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魔-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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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青年武士从河对岸坐渡船过来,走上河边开阔地,面对南家庄院北门东张西望,却不知早有许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青年武士正是令狐玉。
此时,突然听得庄院那高高的了望亭中有人发出一声吆喝:“你这小子是谁,来此作甚?”
紧接着,又听得一声忽哨,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四个魁梧汉子,手提扑刀,从后面切断了令狐玉的退路。
不一会儿,从庄院了望哨下来一个中年人,满脸络缌胡,相貌凶狠,跨着一把长剑,也是摇着一把折扇,慢慢走过来。
四个提扑刀的大汉躬身对这络腮胡道:“七爷”
“七爷”傲慢地对四个大汉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在令狐玉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很久,眼神之中对他背上的东西特别关照,之后才说:“不知这位公子爷何方人士?到我南家庄何事?”
只见令狐玉缓缓上前,对中年人道:“参见七爷。晚辈宇广无敌,特来拜见鼓王前辈,有烦七爷代为引见。”
那中年人听毕,却是一阵呵呵大笑,满脸络腮胡跟着上下摇动,半晌才道:“公子说得好轻巧!鼓王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岂是任何人想见都可见的?我是这儿的北院管事,公子有什么事刘我说也是一样的。”
令狐玉道:“七爷,晚辈从四川来云南,不合在昆明开罪了南极门中人,招致了‘南极门’满门的合力追杀。听说云南鼓王乃当今武林大宗师,特来避祸学艺。还望七爷大发慈悲,代为引见。”
“七爷”毫无通融的余地,冷冷道:“鼓王他老人家一代武学宗师,岂能随便任何人都能上门投师学艺?从你样子看来,也是会武之人,既已会武,却又何必转投师门?你还是回去罢!”
令狐玉道:“晚辈因武艺低微,又不合开罪了仇家,招致了追杀,实在走投无路,方来投奔鼓王他老人家,即使不教晚辈武功,在这里当个下人,即使是执镫牵马、挑水种田,也可躲避仇家迫杀,请七爷开恩禀报鼓王。”
那七爷人道:“不行,不行,公子还是请回吧。天下如此之大,要学武艺还怕找不到高人么?”
令狐玉苦苦哀求,那七爷却象吃了称铊,仍然一声声道:“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若是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打将出去”
令狐玉见话已说到这个地步,脸上忍无可忍,转身“蹬蹬蹬”就走,一面自言自语道:“鼓王不见就算了,我既有宝物在身,也不怕找不到识货之人,哼,就不信怀抱连城之璧,却再哭死一个卞和。大不了,再找它个半年三月,我不信就找不到高人学艺”
须知这南家庄近年来连连失窃连城之宝,令狐玉心知这钓饵一下,那蠢货包管会一口咬住。
果然,那“七爷”听得“宝物”二字,眼睛放了一道光,忙忙地问道:“公子说什么宝物,拿出来让七爷看看。”
令狐玉道:“既是见不到鼓王,不说也罢,告辞了”说毕又要开走。那“七爷”陪笑道:“我看你这小爷也是脾气倔强得紧,一言不合就要和长辈翻脸,还是告诉我罢,你究竟要对鼓王他老人家献上什么宝物?”
令狐玉道:“此事重要得紧,此地不是说话处,烦请前辈面告鼓王他老人家,这宝物得自剑川城外一古庙之中就行了。”
那“七爷”也是熟知鼓王家族故事的人,那鼓王家族传世之宝正在中原一带惹起血雨腥风,他又如何不知。
待得听说宝物得自剑川城外古庙,即已知此宝物与魔鼓无关,立即不以为意地笑道:“公子说得如此藏头露尾,叫我如何禀报鼓王他老人家?既是不肯说,我看你还是走吧。”
正僵持着,突见一老者从远远走过来,“出了何事,却在这里乱麻麻的?”
令狐玉听了这声音心下一震,耳朵嗡嗡作响,好强的内力!
