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真正全本全书完-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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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易面上沉重之色丝毫不见减退,淡淡道:“希望如此了,否则,他身为青云之尊,万一有个好歹,这青云门上下……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苏茹想了想,随即无奈叹息,颓然道:“罢了,这也不是我们如今可以管得了的事,你也不用太过烦恼。还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了,诛仙古剑损毁之后,怎么处置的?”
田不易沉吟了一下,道:“此事我原也有向一位知情的长门师兄打听过,听说当日道玄师兄当场训示所有人不得外泄之后,立刻将断成两截的诛仙剑拾起,同时走入幻月洞府,并不许任何人再进入幻月洞庭湖府禁地之中。所以时至今日,谁也不知道那柄诛仙古剑到底怎么样了?或许,还有希望修好?”
田不易自顾自说了最后一句,却随即摇头苦笑,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事。苦笑两声,他随口道:“那剑我们是顾不上了,倒是今天去通天峰,除了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臭骂之外,倒还听说了一件怪事。”
苏茹一怔,道:“什么怪事?”
田不易耸了耸肩膀,道:“说来你也不会相信,前番大战,战死了多少弟子长老,如今在通天峰玉清殿上公祭。可是我们那位道玄师兄在玉清殿上每日不过露那么一回脸,便不见踪影,反而是天天跑到后山祖师祠堂皇那里为人守灵,你说奇怪不奇怪?”
苏茹一呆。讶道:“守灵,祖师祠堂那里怎么了,莫非是哪位前辈长老过世了?”
田不易摇了摇头,冷笑道:“哪里是什么长老,我听几个长门小弟子偷偷议论,其实是一个数十年来看守、打扫祖师祠堂的老头,不知怎么恰好在那天死了。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只知道道玄师兄知道此事之后,一时呆若木鸡,一时却暴跳如雷,听说不知道怎么还失魂落魄了数日,后来他竟然坚持将这个老头灵位放进了祖师祠堂,但是最奇怪的是,他放进祖师祠堂里面的那个灵位牌上,竟然是一片空白!”
苏茹越听越是糊涂,心中更是惊愕不已,摇头道:“这、这、这窨是怎么了,难道掌门师兄他真的、真的有些糊涂了么?”
田不易冷笑,道:“他有没有糊涂没人知道,反正有人劝过他,他却执意不听。而且放着玉清殿上那些弟子灵位他不去好好看看,反是跑去祖师祠堂里看着那个空白灵位发呆。这样下去,我看这个青云门,迟早要出事,迟早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苏茹默然无语,半晌之后,幽幽叹息一声,向着守静堂外看了出去,只见这寂寥午后,外面也是空空荡荡,只有远处青天蔚蓝。
山风吹过,隐药传来了后山的竹涛声,却不知怎么,反更是增添了几分寂寞之意。
青云山,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这里一如往日般寂殂肃穆,高大的祠堂依旧耸立,周围树林青翠如故,仿佛前些日子在青云,,山上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战,对这里一点影响也没有。
除了少了一位打扫的老者,还有那昏暗神案上,无数牌位之间不起眼的地方,多了一个陌生而空白的灵牌。
林惊羽默默跪在那个空白灵牌之前,披麻戴孝,面前放着一个火盆,桌子上供着两根白烛,三支细香,袅袅轻烟,不久便融合在其他供奉的香火之中,再也分不开了。
林惊羽面有悲伤之色,嘴唇紧紧抿着,木然跪在地上,将手中一叠纸钱慢慢投入面前的火盆里,看着他们渐渐卷曲变黄,渐渐化为灰烬,然后再慢慢投入新的纸钱。
间中,他不时抬头望向那个空白灵位,将这个老者灵位放入祖师祠堂,是青云门掌教道玄真人一人独自坚持的,其它长老都不同意,只是青云门掌教向来权重,加上道玄真人一举击败兽神之后,声望更是一进无两,众人见他坚持不退,也只得随他。
只是虽然此事出乎林惊羽意料之外,但接下来的事,却更令他惊讶,道玄真人竟然将一个空白灵位放入了祖祠堂,为此,林惊羽甚至大着胆子向前来祭拜的道玄真人询问,不料道玄真人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便将林惊羽驳了个哑口无言:“那你可知道他的名号么?”
