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炼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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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伤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有的甚至深可见骨……他的身上有无数这样的伤，只要是他的手能够够得到的地方，都布满了……真可谓是体无完肤。这些不可能痊愈的伤，在当时不觉得疼，在现在……也不觉得疼。**的感知似乎早已麻木，他只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奥法斯沉默地站了起来。
他想起了刚刚小学徒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即使她是背对着自己，可想也知道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很久以前，自己和她现在的样子几乎重合到一起。
就像只戒心极重的刺猬。
不知道他的小学徒，现在知道了些什么呢？……总之不会是所有的真相。
也许只是冰山一角，却也足够让她竖起身上的刺来进行反击了。
奥法斯的视线扫过枕边那属于他的老师的手札。那对他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他不想再看到它了。
这东西只会让他无数次地想起她的消亡。
那人直到灵魂消散之前都在阻止他的计划，即使在消亡之后她的陵寝在何方他都不知道。
这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可他比许多人都清楚，这世界偏偏没有公平。
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的手札，他轻轻地离开那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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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罗在索尔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索尔这家伙……明明来的时候是喊她赶去和薇薇安汇合的，这会儿迈着的步子却一点也不像心急的样子。
是因为她吧？
“索尔，”纱罗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儿？”这个问题，她想问挺久了，只是一直没抓到机会。
索尔没有回头：“是安苏？莫？布兰莱恩自己散布出来的消息。他说，只要有哪个国家能找到他的学徒，并将她指引到精灵的国度复苏森林，重谢。所以我才说，迦兰大陆上没有一个国家不在‘通缉’你。”
“这么说，我倒反而被算计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骑士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兵不厌诈。”他聪明地没有问刚刚在那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两师徒看起来实在太不正常了。纱罗明明是为了找老师才会跟随他们来到复苏森林，可是——当老师的没有关怀学徒的意思，当学徒的也再没有在意老师的意思。
还有刚刚这女孩儿的沮丧，还流了眼泪……
太不正常了。
只是索尔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思考纱罗和她师父的关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落了单的薇薇安。
骚乱来自复苏森林的东北面，正是他们早前进入森林的方向。
当索尔和纱罗赶到薇薇安身边的时候，她似乎正在和旁边的精灵们在争执些什么。看见索尔和纱罗终于出现，薇薇安立刻招手让两人过去。
“纱罗、索尔，他们居然要把精灵混血当做牺牲品去试探那些不明生物！”薇薇安伸手过来抓住纱罗的手，却抓到一手冰凉，她瞬间就撒了手：“哎呀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纱罗疑惑：“精灵混血？”
“这个没空解释啦！”薇薇安这回隔着袖子再一次抓住纱罗，把她拉上高处：“你看——他们精灵族居然不把混血当同族！”
起先在一旁跟薇薇安争执的精灵们互视一眼，其中一个冷冷地嗤道：“他们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同族，他们是卑贱的赦纹者！如果不是慈悲的王，他们连在复苏森林里的机会都不会有！”
纱罗将视线投了下去。
下面简直就是一片混乱，平民打扮的几个身影正面对着几个——真的只能称之为不明生物的东西，远看就像是一滩会动的黑泥，动作之间带出恶心的粘稠□。
纱罗注意到那几个精灵混血——没有尖耳朵。
面对着不明生物的几个精灵混血之中有两个已经害怕得将精灵们“恩赐”的用以防身的剑都舍弃了，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纱罗看到其中一个已经被不明生物盯上，以半包围的姿态围在那个精灵混血身边。
“不要——！！！”
看着不明生物越靠越近，那精灵混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纱罗几乎是立刻地从安全的地方窜了出去！
只是，有个人比她更快。
原本在一旁的一个精灵混血握着剑迎上了不明生物，挡住了它伸向软倒在地上的同伴的淌着恶心□的触手。
然而精灵混血手里握着的剑却被不明生物极快地卷到了体内。
这下完了！
就在那两个精灵混血要被不明生物攻击的瞬间——
“红莲召来——爆！”
只听见一个女声透着肃穆喊了短短的一句话，两人面前的那个不明生物立即从内部爆裂，闪着红光的小规模爆炸将那东西炸成了碎块。
“别愣着，快过来！”那个声音将两个精灵混血的短暂愣神打断，两人立刻互相搀扶着退开了去。
他们这时候才看见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人类女孩，黑色的长发，白衣蓝裙，手指间夹着好几块符石——她又扔出一块，将一个鲁莽上前的不明生物再次炸裂。
这回，不明生物却停在了原地，和那个人类女孩对峙了起来。