这边的“七爷”,以及四个执扑刀的汉子,一见老者过来,马上变得恭敬无比,一齐叫了声“大管家”
令狐玉见那老者一脸威严,虽然身子瘦小,却是举止轻便,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把折扇在手,摇得不慌不忙,带着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神气。心想这南家的大管家已是如此威风凛凛,也不知那鼓王又该是什么模样?
再看那大管家,竟对五人的问讯不理不睬,背着手慢慢走过来,道:“田七,你等为何事在此争执?这是南家庄院,若是你们在此随便欺侮外人,万一传到江湖上去,却不是坏了鼓王家的名头?”
那田七垂首低声道:“大管家教训得极是。只是我等并未欺侮于他,这刘二,万五等人可以作证。”
那提扑刀的四个汉子听了,立即恭恭敬敬道:“大管家,田七爷所说是真,我等的确不曾欺侮他。”
大管家道:“那你等却为了何事在这里纠缠不休?”
于是田七将方才之言复述了一番,这大管家先还听得慢不经意,待到听到那宝物来自“剑川城外一古庙中”之语,眼中立即射出一道精光,将令狐玉细细打量一番,最后把眼光停留在他背上,缓缓道:“随我来”并将手一挥,对那田七等人道:“你们忙你们的去罢”
那田七和四个提扑刀的汉子对大管家恭恭敬敬再鞠了一躬,转身慢慢走开。田七临走之时,将一道怀疑的眼光在“宇文无敌”背上再看了一眼。
令狐玉跟着大管家走进南家大院前厅。进得厅来,令狐玉大吃了一惊:这前厅好生宽敞,正对大门的南墙摆满了各种兵器,东、北墙排着一些宽大精美的桌椅之类,起码坐得下五六十个客人,余下大厅的空地,还可以容得下十对武士在此操练武艺。
大管家请令狐玉坐下,拍拍手,唤进来一个仆妇。大管家命仆妇上茶。仆妇转眼之间用托盘端着两只热气腾腾的茶碗进来,在二人面前各放一碗。
只见那大管家端起盖碗茶,用盖子轻轻掠了掠飘浮在碗面上的茶叶,俯身“滋”地喝了一口,道:“公子请品尝,这是天下闻名的沱耳龙井茶,”
令狐玉喝了一口,果然觉得香气扑鼻,连声道“好茶”。
大管家道:“公子这下可以对我说了罢?你究竟为了何事来我南家庄院?要献上的是什么宝?”
令狐玉沉吟了一下,徐徐地将自己如何开罪了“南极门”,如何遭了追杀之事说了一遍。
大管家道:“那剑川破庙中的宝物又是怎么回事?”
令狐玉道:“此事却要请大管家恕罪,不见鼓王他老人家,晚辈是绝不会说出此事的。”
一道狠巴巴的光芒闪过大管家的眼睛,随即又不见了。
片刻之后,大管家呵呵大笑道:“公子真是口紧得很,那好吧,请稍待片刻,老夫去去就来。”说毕出门而去。
过了好久,才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一个白发苍苍、红光满面的老者跨进门来,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一脸调皮聪明的美丽少女,令狐玉见老者进来,赶忙站起来。
老者呵呵笑道:“年青人请坐,不必多礼。老朽就是南苇。这姑娘是我的孙女南芳芳。”
南芳芳悄悄看了令狐玉一眼,眼里稍稍泻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常言道:“美女爱俊男”。这南芳芳也不例外,她见令狐玉眉清目朗、气宇不凡,便生出一种难以言传的好感。
令狐玉翻身拜道:“鼓王名动天下,晚辈宇文无敌无缘得见。今日幸睹前辈风采,小子三生有幸,大慰平生”
鼓王抚须笑道:“什么鼓不鼓王,江湖传言过谬,老夫却是不敢当。公子请起,将那宝物之事,从头到尾说与我听听如何?”
仆人端过茶来,鼓王在正中的主位上坐下,慢慢喝茶,南芳芳站到鼓王身后,将那眼睛从令狐玉身上看来看去。鼓王却一心一意喝茶,听那令狐玉叙述得宝的经过,正眼也未看他一下。
听完这个故事,鼓王道:“公子可否把你那背上宝物解下与老生看看?”
