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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塔罗女神探-第101部分

小说: 塔罗女神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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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你堂堂一个神父,所谓的大善人,居然还会打孩子。”乔苏好不容易恢复常态,将惊讶转为冷笑,“也罢,今儿倒要看看大善人是怎么行凶的。”

说毕,便一屁股坐在柴堆上,不知从身上哪里翻出一支烟并一盒洋火,点上抽起,动作倒也轻松利落。

把阿耳斐的袍子褪下的时候,扎肉甚至能将若望脸上的狐笑看得一清二楚。阿耳斐那脊梁如蜈蚣一般自股沟上方延伸至脖颈的背部,因低温刺激而突起无数细丘,肩膀的起伏暴露出他紧张的呼吸。庄士顿扬起鞭子,自那张细瘦的背上扫过,很重,发出“啪”的响声。

这一鞭,将乔苏的眼泪抽下来了,她将拳头塞进嘴里,似要把几根手指一一咬断。鞭声沉闷而空洞,每一下都让阿耳斐自鼻孔里喘一口粗气,那声惨叫被硬生生压缩成急促短暂的“唔”,钉子一般掉落在地。

这样的场面令气氛无比压抑,连阿巴都停止了愤怒的狂吼,安静地张着嘴,旁观这残忍中带有独特恶魔之美的一幕。冷汗与血渍一齐自美少年的身上滴下,他紧皱眉头,用紧绷的躯体反抗痛苦。

“别打了!”乔苏突然大叫。

庄士顿的鞭子适时停下。

“是我……”

她已是泪流满面,上前将棉袍子拾起,欲盖上阿耳斐的裸背,却被若望拉住。

“不行!那是麻料做的土布,会使伤口糜烂。”

话毕,若望从袍子底下掏出一卷白纱布,并一个瓷瓶,将瓷瓶中的淡黄粉末撒在阿耳斐触目且纵横的鞭痕上,阿耳斐这才发出一记痛苦的呜咽。

“我现在给他消毒止血了,但是如果接下来你只要说一句谎话,剩下的几鞭就会继续,刚刚上的药不仅全部白用,还会腐肉蚀骨。”

乔苏一脸错愕地看着若望,仿佛不相信眼前这位肤色诡异的病态少年会有如此狠毒的城府。她模糊记得他是庄士顿最羸弱的孩子,每每去做礼拜,都会看见他站在最后边,用窗帘之类的东西遮挡自己,直到她从忏悔室里走出来,他才会突然跑上前抓住她的衣角,以可怜巴巴的语气道:“娘,我是天宝啊,你不认得我了?”宛若剥皮的羊羔。

眼前这只“羔羊”突然显露狼性,银发底下那张肉粉色面孔已全无先前的稚气,雪白的小“恶魔”就在她眼前用刀片一下一下切割她的心肝。庄士顿仿佛是被他控制的一个玩偶,只是机械地动作,虽面色凄怆,手脚却在听他人使唤。

“是我杀的!”乔苏一把夺过若望手里的纱布,为阿耳斐包扎起来,“都是我干的!我原本只是想在这里避一避难,让那小弟弟给我送吃的。谁知道,他说在这里老吃不饱,我给他的钱又不够多,还说想逃出这里去,我见他越来越难以掌控,转念一想,不如杀人灭口吧!”

“如此说来,前头圣玛丽教堂那几桩命案便与你无关?”夏冰忍不住追问。

乔苏眼前掠过一丝幽暗的凄楚,遂道:“那三个人,也是我杀掉的。”

“为……为什么?”

发问的是面色铁青的庄士顿。

“为了复仇!”乔苏两眼充血,额角浮起一根青筋,在红发下格外扎眼。

“你与潘小月的仇怨和圣玛丽教堂的教徒有什么关系?”

