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by蔚微-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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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去。
“三年,我给你们三年时间。”张父的语调有些暗哑,大概是抽了一下午烟的缘故,“证明给我看,你们俩经得起考验。”
65。尾声(下)
“爸……”
“你有个叔叔在加州伯克利分校任教,这个学期完了你就去那边,给我待满三年再回来。”
“老头子啊,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凯曦都还没毕业……”张母犹豫道。
“他上不上那所大学都没什么俩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张父轻蔑地嗤了一声,他转向正在发愣的张凯曦,“我也不要求你考什么MBA、PHD了。只要你换个环境,好好学门新语言,把以前那些惯出来的毛病都给我改了,能做到吗?”
此刻的张凯曦内心可谓五味杂陈,既有欣喜,又有不甘,还有几分酸涩。欣喜的是他和谭宇并没有完全被他爸一棒子打死,不甘的是他爸一句话就想把他踢出国,也不管他和谭宇的感情还在起步阶段,明显怀着把两人爱情的幼苗掐死在温床中的阴暗心思。至于酸涩,有这么急哄哄地把自己的儿子送出去的父亲吗?跟送大白菜似的!
张凯曦咬牙切齿了半天,侧过头,谭宇正深深地看着他,眼神里分明是肯定和赞同。他握了握拳,转过去对着他爸,“行,美国我去,毛病我也会改。不过三年后我回来,你能不能保证再也不反对我和谭宇的事?”
“等你回来再说。”张父没什么表情,“三年后的事,谁也不敢保证。你要是到时候带了个美国妞回来,我能反对吗?”
最后这句彻底把张凯曦给堵得哑口无言。他算是醒悟了,他爸早把他的劣根性洞察得一清二楚,这些年任他在外面怎么惹是生非张牙舞爪,不过都是在他爸的手掌心里翻着跟斗玩儿而已。
“伯父,谢谢您的理解”谭宇站起身,弯下腰诚挚地给张父鞠了一躬。
张父还端着架子,不怎么感冒地嗯了声。他现在对这个年轻人可谓是爱恨交织,爱惜他的品性的同时又对他勾搭上了自家儿子这事多少有些怨恨。他终究是个父亲,胳膊肘还是朝着自家人拐的。
“都还站着干嘛,坐下吃饭。”张父发号施令般结束了餐桌上难捱的沉默。
这晚谭宇就在张家住下了,只不过住的是客房。他心里装着张凯曦两个月之后就要走这件事,从进了房间后就开始走神。直到一阵敲门声把他惊醒。
“伯母?”谭宇拉开门,看到穿着睡衣的张母,瞪大了眼。白天他和张凯曦忙着和张父周旋对峙,弄得筋疲力尽,差点忘了还有张凯曦他妈这关没过。
“没打扰你吧?”张母笑眯眯地望着他。
“没有没有”谭宇连忙把她迎进来。这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卧室,他一个外人,现在反倒有点喧宾夺主了。
“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拆散你们俩的。”张母看他神情惴惴不安,语气又放柔了几分,“诶,我们家凯曦性子不太好,毛病也特别多,他……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对张凯曦这么没信心?谭宇无语凝噎了一会儿,苦笑道,“没有,我们相处得很好。”
张母这才看起来放心了一点,她拢了拢鬓发,在床沿坐下,又招手示意谭宇也和她一起坐下。
“我们家凯曦表面看起来是个混不吝,成天没个正形,但他骨子里其实很执拗,一旦认真起来就是一辈子的事……你明白吗?”
谭宇点点头。
张母欣慰地笑笑,谭宇要是个女孩,她让她家凯曦去做上门女婿都愿意。不过事已至此,张母也早就抛掉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握住谭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看进男生的眼睛里,郑重道,“我们家凯曦可就交给你了。以后的日子你们要互相扶持,一起奋斗,可以吗?”
