓的幽怨,徐梦澜一语成谶,咳道:“还真是,本来日日形影不离,好得要死,怎么如今?他嫌弃你,不要你了?不可能呀,我家锦筠姿色仍是倾国倾城的么。”
“胡扯。”沈赞把书卷扔到一旁,不甘不愿坐起身来,道,“是我嫌弃他,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