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医师-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医生走到雨默的面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雨默,良久才缓缓出声:“好了,现在换过来。你是影子,我是你。”
“啊?”雨默一愣,继而又反应过来:“哦。”
于是雨默成了影子,萧医生成了雨默。这游戏真的很简单,不过挺好玩的,萧医生经常摆出各种怪动作让雨默模仿。比如模仿奥特曼的十字光波,比如蜡笔小新的屁股见光,再比如肌肉男的秀场动作……雨默嘟着嘴也只好跟着做。
我在长椅上忍不住笑了几声,这也是半年来我第一次开心地笑,雨默狠狠瞪了我一眼。
半小时后,萧医生指了指我,“现在换你来,相互扮演影子。十五分钟换一次角色,无论对方摆出什么动作,你们都要模仿出来。别想偷懒,我时不时会从窗口督察你们。”
说完就走出了治疗室,把门轻轻地带上。
然后我就开始和雨默玩这个“影子游戏”,虽然不知道这算哪门子治疗,不过我们玩得很开心,你可以想尽办法折腾对方。不过在想歪点子这方面,雨默要略胜我一筹,所以我经常输。
接着雨默还自行开发了这个游戏的趣味性,每输一次的人就要在脸上贴一张小纸条,而且在贴上以后当晚12点之前不准拿下。于是从那以后,我每次都带着满脸的纸条走出女病号楼。
还好这里是精神病院,我满脸的纸条在别人看来还算蛮正常的。
三天以后,我正带着满脸的纸条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12点的来临。海洛因凑了过来:“唐平,你这几天怎么一直带着这些纸条躺在床上傻笑?”
“傻笑?有吗?”我答。
海洛因给了我个怪异的眼神,“你自己笑,自己都不知道?”
难道有些笑可以不用经过大脑的?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第四天,萧医生让这个游戏换了一个方式。不再是模仿对方,而是让“影子”做出完全相反的动作。比如雨默举左手,我就要举右手。雨默右侧身,我就要左侧身。组合动作也一样,要完全相反。
游戏难度加大了,我脸上的纸条也越来越多。雨默比我要聪明得多,反应也要快得多。第一天游戏结束后,雨默没好气地看着我:“你笨死了!一次都没赢过我,你要是故意让我,我以后不和你玩了!”
“我真的很想赢啊,谁让你反应那么快的。你好歹让让我吧,让我往你脸上贴张条子……”我无奈地说。
“真笨!”雨默重重说了一句,接着又斜了我一眼,“你看你,每次骂你的时候你就知道傻笑,又笨又傻!”
“傻笑?”我不自觉地又摸了摸我的嘴角,看来有些笑真的不用经过大脑。
我还是不知道这种游戏算什么治疗,但我们玩得很开心。萧医生也只是时不时过来督察一下我们,看一会儿就走。他确实有很多事要忙,就算是坐在办公室休息时,也是在看那些现场照片。
他在看那些照片时的表情很怪异,可以用“入迷”来形容。他还模仿尸体上的网状伤口在纸上勾画,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特别是有次我看见他捧着一盘炒面,津津有味地边吃边研究那些现场照片。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我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也是在“影子游戏”的第四天,我回到病房时又看见马千里过来了。同样的,我也跟过去偷听。别怪我,我真的喜欢上了偷听。要是以后我有了什么偷窥症一类的毛病,肯定要归功于精神病院这个无聊的地方。
“萧医生,你这么着急叫我来,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嗯,你先看看我模仿倒五角星网状伤口画的图。”萧医生递给他几张自己的“作品”。
马千里看了看,“这个……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啊?”
“我画的没他好,看起来简单,画起来复杂。我还特意练了几天的,也不比他用利器一次性划的好。”萧医生半开玩笑地指了指墙上的现场照片。
“哎呀,我的萧医生,你别开我玩笑了行不行。你知道我都急得快疯了!”马千里抖了抖手中的“作品”,表情僵硬地说道。
“我没开玩笑。”萧医生的脸也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马千里愣了愣,缓缓地将目光转到照片上,又回到纸片上。来来去去比对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轻呼:“噢……艺术家——画家!”
萧医生从墙上取下一张照片递给马千里,“是的,包括第一具尸体,他情绪激动时划的这些网状伤口。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逐渐比对,就可以发现这些伤口的间隔距离都差不多,纵横也差不多。这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是很难办到的,除非是从业多年养成的职业技能习惯。”
马千里接过照片,边看边点头,“嗯,对。”
萧医生的目光回到别的照片上,“当我看到第二具尸体现场照片时,从角度取景上,我怀疑过他是一名摄影师。但这些天来我通过模仿和假想,越来越觉得他是一名画家。画家也懂得角度取景,这点也符合。”
“嗯,职业习惯的确值得参考。就像以前破的一个案子,凶手每次用匕首杀人之后,还用匕首在被害人体内回绞一下。警方从这习惯推断出凶手是一名从业多年的屠户,从而很快破了这个案子。”马千里也说道。
萧医生眉头紧锁地继续说道:“我现在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凶手还不潜逃,像他这种具有极高犯罪头脑的人来说,应该懂得及时抽身才对。到底是什么留住了他?”
