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清穿(完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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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水红衣服梳着大辫子的丫环走了过来:“太太听管事娘子们回完了事儿,这会儿要看姑娘呢,叫快些抱去罢。”王嬷嬷应了,与何嬷嬷两人一齐动手,拿小被子把姚婧密密地包了起来。何嬷嬷口中还道:“春喜。”春喜小步快走过去打帘子,王嬷嬷抱着姚婧走了出去。
已经是冬天了,墙根下残雪犹存,屋子里是有火炕之类的取暖设施的,所以挺暖和,乍一出门确实有点冷。姚婧现在还小,跟着母亲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她依然有自己的屋子,在东厢。西厢里据说住着她一位姐姐,今年四岁了(虚龄),但是姚婧不记得见过她了。
开始是姚婧看不清东西,等她能看清东西了,这位姐姐据说病了,一病大半年,真是自夏经秋到雪飞。这年头医疗条件不好,即使是富贵人家婴儿的死亡率也是居高不下,据说在此之前她已经死了俩哥哥,对于这位姐姐的久病难安,全家倒能淡然处之。家中仆妇固然八卦,却也有分寸,即使因为姚婧现在还小,不怕她听,也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言辞。
顺着抄手游廊一路走来,面北朝南的正房就是姚婧现在的母亲的住处了。进了正房,一个身着绣梅花宝蓝旗装、梳着简单的两把头的妇人就坐在西暖阁里的炕上,看着年纪约摸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皙五官细致耳朵上垂下嵌珠子的坠子一晃一晃的。
王嬷嬷把姚婧抱了进来之后,先给她请安,妇人道:“姑娘今儿怎么样?”王嬷嬷笑道:“咱们姑娘最是懂事,打生下来就不甚哭闹,从小看到老,日后必是个稳重的好姑娘。”说得太太一笑,伸手要抱姚婧。抱近了,姚婧又看见她每只耳朵上除了挂坠子的耳洞之外还各有两个耳洞——只用小小的耳钉塞住了,远看着并不显。真新潮!
太太抱着姚婧晃了晃,又逗她,姚婧百无聊赖地扯扯嘴角,太太笑着对两个嬷嬷道:“看她笑了呢,看着她我这心里头才会舒服点儿。”又问室内立着的另一穿着绸子衣裳四十左右的女人:“外头可有老爷的消息?”女人欠身笑着答道:“太太放心,咱们老爷是在直隶,离三藩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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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婧终于闹清楚自己所处的比较具体的年份了,三藩!她就是再清史白痴也知道这会儿说的肯定不是大洋彼岸的旧金山。靠之!原来是在康熙初年啊,怪不得大家说的话有一半听不懂,原来是清代前期。这个时代,哪怕是北京这块地界上,即使受了汉化的影响也很多旗人日常说话还是喜欢用一些满语,怪不得她听不懂乌雅嬷嬷和尹嬷嬷说的话,人家说的是满语,她能听得懂才怪咧。
姚婧打了个小喷嚏默默扭头,老子岂不是也要学满语?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她会很惨,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会满语那就是个半聋加半哑,哦,或许还要加个半傻。
投胎的年代不对头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儿。