“伯母……”谭宇眼眶有些酸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宽容和温情,甚至让他隐隐生出不该和张凯曦在一起的愧疚感。只是这种愧疚感很快就被更强烈的不轻言放弃的念头给打败。在一起,不是仅仅被被家长认同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和张凯曦未来要经历的,还有很多很多。
“还叫伯母啊?”张母眯起眼睛慈爱地看着他。
“妈……”
张母走后,谭宇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望着稀疏的月光从窗台照进来,久久都没有睡意。
门口忽然传来拧动门把的声音,坐在床沿的谭宇刚转头,一团黑影就扑了上来。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触感,黑暗中谭宇无声地翘起了嘴角。
“我妈都跟你说了什么?”张凯曦从后面搂着谭宇的腰,轻柔地用手掌摩挲着他的胸口和腰腹,不带任何情欲的意味。
“没什么。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张凯曦顿觉脸上无光,她妈估计在谭宇面前把他的缺点全抖出来了。还照顾?把他当幼儿园小朋友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是一种认可吧……
“你不在身边,我都睡不着”张凯曦撒娇似的抱着谭宇的腰,脸来回蹭着他的脖颈,谭宇后颈的肌肤本就敏感,被他这么一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明天起来被看到不太好……”
他们就剩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在一起了,漫长的分离很快就要来临,以前谭宇和张凯曦在一起倒不觉得时间有多快,现在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偷来的,格外珍贵。谭宇虽然也想和张凯曦待在一起,但一想到这是在张家,还是会顾忌退缩。
“没事,明天我早点起来回房间就行了”张凯曦已经踢掉了鞋子,长裤也脱了,拉着谭宇躺进了被窝里。他也不敢太过分,就只是抱着谭宇纯睡觉而已。
“对了,今天不是没去成海洋馆么,我们明天再去一次,行吗?”张凯曦从背后环着谭宇的腰,漆黑的眼睛耀如晨星。
“嗯。”谭宇用手包住了放在他腰间的手。
去美国的签证六月初就下来了。面试前张凯曦一直都抱着去驻美大使馆打酱油的心思。无奈那天谭宇是陪着他一起去的,他实在不好意思用刻意的蹩脚英语混过去,只得端正了姿态认认真真地回答问题。他托福考得一般,不过他爸面子大,签证护照什么的不过是象征性地走走程序。
这两个月过得飞快。张凯曦嫌寝室里那帮电灯泡碍眼,那天从家里回来后就领着谭宇搬进了校外陈鸥的公寓,两人有模有样地过起了小日子。陈大少远在海南参加劳什子的海天盛宴,据说是纸醉金迷乐不思蜀。张凯曦时常担心某人再这么下去陈氏鲜鱼店应该就离倒闭不远了。
谭宇再次见到沈牧,是在家乐福的食品区前。张凯曦在隔壁的货架前挑牛肉干和薯片。谭宇推着推车,正要掉头,迎面撞上一个人影。沈牧手里提了个购物篮,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对不——”谭宇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口,楞了好半天,才想起要打招呼,“沈牧”。
张凯曦拎了盒薯片和一大包牛肉干走过来,往推车里一塞,顺手捏了下谭宇的脸,“我去拿几罐冰啤,你在这儿等我。”好像他眼里根本没有沈牧这个人似的。
“你们……现在在一起?”沈牧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似乎随时都会龟裂。
谭宇不说话,算是默认。
沈牧呵呵笑了两声,“那很好啊……祝你们幸福。”
此情此景,不管说什么都会让气氛尴尬,谭宇索性只点头。
以前他和沈牧在一起,都是他说话,沈牧不耐烦地听。这次竟然反过来了。
“暑假留在江城吗?”
“嗯”
“考研吗?还是考公务员?”
“应该都不会考,就找家企业实习。”
“谭宇,走了,家里的空调还没关呢”张凯曦抱着几罐菠萝啤过来,一骨碌抛进购物车里,结果被谭宇嗔怒地瞪了一眼。
“大哥,下面放的水果啊,砸坏了怎么办?”
“下次一定注意!”
