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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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风上下看了看小孩,忽然笑着道,“难不成是我家的?怪不得认识我,你妈是谁?我忘了,提醒下?”
小孩冷冷地看着印风,眼神如剑。
后面长长的队伍开始催促,俩人前方已经空出大片。
印风跛着腿上前,蹲□和小孩平视道,“一起去抱佛脚?”
小孩不答,只是冷冷地越过他。
好么,到头来,还是让他插队了……
印风撇撇嘴,跟上那队“黑”人,把人事部的小姑娘们抛在后面。
佛脚很光滑,五颗脚趾齐平,是祥瑞之象。印风一个一个脚趾头地摸着,无视那小鬼不时投来的目光。
佛像的脚趾头比印风的脸还大,印风在阳光和寒风中闭眼抱住最后一根脚趾头,他在心里喃喃念:爸爸,我会幸福的。
他睁眼,对上小鬼冷厉的目光,迅速出手摸了摸小鬼亚麻色的头发,道,“半路飞来的儿子,走,爸爸请你去吃饭。”
小鬼倨傲地走在前方,进了电梯,印风快步跟上,电梯门关,挡住了急匆匆赶来的钟明众人。印风转头打量着小鬼,笑问道,“告诉爸爸,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不回答,从电梯的反光镜中,不住地眯眼打量印风。偶尔在镜中对上印风的目光,立即化作狠毒不屑,转过脑袋。
印风忍不住,又出手碰了碰小鬼的脑袋。
电梯开门,一行人走了出去,印风脚步不快,小孩子腿短,一行人竟也保持了一致的速度。
大门口,小鬼忽然转头看着印风。印风保持微笑和他对峙。小鬼缓缓开口,“我叫任念风。”
印风倏然止住脚步,收了笑容,只默默地看着他。
手机忽然响起,又很快被人群的嘈杂所淹没。印风看着钟明两字不断闪烁,安静地接了电话。
钟明焦急问,“你在哪?”
印风看看头顶的莲花座,道,“在楼下。”
钟明“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印风拿着手机,上前抱起任念风,一边的黑山上前一步,印风闲闲地看了他一眼,黑山退回原地恭敬站着。
任念风恶狠狠道,“拿开你的脏手!”
印风眯着眼睛,抬手捏住小鬼的脸颊,咕哝道,“这手感,比小娘们的还好啊……”
钟明刚下楼,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任念风瞪着印风的目光可以喷火了。
钟明站在一旁问道,“这是谁?”
印风凑到小鬼颈边嗅了嗅,回道,“我儿子。”
钟明看看印风,又看看任念风,两张很相似的脸。他忽然站在原地,除了震惊外,心里空落落的,心脏瞬间被揪紧,莫名地酸楚。
任念风用稚嫩的童音怒吼,“放我下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吴娟小秦他们站在钟明身后,齐齐石化。
这儿子对老子的态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印风玩味地笑问,“为什么这么说我?”
任念风讽刺道,“你杀人!你满手都是血!你害我妈妈!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印风愣在原地,钟明再次被SHOCK到,所有人都怔住。来往游客有的驻足,有的侧目,指点议论声铺天盖地传来。
印风看了看四周,忽然笑了,他轻轻地托起怀里的小身子,把那小鬼几乎喷火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一瞬间,钟明看见印风埋在小鬼肩上的脸,有些什么东西在反光。
黑山悄悄打了个手势,分散的几个黑西装分别踏步至四周,游人们也是图个热闹,见派出人手了,立即散开,疾步通往电梯或是走出大殿。
印风放下任念风,不顾他反抗捏了捏他的鼻子,“走,老子请你吃饭!妈的,顺便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钟明看着那对父子的背影,愣在原地半晌不知动弹,不明白心中莫名的酸涩是怎么一回事。
25、阶级敌人 。。。
印风今年二十六岁,吃过无数顿饭,要么是奉承,要么是巴结,要么是挑衅,要么是冷落;二十六年的生命里,从没有一天,他像今日这般在饭桌上去关照别人。更何况那还是一桌子的素菜。
钟明、吴娟、小秦、印风、小鬼头分坐一席于包厢,其它员工则在外面挤大厅。小秦为钟明吴娟倒茶,印风为小鬼头倒茶,黑山为印风倒茶。
印风奇怪道,“你干嘛给我倒水?”