“他可能自信心爆棚,以为我们抓不住他吧。”马千里咬了咬牙说道。
萧医生思索了一下,“如果他真这么狂妄的话,那他应该会给作品署名才对。”
“作品署名?”马千里一愣。
“嗯,如果凶手认为这些都是他的作品,那他就应该会给作品署名。当然,这种署名是用某种方式隐藏着的。所以我连续不断地翻看这些照片,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萧医生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
“不论怎么样,这是个非常有价值的发现,让我们搜索的范围圈一下缩小了。对了,萧医生……我问句不中听的话,这些理论性的东西,到底参考价值有多少?”马千里担忧地问道。
萧医生无奈一笑,“你也说了是理论性的东西,现在你们毫无线索,也只能从理论上逐步接近凶手了。”
马千里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啊萧医生,为了这个案子,队里的弟兄和我已经好多天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你们最好养足精神等明天晚上,看天气预报了吗?明天晚上可能有雨。”萧医生提醒了一句。
马千里点了点头,“这个当然,明天晚上我们会出动所有的警力,在重点路段设卡盘查车辆。希望能将凶手抓个正着。”
萧医生点了点头,马千里也赶紧告辞,他要赶紧回队了,加紧搜索这名“用尸体作画的画家”。
我和雨默的“影子游戏”还在继续着。这两天来值得一提的是,我终于赢了雨默一次,我在她的小鼻子上贴了一张小纸条。她对我笑了笑,因为她已经赢了太多次。
我走出女病号楼时是下午四点钟,天已经下起了毛毛雨。于是我不禁开始回味萧白这个医生,我想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但我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如果你跟着他查房一圈,你就会发现这家伙是个演技非常好的演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迎面走来一个病人问:“中央是不是要派人下来复查我的事?”
萧医生一脸严肃地回道:“中央的事,不方便在这里说。你先回房,等我一会儿和你单独谈谈。”
另一名病人看见他走来,笔直地敬了个军礼。萧医生也一挺身子,两眼爆射出一股威严的气势:“我命令你马上回房休息!正步——走!”
病人表情严峻地回一声:“是!”然后踏着正步回到病房。
他这一路走来,要扮演很多人,除了医生还有领导、军官、儿子、慈父、教练、专家……
反正病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一回应,而且反应极快,马上进入病人需要的角色。看着很有趣,但如果换了你每天都在不同的病人面前变换角色,你早就疯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一个正常人在这待久了也会变得失常,他又是怎么保留他的正常的?
就在我想着的时候,他正好从男病号楼出来。看见我,他问:“游戏做完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谢谢你唐平,你帮我不少忙了。”
“这样的游戏到底算什么治疗?”我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他理着手中的病历,嘴角翘起一个莫名的微笑,“如果游戏能治病,那精神病院就不用开了。”
“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我一愣。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了一句:“你的话多了,关心的东西也多了,看来我也可以解除你的自杀危机警报了。”
我就讨厌他这样,从不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还有你给我开的药,开始是氟西汀,现在还是氟西汀。”
他给了我一个“啊?”的表情,接着说道:“你想吃新药?早说啊,多开点昂贵的新药我还可以多拿点回扣呢!”
“回扣?”我又是一愣。
“医生拿回扣很新鲜吗?”他笑了笑,反问道。
当然不新鲜,但哪有医生敢在病人面前直接说这个的。我望着面前这个披着白大褂的萧白,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疯了。
“回扣很多?”我不禁好奇了起来。
“开一盒当然没多少,一直开的话,数字也是很可观的。”他吧嗒了一下嘴巴,一脸的贪婪相。
“难怪王医生总开新药。”我回想了一下,说道。
他摇了摇头,“王医生是个好人,说出来你别不信。他在这医院里干了半辈子,现在连套房子都买不起。他只是在对症下药的同时,拿了药商肯定会给的回扣。没有多开药,也没有滥开药,所以说他是个好人,也是一名好医生。”
“好人?”我回味着这个词,又问道:“你觉得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拿了回扣的医生还是好医生?”
“人存于世,善恶交织。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善与恶是相对存在的。没有了黑暗,也就无所谓光明。你也一样,唐平,你有太多秘密。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他望着我的眼神饱含深意。
“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强笑着回道,我害怕他这种眼神,这种能穿透别人思想的眼神。
他给了我一个绅士微笑,“我无意打探你的秘密,只是你对雨默的关注程度不得不令我好奇。”
“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我回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点了点头,挂起了他那贱兮兮的微笑,“嗯,那就仅此而已。”
我讨厌他这种微笑,径直地从他身边穿过,向男病号楼走去。没走几步,他讨厌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唐平,其实你和雨默可以相互治愈。”
我没有搭理他,继续走向男病号楼的铁门。在等护士给我开门的时候,我不禁又回头望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消瘦的背影在雨中渐渐模糊,白大褂迎风托起……
“有病!”我总算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晚上下大雨了,对面街道不时传来呼啸的警鸣声。今晚是个繁忙的夜晚,明天可能又要多一个抛尸现场。我翻来覆去到凌晨一点钟还没睡着,最后从床上起来,走到海洛因的身边,“有烟么?”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