林惊羽目瞪口呆,他虽然追随这神秘老者修行十年,但关于这位前辈的身份,老者却从来也不对他吐露半点,此刻要让林惊羽说出什么来,他却真是无计可施了。只是看着道玄真人的模样,显然是多少知道一些这位老者的事情,但他却并无意思吐露。林惊羽虽然心中疑惑,但终究不敢对掌教真人太过放肆,只得默然退下。反正在他心中,这位老人虽然牌位是空,但音容笑貌却刻在他的心中了,丝毫也不曾消退。
前山公祭,他也曾去拜过,只是他始终觉得,那里有无数弟子祭拜,可是这位前辈,虽然身怀绝世之海陆空,却这般静悄悄地离开人世,他无论如何也要为他送终,而道玄真人似乎也默许了他来这里,为这位老者清理后事。并且他以掌门之尊,不顾门下众多弟子惊愕目光,时常来这祖祠堂内看望这位老者空白的灵位,由此引起众多猜测,这却是林惊羽管不了的。
此刻,他背后突然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数日来,林惊羽已经将这脚步听得熟了,一听便知道乃是道玄真人。
他起身回道,低声道:“掌门。”
道玄真人缓缓走进了祖师祠堂。
祠堂里灯火昏暗,虽然林惊羽一直待在这里,却也一时看不清楚道玄脸色,只模糊看见道玄身影,站在阴影之中,默然向着他身长旁那个空白灵位看来。
不知怎么,林惊羽看着那个黑暗中模糊的影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到认错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出来,只是没来由的一阵心跳,隐隐有些紧张。
“他还好么?”道玄真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显得颇为低沉,有些沙哑,又似在隐隐使力,压抑着什么一样,和以往他的口吻大不一样。
林惊羽心头更是疑惑,但还是回答道:“弟子日夜为前辈守灵,按时焚香,不曾怠慢的。”
阴影中的那个人影动了一下,缓缓道:“他有你如此尽心为他送终,他不枉他教诲你十年了。嘿嘿……”他笑声冷冷,在这个昏暗的祖师祠堂里竟啬了几分阴森之意,“也不知若我死了,又……”
他突然住口,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林惊羽自然也不敢多话,垂手站在那里。祖师祠堂里陷入一片静默,片刻之后,道玄真人道:“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他说。”
林惊羽怔了怔,应了一声,道:“是。”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一走出祖师祠堂,站在阳光空地之上,林惊羽登时觉得精神一振,这才发觉,刚才在那祠堂里面,竟仿佛有种压抑的感觉。
他在这祠堂周围空地上走了一圈,等了小半个时辰,却仍不见道玄真人出来,正奇怪时,回头却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前方那条通向幻月洞府的小路上。自大战结束后,幻月洞庭湖府再次成为了禁地,能进去的,自然只有道玄真人一人了。
林惊羽向那里张望了几眼,摇了摇头,回身走回了祖师祠堂里。他走到那个空白灵位之前,只见那灵位前,重新插上三只细香,而前方地上火盆里,似乎又多了许多灰烬,似乎是什么人在这里又烧了一些纸钱似的。
林惊羽寻思片刻,缓缓抬头,只见那空白牌位依旧安静地站在那个僻静的角落中,沉默着……
第二十一章无字玉璧
悠悠钟声,又一次在须弥山上回荡,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初升朝阳,从东边天际探出一个小小光晕,将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清晨山路之上,已经有许多百姓沿着山路台阶向那座雄伟的寺庙行去,他们手中多半提着香烛供奉,满面虔诚。其中有一些人还带着孩子一起前来朝拜,孩童天真,在这山路上反而并不觉得疲累,许多的少年都跳跃跑动着,一派兴高采烈的模样。