黑山恭敬低头,敛眉肃穆道,“任总说过,见龙哥如见他本人!”
印风琢磨了会,才道,“果然命令是因人而异的。”
任念风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印风看着那张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小脸蛋,不由自主地就满心的欢喜,再次忍不住上前揉乱小鬼柔软的额发,“我不是说你,真的。不过按道理来说,你应该给我倒水,而不是我给你倒水。”
小鬼不屑地看了印风一眼,小脑袋一扭,很拽地冷哼一声。
印风不在意地笑笑,扭过小鬼的脑袋,指着钟明道,“叫叔叔。”
小鬼恶狠狠地盯着印风,眼里满是恶毒憎恨。
印风雷打不动,大手掌盖在小鬼脑袋上,小鬼动弹不得,俩人对视,目光之间电光火石。五分钟后,任念风不甘地把嘴巴一扁,眼见就要哭出来。印风忽然笑着开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小鬼,你很伤心?”
任念风瞬间就抚平了嘴角,继续恶狠狠地瞪视印风。
小鬼也只有七岁而已,虽然爹不疼娘不爱的,但身份摆在那,从没吃过多少苦,更不要说有人强迫他。如今,这粉雕玉琢的小孩儿被人拧着脑袋,要求叫一个陌生人叔叔,而且这个拧着自己的人,还是那个让自己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憎恨着的,害母亲监狱般生活着的黑蛟龙!
从他出生起,父母就一直为了这个人儿争吵;从他出生起,身边的人就不断在自己耳边念叨此人的丰功伟绩;母亲离开前,紧紧地攒着自己的手说,风儿,以后要有出息,你的目标就是,超越印风;黑蛟龙这个传说,必须被你打破。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印风一直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可是现如今,这个人忽然就冒到了自己面前,带着随意的气场,却偏偏不容更改他所决定的事情。任念风不服,他骨子里就好战,即使他只是小孩子。他的人生,一大部分都因为印风而改变了轨道:从名字开始,到家庭,到生活的目标,到憎恨的、敬佩的对象,全是这个人!
任念风小小的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面前,我明明应该恨他的,可是他的怀抱好温暖……他刚刚叫我儿子,父亲都没有叫过我儿子……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给我拥抱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我说对不起的人……
他一点也不如我想象中的魁梧厉害,甚至瘦弱漂亮得有些不真实。可是他的的确确就在我面前了。
钟明看小孩脸上瞬息变幻的风云,不忍道,“算了,印风,不用叫我。”
印风继续拧着小孩脑袋,另一手还十分淡定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没错,他一直是个强硬的人。不管表面上看起来有多么柔和,他的骨子里,就是这般。他喜欢这小鬼,第一眼就喜欢。
江湖上混过的人,往往随遇而安,遇着看得顺眼的人,下一秒就成了兄弟,即使这对象是个小孩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即使这是任非云的儿子,那也没关系。
只是小鬼刚刚的控诉,触动到了他。印风心里有个专门辟出的角落,存放着那些不堪的记忆,十六岁那年因为叛逆,出来闯荡,从而伤害了那么多人,他不是不愧疚的。而任念风的话,无疑是最直接的控诉。你看,你祸害的不止一代人。
所以他想对小鬼好,与任非云无关,与良知有关。
当然,此刻拧着他的脑袋,教他礼貌,那就是印风认为足够好的方式。
小鬼扁着嘴,终于蚊子般哼出一声,“叔叔。”
印风点点头,把小鬼脑袋转往另一个方向,对着小秦道,“叫阿姨。”
任念风瞪眼怒视,咬牙切齿。
印风笑着重复,“乖,儿子,叫阿姨。”
小秦惊恐又哀求地看着印风,在心里悲伤地计算着明天被这帮突然冒出来的黑道暗杀的几率有多少,于是眼神愈发地纠结。
印风视若无睹。
任念风扭扭捏捏叫了人,最后连黑山都没被放过。就见黑山一脸惶恐地弯腰致歉道,“小少爷!不敢当!”
