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倾城-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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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王市长眉头皱了皱,眼皮跳了跳,他也许知道牧场的承包权在谁手里,而单勇这么一说,他又像审视一般,看着单勇,手里的动作全部停了,像想起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一样。
审视嘛,总比忽视强,单勇笑了笑又道:“您别奇怪,我和柴占山是朋友,您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理论上讲一个项目从立项到实施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而这一次,根本没有听到风声就已经进入实施阶段,我有点奇怪,是不是因为想抢这片牧场,国土资源局给大企业开绿灯?”
王市长笑了,政企从来一家人,这实在不是应该感到奇怪的事,他奇怪的只是单勇来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把文件递给回去,双手很谦和放在身前,直问道:“这就是来意?”
“对,只要了解一下,我不会给您出难题的,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出。”单勇道。
“哦,看来这个忙我还是帮得上的……段炎国来潞州我们见过面,坦白地说能见到他,是我的荣幸,虽然政企分开这么多年了,但事实上分不了那么开,资源和权力有时候需要结合在一起才能办成点事。”王市长笑着缓和地道,他审视了单勇一眼,话锋一转又道着:“你虽然不会给我出难题,但是你能帮我解决我心里一个难题,也是举手之劳,不知道你愿意帮我吗?”
很委婉,不过说得单勇受宠若惊了,笑了笑道:“当然。什么事?”
王市长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单勇,这审视的眼光可不是欣赏了,而是一种陌路人的眼光,而且是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眼光,突然间,单勇明白了,他讪笑了笑道:“你是指华婷的事。”
“算是吧,我费了很大的心血才把她培养到现在的样子,不管将来留在国外,还是回到国内,都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前程,我不希望有什么意外成了她向上走的绊脚石,比如,感情……”王市长道,这种委婉的口吻似乎耗费了他好多脑细胞一般,让他字斟句酌,很难为的样子,审视了单勇好久,他选择了一句直接了当地话道:“如果你愿意,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远隔重洋,时间一长,她会忘记的。那样的话,我做父亲的,会很感激你的。”
看来贤弟的判断比准确还要精准,单勇突然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蠢的事,来这儿简直是耗子进了猫家里了,浑身不自在,他定了定心神,面无表情地,淡淡地道了句:“没问题,我可从来没奢望和华婷走到一起,你成全我,我成全你。”
“谢谢,看来华婷还是有点眼光的……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言归正传了,你想了解什么?”
王市长一下子似乎轻松了,侃侃道,待单勇提出那么点细枝末节的问题,比如这事怎么办的,比如在潞州主要和官场那个小团体过往甚密、比如具体的开工时间、工期、设备、投资之类的,对于王市长找出这些电脑上就有,即便没有一个电话也能解决了的事,连王市长也觉得太容易了。
这个谈话不知不觉地进行了很久,有很多单勇脑子里根本没有概念的人物跳出来了,国土资源局的王一民,还有他那位神通广大的老婆席韵凤,听口音似乎连市长都有点忌惮,而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梁昆骁,这位梁总和段炎国几乎是同级别的人物,传说这条高速路不少标段的工程都是从两人手里转包出来的,两个都是通天关系的人,可不得让市长见个面也觉得是一种荣幸。
很久之后才见单勇忧心重重地从楼上下来,上了车,一言不发,先把贤弟送回了家,司慕贤看单勇这得性,他也没多问,知道应该是被吓住了,被吓住总比胡来强,念及此处时,他也懒得劝了………!~!
