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世界 作者:陈留王-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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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呆呆地看着玻璃,点点头,起身去了会客室。
会客室简陋破旧,只有两排小沙发,上面还沾着油污和灰尘,想必这里平时没有什么客人。
李深呆坐了一会儿,老头端来茶和香烟,茶是很劣质的槐树叶子茶,香烟也是两块钱一盒的质量。李深点燃吸了一口,弯腰剧烈地咳嗽,又赶紧灌了半杯水,好容易才平静下来。
李深咳完之后,哈哈大笑,仰靠在椅背上,又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老头泥塑似的站在旁边,讷讷说道:“将军,节哀。”
又过了几个时辰,老头才将尸骨收敛,装进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交给李深。李深揭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是半罐灰白色的粉末,最上层有一小片硬硬的骨头。李深用手指捻了一下,也不知是来自身体的哪个部位。
他向老头道了谢,抱着这一小坛子骨灰上了汽车。
他回到家里时,屋子里很灰暗,保姆和警卫员已经离开了。李小艾在医院里没有回来。整座宅子空荡荡的。李深单手捧着盒子,弯腰换了拖鞋。然后走进客厅,把屋内灯打开。
客厅收拾的非常干净,保姆把食物留在了微波炉里。唯独黑白相间的餐桌上,摆放着两大罐亮晶晶的黄桃罐头。
这罐头是警卫员送过来的,今天中午时,他接到李深的吩咐,把黄桃罐头送到李宅。他不知道要吃罐头的人恰好在傍晚被杀掉了,因此照旧送了过来。
李深上楼,把骨灰盒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这才下楼到了餐厅,他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在罐头的铁皮盖子上划了一个十字,又找来一把细瓷大碗,一把亮晶晶的不锈钢勺子。
他把罐头里的果肉和水一股脑倒进碗里,然后用勺子慢慢拨了两下,舀了一点糖水放进嘴里,味道甜甜腻腻,不怎么好吃,也不知程灵怎么会喜欢。
李深放下勺子,难以抑制似的,大口大口的喘息,良久,两滴热泪落在桌子上。
陆万劫与焦湖回到驻地后,诸将领纷纷上前接应。见两人空手而归,心中大奇,忙问缘故。陆万劫心中悲痛,不愿提及此事,只说是行动失败了。
旁人安慰了几句,见他神情冷淡,纷纷散开了。
此地位于湖北境内的某个小县城,地势开阔,河道繁杂。当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受到李军的追击,于是平平静静地安营扎寨,各自休息。
陆万劫没有吃晚饭,只是孤孤单单地在旷野里闲逛,入夜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焦湖正守着一个茶壶打瞌睡,见他回来,忙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将军,要睡了吗?”
陆万劫点点头。
焦湖忙给他准备刷牙洗脸的东西,又关上房门,轻声说:“将军,我晚饭的时候我听见十字军的那几个头头儿说分兵的事,听他们的意思,像是很忌惮您的实力,怕您临时倒戈,要瓦解您的七万兵马。”
陆万劫用热毛巾擦了擦脸,嗯了一声,懒懒地说:“随便吧,反正那也不是我的。”
焦湖呆了一下,惊觉自己似乎是跟错了人,一个不珍惜士兵的将军,一个没有权欲心的男人,还能好吗?
陆万劫脱了外衣,随手挂在衣架上,然后连靴子也不脱,直接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蚊帐。
焦湖端起盆中残水,泼到院子里,又折转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说:“将军,我先出去了。”
陆万劫没有回应他。
焦湖诧异,回过头仔细看,就见灯光下的陆万劫,面沉如玉,脸颊干净,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将军……”焦湖被吓到了,他一直以为陆万劫是那种不露喜怒的硬汉,上次他徒手往陆的伤口上洒酒,也没见陆万劫喊一声疼。
但是这次,陆万劫竟然莫名其妙地哭了。
焦湖没敢走,慢慢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陆万劫床边的柜子上。
陆万劫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呆了一会儿才低声说:“程灵和程蒙,大概是死了。”
焦湖小心翼翼地接话:“是将军白天要救的人吗?”