印风的手在任念风脑袋上捣鼓了一整圈,任念风最后眼光已化作毒蛇,在心底里把印风咬得满身窟窿,溃烂不堪。印风却仍是闲闲地笑着,松开小鬼,开心了拍了拍手掌道,“好啦!吃饭!”
任念风后悔了……他不该一时心血来潮,他不该闹着要来祈福……他不该……总之不该很多……
不过任念风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就鸣笛抗议的胃在看到满桌斋菜时发出革命的呼唤,印风大手一挥,几筷子一夹,小鬼看着满碗的菜眼睛喷火——他是有什么本事,夹的全是自己不喜欢吃的菜?!这人会读心术吧?任念风此刻心里毛毛的,于是印风现在除了是自己的阶级敌人外,还是一会妖术的道士……
26、过渡 。。。
青菜还未到结霜的时节,任念风吃毒药一般地咀嚼着,苦涩让小孩儿的脸皱成纸团。嚼到第三口时,任念风小脑袋中的某根弦绷断,毫无形象地把一团绿色的残渣吐到盘子里。
印风淡淡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任念风碗里。
任念风筷子一摔,压抑着滔天怒火。小秦哆嗦着端起碗喝汤,把脸挡住;钟明抬头看看众人,不明所以,继续吃饭;吴娟温柔一笑,看了看印风,很是和气道,“印先生,小孩子挑食很正常,您应该跟您的孩子讲道理。”
任念风怒喝,“闭嘴!我才不是他孩子!”
吴娟也不恼,只带着一脸体贴温和的笑,舒雅大方地吃斋菜。
印风对上吴娟微笑目光,点头致歉。这是个陌生人,印风从来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太过深沉的陌生人。所以点头足以,懒得开口。
印风淡淡看了眼任念风,对他身后的黑山问,“他平时吃饭都这样吗?”
黑山愣了愣,道,“少爷的伙食不归我管。”
印风看着任念风,淡淡地问,“你吃不吃?”
任念风怨毒的目光看看印风,又移到青菜上,最后回到印风的脸上,坚定地摇了摇头。
印风习惯性地捏了捏拳头,噼里啪啦一阵后,大手掌再次盖住小鬼温热的头顶,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他把筷子递给小鬼,指着那碗青菜道,“快吃吧,要凉了就更苦了。”
任念风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愤怒中带着些不甘,不甘中带着些委屈,委屈中带着怨恨,怨恨中带着向往,向往中带着……总之,小鬼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愤愤地拿起筷子,将那碗青色植物当成印风的肉,恨恨地继续咀嚼。
印风愣了愣,这一幕似曾相识。
任非云也不喜欢吃青菜。那时候自己缠在他身边,一盘青菜羊肉,我吃青菜他吃肉。他说我懂事,我说他霸道,然后收拾了碗筷,托着他后脑勺越过饭桌,是一个长长的吻,充满了青春的激情和放纵。
印风笑着摇了摇头。
钟明偷偷看印风,一筷子香菇夹在筷子上半分钟没动。吴娟敛了笑容,扫视一眼桌上众人,脸上没有神色。黑山眼观鼻,鼻观心,静默肃立,雕像一般。小秦低头猛扒饭,桌上众人全是透明的透明的透明的,今天我是在做梦做梦做梦……
饭后,公司旅游团自由活动一小时,或留影或再次祈福。印风要了黑