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战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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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燕吹笛一愣,不明白他为何把话锋转到那边去。
“她怎么了?”三师妹不都在她的殿中住着吗?加上又有皇甫迟照应着,她能出什么岔子?
“你说呢?”藏冬慢条斯理地取来桌上的铜镜,指尖轻轻住镜面一点,镜面顿时映出想给他看的东西。
瞪着铜镜的燕吹笛,先是怔愕了半响,不多久,他的脸色肃然一变,气急败坏地大步大步跨向大门。
“不自量力的家伙……”居然跟那个战鬼一道?就连轩辕岳都没那份能耐了,她以为不成气候的她能成什么事?
藏冬轻轻一弹指,随即现身在门口拦住他,调侃地看着他脸上的那份心急。
“怎么,她的闲事你就管?”心偏得太严重了点吧?
“让路!”没空理他的燕吹笛粗鲁地想推开他。
但藏冬偏不让,还反对他前去作乱,“你这么一去,会坏了她的事的。”
他心急的重点在这里,“她离开师门会括不久的!”就算那那个战鬼不杀她,她也会害死她自个儿。
“何解?”硬是装作不懂的藏冬。谦卑地向他请求详解。
“因为——”他张大了嘴,正待一箩筐地发作时,蓦地又止住了嘴。“我干啥要跟你这局外人解释这么多?让路啦!”再给他知道这种小道八卦还得了?往后让他这张不牢靠的嘴广为张扬吗?
仍是忤在原地拦人的藏冬。将他推回门内后,对他是既摇头又是叹气的。
“人终究会有一死。”算一算,那个千夜的日子不多了,再不让她去做做她想做的事,他这个当人家师兄的,是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吗?
“不行,她还这么年轻,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才多大?十九、还是二十?还投活够本的她,怎能轻易放弃她的大好年华?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公平。”藏冬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意味深长地瞧着他躁动不安的眸子,“这一点,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经他这么一说,先前焦急她想走人的燕吹笛,霎时冷静了下来,望着藏冬那双清如明镜的眼眸许久,他低首默然地看着自己。
以为已经将他说服的藏冬,才满意地想拉他进去里头坐坐时,但横里一记冒出来的猛掌。在下一刻重重捶击在他的肚皮上,当他痛得弯下腰时,重新抬起头来的燕吹笛,不但不领情地睨了他一眼,还大摇大摆地跨出他家大门。
抚着肚皮的藏冬,挨靠在门边看他躁着急忙的脚步飞快地跑下山。
“臭小子……”下手也不轻一点。
第四章
朝廷已有半年没运粮给西北大军了。
这半年来,西北大军里的每—位弟兄,无不咬牙苦撑,但在今年冬期来到后,天候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冷,营中的弟兄们个个又冷又病,在此等情况下。按理,他们应当缓下进攻先行退兵以保存军力,但边关告急的军情又不能有一日松懈。
不能因此而暂时退兵,否则这半年多来的围攻就将前功尽弃。
随着天候一日比一日冷,营中的兵士也愈来愈撑持不住,在这—刻也不能再等的焦急当口,西北大将军日日命境领七曜发书上奏朝廷,请朝廷速速派粮,但朝廷的回复却是封封推托,说是国库困难,待纾困后定会派粮,在那之前,要大军们再等一等。
人都要饿死、冻死了,怎么等?