第44章 不惜此身入囹圄
烟蒂、酒瓶,寂寞男人的标志。
单勇不太会抽烟,都是抽一两口就扔了,不一会儿又夹一支,又扔了,多半盒就这么被糟塌了,酒也没多喝,大上午的,一个人实在喝得没劲,他不时地看着院子里的石锅柴火,有点怀念学生时代,哥几个吹火的、切菜的、配料的各有分工,不管做得好坏,那心情却是什么美味也无法代替的。
美食也是需要心情的。而现在,就剩下他了,各有各的生活,各自在寻找着自己生活的精彩,彼此的交集却是越来越少,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他起身,掀起了大木盖了,腾腾的蒸汽带着一股浓郁的味道扑来,让他激灵灵地打了个战,这味道里还带着苦涩,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配料配错了。
取久、舀了一小勺,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一下子脸上的表情难看了,很清晰的苦味和涩味,让他咬着牙,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又放好的锅盖,奔上阁楼,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在翻阅着,在寻思着,配料没错,已经配了若干回了,每次尝试,都是这种苦涩味,根本不像笔记体旧籍中描述的这么好。
难道是食材不对?可这几乎没用什么稀罕食材,他掀盖看着,那咕嘟的汤色清冽无比,食材无非是苦瓜片片,难道还能熬成甜味的?
那是欣赏的口味不对?素斋不是没有尝过,越是素斋。在做工和口味上越显得独特和精细,这苦味,却是怎么也去不掉。
错在哪儿?他颓然地坐下,又躺在长椅子上,眯着看着越升越高的太阳,这次真有点想把自己灌醉的冲动,诸事烦心。还是闭着眼睛最舒服,不用想这些烦事,一口烈酒下肚。他使劲地憋了下喉咙,不过意外地是没有被呛着,比平时还顺溜地咽下去了。喉间,似乎还能感觉到酒味的香冽。
呃……他奇怪的打了个嗝,又泛起一阵舒适感觉来,好像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香味萦绕在齿颊之间,被酒味逼出来了一般,他愣了,拿着酒细细看着,就是山上待客常用的那种劣质高梁白,不是十成十的酒鬼,享受不了这玩意。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喝着格外香。
他又抿了口,还是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香味,好像是一种无可名状的香味,一直藏在某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在刺激着味蕾,嗅不到,却能感觉到似的。
不对呀?他低头看了看一堆烟蒂,理论上,抽烟加喝酒多了,嘴里泛苦才对。
想到此处。一上午的心结慢慢的集中在那一口石锅烹汤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这锅苦汤自从从贤弟提供的笔记上想到食材和配料,做过好几回,前几次都是尝一口就吐了,可吐了之后过几天,像上瘾一般总能想起这味道来,似乎不仅仅是苦味。
他奔上前去,一把掀盖……锅里还是那样,咕哮着汤花,又奔回厨房,一锅新摘的香椿叶子,仙女散花一般,直撒进锅里,汤花一烹,大勺舀着,满满地盛了一碗。然后放到石桌上,如痴如醉地看着,拿着小汤勺,细细地品着,那苦味依旧、涩味依旧,喝得单勇每每蹙眉,不过稍倾之后,却让他的脸上有一种恍然大悟甚至于兴喜若狂的感觉。
“这作法才叫牛得一逼,让人根本不敢尝,而不敢尝,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即便尝了,也未必尝得其中的奥妙。”