晨雾将散未散,流连在天音寺外,空气中有些潮湿润气。早起的僧人们都已经做好了清晨必要的功课,此刻都在打扫庭院,将昨夜掉落的树叶轻轻扫在一旁。
整座天音寺内,此刻显得肃穆而宁静,沐浴在淡淡的山风里,和随风吹过的,那若有若无的树叶芳香。
那钟声飘荡,指引着山下之人,也盘旋在寺庙之中,唤醒了沉睡的人。
他从睡眠中,缓缓醒来。
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心地入睡,平静地醒来,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安宁无比,连梦寐也没有,只是沉眠,安静的沉眠。
原来,这竟是如此令人幸福的感觉。
他默默聆听着悠扬钟声,仿佛那声音飘荡的地方不是屋外广阔天地,而是在他心里,甚至他有一种感觉,这钟声,原是为他一人而响的。
直到,钟声渐渐平息,他才缓缓起身,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仰首,扩胸,深深呼吸。
山间湿润的气息涌入他的心间,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少见的满足神色,真想就这么一直站了下去,只是此刻,却有个声音从庭院门口处传了过来:“张施主,起来了么?”
鬼厉转头看去,只见法相面带微笑,正站在门口不远地方望着他,便点了点头,道:“早啊。”
法相向他身上打量了两眼,微笑道:“施主经过这一段时日静养,身上的伤势大致痊愈了,只是俗证语说“大病初愈,反复三分”,施主还是要自己注意些。须弥山地势颇高,早晚不比俗世地界,寒气很重,施主自己小心。”
鬼厉点头道:“多谢关心,我记下了。另外,不知道今日方丈普泓上人可有空暇,我希望能拜会大师,打扰片刻。”
法相笑道:“如此甚巧,我就是奉了师命,特地来请张施主用过早点之后前去相见的。”
鬼厉怔了一下,道:“怎么,方丈大师莫非有什么事情找我么?”
法相道:“这个小僧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也是要问一问施主你伤势是否康复了吧。”
鬼厉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在此稍后就过去拜见方丈大师好了。”
法相合十道:“施主不必着急,适才方丈还特地叮嘱,不可催促施主。恩师他老人家还是在山顶小天音寺禅室之中,施主稍后若有空暇,尽管自己前去就好。”
他淡淡一笑,道:“天音寺中,只要施主愿意,所有去处施主都可前往,不需顾忌。”
鬼厉心中一动,向法相看去,法相这一番话大有深意,似乎已将他当作了天音寺自己人看待,或许,在这些天音僧人心中,曾经拜倒在普智座下的他,终究也是天音寺中的一份子?
法相转身退了出去,鬼厉望着他的背景,默然片刻,随即走回了自己的那间禅房。
踏上山顶的那一刻,鬼厉还是忍不住微微顿住了自己的身子,对他来说,这里委实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朝阳之下,小天音寺朴实无华地座落在前方,低低墙壁,小小院落,哪里还有那一个夜晚惊心动魄的痕迹。
回首,眺望,远处天音寺内又传来了隐约人声,香火繁盛,一派热闹景象,或许,这些安宁生活的人们,反是更快乐的吧。
他默然转身,向小天音寺走了进去,很快地,这里独有的寂静笼罩了过来,偌大的院落之中,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走到了那间禅室门口的时候,鬼厉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向这个院子的后方看去一眼,那里的小径被墙壁遮挡,但仍然可以看到向后延伸的去向,只是这个时候,那个最后的小院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就好像人赤裸而来,空白而去。
他敲响了禅室的门,很快,室内传来了普泓上人平和的声音:“是张小施主么,快请进吧。”
鬼厉淡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