屡次上书朝廷却苦无佳音后,七嚯改行致书给颇有私交的宰相震刚,体恤大军之苦的震刚二话不说,征得了圣上的同意后,在不动用国库的前提下,即刻向朝中同僚与民间富商们出资凑钱买粮,不久,在众将官的翘首以盼中,延宕已久的军粮,在这夜,终于运抵西北大军行营。
顶着狂烈的风雪,亲点完粮草,将粮草封仓镇储,并送走押粮官后,掩不住内心兴奋的七曜,命部属将刚送到的征衣,与刚煮好的热食放上车,连夜亲自它们送至最前线。
守在前线临时搭建的堡垒里,被悉悉嗦嗦声响惊醒的小六,在声音愈靠愈近时,忙不迭地赶走身上的瞌睡虫,边拿起搁放在腿间的大刀,边摇醒身旁也都累得睡着的同伴。
诱人的食物香气随着声响而来,渴睡的众人,神智未醒,但腹里的饥虫却被这阵味道给扰醒了。
“统帅?”走到堡外看清来者后,小六讶异地看着七曜一边指使着属下将盛着热食。冒着热腾腾白烟的大锅分派至各堡垒,一边又忙命人将军衣军鞋都搬进来。
“粮草运到了,快派给弟兄们吃吧。”一头大汗的七曜,将手中的衣物和挂在肩上的数双鞋都放下后,有些热意地扯开衣领。
“这是……”在见着了簇新的用品后,小六的声音颤巍巍的。
“来,试试,看合不合脚。”七曜弯身拎起一双鞋,拉着他到一边坐下要他试鞋。
接过新鞋的小六,掩不住欣喜,两手直打颤,忙不迭脱去已穿破见趾的旧鞋,顾不得脚底的冻疮,连忙套上新鞋,但在战场上被削去两根指头的左手,却在这时不听使唤,连连试了好几回,都投法将鞋边的束脚给绑上。
“我来。”七曜看了,蹲在他的面前替他绑妥,穿好了一只后,又再帮他穿起另一只。 '低首看着七曜为他穿鞋的模样,小六猛吸着鼻头,兴奋之余,喉际却紧得发疼,他猛然抬起一手用力拭去浮在眼眶中的薄雾。
大功告成的七曜抬首问他:“如何?”
“刚好。”他哽着嗓,不住地点头,“刚好……”
“统领……”被众人进食的声响吵醒的副官,频揉着眼,对眼前大伙正在埋头猛吃的景象有些不能置信。
“你醒丁正好。”七曜忙拉过一件棉袄,“哪,你来试试这件。”
副官大大地瞪着眼,“这是……新的?”
“嗯,刚送到的。”七曜忙替他卸下血污狼藉的光明铠,在他捧着新棉袄发愣时推推他,要他把那件塞填着不能御寒的芦絮,早就破败得不能穿的薄衣给褪下。 ;穿好鞋坐在一旁的小六,没和其他人一样忙着进食,而是独自坐在地上愣跟瞧着脚上的新鞋。
“这场仗,究竟还要打多久?”他无奈的声调,盖过了所有进食的声音。
众人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心有同凄地一块看向领着他们上战场的七曜。
他沉声声应着,“不会太久的。”听押粮官说。圣上这回不打算再派其他后援,反倒是倾向御驾亲征,或许等圣上率大军一这场拖了多年的战役,很快就能结束。
“统领。”小六抬起头来。张大着眼,惶惶地问:“我们会回家吧?”
