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牧师凶残 作者:纪离离-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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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游戏里永远的落木深秋。
然后叶重华的屏幕上弹出一阵一阵的伤害。红色的数字因为暴击而显得有些巨大，越发触目惊心。
叶重华调转视角，那是一个弓箭手对他狂射。
那个弓箭手似乎是被他骚扰过不少次的仇家，看见叶重华这一动不动的反应，有点茫然。
“喂！人渣牧师！怎么不犯贱了啊？！”
叶重华看着血线渐渐到底，人物倒在这些橘红的鲜红的枯黄的落叶之中，轻轻笑了笑，口吻是旁人察觉不出的轻松与温和，对着那人说道：“我保证，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杀死我。”
他退出了游戏。
删除了游戏。
从此再也没有那个叶有残华。
深渊上线得很早。
他睡不着，打滚了许久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好上游戏。
好友里边没有一个人在线。
他看到信箱里边有新的邮件，顺路过去打开。
他看见那个来信人的名字的时候，心里沸开了油，有什么东西不断在他心里扑腾扑腾，几乎要跃出胸腔。
可是他打开信件看到内容的时候，心中却像被陨石砸了个大坑，怎么也填补不回来。
信件里什么都没有写，送来了一套橙色的手工装备，深渊看见那么强的属性原本应该雀跃，但是他现在心头空空落落的，似乎还有什么在不断塌陷。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谁放弃，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永久错失，再不回来。

第101章　就不告诉你

这一天的游戏热闹得很。
所有人游戏在游戏登陆界面都能看到一条新闻：上古魔法重现人间；邪恶巨龙与人类的背叛！——XXX服务器开启龙族世界任务！
然后游戏里和论坛上都要炸开了窝。
他们的服务器一定会有不少外来人士，想要来看看这热闹；而本地的土着一定都在充满期待地猜测着，即将开启的世界任务会是怎么样的。
原本深渊应该是最喜欢这样的时候了——他对剧情和任务机制的了解使他在这样的形势下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样子；他的好奇心叫他越发兴奋。
但是如今深渊提不起一点兴趣。
他从未料想会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失去一个人；会让他整个游戏都失去了意义。
他本来想照着他往常的模样；观察拍卖行价格；放一些货，扫一些货；但是现在他连这样机械的动作都没有心情去做。
他看着那些材料会想起残花。
残花不耐烦地帮他收材料，他上残花的号给残花打材料……残花最后是用怎么样的心情；一个人；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地，帮他把所有的材料收齐，做那一套很久很久以前拜托的装备。
为什么在他似乎失望透顶地下线之后，还悄悄上线，送自己那么一套装备。
残花残花残花。叶有残华。叶重华。
想起来他就静不下心来。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又鼓噪又沉重，砸得胸腔都空空荡荡的。
只有空落落的回声。
深渊只能一遍遍地给叶重华拨打电话，打多了都是关机关机关机忙音忙音忙音。他劝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残花只是累了下线了睡觉关了机。
可是深渊不是傻子，他不爱骗人，也不擅长……骗自己。
残花要消失了吗。
他要再也不上线了吗。
这些念头叫他焦躁又恐惧，但是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期待着期待着，期待那几乎等于零的几率。
——或许叶重华还能想起来，再上一次线。
——那么他会好好的、认认真真地，跟他讲清楚一切的事情。……向他道歉，或者说，还要说别的什么话。
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深渊平时似乎卖萌卖得一点下限都没有，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真的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不会觉得有什么事自己会做不到。
他没有想到今天的他居然会在心里祈求一件可能不会实现的事情，为一个网络上的男人。
天渐渐地亮起来，鸟擦过云啼叫了一声。
叶有残华不在线。
锅碗瓢盆砰砰砰地响，那是妈妈起来做早餐。
叶有残华不在线。
电视声响起来，国内政策BLABLABLA，国际局势BLABLABLABLA，那是爸爸吃早餐准备上班。
叶有残华不在线。
砰地一声门关上，有车子驱动的声音，然后世界又恢复了寂静。
叶有残华依然不在线。
房间的秒针一声声地在转，深渊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这样的声音一下一下，给凿空了。在他从前的日子，他从来不曾预料，他有一天会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但是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好友列表越来越多名字亮起来，因为昨晚的事，好多人都跟他发消息，可没有一个是叶有残华。
他看到我是法爷给他发了条消息。
在那消息之前，是我是法爷一贯浮夸地在佣兵团和大家打招呼。然后佣兵团频道一片寂静——只有三个人的佣兵团，叶重华不在，深渊没有心情多说话。
而原本深渊只是在困倦地等待着，他看到法爷发来的消息忽然心中一跳。
“深渊，残花他A了？”
深渊忽然觉得如遭雷击。
他勉强维持着镇静，用往常的口吻回道：“00他怎么了？”但是他打字的时候都在颤抖。
“他给我寄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告诉我他不能陪我们下去，还推荐你那个牧师朋友来代替他，”我是法爷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残花他可是连告别都不给我告别呢。
他想这样说，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感觉不到残花想走是假的，但是深渊还抱着一点可笑又可怜的期待，情愿那些只是错觉。
结果残花还真的要离开了。
在没有一个人在的时候，走得无声无息又干脆利落。
他离开之前下线了又上线，买了很多东西，做好了装备，给朋友们写信道别——他给自己寄了信，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甚至还推荐别人来取代他的位置。
笨蛋笨蛋笨蛋。
叶重华是个大笨蛋大混蛋。
但是任凭他怎么想，他怎么说，那个人都已经听不见了——甚至也不愿意去听。
叶有残华的名字，会一直灰下去。
野外再也没有那个打架乱嘲讽的牧师，他身后再也没有那个默默给他放着护盾的牧师。
他没有想过要有这样的日子。他加那个人为好友的时候彼此都很不熟，然后他们由陌生变得熟悉，他们由无话找话变得无话不谈，他们由阵营的敌人变成最好的朋友。
他习惯于看见这个名字就过去说话，他习惯于看到这个名字就邀请组队邀请语音，他习惯于这个名字在他左右。
他习惯于挡在这个名字的角色身前，他习惯于给这个名字的角色保护，他的盾，他的剑，他的白骨与拥抱，都可以给这个人。
后来的时候，他忍耐着不多说话，不做越界的事情，忍得心都在发抖。但是他还是习惯看他的名字——他七点半上线，十一点半下线。周末会从下午上线到晚上。不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刷副本，经常去打架。有时候在主城打铁赚钱。
就算不在身边，深渊也知道。
他看着这样似乎就安心了。
可惜他终究还是错了，这个名字，终究还是灰了下去。
这个人，好像就这样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他的世界。
——大概，对他的回忆只剩下愤怒和失望。
程均坐在电脑前，有小鸟在他窗边的树上叽叽喳喳，深渊站在拍卖行中，人越来越多，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打着五颜六色的广告。
可是他现在心里空空荡荡的，好像站在渺无人烟的沙漠上边，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在他最茫然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条系统消息，叫他几乎要跳起来。
好友＇叶有残华＇上线了。
原来在他心里沸腾过的千言万语此刻突然止息了下来。
他发消息过去，说：“残花。”
他等对方的回应，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可是对方久久才回复道：“我不是残花，我是他妹。”
深渊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铺天盖地的失望吞没——
“叶家妹妹么？你哥哥去哪里了？”
叶韶华似乎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跟你有关么？”
她没等深渊回答，便迅速又果断地说道：“那我就不告诉你！”

