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生之手 颜凉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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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总决赛第二场李闯他们学校被淘汰,秘密武器哥依旧雷打不动地坐在观众席第二排。
第 2 章
“情先于理还是理先于情?谁他妈找的这么二的题目。”
“我倒觉得挺好的,看起来无从下手,其实能延展的地方很多。”
“拉倒吧,反方简单得要死,这题目一看就知道胜负。法律干嘛使的,还不就是要凌驾于情理之上。”
“可是国家既提倡依法治国,又提倡以德治国。”
“那你问问感情和法律起冲突时,哪个先?”
“呵,你又给我下套了,这题目只问哪个先,可没说在法律面前。”
“那你再给我找个假定环境?我跟你说,反方肯定紧紧咬住法律。”
“那法律是谁制定的?”
“……呃?”
“这就是正方的点,要能抓住,就是个铁桶立论。”
“你的意思是……”
“恩,反方要是说法律,那么正方就可以说,法律是人制定的,人为什么制定法律,是因为希望大家都可以在相对自由和相对限制下和谐共存,那么这个希望,就是情。”
“也就是说所有的理都是人讲出来的,那么他的出发点都是人心里的美好愿望也就是出于情?”
“没错。”
“靠,你也太狡猾了,好么,反方没活路了。”
“呵呵。”
“喂,你说咱俩跟这讨论人家俩学校明天的决赛题目,是不有点儿傻?”
华灯初上的京城,从窗口看去,古朴中透出些许迷幻的味道,就像一曲古筝中忽然飘出电子音符,奇异的违和感,却很美。
赵清誉坐在宾馆床铺的一边,看着大咧咧趴在床上的李闯,很自然就产生了“这到底是我的房间还是他的房间”的疑问。不过感觉不坏,所以赵清誉难得的没有爆发“领域被人侵犯便会炸毛综合症”。
“喂,傻啦,”李闯用腿撞撞赵清誉,“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赵清誉眨眨眼,然后浅浅的笑:“我觉得这样蛮好。没有人规定不参加比赛就不可以讨论辩题吧。”
恶寒的感觉再一次扑面而来,李闯扯过被子在胸前做掩护:“我说,你能不这么乐么,看得我毛毛的。”
笑意僵在脸上,赵清誉的嗓子有点干。他觉得李闯的眸子特别亮,时刻都特别亮,这会应着灯光,就让他有些不自觉的晕:“呃,毛毛的……是什么意思?”
李闯纠结了。
思来想去斟酌半天,李闯也没想出合适的解释。总不能说赵清誉那笑容让他觉得自己像被怪叔叔盯上的小萝莉吧,所以他很果断的总结:“这没法解释,咱俩有地理代沟。”
赵清誉有些困惑的歪头,不一会儿,又问:“那你刚刚说的那个拉倒,又是什么意思?”
李闯终于开始挠床,可怜的被单在他的利爪之下发出刺耳的惨叫:“哥,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说普通话!”
赵清誉看着在床上纠结成一团的被子球,隐约觉得自己还是咽下那句“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口音”比较好。
要说赵清誉和李闯的关系,其实也不算多近乎。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一周时间。只是都住在同一个宾馆,出来进去难免打照面,加之两人对比赛其实都异常关注,自然有了共同话题。哦,还有一点,俩人谁都没说但彼此心照不宣,那就是貌似对方跟自己一样不招人待见,没上过场的替补不稀奇,但不随队讨论的替补就少见了。
赵清誉觉得李闯这人挺有意思,李闯觉得赵清誉这人虽然有点假模假式的,但不讨人厌,起码他看着白白净净挺顺眼。要说能让咱李闯看顺眼的人不多,所以他乐意跟这人唠嗑。而且赵清誉思维很快,这点李闯是有些佩服的。当然他肯定不会告诉赵清誉,那多掉价啊。
哦对,还有一点也可以充分看出两人的差异。认识第一天,赵清誉就通过对方胸前的身份牌认识了这个张扬的家伙叫李闯,而李闯则是在认识第四天才想起来问,哎,你叫刘啥来着?