忽然，那边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短促而嘶哑，如同悲鸣一般：
“…是炼金术师！”
这句话将所有的不明生物都引了过来，它们蠕动着围了上来：“…抓住她！带…回去！大…会奖赏…们！”
这下可大大的不妙，因为那人类女孩的关系，所有不明生物都聚拢在了一起。
可那人类女孩却不慌不忙地一翻手腕，食指和中指之间赫然夹着一颗通体橙红的符石，体积与她之前使用的要更大一些。
“焚烧吧，红莲之火！”
她依旧以简短的引导语激活符石里的魔法阵，而后将握在手里的符石甩了过去！
群聚过来的不明生物身上在一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不一会儿就烧得只剩灰烬。
后头有人吹了声口哨：“一下子就全搞定了，挺厉害嘛，纱罗！”
——是薇薇安。
纱罗盯着那些灰烬，后退几步之后才转过身来。
她对上了一双微微睁大了的琥珀色双眼。
“……咦？”是那个时候的……刚刚勇敢地拿剑冲上去的人，就是他吧？
对方似乎也认出她来，这回却再也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纱罗，过来一下。”那头薇薇安又朝她招了招手，旁边站着的精灵作侍从打扮，正是在精灵王宫殿里看到过的那一个，那侍从正朝着她的方向望来，手里似乎捧着一样什么。
纱罗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尊敬的炼金术师，我代表王感谢你解救了他们，化解了这场危机。”虽说着感谢的话，那侍从的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非常抱歉，我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您的老师，安苏？莫？布兰莱恩不见了。”
扫了一眼那个精灵侍从眼里闪着的冷光，纱罗一偏头，躲开了来自索尔和薇薇安的带着惊讶与担忧的眼神。
她看向那精灵侍从手里捧着的东西——那是本手札，正是她留在奥法斯枕边的那本。
……早就猜到了。
他不可能会留下来的。


☆、18赦纹者

“‘赦纹者’，是精灵一族对精灵与外族生育的精灵混血的通称。　
“自上古开始，精灵就是非常高傲的种族。精灵一族的每一员都拥有不灭的灵魂，生命之树的存在让这一种族的灵魂超脱在轮回之外，只要在衰亡的时候呆在生命之树下渡过，就可以带着记忆由生命之树再一次孕育出生。
“每一个精灵在出生之后，都是超越了性别的存在，直到爱情的出现，会使精灵的身体开始发生“转变”。每个精灵的一生仅有一次转变的机会，转变性别的选择掌握在精灵自身手里。然而，精灵与同族之间却无法产生爱情——换言之，精灵一族之间的羁绊永远都不会有爱情的存在。
“精灵一旦与外族人在一起，所生育的孩子会依照另一种血脉而获得不同的继承，只是这些精灵混血儿却不会拥有精灵一族的不灭之魂，精灵混血儿从出生到成年这段时间是极为不稳定的，且不说大部分的精灵混血儿会失去作为精灵的生理象征，还非常容易夭折，有的甚至连操纵元素的能力都会失去。
“精灵一族从来不与他国有过政治通婚，自始自终都保持着超然的中立态度，从不主动参与到任何战争中去。千百年来，与外族人结合都是精灵一族的禁忌，每一个精灵都会铭记这一禁忌，即使爱上了外族人而有了性别的转变，精灵们都保有最后的选择权。选择和外族人在一起，他们将会被精灵一族驱除出复苏森林，在消亡之前都不可以再回到精灵一族的圣地；当然，也可以有另外的选择——保持缄默，即便是有了性别，但却不选择和对方在一起，就仍能作为族里的一员继续生活在复苏森林之内。
“精灵是拥有极长生命的种族，绝大部分的精灵都不愿意以短短数十年的幸福去换漫长的孤独，但也有极少数的精灵仍然选择了爱情。
“因此，精灵混血少之又少。”
“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契机，让某个孕育了下一代的精灵发现，只要让精灵混血儿生活在复苏森林之内直至成年，夭折的几率便会大大减小。那名大胆的精灵闯进了复苏森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央求精灵王。仁慈的精灵王最终还是答应了那精灵，让精灵混血居住在复苏森林之内。”
精灵王的宫殿里，侍者遵从着精灵王的命令陈述着，声音平静无波。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聆听一族的秘辛。
那侍者在冗长的叙述告一段落之后，上前几步，将站在大殿中央的其中一名精灵混血——正是那个有着琥珀色双眼的精灵混血——额前的刘海轻轻撩开，额头中央赫然露出一个怪异的血色图腾。
“由于精灵混血体内有着不同血脉继承下来的力量，在复苏森林居住至成年的这段时间里，精灵混血要带着这个封印的烙印生活。族内称之为‘赦纹’，而精灵混血则被冠以‘赦纹者’的称呼。”
立在一旁的索尔、薇薇安和纱罗怎么也没想到在精灵族还有像精灵混血这样的一段故事，精灵混血儿的虽然少见，但多少也被外界的人所知晓，可这种堪称畸形的规则从来没有被传出去过。
同族之间不会有爱情……难道是神开的玩笑吗？
薇薇安看着大殿上包括了精灵王在内的数名纯血精灵，映入眼里的那原本超越了性别的美这会儿似乎生生地混进了些无法理解的东西。她看了看身旁的两人，索尔回了她一个同样不是滋味的眼神——不知是无言以待或是怜悯的眼神，亦或许两者都有。
然而站在一边的纱罗脸上的表情自然多了——不，或许称之为坦然接受更为准确。
似乎察觉了魔法师投去的惊异眼神，纱罗偏过头笑了笑：“……无法理解？可是你不觉得，这似乎更像是一种交易吗？同族的爱情换来不灭的灵魂、珍贵的记忆换来短暂的幸福、精灵混血的生存换来力量的封印…在这个世界上，被相互交易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是平等，所以，这应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平’不是吗。”
那是一个带着问句结尾的陈述句。
纱罗那叹息一般沉下去的尾音，却带出了异象——
那名垂眉顺眼正安静地展示着额间封印的精灵混血儿忽然猛一抬眼！他猛地抬手一推，推开了身前的精灵侍从，额上的封印图腾似乎被灼烧着一般开始发光——短短数秒之间，那精灵混血的身遭顿生一股奇异的气流，环着他流动。那股奇异的气流猛地在大殿里卷起了一阵强风——
纱罗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看见那精灵混血额前的光芒由血红色变为纯黑，最后竟一寸一寸化为齑粉消散！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等到那股奇怪的气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