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棲梧[飞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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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正午,福康安等人如时启程,跟田归农和九娘一同离开了商家堡。向北行了几十里,就到了惠民城内,直接找驿站落脚。福康安依照之前跟九娘的约定,向田归农索取解药。田归农就是一愣:“福大人,这……”
“怎么,你还怕她出尔反尔?”
“那女人的确非同寻常,福大人切莫听她巧言蛊惑。”
“放屁!”福康安瞪了田归农一眼,“就你这点出息,对付个女人也花这么多心思,能干得了大事不能?少废话,解药!”
“这……大人……”田归农咽了口唾沫,无可奈何道,“解药……我这里没有。”
“你说什么!”福康安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几乎要上前抽他两个耳光,好容易忍住了,仍觉得胸中一口气出不来,转身抓起桌上一个茶杯就扔了出去,“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茶水也溅了一地。田归农还是第一次见这年轻贵公子如此发怒,也不敢躲,更不敢应声,跟着见他手指指着自己鼻子骂道,“你也算是一派掌门,江湖上有名号的人!行事这般龌龊,比爷家里的下人还不如!”
“是,是!”田归农忍着气应道,“这事是小人办得欠妥,难怪福大人教训。不过福大人,现在解药的事小,宝藏的事大……”
“你还有脸提宝藏!那女人跟你也有些瓜葛的,你不知道她什么性子?你就能两手空空地诓出她的图来?”
田归农暗中抬眼打量着福康安,见他脸上通红,目光却有些游移,猜他是在九娘跟前说了满话,如今觉得食言丢人。想了想笑道:“这倒不妨。那碧蚕蛊不同于普通毒药,不到期限不会发作,随便给她什么药说是解药,只要在重阳之前叫她画出图来,便再无可虑了。”
“哼!”福康安想想也别无他法,喘了口气,闷闷地在桌旁坐下,“这种事你一个人去!爷不陪你睁眼说瞎话!——你就不怕她给你的地图也是假的?”
“这要福大人做主。得到地图后还是带着她一同前往寻找宝藏,要是真能寻着,再放了她也不迟。”
福康安明知这事办得大违本性,但事已至此,又着实对那闯王宝藏有些好奇,沉吟片刻就微微点头,挥了挥手,也懒得说话。田归农看他意思是默许了,忙一躬身,退出门去,自行找九娘交涉。
九娘倒像是很信得过福康安,也不多加思索,便将地图画了出来。田归农早把自己那一半地图背得烂熟于心,自忖若是她做假也能看得出来,接过那图,见上面文字写的是“东”、“笔”、“夆”,不禁大喜,也忘了之前还在福康安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便兴冲冲地拿着那图回去。
福康安看他得手,倒也没再说话,只盯着他把两张图仔细叠在一起,才转头向自己笑道:“福大人请看。”福康安走到跟前,见先前半张地图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断线已和另外半张准确地吻合在了一起,就现出山川的模样。再看那一行文字时,恰是写的“辽东玉笔峰”,不禁也笑道:“你不就住在辽东?这东西在你家门口,这些年来竟也没找见?”
“呵!福大人说的是。要是没有这地图,我恐怕一百年也想不到这宝藏就在辽东。”
福康安又再端详那地图,见上面山峰、河流、道路都画得十分详细,却并没有标明宝藏具体位置,疑惑道:“这要怎么找?叫人把整个玉笔峰翻过来么?”
“大人请看——”田归农在旁指点道,“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地方应该是山洞。按说山上洞穴绝对不止这么几处,特意画出来的想必另有内情。就算图上没别的指示,循着这几个地方去找,应当也不会错的。”
主意既定,众人次日又再启程前往辽东。九娘虽然随行,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商议如何寻宝,也不发一言。路上不止一日,已经到了凤凰城。这里是田氏老宅所在,田归农自然熟悉,因城北就是长白山余脉,玉笔峰正在其中,便张罗着收拾进山行装。忽然想起一事,忙请福康安叫了九娘过来。
九娘看他们脸上都有些掩不住的跃跃欲试之色,冷笑一声,垂下眼去:“我还当福大人不在乎什么宝藏的,原来也会动心。”
福康安目光一跳,随即淡淡道:“爷怎么样还轮不到你管。倒是我听说,你那男人也盯着这宝藏呢?”