不过她必须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至少她不用裹脚!就冲这一条,别的方面吃点苦头努力一下也无所谓了。努力回想一下清宫似乎有选秀这一条,倒也不怕,到时候处理得当的话,想选上难想选不上还不容易么?看这家的条件似乎也不坏,好像也不用‘卖女求荣’,康熙朝就是个大乱炖,九龙夺嫡她在企鹅群里倒是被普及过,虽然没记住是哪九条,光记得他们被用类似9527的代号给代表了(他们里面确实有九、五、二、七,康师傅你……),到时候以这个理由说服家人不去淌浑水似乎能有一定把握。那这样就要一直表现得很懂事又有些见识了,姚婧暗暗计划着。
当初被叫‘妖精’的时候,姚婧小朋友就发挥了她‘类妖’的智慧,你不改口是吧?我纠正两年也纠正得累了,有那功夫我写作业去,成绩好了,老师自然会护着。到时候吸吸鼻子,都不用掉眼泪,只要小小声说一句委屈,就有倒霉孩子被叫家长。可以说,从此时开始,姚婧小朋友就有了腹黑的倾向。看来,人的意念有时候是有实质性的力量的,小朋友们不要随便给人起绰号啊,万一叫出个铁血战士来就坏了,州长大人正在忙着检讨生活作风问题没功夫拯救世界。(喂,你扯远了。)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要学的不止是满语而已。不过,快了。
姚婧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屋里的装饰,大概这个朝代屋子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炕挨着墙砌,上面有炕桌,五间正房,有隔断幔子相间,多宝格上摆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瓶瓶罐罐。当地一个大瓶子里插着几枝孔雀毛。
炕边两个立着的女孩子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微微有些反光,料子应该不差,一绿一紫身条儿挺不坏,姚婧通过自己的乳母等的招呼知道圆脸的叫青儿,鸭蛋脸的是阿福。头上也有两三枝金银簪子,该是比较有地位一点的大丫环。,屋子里还有四个丫头却是一水儿的制服,水红缎子绿裙子青裤子配上藏青色的鞋子,名字却是花名儿芍药、荷花、牡丹、腊梅。
正看着呢,门口又有响动了,一个十八九岁玫红衣裳的姑娘走了进来,衣着与绿、紫两人仿佛,身后带着几个手里拿着包袱的丫环仆妇。进来对着青年妇人一福身:“太太,请太太安,请太太示下前儿太太吩咐给老爷备的大毛衣裳针线上已经缴了上来,请太太过目。”太太对她倒客气:“玉儿来了?把那碟奶豆腐给你玛嬷送去罢。”一个水红衣服的丫头应声去取点心了。
玉儿连忙谢了赏,又说:“奴婢们是哪名牌儿上的人呢?倒叫太太想着。”太太一笑:“你玛嬷是当年格格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嬷嬷,又是看着老爷长大的,我自然要想着她。既她爱这一口儿,也不值什么。想嬷嬷也不缺这一口,只是大厨房里毕竟不如我们蒙古人做得好……”
剩下的话姚婧全没听进耳朵里,她到现在才知道,她亲娘是蒙古族的!怪不得觉得她娘说的‘满语’与她嬷嬷的口音不一样咧,根本就是两种语言好不好?!
那边太太已经叫把包袱都打开,又把姚婧交给王嬷嬷抱着,亲自翻拣衣服。姚婧也不懂皮草,只知道它们很贵而已,现在看着这些衣服颜色以青、蓝等稳重的颜色为主,做工倒是精致,难为没有缝纫机的时代针脚能这样均匀。转脸对绸衫妇人说了几句蒙语,绸衫妇人也回以蒙语,又上前来与她一道看衣服,说的内容姚婧完全听不懂,只是从表情上看两人似是挺满意的。
姚婧再转头,看自己的乳母似乎能听懂一点的样子,而丫环们有半懂不懂的,小丫头则是完全不通。丫头们可以不懂太太说的‘外语’,顶多派到其他地方当差,亲生闺女要是听不懂亲妈说的话,这事情可就大条了……爹是满洲娘是蒙古,她怎么着也得学两门语言,姚婧默。
老子连英语都学不好啊~~~~小小婴儿的心底咆哮只有被忽略的份儿。
她的便宜娘又转回汉语了:“成了,把这些与前些日子做的那几件衣裳一道儿给老爷送去。去跟老爷的人家里问问,有没有顺捎的东西,也一并带去吧。”两种语言切换之流利,令姚婧叹为观止。
小丫头小心把包袱给包了起来收好,姚婧还在震惊中。
二月初二被剃头
