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世界 作者:陈留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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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陆万劫苦涩地说:“但是能让你活得久一点。”
林无忧将一把药品吞下去,喝了一口水,咕咚咽下去,擦了擦嘴,笑道:“那也很好,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他又对陆万劫说:“不过小陆啊,你说话这么实诚可不行啊,没有人会喜欢听实话的。你要学会一点技巧……”
林无忧没有说下去,因为陆万劫忽然打开车门大步离开,走到一棵大树旁边,他攥着拳头一圈一圈打在树干上,嘴里发出野兽似的低沉的嘶吼。
整棵大树晃动着,最后竟然被打得微微倾斜。陆万劫终于收手,以额头抵在树上,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
林无忧看了一会儿,起身下车,拍了拍衣服上散落的面包屑,他走到陆万劫身旁,看到陆万劫黝黑的脸上,有一道清凉的水痕。
林无忧的心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停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陆万劫,你是为了我难过的吗?”
陆万劫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林无忧握住他粗糙宽大的手,用袖子擦掉手背上滴落的鲜血,以耳语般的音量轻声说:“你对我真的太好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陆万劫身体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林无忧继续说:“那我们交往好了,反正我快死了,你对我又有救命之恩,就当是……”
“不用!”陆万劫抽出手,绷直了腰板,很冷静地说:“我做这些,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待在你身边,我自己也很快乐。你不用报答我,我知道你喜欢那天的新郎,你放心,我这就把他找来陪你……”
林无忧听得一愣一愣的,弄不清楚陆万劫的脑回路,尤其是那个什么新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好吗!
眼看陆万劫要走,林无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哎,你别去啦,我谁也不想见。”
陆万劫困惑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继而又认真地说:“你放心,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拿过来。”:
林无忧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临死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于是厚着脸皮说:“我就想要和你交往……”
陆万劫蹙眉:“别胡闹……”
林无忧有点生气,他摔开陆万劫的手,后退了几步,摆出一副撒娇兼撒泼的气势,大声说:“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交往!你刚才都说了要答应我的,现在又说话不算数,臭男人,大骗子!”
陆万劫自成年以来接触的都是军队里那些粗犷彪悍的战友和社会上市侩俗气的同事,从来没见过这样娇气又暴躁的,一时间心里又怜又爱,又觉得哭笑不得。
忽然一辆黑色的悍马从道路左侧疾驶而过,眼看就要碾过无忧的身体,陆万劫飞扑过去,将无忧拉到自己怀里。无忧惊魂未定地转身,那辆车险险擦过自己的衣服下摆,扬长而去。他气得要开车去跟人家火拼。结果身体跳起来,脑袋撞着陆万劫的下巴,发出清脆的咔吧声。
无忧摸了摸脑袋,连连道歉,又笑着去摸陆万劫的下巴。
陆万劫下巴和脸颊上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青色胡茬,很是扎手。无忧心想他的胡须倒是长得快,自己的胡子通常三天才刮一次。
他正愣神的功夫,陆万劫握住他的手指尖,重新将他抱在怀里。像一只大狗熊在怀里藏了一朵小玫瑰似的。大狗熊羞嗒嗒地说:“你刚才那些话,都是认真的的吗,我答应你了,你别生气了。”
“额……”林无忧想说,我就是说着玩玩。其实陆万劫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清秀斯文的柔软少年,而陆万劫显然是另外一个极端。
陆万劫激动地抱着他,两手犹犹豫豫地,有点不敢乱放,下巴亲昵地蹭着无忧的头发,他声音微微带着一点颤抖:“我喜欢你很久了,忧,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林无忧愣了一下,然后双手紧紧地环住陆万劫的腰,这个大个子的肌肉可真硬。
“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林无忧轻声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两个人开始了冒险流浪的生涯,这篇小说应该是不虐的啦,第一次写这么纯情的攻,好激动啊(搓手)哈哈哈。
我星期六在外地,不能按时更新了呢,抱歉。
、加油站一夜
烈日炎炎,郊外宽阔的公路上荒无人烟,草丛里倒是散落着粘稠的血迹和尸体,几只秃鹫盘旋在空中,徐徐落下,刚啄了几口,又被行驶过来的一辆破车惊飞,在空中嘎嘎乱叫。
林无忧推开车门,一手搭在额头上遮太阳,另一只手扶着车顶,气喘吁吁地站定,他眯着眼朝天看,有些害怕地地嘀咕:“那些东西不会叼我们吧。”
陆万劫跳下车,走向旁边的加油站,随口说:“不会,它们不吃活人。”说着,敲了敲加油站窗口的玻璃,里面肯定是没有人的。他去办公室里找了一张磁卡,拿起软管给自己的车加油。
虽然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乱,但是加油站依旧正常运转。汽油从地下的储油库流入车内的油箱,空气里散发着汽油味。
陆万劫单手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个白色的水壶,扔给林无忧:“忧,去接满水。”
林无忧四处环顾了一下,到远处厕所前面的水龙头那里装水。
他们要走很长一段路,因为高速路和铁路都不能走,他们要开车沿国道往西北走,一路经过河南、山西、甘肃一直到新疆。
目前他们才刚走出河南地界。他们还是驾驶那辆破了玻璃的别克车。一路上虽然也遇到过许多性能很好的车辆被抛到路边,但是要么引擎被野兽破坏了,要么里面放置着爬满了蛆虫的尸体。
两个人给车子加满了油和水,坐回车里的时候,肚子又饿了。他们带的那点面包早就吃完了,但是沿路一直荒芜人烟,找不到一点食物。
陆万劫发动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透过后视镜,他看到无忧斜靠在后排的座椅背上,身体慢慢下滑,最后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躺在座椅上。
无忧瘦了很多,头发倒是越来越长,乌黑浓密,几乎盖住了眼睛。苍白的脸瘦成了巴掌,细细的手腕从衣服里伸出来,宛如葱管玉竹似的。
陆万劫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又软又瘪,真让人心疼。
“饿了吗?忧。”
林无忧动了一下身体,昏昏沉沉地握住陆万劫的一根手指,勉强应道:“困。”他的手指细而凉,带着一点汗意。
他这并不是困,而是身体状况恶化。陆万劫也知道是这个原因,却不点破。从他手里抽出手指,陆万劫起身走到郊外的农田。
如今是夏季,田野里一片绿油油的玉米。根茎强壮,叶子繁密,但和普通玉米不一样的是,这些枝干上的玉米棒非常非常大,跟橄榄球那样大小,几乎把玉米秆压弯。
这种怪异的玉米棒,正常人吃了肯定会影响健康。但是对于那些深受核辐射灾难的人来说,吃这些东西已经无所谓了。一个已经患了癌症晚期的人,会在意自己吃的米粉里有没有塑化剂吗?