令狐玉遂将背上包袱解下,一层层解开,露出那把“金刚宝剑”,走上前,双手将宝剑恭恭敬敬奉与鼓王。
鼓王将宝剑抽出一半,只见寒芒耀眼,满屋一阵寒气。
那背后的南芳芳惊道:“好剑”
鼓王将剑拿在手中,反复把玩一阵,还剑入鞘,转头对令狐玉道:“老夫有一言,今说与公子听,公子如是觉得老夫的意见可以接受,则留留下来,大管家自会给你们作出安排;若不能接受,请带上剑再去投师,老夫绝不阻拦。”
令狐玉站起身道:“愿听老前辈吩咐”
鼓王道:“我这鼓王家族传到如今已是第三代。南家庄虽然名动天下,然而百十年来从未卷入过江湖风波,也不曾干那违非作歹之事。
然而天见报应,家族内部频频出现叛逆之徒,小侠也是江湖上行走之人,想必已经听说第二代鼓王的时候,南家的首徒盗走了魔鼓,到我这第三代,孙女又伙同一个徒弟盗走了魔棒,引得天下大乱,武林生灵涂炭。
老夫为此深自引咎,故对家人徒弟约束极严。这些年,外来投师学艺之人也是不少了,自从魔棒失窃之后,南家庄从来没有收过徒弟。我看公子也是一片诚心将这价值连城之宝赠我,然而害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公子若不嫌弃,老夫先将公子留下作为下人,观察一年,若是老夫不曾看走眼,一年之后,自会将收公子收为徒弟。”说毕站起身出门而去。
南芳芳看了令狐玉一眼,也跟着出门,大管家目送着这祖孙二人去远了,方转身对令狐玉道:
“方才鼓王的吩咐你已经听到了,从明日起,你就去马房养马。”说完拍拍掌,方才那个端茶送水的仆妇又进来了。
大管家对仆妇道:“张妈,请你将宇文公子领下去,安排在北院厢房之中,与护院庄丁住在一起。”令狐玉谢过管家,跟着张妈找住处去了。
“你查清楚了没有,大管家?”鼓王坐在一把虎皮靠椅上,端着一碗盖碗茶,一口一口啜,南芳芳站在鼓王身后,聚精会神听着大管家回鼓王的话。
大管家摇摇头,道:“查不出这个宇文无敌的来历。”
“那他自称的与南极门结怨之事又是怎么回事?”鼓王问。
“结怨倒是真的。这宇文无敌武功似乎还过得去,在酒店中赤手空拳料理了三个南极门的打手,后来何小宇打上客店去寻事,又让他打败了;此外,他还挑了牛满天的妓院。
只是……”
“这里面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鼓王见大管家吞吞吐吐,问道。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符合一个武功中平,初出江湖的青年侠士爱打抱不平的性格。可是,听黄总镖头的说法,这宇文无敌在酒店中出手得似乎太主动了一点,挑牛满天的妓院似乎理由也不够充分,除非……”大管家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鼓王问。
“除非他是有意与‘南极门’为敌。”大管家终于说出他的怀疑。
“他为什么要有意这样做呢?”鼓王苦苦冥思。
“是呀,这三件事干了之后,‘南极门’立即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十二名好手到了昆明,以那天酒店打架的目击者叙述看来,这十二名好手中的任何一名的武功可能都不在这个宇文无敌之下,他肯定只有逃跑避祸这一条路可走。”
“那你还怀疑什么呢?”鼓王道。
“从种种情况看来,他完全可以避免这条逃跑避祸结局。也就是说,这种被追杀的结局是他们有意争取来的。”
“这大管家真是个老奸巨滑。”鼓王暗想,“这样,他们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投奔南家庄院。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鼓王说。
大管家点头,“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煞费苦心演这一幕被追杀的苦戏呢?”鼓王问。
“而且,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