“我男人?”九娘瞟了田归农一眼,“你问的是哪个?眼前这个,还是——”
“少说废话!”田归农不由得脸上一红,“你跟苗人凤每年腊月都要去玉笔山庄盘桓半月,你不知道他为的是什么?”
“是啊,玉笔山庄的杜庄主是他好朋友,他不该去么?”
“哼,好朋友!他们就没商议过进山找宝藏什么的?”
“那我倒没听说。”九娘眨了眨眼,“只不过你也知道苗人凤那人,他本来就对胡一刀很是看重,胡一刀死了,他每年腊月都要往沧州祭坟。杜庄主为人豪迈,又是胡一刀的大舅,有了这层关系,苗人凤自然另眼相待。苗家的老人都没有了,他几个弟弟妹妹又早殁,他嫌在家过年冷清,所以祭坟完了就直接到玉笔山庄去,跟杜庄主夫妇谈谈讲讲,也不寂寞些。——你自己行动就要使心眼,出幺蛾子,以为别人也都这样么?”
她这一串话说得清脆爽利,连田归农在旁一个字也插不进,听了半晌,脸上更加红了。福康安便哈哈一笑:“你这口齿不减当年!听你话里意思,对那苗人凤倒着实有些情意啊。”
“情意谈不上,我反正也是没脸见他了。”九娘神色一暗,就重新垂下目光去,“要是论为人,他自是比这田掌门强上百倍。”
“你!”田归农咬了咬牙,碍着福康安的面子没敢动,见福康安只是挥手让九娘离去,思忖片刻便道,“福大人,话是这么说,但既然那玉笔山庄主人杜希孟跟胡一刀有这个渊源,说不定对宝藏的事也知晓一二,要不然他能把庄子建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里?”
“嗯,这话也有理。”福康安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不过这人一直住在玉笔峰,显然还没有找到宝藏,要找到早走了。不用担心他,防着点就是了。”
田归农唯唯应着,自回去操持进山事宜。众人行装齐备,便即出发,进了长白山麓。这时正是七月中旬,论天气刚刚入秋,但山里已经冷了下来,而且越向高处走,气候越是寒冷。走了不几日,众人已将防寒衣物都穿了起来。遥望玉笔峰时,见那山峰高耸入云,顶上白茫茫的一片,是终年不化的积雪,更觉得眼下已到了严冬时节。田归农看那地图指示的几处山洞都在山峰高处,就在峰下租下了一处猎人小屋,以作落脚之地。接下来几天众人都按着地图所指上峰寻找宝藏所在,却一无所获。
福康安这人是个执拗的性子,原本还对这江湖传言的宝藏不屑一顾,只是好奇心起,才依了田归农来寻宝,这时倒兴致上来,非要找到这宝藏不可。谁知地图上几处明显标记出来的地方都寻过一遍,仍然没有丝毫踪迹,恨得敲着岩壁道:“爷偏不信这个邪!就是当真把玉笔峰翻个底儿朝天,也要看看这宝藏的真面目!”
田归农在旁捧着那地图端详半天,忽然皱眉道:“福大人,你说这地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要问你了!这图可是你弄来的,有没有问题你不敢保么?”
“我家里那半张我自然敢保,”田归农沉吟道,“就只怕九娘……”
福康安眉梢一跳:“你疑心她?照你说苗家那半张图只有她见过,这倒也未必没有可能。”
“我也是这么说。而且这两张图必得叠在一起看,她要是哪里少画一笔,于我们就大有影响。”
“呵呵!”福康安阴沉地一笑,“还是我们小看了她!你这人虽然小心眼,这时倒派了用场。既然带了她来,还要着落在她身上取回真图才罢!”