第102章、忽悠哥哥

深渊本来就心情低落；在他以为看到希望之际，叶韶华硬生生地丢出这句话几乎要把他打懵了。
此刻深渊没有往日那种调笑的兴致；只是气场薄弱地说道：“姑娘……这是何苦……”
叶韶华依然是那样居高临下的气场——这似乎和他哥哥有某种相似之处，她盛气凌人：“你要是告诉我，你对我哥怎么了，我还能考虑一下回答你。”
深渊皱住了眉头。
他其实是不愿意说的。一是他实在想不好这些弯弯绕绕要怎么说出口；二是假如他说；是发现她哥哥是同性恋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开始微妙起来；最后变成了这样的一个结果的话……如果叶重华的家人不知道这事，那还是他帮叶重华出的柜。
深渊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深渊这时候也不想编谎话，只是支吾着说：“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吧……”
“哼，”叶韶华似乎没注意他打算含糊过去，说道；“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找到你的么？！在黑名单！”
深渊听了心忽然一抽。
他知道叶重华最后要离开对他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但是他不知道……叶重华在离开之前还要将他加入黑名单。
虽然他一向人缘不错，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他还是清楚这样的黑名单代表什么的。
那不仅仅是不想理会这个人，是连这个人都不想再看见了吧。
深渊记得很久之前，叶重华似乎也拉黑过他，但是他能感受到那时候的叶重华并不是真的太生气，于是他还是能很快把对方哄乐了，说心软了。
但是现在深渊却敏锐地感受到，叶重华这回可能并不是生气，而是……已经想要和他断绝一切的联系，永远永远不要再相见。
而深渊对一切的最坏的打算只是绝交。他固然是不擅长放弃的人，但是有些事情在权衡之下的最好选择却是放弃。中间也许也会有很多难过很多惆怅，可他相信时间会消解尴尬，多浓烈的情绪都会被时间溶解得平淡，只要那个人还在那里，很多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叶重华就这样决定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明明他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他的许多许诺都未曾实现，许多话都未曾对他说。
叶重华就是这样毅然决然不留一点余地地离开了，干脆利落地脱离了他的世界，对深渊而言，剩下的都是悔恨和彷徨，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尴不尬的回忆，剩下的都是留下来的结，却没有人能够解开。
离开了的话，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往日的嬉笑怒骂，从暮春到盛夏的陪伴，举手投足的默契，呼吸的交缠，不经意的相视一笑，都是浮光泡影。
深渊用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撑着额头，竭力地忍耐，不让自己发出悲鸣——他觉得有什么浪潮，在吞噬着他，叫他无法发出声音，无法呼吸。
屏幕那头叶韶华见他没有说话，自己却是忍不住了，说着：“我哥哥从来不会这样突然玩着就离开，别人骂得再狠，对他再糟糕——就算是江初影那样，他也顶多是删好友——也很少把人加入黑名单，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去了？！”
深渊终究还是不能告诉叶韶华具体的原因，他的回答很糟糕：“……帮我找一下你哥哥，叫他接我电话，拜托你。”
“我不干！”叶韶华回答得果断，“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叫我哥不爽的人的话？！”
深渊一夜未睡，感觉身体渐渐在这些叫人崩溃的心情的折磨下变得越发疲惫，他强撑着精神：“让我跟他说说吧，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