杜春晓猫腰上前,蹲下身子,帮乔苏为阿耳斐身上缠绕的纱布打结。

乔苏抬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杜春晓,似是要倾诉,又更像是看见某个让她诧异的东西。她看见了什么?地底冤魂的手?费理伯脑浆四溅的最后时刻?阿耳斐背后滴血蔷薇般的伤口?她是如此缓慢地抬起手,抚摸阿耳斐背上的纱布,对着杜春晓浮出生命里最后一丝苦笑,遂将一件东西交予她手中。

“这就是答案。”

乔苏的遗言自口中一串黑色黏液一道流出,白晳的胸膛被液体染成踏雪赏梅的幻影。过了很久很久,乔苏那跪坐于阿耳斐背后的肉体才轰然倒地。

杜春晓缓缓打开右手,乔苏临死前给她的是一张塔罗牌——甜蜜如斯的恋人牌。


第五章 颠倒的愚者与死神

〔现状牌:逆位的世界,正位的月亮。

“我们对周围人的判断被全盘颠覆,一切朋友都是敌人,都有可能在瞬间夺取我们的性命。你看,水中花,镜中月,如今看到的都是虚影。”〕

【1】

谭丽珍已挨过了妊娠反应的折磨期,所以舒坦得很。凤娟也不知为什么,这几日竟老实了许多,虽有些心神不宁,可伺候得也还算周到。老章每天清晨都要过来打个招呼,问她需要些什么,夜间赌场开张之前便会托人送进来。这样的“少奶奶”生活,谭丽珍偶尔也会觉得不真实,非亲非故,不过是为这里打工的孤苦女人,人微命贱,何德何能受老板如此照顾?这样想着,思绪便又拉回到她出去买糕饼吃的那个傍晚,罩着漆黑斗篷的神秘人物以男女莫辩的阴绵声调告诫她:“快走!”

走?走到哪里去呢?一个孤苦伶仃的孕妇!

想到这一层,谭丽珍不由得苦笑,在寂静深夜里翻了个身,直觉有一只小手在腹内抓挠了一下,又热又痒,于是像要回应那婴儿似的,她伸手抚了一下肚皮左侧那个微妙的突起,那突起便渐渐平息下来。

那是活的?!

生命的律动令她不由欣喜起来,瞬间便将从前要把这孩子卖给人贩子的念头打消得干干净净。

“唔……”凤娟在另一张铺上翻了个身,睡得很熟。尽管赌场内现在正是沸反盈天的辰光,噪音却被墙壁上钉着的棉胎布吸得干干净净,所以赌场以外的地方就是另一个世界。

一只手蓦地蒙上谭丽珍的嘴,潮湿而紧密,却是一股叫人放心的力道,恰巧让她张不开口叫喊,却能顺利呼吸。

“有刀顶在后头,可觉得出来?”

那阴绵的声音再度唤醒她的回忆,她早已感知有一个硬物顶在腰后。

“我会把手放开,可你若叫出一声,我就把你肚子剖开!”

她僵硬地动一动头颅,表示完全接受这交易,那只手果然移开了,憋闷感随即消失。然而腰上那个硬物始终抵在那里,于是她忙不迭咬住嘴唇,竭力不吭一声。暗地里,她也有些安心,对那目的不明的不速之客并无实际上的恐惧,甚至还因为那句“快走”而倍增信赖。

“下床,跟我走,动作慢一些。”

移下床的辰光,她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凤娟的床铺,那小蹄子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谭丽珍已记不得是如何走到那蹊跷的半层中间的,这地方介于地下室与赌场中间,由下楼道中间的一个暗门进去。之所以看得清楚,皆因那神秘人还提着一盏灯,一团橘黄色的光自背后照清了前路。

那一层半埋于地下的房间,谭丽珍曾听一些荷官提起过,他们称之为“半仙房”,因里头进出的客人皆由潘小月、老章等几个要人亲自接待,想是极为尊贵的,所以唯“半仙”进得。于是她去问沈浩天,孰料对方登时冷下脸来道:“管好咱们自己的事,不该知道的少打听!”