陆万劫慢慢点了点头,忍了又忍,还是有些哽咽:“我要是再狠下心,说不定还能救下一个。”他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呆了一会儿,又不说话了。
焦湖瞧他精神委顿,自己嘴巴又笨,不好解劝,陪着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焦湖起来烧火做饭,外面一名小兵举着一封电报跑过来,喊着要见陆万劫。
焦湖呵斥住他,接过电报,见上面是一串摩斯密码,瞧不出什么门道。便提了这张纸,走进陆万劫的卧室。
进去时,陆万劫正坐在床边看书,他面容清冷,眼底微青,唇边带着胡渣,形容憔悴,想来是一夜未睡。
焦湖将电报递过去,说道:“这是昨天半夜,我们安插在李军那边的间谍发过来,将军,您看得懂吗,要不要我找找密码本?”
陆万劫是特种兵出身,又做过间谍任务,精通许多种密码的破译程序。只扫了电报一眼,便知悉内容,他开口说:“不用了,这上面写的是,程蒙和程灵父子在桥上被李深双双击毙。”
焦湖睁圆了眼睛,很紧张地看着陆万劫,担心他悲痛之下迷乱心神。
但是陆万劫得到这信息后,却显得非常冷静,他低头将电报纸来回对折,叠成一个正方形,放进口袋里,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盆架前,拿起湿毛巾擦脸,又问:“早饭吃什么?”
“嗯……嗯……”焦湖呆了一会儿,说:“红薯稀饭、红烧肉、烧饼。”
两人坐在屋内的小方桌前,西里呼噜地吃饭。焦湖抹了抹嘴巴,见陆万劫神情无异,略微放心,又问道:“上午九点,两军的军官聚在一块儿,商量分兵的事情,您还去吗?“
陆万劫看了一下手表,斥道:“何不早说?”
放下饭碗,拿起自己的外衣。
焦湖忙走上去,给他整理军装上的披挂,心中嘀咕道:“昨晚上您还没兴趣呢,今天又这么热心。”
陆万劫面沉如水,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微微叹气,自言自语地说:“率众反叛,是要遗臭万年的。这种事情要么别做,要么就干到底。”
当天上午,几名军官聚集在一间稍微宽敞的会议室里,商量着如何分派那七万多精兵以及价值连城的武器辎重。
除了陆万劫,其余军官俱来自十字军,他们的确如焦湖所言,是要削弱陆的势力。这些人多是文官出身,说话绵里藏针,礼数备至,又巧舌如簧,叫人反驳不得。
陆万劫一向讷于言,既说不出漂亮伶俐的话,也难以理解那些文绉绉的话语。
讨论结束,一个年长军官站起来,咪咪一笑,眼睛藏在镜片后面,闪烁着精光:“将军率领众军来投,对于十字军来说,无异于锦上添花。此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众人也纷纷站起来,做出握手的姿态。
陆万劫坐着不动,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将身上所配手枪、军刺、马刺、一件一件摔在桌子上,慢慢开口道:“虽是一家人,可也要分个长幼。我陆万劫千里来投,一为天道,二为手下的兄弟拼个活路。我手下一兵一卒,一枪一炮,都不会分出去。我是十字军的人,他们是我陆万劫的手下,自然也归十字军。”
为首那人皱眉,早知道陆万劫没那么好对付,果然如此,当即用长者口吻道:“陆贤侄啊,不要任性,如今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我们要为大局着想……”
陆万劫微微拱手,朗声说道:“我陆某是粗人,不如在座诸位明事理。但是我从军十几年,只知军队里出现纷争,不是凭着一张嘴做决定,而是靠枪”
说罢拿起手枪,砰地一声将桌子打出一个窟窿。众人未及反应,只听外面脚步纷杂,窜进来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机枪手,俱是彪形大汉,在屋内各处站成一溜。哗啦哗哗清脆地拉动枪栓,对准了这群人。
这些军官也经历大场面,此时不至于惊惧不安,但到底是文官,已经有些无措了,一起求救地望着为首那人。
那人沉下脸,厉声道:“陆万劫,您这是要先叛李深,后反十字军了!?”