七曜顿了顿,就着微弱的火光,凝望着小六那张写满风霜的脸庞,在小六的眼中,他看见了思乡的心情,和渴望回到故里的愿望。
他笃定地颔首,“会的。”
“真的?”小六双眼一亮,其他的部属也都张大了抱着期待的双眼。
七嚯坚定地向这些随着他出生入死的伙伴允诺,“我会带你们回家,带所有人都回去与家人团圆。”
隐隐的希望火光,在他们的心中缓缓燃起,融化了堡外的冰霜,久违的笑容浮现在所有人的脸庞上,仿佛温暖他们的,是让他们身子都暖和起来的热食,而是七曜那段直抵他们冰冷多时的心房的承诺。
“吃饱了就快睡,天快亮子。”他低声说着,转身扬手命人尽快把东西分派到每个人的手上。
信任他的人感嫩地点点头,又纷纷低下头来,狠吞虎咽地吃掉手中珍贵的一餐。
呼啸的北风依旧在堡外肆虐,七曜仔细收下了他们留给他的信任眼神,将它藏放在心底,在走出堡外时,吼吼而来的吹上了他的脸,他蹙着眉心,把身上御雪的大衣再拉紧了些。
躲藏在绿色枝叶间闪耀的骄阳,将多年前的那场风雪逐回记忆的深处,点点日光洒落在七曜的脸庞上,睡在屋檐上的他张开眼。张目所见的是寺里古桐翠意盎然的绿叶,但残梦的片景犹在眼一暮暮翻动,令他一时之间还回不到现实来。
熟悉 的香气自他的身畔传来,他侧过头,赫见千夜的小脸就在他身旁近处。
他怔了一怔,不知她是如何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旁的。
在诧异过后,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只因她靠得那么近,近得可以让他在那双水亮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她浅浅的气息,也无声的在他的脸上轻拂。
他一骨碌地在檐上坐起,想要离那张美丽的脸庞远一些。
趴在檐上的千夜也着他起身,边理着衣衫边漫不经心的问。
“作梦了?”本来她是打算叫这个睡到日上三竿的人起床的,可在见到他睡着时的怪模样后,就好奇的趴在他旁边瞧起他的睡容来了。
七曜只是瞥眼看看她,而后回想着才梦见的那段梦境。
“梦见了什么?”仔细观察过他睡容的千夜,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梦境,会让他不时皱眉。又不时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梦见了……他小心翼翼珍藏,却又不忍回首顾看的往事。
但他投有说出口,只是别过头去。
“你话一向都这么多吗?”他带着赌气的成分应着,可在话一出口后才猛然想起,那些她说过的事。
长年来一个人幽禁在宫中,她的话怎么会多?又哪来的与人说话?不经意碰触到她心上伤口的七曜,忙转过头来。果染在她的芳容上找着了她受伤的神情,和她跟中那淡淡泛过的落寞。
他不自在的低吐,“抱敬,是我失言。”
千夜霎时抬起螓首,意外地对他挑高了熏眉。 :他会向她道歉?以往他无论做了何事,他从不担心他的言行是否会伤害他人的,每回只要是她顶撞了他,下场不是得跟他动手动脚,就是得无辜地挨记掌风,这不,前晚挨的那一掌还印在她的胸口呢,他这人火气一上来,根本就不顾男女之别,或是怜香惜玉那一套,总是说动手就是动手……
不知不觉间心花怒放的千夜,唇边带着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显得又是狐疑又是纳闷的脸庞。
方才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下又像是很开心?被她笑意弄得一头雾水的七曜,实是不解,她的心情怎老如山中的天候一样,一日三变。
“考虑得如何?”感觉他一早醒末后心情似乎不错,千夜打铁趁热地问。
“考虑什么?。
她把那张被他揉皱的字条拿出来,“愿意同我去了吗?”
不置一词的七曜直盯着那张固执的小脸,有些受不了她那谁都没法和她比的耐性。
住在寺里的这两日来,只要她逮到机会,就不忘拿这件事再来烦他一阵,即使他次次都向她拒绝。每回都奉送一张冷脸给她瞧,但她就是有办法忘掉所遭受的挫折,不屈不挠地再次拎来那张不知被他给揉过几回的字条,再度摆回他的面前等他改变心意。
千夜看着他那张有些沮丧的表情,淡淡的笑意又漾上她的唇角。
把握时机的千夜朝他眨眨眼,“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愿意了?”有进步,他没像以前那样当头又赏她一记闭门羹了。
匕曜盯审着她芳容的目光,在她的问话间,不自觉地开始游走。此时此刻,浴沐在朝阳下的她。雪白的脸蛋衬上那双盈盈似会遭人语的水眸,让她看来像是巷轴里一笔一笔慢慢勾匀的仕女画,精致动人。
或许是见惯了不多话的她面无表情,或因她总是为了吃食大事而愁眉不晨,这还是他头一回在她脸上发现她眨眼扬睫间皆掩不住的欣喜神情,这让他呆愣了许久,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趁他犹在出神这当口,千夜兴匆匆地跳下屋檐,对他招招手也要他下来后,立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