如今,那“不该知道”的地界,却有人拿刀押着她去了解,谭丽珍想来觉得有些好笑,又不敢失态,只得屏息继续往前走。

通往“半仙房”的所谓“暗门”其实并不在暗处,却是清清楚楚的一对玄色木门,拿铜锁扣着,有些拒人千里的阴冷。

“打开。”

话音刚落,她眼前那团黄光近了,手里又多出一把钥匙来。这次她已气定神闲,知道自己并无甚危险,且神秘人身上有一股令她迷醉的气息,她曾在沈浩天身上闻到过类似的味道,系情欲与男性魅力打碎磨合出来的“迷药”。

谭丽珍推门踏入之际,顿觉舒服无比。富丽堂皇的银丝线墙纸,地毯上盛开大团大团的曼陀罗,一顶较赌场天花板上更华丽的枝形吊灯发出刺目的光,四根血红廊柱下放着青铜龛炉,每一只都自镂空的盖顶边沿伸出三个怒目圆睁的兽头,廊柱中央摆有一张胭脂木圆桌,正前方一片似用石砖垒起的台阶,上方一帘紫红色天鹅绒布垂着,似是后边有一片窗户被遮起,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那是地下半层,哪里还能安上窗子?

神秘人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继续往前走。绕过左侧的柱子,往里去,方看见那里同样垂着一件绒布帘子,墨绿色,看起来有些泛乌。

“揭起来。”

她想也不想便将布帘揭起,因已经有些习惯被对方指挥。

布帘后头的景象却叫她半日缓不过劲儿来。

那是一道监狱内才能看到的铁条焊制的牢门,极小,只容得下一张铺有棉被的单人床。铺盖很脏,带有血迹,看上去却是蓬松的,一个头发因长久未洗而打结成油条一般的女人躺在上面,面容呆滞,口中偶尔发出呻吟,挺起的大肚皮似是随时会崩破。床下堆了一叠油汪汪的碗碟,脚边一只马桶散发出恶心的臭气。那女人似乎习以为常,也不惊讶,只侧转身,半眯着眼看着谭丽珍,嘴里还在咬一个苹果。

“可认识她?”

神秘人的声音游魂般钻入她的耳膜。

谭丽珍拼命在记忆深处搜索,她是谁?她是谁?到底是谁?于是越搜索越眼熟,有些零碎片段开始往同一个方向凑拢,终拼成一盏白炽灯,照得她脑中豁然开明!

“是……碧……碧烟?!”

“碧烟”二字出口,她才拼出了完整的答案。没错,就是那位与赌场某个荷官合谋诓财而被送回老家的女招待,人人都以为她早已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却不料她就隐居在赌场底下,被折腾成面目全非的一个人。谭丽珍清楚记得,碧烟与她的相好被人赃并获之后,老章当着众人的面将两人押到潘小月跟前听候发落,碧烟脸上未显出一丝惊慌,反而挂着认命的凄楚表情,既不求饶,亦没有流露惊恐,只那样安静地跪着,周身散放异常的清高。关于碧烟的脾性,谭丽珍是晓得的,她永远是这些姑娘里头打扮最齐整、头发最光亮、妆容最细巧的一个,不参与讲是非的群体,也没取笑过谁,只做自己的事,吃自己的饭,所以这样有些冷艳的女子居然找了相好,让她们深感意外。那时碧烟还未显出怀孕迹象,微微隆起的肚皮在紧绷的旗袍下深藏不露。

所以事后潘小月能放过碧烟一马,众人都道是她必定私下找老板求情,将怀孕的事告知了,才得以全身而退。

如今看来,那些众人坚信不疑的故事,竟都是编造的。眼前蓬头垢面、皮肤苍黄、体态臃肿的碧烟才是真实的,从前的清高、秀美,以及不随波逐流的莲花气质,早已被抹杀得干干净净,现在的她只是一位即将临产的妇人。

“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好姐妹呀。”神秘人兴奋得“咯咯”直笑。

“哪里是姐妹?只是认识……”

她这才不安起来,下意识地捧住那快六个月的肚皮。

“中国有句古话,叫‘欠债还钱’,这位碧烟姑娘之前偷过赌场太多钱,在这里替潘老板干一辈子苦工都还不完了。不过,我们还是替她找到了非常完美的还债方式,她不仅可以衣食无忧,还能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神秘人的声线蓦地变得自然了,是一派温柔男音,如溪水流过指尖,清爽、平缓。

“那……那生下来以后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的恐惧无端地愈积愈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床上待产的邋遢孕妇突然发出爆笑,她勉强支起身子,靠在墙上,双下巴在领口擦来擦去,显得极为狼狈:“生下来以后,孩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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