外头的鞭炮噼哩叭啦地响,姚婧打着哈欠,看着屋子里的人。坐在上首的是她的便宜娘,两溜雁翅站着丫头仆妇姨娘,便宜娘的下手左右各一个小男孩儿,左手边的年纪大些,约摸有十岁的样子(便宜妈叫他富达礼),右边那个比他小两三岁(被叫做庆德)。这俩她倒是在便宜妈的屋里见过不少回,都是她哥哥。
今天是除夕夜,姚婧终于见着了素未谋面的亲姐姐——一个挺漂亮的小女孩儿,看着像幼儿园小班的样子——由嬷嬷引着在座位上坐了,姚婧多看了她两眼,是个美人胚子,眼睛很亮,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关系,显得有点儿单薄。姚婧因为还是个幼儿,被嬷嬷抱着,进门儿先行礼,也是在嬷嬷的怀里完成的,再由便宜娘介绍,嬷嬷们引着:“这是大妞妞,这是小妞妞。”地让她们互相认识了,再被抱到便宜娘的身边。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俩哥哥本来戴着瓜皮小帽的,进了屋里觉得热了,得了允许就拿下了帽子,姚婧才发现他们的脑门儿光光,这也没啥,问题是他们不是那种半个和尚头,而是说不上什么样的发式。只有一小撮的约摸有个茶杯口儿大小的头皮上的头发幸存并且辫成了小辫儿垂了下来,有点像辽金那种男子发式,只是辽金男子的小辫儿似乎是在脑袋侧面的,这俩的头发保留的部分是在头顶心上。
清代男人或者说男孩儿的头发是这样的么?开始他们戴着帽子的时候姚婧还纳闷,是不是因为小孩子的头发少的关系所以辫子细,哪里知道这小细辫儿分明是是给剃出来的。姚婧小时候瞄过一眼一部讲李叔同帅和尚的电视剧,刚好看到帅大叔到日本留学,被当地萝莉说他的发型是“半个和尚”,于是要求剪辫子。因为太形象了,所以记得很清楚……难道她被电视剧给坑了?
然后更震憾的事情出现了——她那位姐姐居然也是同样的发式!你妹啊!历史课本上不是说留头不留发的那是男人么?!姚婧不由挣扎着小胳膊努力往自己脑袋上摸——她穿过来还没到要自己梳妆打扮的年纪还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秃的!
这点小小的愿望也没有实现,嬷嬷把她抱得稳稳的,就怕在这过年的好时候搅了大家的兴致。姚婧痛苦地扭过了脸去,不幸看到墙根儿也站着一溜儿顶着光脑袋的小姑娘,越发确定自己的头发保不住了。好在……她亲娘的头发还是全的,她家春喜夏喜和嬷嬷们的头发也都全在,或许可以认为以后可以被允许留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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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妈宣布年宴开始之后,就回头来逗姚婧,让她叫“额娘”[1]。是了,姚婧在不知道自己多大的时候,学会了叫“额娘”(还好,她算是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牙没长全,应该很小才对吧?不然不至于见到的人都说‘聪明’,这其中也不排除为了讨好便宜妈而故意这样说的嫌疑。
姚婧不大乐意与这些人过于亲密,她还是适应不过来,身为一个小婴儿,没有迫切地融入社会的需要,她还可以缩在自己的龟壳里怀念过往。只是架不住大人们的聒噪。便宜妈对着她先叫了不知道多少声“额娘”,嬷嬷、丫环也在一边跟着重复,不说话会被她们念叨死的。
让她叫个妈、娘,倒还简单,现在的声带连着发两个不同的音节有点儿难。努力着重复练习了好几天,才发出正确的音节来。要她猛然管个生人叫妈,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妈不是能随意叫得出来的,这个字的份量实在是太沉。反而是“额娘”心理上的关系,比较能叫得出口来。
姚婧叫了一声“额娘”,被高兴的便宜妈在嫩脸蛋儿上亲了一口,才得以被放过。
年纪小,牙也没长出多少,不满周岁的小婴儿吃不了什么东西,被哺乳过后就这么在桌边儿看着,闻着饭菜的香气,姚婧分外怀念一家人一起动手包饺子的大年夜。除夕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