他眼睛亮着,翻着那一摞残缺的资料,古文描述的很短,数字而已:仙堂素斋,名谓苦海无边,其味涩苦,入口绵香,有清心明目,健胃益气之功效,多为僧众所喜……后面的残缺。这是明代一位僧人的笔记,被司慕贤刨了出来,仙堂素斋宴本就出自佛门,在推崇佛教的时期流传很广,几朝几代后失传再无人问津,只剩下它的奇味传说了。潞州十大宴,最神秘的莫过于和佛法相关的素斋宴,传说是得道的高僧才能把这素斋做到极致,更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而今天,被单勇这个吃货窥到了门径,这个传说的汤羹奇不在用材、也不在做工,而在于汤的喻意,那好像是在告诉食客,不敢尝苦,便没有后味的香甜。
很香,苦味渐去时,是一股说不出的清香,一直会萦绕在齿颊间,而且尝得这苦,其他的食味,不管是麻辣还是酸腻,都不觉得难以下咽了。
“厉害,做饭也是修行呐。”
单勇看着资料,一脸崇敬地放下来,看得越多,对于食之一道的先行者,会有越来越多的崇敬。崇敬到他又尝几口,很凛然的神色,渐渐的脸色带喜,喜在脸上,乐在心里,甚至于根本没有发现,门口来的人站了很久了。
“怎么没把你噎死呀?”有人说话了,一听这话,单勇听出谁来了,回头时,看到柴占山的大个子,几乎顶到了门框了,后面还跟着武子和李玫莲,像在站在门口很久了,等着单勇招呼,却不料这货光顾着喝了,根本没发现来人。
这发现了,就高兴了,单勇招着手:“来来来……新琢磨了两道绝味,你们有口福啊。”
他忙碌着,奔进厨房端了三个碗,各盛一碗,又从小火上端下一口小锅来,漏勺一捞,一盘子圆鼓鼓的小蛋蛋堆成了小山的形状,煞上好看。
不过把进来的三位看傻眼了,这汤清得能洗澡,丸子白得像药,细看……明白了,剥皮的蚕豆,无限接近于圆,像怪胎。三个人都愣了,似乎感觉这交情变化的实在太快,大鱼大肉一眨眼,成了清汤待客了。
武子豪爽,无所谓了。直端着碗抿了口,不过被呛得,喉咙一梗、眼一凸,噗声一口全吐了,放下碗咧着嘴道:“单勇,你不想招待明说嘛,这苦得……什么东西?”
“不能你这样喝。小汤勺,慢慢抿……味道得慢慢回味,否则你尝不出这道绝味的喻意。要不敢喝就算了……”单勇坐下来,眯着眼,又是一小汤勺。喝了口,吧唧着嘴,武子可不够动手了,凛然看着,李玫莲不信邪了,抿了口,然后马上皱眉,一捂嘴,侧过脸吐了,单勇笑了。和他刚接触这汤一样,一气之下,把一锅都给倒了。
他在笑,柴占山没有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他。单勇又抿一口时,笑着道:“老柴,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的,我可从早上熬到现在了,品尝不了,那不是汤的问题。是你心里认知的问题,这汤的名字就叫‘苦海无边’,不尝苦海的滋味,就不会有回头是岸的感觉。”
这一句,仿佛触动了柴占山那根神经一般,他慢条斯理地,拿着汤勺,抿了口,细咂了咂,道了句:“不就是苦瓜熬的汤么?”
饶是如此,也被这苦味激得皱了皱眉头,然后他停了片刻,似乎在品味着这种覆盖味蕾的苦涩味。武子却是唾着道:“太苦了,这能当汤喝嘛,药还差不多。”李玫莲奇怪地又凑在碗边嗅嗅,她倒是见多识广,异样地问着单勇道:“‘苦海无边’是菜名?”
“绝对是,仙堂素斋宴的压轴名汤,这是佛门仙丹……还有佛光普照、佛珠迦鱼、佛馨瓜盅,十几道,都是直接从佛门用语中化来的。失传已久了,从知道到现在我摸着边,有好几年了。”单勇指着一盘蚕豆道,武子噗哧一笑道:“瞎掰吧,这不蚕豆么?”
“素斋,食材还不是都五谷杂粮。”单勇道。
“既然失传了,谁传给你的?”李玫莲挑着刺问,不敢尝去。
“做了个梦,梦见个老和尚传给我的。”单勇笑道。
“那老和尚是大师傅对不对?”武子取笑道。
“吆,这么聪明,哈哈……好像是。”单勇笑着道,惹得李玫莲和武子都笑了,平时玩笑居多,都不大相信单勇这半瓶醋的水平,不过再问时,单勇做了停了姿势,一指老柴,耶,两人愣了,老柴享受也似的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