陆万劫面容悲戚,神情磊落,慨然道:“我的挚友和恩师,因为此次行动,昨天被李深击毙。陆某此次来投,一片赤诚,不想却被诸公忌惮。我无意背叛任何人,只是我手下的兄弟,背着叛将的骂名跟随我,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陆万劫手下,尚有几百名军官,几千名悍勇小将,几万名精兵,此次稀里糊涂地掉进了十字军的手里,只好认命。只是要重新打乱编织,被十字军各营收录,他们又大大地不情愿。
与其被这群陌生人统领,他们更愿意老老实实地跟着陆万劫,执鞭坠镫、鞍前马后。
因此他们听说了分兵一事后,当即取陆万劫筹划,演了这么一出。
陆万劫神情慨然,谈吐磊落,余下军官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了。后排持枪的小将早耐不住了,纵身扑过来,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脑袋,狠按在桌上,掏出配枪,扣动扳机。
一通扫射,桌子上硝烟弥漫,显出几个整齐的弧形圆洞,那被按着的人安然无恙,却早已吓晕过去。
余下的那几名军官目呆口直,张嘴缩舌,半晌说不出话。
陆万劫坐在椅子上说,平静道:“我的兵,我的枪,不准动。剩下的都好说。”
旁人只得唯唯诺诺,点头同意。
、焦青
李深因为自家女儿的事情,在兵变之初未能及时调兵遣将,后见女儿无事,方重振旗鼓,一鼓作气地调集所有兵马,誓要杀掉陆万劫,以雪前耻。
两军于渭水河畔交战,打得难分难解,半夜里天空都为炮火所照亮。弹壳与弹片几乎将河道塞满。
李深的军备力量虽然被赚去一大半,幸而还有一批死忠。他一方面往前线调派人手,一方面在后方征集兵员。与此同时,北方的活尸潮一步一步逼近,所到之处,满目疮痍,寸草不生。李深腹背受敌,处境颇为艰难。
十字军这边虽然人多,但是因为新收编的几万士兵只听陆万劫调遣。几名高级军官之间很有矛盾,打起仗来力不从心,白白浪费了许多资源和时机。
这天傍晚,营内刚刚开饭,众人各自聚在火堆旁,吃着烧土豆和烧玉米。军营生活艰苦,平日里只有这些素食,偶尔有人在野外捕获一只老虎、大猫之类的,又不敢吃,恐怕带有SS病毒,只敢剥了皮当床褥。
陆万劫吃了晚饭,只穿一件短裤,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冲凉,旁边的小兵捧着水盆香皂毛巾等物。这几日天气炎热,还没走上几步都要热一身汗。陆万劫在军中指挥作战,很受同僚掣肘,心里郁闷,白日里喝了几杯冰水都不够。
他这边刚换了宽松的袍子,忽然院门大开,焦湖领着一个瘦伶伶的少年,满脸堆笑地走进来,说道:“将军,我今天在附近的镇上走了一遍,你猜我见着谁了?”
陆万劫随便笼着袍子,抬脚进屋,将电风扇对准自己的头发,顿时衣炔翻飞,他不甚感兴趣地说:“谁啊?”
焦湖将少年扯到自己身边,亲昵地拍拍肩膀:“我儿子!”
陆万劫随意打量了一眼,这少年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然而一双目光却透着精光,头发脏乱,发尾带着焦黄的迹象,像是和平年代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不良少年。
陆万劫微觉不喜,但毕竟是老部下的儿子,便客套地询问了几句,将手腕上的钢表褪下来,给他做见面礼。焦湖大惊,推辞不受,最后无奈,才叫儿子接了。
少年接过手表仔细看了看,这才抬头深深地看了陆万劫一眼,他的双目明亮清澈,陆万劫心中一动,莫名地想到了无忧。他又极快地打消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