沈牧默默地转身离开。
得知张凯曦出国的消息时,沈牧正坐在南下的火车上。记不清是多久以前了,有个人跟他说,这辈子一定要去看看沈从文笔下的那座边城。这些话大概连说的人都忘了,不知怎么,他却一直记到现在。
凤凰早已不是沈从文笔下那座古朴宁静、与世无争的古城了,沈牧只在临江的吊脚楼里勉强找到了几分古城昔日的倩影,推开客栈窗户,碧绿的沱江蜿蜒流过,两岸传来很多游客笑闹的声音,喧嚣而嘈杂。
“一路顺风”沈牧改了又改,还是在手机信息框里输入了这四个字,按下发送键。
很久很久,那边才传来回复,“我当然会一路顺风,谭宇还在家里等着我回来呢。”
很别扭,却是难得的妥协的语气。沈牧捏着手机笑了。
在一家湖南牛肉粉馆吃完一大碗又辣又烫的牛肉粉,沈牧边哈气边跟着人流往南长城走。远远地就听到悠扬明亮的吉他声,在凤凰,这样的流浪歌手几乎随处可见。
走近了,沈牧才看清是个坐在桥洞下弹吉他的男生,他脚下的黑色琴盒敞开着,积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纸币,大都面额很小。男生似乎根本没留意过他脚下的琴盒,只是靠在桥洞上,半闭着眼睛,抱着吉他懒散地边弹边唱。男生肤色黝黑,下颌坚毅,嘴角勾起的弧度,很像一个人。
沈牧的夏天微微摇晃起来。
番外 水乳交融
这个晚上,张凯曦罕见地失眠了。明亮的月光照进来,把身旁睡着的人侧脸勾勒得分外明晰,张凯曦盯着谭宇的睡脸看了一会儿,颓然地翻了个身。
按理说终于甩掉寝室那帮电灯泡了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可现在胸口这股莫名的惆怅和忧郁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一个月后就要走了么……
张凯曦很清楚并不是这个原因。烦躁地再次翻了个身,他挫败地呼了口气,撑着额头坐起来。拢了拢睡袍衣襟,光脚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啤,走到阳台上。今晚的月亮很大,夜风微凉,张凯曦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啤,凉意从喉咙一路窜至小腹,刺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和谭宇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月了,说来也好笑,两人虽然晚上都躺在一个被窝里,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纯睡觉。张凯曦担心谭宇还没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即便有冲动也只会自己用手解决,他不敢迈出那一步,怕谭宇抗拒,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段感情,张凯曦看得很清楚,谭宇也许对他有好感,但还不到爱的地步。他其实很卑鄙,利用谭宇受伤后孤独寂寞的空窗期,一步步用温情攻占了谭宇的心防。带他回家,除了形势所迫,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在里面,把两人的关系在父母前摊开,差不多相当于昭告天下,他和谭宇在一起了,谁也不能分开他们。他是个很自私的人,爱一个人,就想把他牢牢绑在身边,不给那个人、也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可爱情并不总是关于甜蜜和幸福,他也会计较,计较自己的付出和所得是不是不成正比。感情这个东西,用天平来衡量似乎很功利,可谁不希望天平两端的砝码是平衡的呢?谁又能做到无怨无悔地付出,却不奢求任何回报呢?
也许谭宇能吧……张凯曦仰头又灌了一口冰啤,有些东西不能比较,一比较,心中就会不自觉冒出嫉妒和酸涩的情绪。这很不好,张凯曦告诉自己,你已经和谭宇在一起,这就够了。
“怎么起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靠近,随即肩膀被一团柔软温热的物体裹住。是一块薄毯。
谭宇睡到半夜,感觉到身侧忽然空了,很不适应。他以前一个人睡倒没觉得什么,后来和张凯曦在一起了,每晚睡觉时都能和另一具柔韧温暖的躯体相拥,那种满足感和归属感是难以言喻的。所以当他在黑暗中摸了半天都没摸到那人的衣角时,胸口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