陆万劫摘了几个玉米棒,在公路边架起火堆,不一会儿就把玉米粒烤得焦黄松软,发出阵阵香味。
无忧被香味惊醒,趴在车窗上愣愣地看着陆万劫发呆。
陆万劫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模样,大概是常年在部队的缘故,行动走路都很端正。这么一个体面的人物,现在正一脸严肃地坐在土坡上,忍受着烟熏火燎,反复烧烤铁架子上的玉米。
玉米的样子有点恶心,好像被泡浮肿了似的。陆万劫啃了一口,似乎没有觉得异样,于是起身拿给无忧。
两人分吃了一个玉米棒,无忧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吃得很慢,每咬一口都要歇好一会儿。陆万劫单手搂着他的腰,心里闷闷的,很幸福,也很想哭。如果两人不是在此时此境,该有多好。但他心里也清楚,倘若不是这场灾难,他和无忧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无忧吃饱了之后,脑袋软软的,顺势滑到了陆万劫的腿上。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难为陆万劫还这样殷勤地照顾自己。
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倒是很想为陆万劫做点什么的,可惜自己现在的身体……
陆万劫擦了擦手,扳过无忧的身体,用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轻声问:“要睡觉吗?”
无忧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夜里赶路也不太安全。幸好旁边有加油站,否则在旷野里休息,很容易受到野兽的袭击。
陆万劫用千斤顶砸开了加油站工作室的门,里面没有人,桌椅摆放整齐,食物早已经腐烂,看来这里的人逃跑得很匆忙。
他在里间找到了张单人床,床褥很洁净,可惜只有一张。他把无忧放在床上,自己则张罗着在地上铺席子。
“你不要睡地上!”无忧一手撑着床,很艰难也很认真地说:“夜里地上会有很多毒虫,咱们两个在床上能挤下的。”
“没关系……”陆万劫有些无措,他也知道无忧说的是实情,此地气候湿润,很容易滋生毒虫,但是和自己暗恋多年的情人睡在那么窄的床上,他想想都觉得气血翻涌。
“要不我睡桌子上吧……”陆万劫把席子拎起来,笨手笨脚地铺在桌子上。
无忧沉默了一会儿,把枕头放在背后,软软地靠上去,悠悠地说:“嫌弃我?”
“啊?”陆万劫愣了一下,忙摆手:“不是、不是。”他上前一步坐在床前,急于表白心迹:“我、我喜欢你啊,忧,你是知道的。”
林无忧低垂着头不说话,乌黑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出淡淡的阴影。
陆万劫更急了,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你、你也是男人,你知道的,你身体这么弱,我……”
林无忧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身体弱跟你睡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吗?”停了一会儿又补充:“我相信你的为人。”
陆万劫迟疑了一会儿,红着脸点头,很利索地脱了上衣和裤子,只穿着军绿色的短裤上床,手指碰到棉被时又犹豫了一下:“我去洗个澡吧。”
林无忧已经有些犯困了,打着哈欠说:“别去了,明天早上再洗。”
陆万劫想了想,觉得此刻是人生很重要的时刻,不能带着一身汗味。于是飞快地跑出去,用水龙头里的冷水冲洗了浑身的泥土和汗味。然后擦干净身体,待肌肤恢复了热度之后,才轻声轻脚地掀开棉被进去。
无忧将身体往里面挪了挪,嘟囔道:“都说了不让你洗。凉死了。”
陆万劫用脸颊贴近他的额头,发现他又在发低烧,于是低声说:“我给你的那些药按时吃了吗?”
无忧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偷偷把那些药扔掉了。那时癌症患者做化疗时服用的一些抵抗辐射的药物,虽然可以延缓生命,但是有很大的副作用,比如脱发、抑郁、性冷淡等。
无忧不愿意以那种姿态死掉。
陆万劫抱着他小小的身体,一时半会儿倒是睡不着了,于是开口道:“忧,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有个秃顶的地理老师?”
无忧想了一会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我记得那个,他很喜欢打人,大家都很怕他。有一次你考了倒数第一,他拿考试卷打你,没想到你忽然伸手把他头上的假发拽下来扔到楼下了。”
陆万劫想起那时候的淘气事情,也有些羞赧:“你还记得这个?”
“你那会儿个子矮,脾气倒是很倔。”无忧认真想了一会儿:“我对你真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留意到我的?”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刚进入高二,你穿着白色的套头毛衣,蓝色的牛仔裤,远远地从走廊上过来,又冷又傲,完全是一副很欠揍的模样。”陆万劫用嘴唇蹭了蹭他的头发,柔声说:“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