俩人不知扯了多久,直到有人给赵清誉打电话。
手机在书包里的震动闷闷的,但却异常响亮,赵清誉俯身过去翻,李闯也不让开,就那么看着他打趣:“你这震动可比铃声都好使。”
赵清誉被逗笑了,他觉得听李闯说话跟看小品相声一样,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就是让人心情愉快。
李闯支着胳膊,看赵清誉几乎可算是优雅的按下接听键,那一句喂,赶上饭店门口迎宾的亲切了,冲着天花板翻个白眼,就听赵清誉在那一个劲儿推辞,什么太晚了不过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恩恩,行,你们别喝太多,明天还有闭幕式颁奖什么的。
“你们学校的?”看赵清誉挂了电话,李闯随口问。
赵清誉点点头:“他们要去泡吧,和我说一声。”
李闯挑眉:“要你过去?”
赵清誉推推眼镜:“理论上是。”
“切,你就扯吧,”李闯利落的翻身坐起来,“让你在老师这边帮着打掩护吧。”
赵清誉不说话,只是笑。
这个笑李闯倒不觉得浑身发毛了,自在的伸个懒腰,李闯由衷的感叹:“你们学校够阔的,一人一间房,都说特区有钱,我这回信了。”
赵清誉很好奇:“你们北方人都这样吗?”
李闯没听明白:“都啥样?”
赵清誉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闯那手机就开始唱歌了:“俺们这疙瘩都是东北人~~~俺们这疙瘩盛产高丽参~~俺们这疙瘩猪肉炖粉条~~”
李闯大大方方的把手机从裤子兜里掏出来,按下接听第一句话就是:“胖子,干啥?”
赵清誉咽了咽口水。
李闯那边还在继续:“等我睡毛?你又不跟我一被窝。对,今儿晚上不回了,你赶紧死觉吧。”
把电话往床角一丢,回过身,李闯才注意到赵清誉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几秒,李闯利落挑眉:“看啥呢,小眼镜?”
赵清誉彻底扶额,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抗击新昵称了。
李闯那还神采奕奕的,一下下调着电视频道,一边问:“哎,你刚才问我啥来着?”
赵清誉嘴角抽搐,第一次觉得闯式用语很给力:“不用了,哥悟了。”
两个就这么扯啊扯,不知到了几点,后来聊到兴起,李闯干脆出去弄了好几罐啤酒,赵清誉其实没什么酒力的,所以这饮料一九分,按比例进入了俩人的胃。结果倒是一样,两个人都喝了个晕乎乎。
李闯一喝高就HIGH,一个劲搂着赵清誉的肩膀拍啊拍,跟亲兄弟似的,险些把人家孩子拍散了。好在赵清誉也挺兴奋,小身板都好像比平日里硬朗了点儿,任凭李闯横拍竖打愣是坚持住了岿然没动。
然后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掏心掏费的对话。
“我给你说……哥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谁说话……你偷着乐去吧……”
“恩……辩论真是件很神奇的事情……有魅力的不是台上的几十分钟……而是台下日以继夜的头脑风暴……真的……说夸张一点……好像能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听说你那一到夏天就刮台风,全校都得停课,真的假的啊,靠,要那样不得爽死!”
“哪有,海浪声听多就烦了……对了,你会讲笑话么,讲个听听呢?”
“妈的昨天他们非得去看什么故宫,没把老子挤死,其实沈阳也有故宫的……”
“其实淡季去欢乐谷合算……该玩的都能玩到还不用排队……”
“真他妈的不想回学校!”