说完就召集众人下山,还回到落脚木屋。谁知刚一进门,便见奉命在九娘房外看守的两个随从一横一竖倒在地上,众人都吃了一惊。田归农上前察看片刻,便道:“是被点了穴。性命无碍,只是这独门点穴手法没人能解,要等两个时辰之后自行解开。”
“哼,说得倒玄!”王剑英一路上见田归农抓尖要强,紧着出风头,早看他不顺眼,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去,在那两名随从身上推拿。他是八卦门高手,内功颇有造诣,本以为这下必然能将被封的穴道解开的,谁知过了半晌,那两人仍然动弹不得。王剑杰见兄长窘得满脸通红,也上前去帮忙。田归农看着两人越来越是手忙脚乱,便冷笑了一声:“那苗人凤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功夫自然非比寻常。两位也不要太在意了。”
“你说这是苗人凤干的?”福康安神情一冷,猛地伸手推开房门,果然见里面已空无一人,“这人好大胆子,居然跟到这里!”
“我跟这人相交十几年,他的点穴手法我不会认错。他要不是跟随我们到此,就是早在这里等候。”田归农的目光也变得凛冽起来,转身向福康安一躬,“福大人,为保万全,我们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先出山去为上。”
“怎么,你就这么怕他!”
“他要是独自一人当然没什么可怕,就只怕他和九娘是早定下的一计,说不定连玉笔山庄的杜希孟也跟他们联手,就可虑了。”
“哼!”福康安斜了他一眼,“当初在爷面前说得天花乱坠,如今头一个打退堂鼓!爷跟你丢不起这个人!剑英,你这就去凤凰城里调兵,把这玉笔峰整个围了!我看是谁落在谁手里!”
“福三爷,”王剑英想了想,便躬身道,“田……田掌门说的也没错,如今我们在明,那苗人凤在暗,他既然能从我们这里把人劫走,未必就不会再来骚扰。爷是千金之体,犯不上冒这个险。要围山搜山,也等爷回了城里再说。”
福康安左右看看,心知他们谁也不肯担这个责任,喘了两口气,闷声道:“罢了,就是这么办。剑杰带几个人,去那什么玉笔山庄看看动静,剩下的人跟我回城!——一个个平日里都自称天下第一高手,碰上个苗人凤就吓成这样,以后看谁还敢说嘴!”
众人见他犯了公子哥儿脾气,也不敢说话,匆匆收拾了东西,便即回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一心抱区区 惧君不识察
那一日九娘见田归农来向自己索要地图,福康安却没出现,就觉得事有蹊跷。她认识田归农多年,早知道这人没有一点好心思,行动就要使阴谋诡计,这时看他一副分外关心的样子,猜那解药八成是假的,便想:“索性就一拍两散!”也不动声色,画图时却留心起来。她想文字不好改,只能在图上做手脚,猛地想起当年郭靖给欧阳锋写九阴真经的故事,便即效仿,但凡图上能看明白的山石树木等物一概东挪西放,心道这图经过多年,实地景物也未必就和当初一样,田归农等就算发现对不上,也不会觉得有异——“要是这样他们还能找得到,就算他们的造化!”
之后福康安等人仍带她同行,她就知道是信不过自己,也不以为意。正等着不知什么时候再接着打擂台,却见苗人凤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由得吃了一惊。苗人凤也不说话,只携了她手臂在山中飞奔,直到一处洞穴外面才停下。九娘见四周已是遍地冰霜,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到苗人凤从洞口拾起一束捆扎好的火把点燃,向自己目光示意,只得老老实实跟他往洞内走去。
她出来没穿外面御寒衣服,越走越冷,又是觉得心惊,想苗人凤那模样像是早来过此处的,难道恨自己骗了他三年,还把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