“嗯……”
发散版对话,到此处,才总算是接上了头。
眼里的赵清誉变成了两个脑袋,李闯觉得头晕,干脆埋进枕头里闭上眼睛,赵清誉也躺了下来,宽阔的双人床一点也不拥挤,甚至可以允许李闯摆出个螃蟹状。
“咱俩换得了,你这真他妈舒服!”李闯无意识的用脸蹭蹭枕头,几乎算是呓语了。
赵清誉摘下眼镜,世界便碎成了模糊的光点,不自觉的打了两个哈欠,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
“我还没见过雪呢……”再无一点光亮的空间里,飘散着赵清誉的呢喃。
李闯这一觉睡得舒缓而绵长,并且做了个很有爱的梦。梦里,他成了阿凡达,精神与肉体分开进入另一个生命体,然后尽情地驰骋在美丽曼妙的潘多拉星球。就在他期盼与命运中的蓝色公主相遇时,身下一个颠簸,梦碎,人醒。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嗓音:“飞机遇到气流,请各位旅客在座位上坐好……”
李闯下意识的去看窗外,出了白色,再无其他。焦距拉近,玻璃窗上反射出小眼镜的光。李闯木然的抬头,上方的按钮隐隐泛着荧光绿。不自觉抬手按下,扑啦,一个氧气罩掉了出来。
“先生您不用紧张,”空姐跟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冲着李闯露出端庄微笑,“飞机遇到气流有一点颠簸很正常,很快就会恢复平稳的。”
李闯想解释他不是因为紧张所以按下氧气罩,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氧气罩,可是他现在看着眼前左右晃动的氧气罩又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氧气罩催眠了所以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说不了话。
空姐不以为意,俯身过来温柔的把氧气罩塞了回去。
李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氧气罩般的……操!去他妈的氧气罩!
李闯再度转头看向玻璃,这会儿那东西好像比镜子还清晰,无框四方小眼镜,白皙的肤色,薄薄的嘴唇……他小麦色的肌肤呢,他结实的肌肉呢,他挺拔的鼻梁呢,他伟岸的浓眉大眼呢啊啊啊啊啊——
“清、清誉,你没事吧?”邻座不知道谁,小心翼翼的唤道。
李闯恶狠狠的转过头来:“你他妈看我像没事儿么!”
没等对方答话,李闯二度崩溃。谁来告诉他那个软兮兮的嗓音不是他的不是他的不是他的啊啊啊啊啊——
好在李闯的崩溃式亢奋没有持续多久,他晕机了。
足足挨满三个小时,李闯觉得自己是飘出飞机的。学校居然派了专门的大巴来接送,还是贼豪华那种。
李闯又继续飘上了车,只有几个人的大巴车很空,似乎所有人都乏了,包括领队在内,纷纷找舒服的位置闭目补眠。
李闯漂移到最后一排,借着发动机声响的掩盖摸出书包里的苹果手机,鼓捣半天总算开机,没理会瞬间钻进来的几条短信息,李闯直接拨出自己那个用了两年多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一通便被接了起来,李闯却没等对方说话直接劈头盖脸地低吼:“喂?你他妈在哪儿呢,老子现在想抓狂!”
吼完,李闯才听见那头也满是嘈杂。几秒后,自己那中气十足的嗓音便以一种奇怪的南方调调出现:“你想抓狂?你想抓狂!?你试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火车车厢卫生间门口屁股底下只垫着一块泡沫塑料的感觉!!”
把手机撤离耳朵半米远,李闯虚脱般瘫倒在大巴后座上,真心希望随便来个什么人,一刀捅醒他吧。
第 3 章
赵清誉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还是非自愿的站票。他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所谓的春运,但现在只是七月,所以当他第N次起身给人让路并被挤趴到车厢壁上的时候,才真切的明白新闻也是润色过的。
“喂?喂?人呢?”破旧的诺基亚还在尽职尽责的工作着,赵清誉都快让人挤成驴皮影儿了,好容易才披荆斩棘的转移到距离李闯那领队和老师都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车厢中间吸烟区一角——靠墙蹲了下来。
“我在听。”赵清誉总算可以喘口气,说句话。
“哦,”李闯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吓傻了呢。”
赵清誉甩甩头,希望能减轻些许疲惫。刚醒来那会儿他几乎是发了疯的往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明明听见了关机,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徒劳的拨。因为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近乎神经质的举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